第2章 (2)

的聲音。小二不在,街上似乎也沒什麽人。

現在可是早市,這客棧的位置也極好,平常往來的人絡繹不絕,哪怕在樓上,沐靈也能聽到小販叫賣的聲音。

可如今,什麽都沒有。

沐靈走到掌櫃的跟前,這風韻猶存的掌櫃正算着昨日的餘賬。

“掌櫃的,今日是怎麽回事?怎麽外頭一點動靜也沒有?平日可熱鬧多了!”沐靈問,雙手搭在臺上,語氣輕靈。

掌櫃的擡頭,神色凝重道:“永安鎮出事了,大家夥啊,都去看熱鬧了。”

“什麽熱鬧?”沐靈再問,聽掌櫃的口吻比如沉重,看來還真是什麽大事。

掌櫃的正想回答,就聽到街上傳來小二的聲音。

小二跑的氣喘籲籲,一邊跑一邊大喊:“掌櫃的,我回來了!”

等沐靈見他風風火火的跑回客棧時,額上已經有了不少汗珠子。

掌櫃的嫌惡的不知從哪拿來帕子,扔小二臉上。

小二接住,喘夠了氣又說了句:“掌櫃的,我回來了。”

“知道啦!”掌櫃的沒好氣的回:“算你還知道早點回來,讓你別去看非要去,有什麽好看的?要不是鎮上的的人都去了,這沒什麽人,不然你還能得這半日閑?”

小二咧開嘴笑了:“掌櫃的,你可真是個好人,許了我這半天假。”

掌櫃的白了小二一眼,埋頭繼續撥弄算盤:“行了行了,不扣你工錢。說說吧,看到什麽了。”

沐靈一聽,也仔細聽了起來。她正打算問問小二,看到了什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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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別說,這朝廷的将士,還真是威風!不是我們那個縣太爺手上的捕快能比的!單他們手上抓着的刀,看的就叫人膽寒!”小二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繼續說:“這也是咱們永安鎮,比較大的動靜了!”

“那……他們來這幹嘛?”沐靈問。

有人問,小二說的更起勁了:“那當然是抓朝廷重犯啊!我還以為,咱們鎮上藏了個什麽江洋大盜呢。原來是司徒家,在京城的一間鋪子裏,發現了私藏的大量火.藥。這皇上一怒啊,就下旨抄了司徒家。”

沐靈呼吸一緊,掌櫃的也停下手指擡頭看着小二,問:“可确定?司徒家可向來都是做着正經買賣,每年納的貢也只多不少。這事可有查清楚?抄家可不是小事。”

小二嘆氣:“皇上都動怒了,還有什麽小事?查沒查我不知道,反正今天那位将軍在司徒府前念旨的時候,我可聽的清清楚楚。司徒家上下所有人都出來接旨,沒多一會都被扣上枷鎖。現在啊,正搜着司徒府,估計沒多久,就要被帶着回京了。”

小二話音剛落,沐靈就提裙跑了出去。這速度快的,小二和掌櫃的都沒反應過來。

沐靈一路狂奔,直接一口氣跑到了司徒府前,遠遠的就看到鎮上的人在司徒府前圍着。

沐靈從小身體就莫名的好,除了一到黑夜就睡覺外,從沒生過任何毛病。

沐靈停下後氣也沒歇一口,就擠進人堆裏,正看着高大威武的士兵,三三兩兩的搬着沉重的實木箱,往馬車上去。

而司徒家的人,奇奇的跪在府前的坪上。沐靈一眼就從中,認出了俊逸清麗的司徒逸宵。

司徒逸宵毫無防備的擡頭,正好撞進沐靈的視線裏。

兩人對望,片刻,司徒逸宵轉頭。

不去看沐靈。

數月前,兩人也是此番對望。只是當時,離得更近一些,落魄跪在地上的不是他,完好無損站着的也不是她。

不知站了多久,每個司徒家的人手腕上除了枷鎖,還被綁上繩子。

跟穿珠子一樣,一個接一個。司徒家仿佛也被搬的差不多了,領将重新上馬,帶着衆人上路。

沐靈和大家一起跟着,司徒家向來極具善心。鎮上不少人得了司徒家的恩惠,永安鎮仿佛也因司徒家才永安。

如今,司徒家出事。

鎮上大多人接受不了,一個個哭天喊地,求老天爺開眼查明。

到了城外,看着京城的方向。

沐靈轉身,又飛快的往客棧跑。

跑回客棧,沐靈在掌櫃的和小二驚訝的眼神中迅速上樓回房。

只聽房門重重“啪”的一聲關上,二人疑惑的交換了個眼神。

房內,沐靈開始迅速整理自己的衣物。收拾說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沐靈就飛奔下樓,沖到掌櫃的面前。

“承蒙掌櫃的照顧,但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今日一別,恐怕日後再無相見之日。我所住的房子裏,還有許多花燈,掌櫃的若不嫌棄,随意拿去玩。匆忙離去是我不是,還望掌櫃的不多計較。大恩大德永記于心,掌櫃的,別了!”沐靈匆匆說完這一大摞,就抓着包裹跑出了客棧。

掌櫃的還沒反應過來,走到客棧門口一看,街上早沒了沐靈身影。

“這丫頭就這樣走啦?!”掌櫃的回頭看向小二。

小二正收拾桌子到一半,停頓片刻才緩緩道:“應該……是了。”

掌櫃的一時接受不來,心裏堵的狠。回到客棧裏坐下,悶悶的喝了口茶。

沐靈跑了很久,才跟上那支隊伍。

眼看日照當頭,沐靈早飯沒吃的熬到了正午,餓的兩眼發暈。

見他們停下來,沐靈才摸出一個饅頭啃。

等那夥人行動,沐靈又跟上。

沐靈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這樣,但她總覺得,如果她不跟過來,這輩子恐怕都不能再和司徒逸宵相見。

可跟過來有什麽用?跟去京城,幫司徒家翻案?

休息一陣,那夥人重新上路。

他們走的小路,沐靈扒開深抱枯枝走小路。

可這次,走的沒多久,就被人發現了。

原本她正跟的認真,突然腳邊的傳來一聲巨響,黃土四處飛濺。

沐靈吓得驚呼出聲,倒在了地上。

好在那軍隊隔得較遠,以至于沐靈發出這樣的動靜,不會被發現。

很快,一顆粗壯老樹後走出一位玄服男子。

他氣宇軒昂一看就是世家子弟,還是會武功的好手。剛才沐靈完全不帶防備,他直接在這要了沐靈的性命也無人知曉。

“這次你怎麽不還手?別以為把頭發束起來,換套衣服我就不認識你!”玄服男子厲聲說道。這氣的,眉毛都快豎起來了。

沐靈大為困惑:“公子你在說什麽啊?”

可剛問出口,沐靈就猜到了大概。

定是身體裏的那位姐姐惹了面前這位爺!

“還裝!”玄服男子大手一揮,沐靈額前的發簾随之輕舞。

隐約之間,那點猩紅朱砂露了出來。

沐靈趕緊擡手去遮,可為時已晚。

“你這個胎記,可不見得人人都有吧!”玄服男子挑眉道。

沐靈已經确定心裏所想,但還是打死不承認:“公子你定是認錯人了!”

“你!”玄服男子目露兇光,咬牙切齒道:“好,得罪了!”

說着,玄服男子就出手擒住沐靈手腕,手指在沐靈脈搏上輕點。

不多一會,玄服男子瞪大眼睛,詫異的看向沐靈,趕緊松開手:“對不起對不起,姑娘,我……還真認錯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二粗來了!

☆、沐靈·舍身

傅南天很是納悶,明明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樣的人,怎麽就經脈一點特殊也沒有,跟平常沒什麽兩樣。

再看向這位姑娘的繡鞋,滿是泥濘,髒破的很。傅南天即使再怎麽不信,也只得作罷。

昨天晚上,在離着還有好幾百裏的地方。

傅南天正烤着白日裏打到的野兔,突然一抹白色身影靠近,手中剛烤熟的兔子就沒了。

擡頭,傅南天看到了始作俑者,那是一位清冷奇異的姑娘。一身素白衣服沒有絲毫點綴,清湯挂面的頭發也平平無奇的很。可那巴掌大的臉對那烤熟的兔子顯然充滿了興趣,張嘴就咬下一口。

“還我兔子!”傅南天那叫個氣,要是這位姑娘好聲讨叫,他傅南天也願意分個半只給她嘗嘗。

可這位姑娘,是硬生生從他手上搶過去的!

而且,還招呼都不打一聲,就咬了下去。

太過分了!

傅南天提氣騰空,右手出爪朝姑娘飛去。

那位姑娘輕輕巧巧轉了個身,傅南天都不知道她怎麽用的功,轉眼就沒見着她人。然後就是一只兔腿骨頭落在了他的身前,傅南天擡頭,果然看到那位姑娘正坐在樹杈上,蕩着腿吃烤兔。

傅南天再氣也氣沒了,雙手叉腰看着上面的那位姑娘:“姑娘,你吃了我的兔子好歹也給我留條腿吧?我也還沒吃呢!”

那位姑娘充耳不聞,繼續吃着烤兔。

眼看着樹上那位姑娘,去解決最後那只兔腿的時候,傅南天又氣起來了:“那是我的!你別以為我不會飛,等着!”

說完,傅南天就要提氣飛上。可飛到一半,生起的火堆熄滅,眼前頓時一片盲黑,傅南天只得回到地上。

好不容易适應了黑暗,傅南天往火堆處一看,在隐約的點點星火中,還能看到碎裂的殘骸。

再擡頭,樹上的姑娘早已不知何處去了,如同鬼魅一般,來無影去無蹤。

這也是傅南天氣憤的原因。

早前在司徒府前,站在閣樓上的傅南天就看到了沐靈。一路跟随到此處,然後突然襲擊。其實也只是吓吓而已,畢竟跟了一路這人都沒有察覺,傅南天難免有點懷疑。

現在看來是了,要是真像昨夜那位,一個呼吸間就飛來飛去的,也不至于跑破鞋子。

沐靈也不知道傅南天是怎麽斷定的,見 傅南天陷入沉思,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拍拍衣裙。

擡眼望去,那軍隊已經行走了好遠,只能看到後面的馬車。

跟着沐靈的目光,傅南天看了過去,明白過來轉過身笑着問:“怎麽,那是你的意中人?”

沐靈臉色微紅,支支吾吾不回答,也不去看傅南天。只是低頭小聲的說:“公子若沒有其他的事,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不等回應,沐靈提裙去緊追軍隊的步伐。

傅南天沒有阻撓,只是轉過身看着沐靈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枯草亂枝之中。

沐靈這下又是一陣好跑,等到好不容易跟上能喘口氣的時候,就發現突然一群不知從哪冒出來,或者說是等候多時的黑衣人沖向那列軍隊。

沐靈捂住嘴,躲藏在樹幹後面,又小心翼翼露出頭偷偷查看。

那群黑衣人好像個個本領高強,沖出來就是對着将士們又殺又砍。沐靈原以為,這群黑衣人是來救司徒家的,可當看到他們連司徒家的人也殺的時候,沐靈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下意識就想沖出去。

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那群人,砍開了司徒逸宵的囚車。

可她剛邁出一步,就被人猛地一用力往回拉,沐靈險些撞在樹上。

一看是之前那位莫名其妙的公子,沐靈趕緊解釋:“公子,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你剛剛不是确認過了嗎?”

任憑沐靈如何掙紮,傅南天都不松手,只是冷聲道:“你可想好了,下面那些人可都是拿着家夥的。你要是不會武功,沖出去只怕連個全屍都不會留。”

沐靈急了,反正掙脫不開索性就這樣看着傅南天,眼眸裏全是星火:“司徒公子往日曾救我于水火之間,如今看到司徒公子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理?哪怕我赤手空拳,手無縛雞之力,但擋一刀也是可以的吧?”

這是什麽話?傅南天覺得這姑娘腦子裏肯定有病,但還是松開了手。

他也正想看看,會不會是說,這位姑娘在為難之時,會爆發出什麽驚人之力。

沐靈得了自由,飛快的朝那混亂處跑去。

那裏的人都在打打殺殺,沒工夫理會這個突然跑的飛快的小姑娘。所以沐靈還真就這樣,躲着亂刀,踩着血肉,跑到了司徒逸宵身前。

沐靈趕到時,司徒逸宵剛好踢飛腳邊的刀,刺中一人胸膛倒地。

沐靈驚呼出聲,司徒逸宵兇神轉頭,看到沐靈有點驚訝:“你怎麽在這?”轉而又說:“這裏危險,快走!”

“一起走!”沐靈說道。

司徒逸宵這下明白了,複雜的看了沐靈一眼,轉而去看自己父親。下人都是在地上走,但父親和自己都是被鎖囚車。

“此地不宜久留,你先走,我去救我父親。”說完,司徒就飛身往另外一輛囚車走去。

走?走哪去?沐靈手足無措停在原地。看到司徒逸宵手上的枷鎖,又看到地上将士的屍體,沐靈蹲身去摸鑰匙。

沐靈摸了兩具屍體,才摸出鑰匙跑去司徒逸宵那。

可跑去的中途,一位黑衣人發現了沐靈,跟上沐靈準備偷襲。他正雙手高舉的長刀正要落下之時,突然手腕被打中,手中長刀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沐靈聽到動靜,驚慌轉身。

司徒逸宵也看到了這裏,轉手脫出手中剛得得長刀。這把長刀在空中轉了幾個來回,力道卻絲毫不減。不偏不倚正中那黑衣人的脖頸,随即,黑衣人應身倒地。

司徒逸宵來到沐靈身邊,扶着沐靈站起來:“你沒事吧?”

沐靈木讷搖頭,又趕緊把摸到的鑰匙拿出來,顫抖着手幫司徒逸宵開鎖。

鎖剛開完,又是一人提着常到要落了過來。司徒逸宵護住沐靈,飛身将那人踢飛。

雙手得了自由,司徒逸宵活動的更是如魚得水。

好不容易解決了這一片的人,擡眼往父親那一看,只見父親的囚車早已空落。遠處百丈之外,有兩人正飛快逃着,一人斷後,一人扛着司徒逸宵的父親。

司徒逸宵沒多思考,抓着沐靈的手就往那處飛去。

隐藏在暗處的傅南天,看到兩人漸飛漸遠,冷哼一聲丢了手上的石子,轉身離去。

☆、沐靈·秘密

沐靈不會武功,司徒逸宵帶着沐靈多少有些許不方便,但又絕對不能就這樣丢下沐靈不管,便只能這樣盡力跟随。

終于在山路隐去的盡頭,司徒逸宵徹底失去了可以追尋的蹤跡。

司徒逸宵松開摟着沐靈柳腰的手,查看了一下附近,徹底放棄了繼續追尋的想法。

轉身看向沐靈,司徒逸宵想到自己方才的冒失之舉,趕緊上前一步,彎身抱拳作揖:“方才在下多有冒犯,還請沐姑娘不要介意。”

沐靈搖頭,矮身還了一禮:“無妨。”

要算起來,沐靈還有些愧疚。若不是她半路沖出來分了司徒逸宵的心神,憑他的本領,即使雙手束縛,那群人也不在不在話下。司徒老爺,也更不會被這樣被劫走。

“司徒公子,接下來怎麽辦?老爺他……”沐靈問。

司徒直起身,沉思片刻,道:“暫時應該不會有性命之憂,等我多找點線索,再想辦法。”

看來司徒公子也不知道,這群黑衣人的來路。沐靈心想。

一時無話,司徒逸宵暗暗打量着沐靈。明顯過于奔波的繡鞋,簡單方便的包裹,還有沐靈舍身而來的相救。

司徒逸宵就是再蠢,也明白了。

可他……

“沐姑娘。”司徒逸宵出聲,眼睛卻不看向沐靈。

“嗯?”沐靈擡眼,不知司徒逸宵看向何處,順着想過去,也沒瞧着什麽可看的。

“天色已晚,我們……先找一處落腳吧。”司徒逸宵說。

孤男寡女整夜共處一處,傳出去未免難聽了。可是如今他這番模樣,也不能向沐靈許下什麽,即便他也曾有情有義。

何況……這郊外,也難尋到人家。

沐靈卻絲毫沒有和司徒逸宵想一處去,胡亂點了頭,腦子裏全是天色已晚……

司徒逸宵開道,沐靈緊跟。

也不知是走了多久,終于在天黑前看到一坐落在山腰的破爛小屋。

也不知經歷了多少年的風霜,幾乎走近了才能辨認出,這原來是一座紅牆黑瓦的廟宇。門上也盡是斑駁裂痕,一推盡是灰塵隕落。

沐靈糾結了一路,終是按耐不住了。率先踏進廟宇,雙手扶住門道:“司徒公子,沐靈……沐靈有件急事要處理。還請公子,暫時在外幫沐靈守着,可千萬不要進來!”

沐靈神色認真,司徒逸宵雖然疑惑,但還是點頭。剛欲擡起的腳停住,轉身背對沐靈。

沐靈關上門,又不放心的鎖上,才轉過身。

這倒真是一間破爛廟宇,也不知道拜的是哪路神仙,銅身破爛不堪。

再看向他處,要麽就是蜘蛛網要麽就是大約半指厚的灰塵。看樣子,平常也沒人來此。

沐靈焦慮的在屋內走來走去,想着該怎麽辦。看向窗外,斜陽已經要矮的看不見了。

或許就在下一刻,她就不是她……

司徒逸宵在廟外站了許久,廟裏也沒有傳來任何聲音,他便也沒有沖進去的念頭。

靜靜地看着山河披着一層紅霞,然後又看着這層紅霞一點點隐去。

司徒逸宵心如亂麻。

這突如其來的滔天巨變,他還需要些時日去接受。

暮夜終于降臨,一陣冷風吹來,司徒逸宵聽到了厚重的實木門打開的聲音。

轉身,看到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從廟宇走出來的沐靈。

“沐姑娘。”

此情此景,司徒逸宵迅速想起了中秋那晚。回廊的花燈下,一晃而過的倩影。

他果然沒有看錯!

沐靈擡頭看來,眼神是似曾相識的冷若冰霜。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沐靈說。

司徒逸宵愣住,笑着說:“沐姑娘別鬧了,你我本就相識,在下還要感謝沐姑娘救命之恩的。”

姓沐嗎……

她也知道,她身體裏還存在一個什麽東西。亦或是說,是她自己占了人家的身體。

自醒過來後,她就能察覺到自己的不一般。這陌生又熟悉的一切,她也漸漸接受了。

也好不容易,習慣每天從客棧裏醒來,跳窗戶出去游蕩。可這次,這位沐姑娘又給她換了地方。

莫名其妙,一切都這麽莫名其妙。

“嗯。”淡淡應了一聲,便擡腿往外走去。

“沐姑娘,你去哪?”擦肩而過後,司徒逸宵迅速轉身跟上。

眼前這人和進廟之前的變化也太大了,若不是剛才往裏看,只看到一攤衣物,別無其他。不然,司徒逸宵還真懷疑,是不是換了一人。

“随便去。”沐靈淡淡說。

司徒逸宵默了片刻,才明白沐靈的意思。

“你的包袱……”司徒逸宵看向廟內。

沐靈看了一眼,便不再理:“天亮前回來便是。”

司徒逸宵略有驚訝,天亮前?

沐靈看向司徒逸宵,凝神片刻,問:“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司徒逸宵還真有,不過過不去……不對,或許可以。

“有。”司徒逸宵道。

“哪?”沐靈問。

“中秋那晚,到處是花燈的那間宅子。”

“在哪?”

“……我帶路。”

四腳同時落地,司徒逸宵氣籲微喘。再看沐靈,絲毫不受影響。

看着沐靈打量着周遭,慢慢走開,司徒逸宵也不再去管。

他已經确定,此刻的這位沐姑娘,跟白日裏絕不是同一個。

看着沐靈往後院走去,司徒逸宵輕車熟路拐進了自己的卧房。

剛一路走來,多少東西都被那幫人翻的亂七八糟,這間卧房也是。

來到書架前,按下畫後的乾坤,一個暗格彈了出來。

司徒逸宵将其中令牌拿在手上,轉身要走,視線之外的地方,看到了自己那晚的新作。

猶豫了片刻,司徒逸宵還是抽出來,輕放在桌上打開來看。

畫中人雖在,畫中景……

穿過回廊來到後院,司徒逸宵看到了沐靈。和那晚一樣,又有些不一樣。

現在,還是得要用“沐姑娘”稱呼的。

有火光靠近,沐靈轉身看到司徒逸宵,說:“這裏變了。”

“是的。”司徒逸宵回。

“為什麽?”

“不知。”

“挺好看的,那晚。”

“嗯。”

“你舉着這個幹什麽?”

“……”司徒逸宵沒回。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

離開前,她看着他舉着火把,把這裏的每一處點燃。

她沒有阻止,只是被這熊熊大火的濃煙,熏的跳到了外面的樹上。

确認這火勢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司徒逸宵才丢了手中火把,提氣跳到沐靈身邊。

“走吧。”

說完,司徒逸宵揮袖騰空。

何處來的,便往何處去。

曾經,過去,還有那畫……

都被燃燒成灰燼。

作者有話要說: 我随便寫,你們随便看啊

☆、沐靈·道別

初升的朝陽透過紙糊的破窗直直的打在沐靈臉上。

左手撐着腦袋,身子半躺在稻草上。突然的失重沐靈往前一撲,沒有防備的趴在地上,腦袋還砸出了個包。

沐靈吃痛的揉着額頭坐起身子,

昨日沐靈進來的時候,依稀記得廟裏并沒有這片稻草。那這是哪來的?

司徒公子……

沐靈迅速爬起來,身上還穿着那身白衣,纖塵不染。沐靈擔心髒壞了這衣裳,還是換回了自己那套紅衣。

沐靈喜歡紅色,只因為她額間那點朱砂,這是她的顏色。

廟外的那棵大榕樹下,有一堆剛熄滅的星火。環顧四周,沐靈并沒有看見司徒逸宵。她也不知道去哪裏尋找,幹脆在火堆旁的石頭上坐下。

坐上這塊石頭,背部剛好可以依靠在榕樹上。想必司徒逸宵,昨晚就是在這歇息的吧。

沐靈嘆了口氣俯身往前,左手放在雙膝上,右手撐着下巴看着那還未滅盡的星火發呆。青煙騰然升起,再散去不見。

沐靈等了很久,才等到司徒逸宵回來。

司徒逸宵撿了許多野果,找了好久才找到溪水洗個幹淨,然後返身回來。

全都用芭蕉葉兜着,沐靈看到司徒逸宵時,他正抱着那一捧芭蕉葉,站在雜草隐去的小路上。

司徒逸宵此刻雖然不似平日裏那麽清逸俊麗,但也淡然的和周遭一切格格不入。即使身上的華袍也染上了一點泥濘,即使他捧着的是芭蕉葉不是金紙扇。

司徒逸宵對看到沐靈沒有絲毫意外,淡淡微笑點頭,走了過去。

“餓了吧,這些都是可以吃的。”司徒逸宵将芭蕉葉在地上攤開,圓滾滾的野果滾出一兩顆進入沐靈視線。

“好!”沐靈應聲拿了一顆,直接咬下一口。

她就知道司徒逸宵是暫時離開,所以她等。

而對于這些野果,也确實都是能吃的。畢竟她沐靈可以說從小在山裏長大,什麽能吃什麽不能吃,早已摸透。

吃了兩三個,沐靈就發現司徒逸宵一直盯着自己。低頭再吃下一個,悄悄擡眼還是撞進了司徒逸宵的眼裏。

“司徒公子,你……”沐靈已經被司徒逸宵盯的紅了臉,再不問一問了解一下,只怕就要滴出血了。

司徒逸宵絲毫也不覺得冒犯,反而輕聲一笑:“還不跟我說說嗎?昨天夜裏,你大不相同的這件事。”

就一知道還是被發現了……

沐靈嘆了口氣,擡頭看着司徒逸宵,猶豫着道:“只怕……說出來公子不信。”

“沒事,你盡管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司徒逸宵笑着說。

這笑容十分好看,好看到沐靈覺得這人确實可以于之信任。

或許只是被這笑迷了眼,但沐靈甘願。

随着野果一顆顆下腹,沐靈也終于将自己身上的怪事娓娓道來。

這是沐靈藏在心底十幾年的秘密,原本以為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出口,卻沒想原來也不是那麽難以啓齒。

起碼,司徒逸宵是這樣讓她認為的。

故事說要,司徒逸宵沉默片刻,笑着說:“那,我能看看你的額間的……朱砂痣嗎?”

沐靈呆住,司徒逸宵忙解釋:“雖然有點唐突,但真的……挺想看看的。”

猶豫片刻,沐靈還是擡了手,輕輕撩開自己的發簾,不敢去看司徒逸宵。只是一瞬,沐靈就松了手。厚重的發簾遮蓋住光潔飽滿的額頭,也順帶遮住了那朱砂。

“是不是……很可怕。”沐靈深呼吸一口氣,問。

“不是,很好看。”司徒逸宵道,眼神裏的肯定,沐靈不疑有他。

的确很好看,厚重的發簾讓沐靈看起來只覺得清秀。可是剛剛那羞澀一撩,飽滿的額頭立顯,那點朱砂仿佛也起到了點睛之筆的作用,讓沐靈整個人看起來驚豔了不少。

只可惜,驚豔不過就那一剎。

也因為世俗的眼光,此番美麗只得昙花一現。

芭蕉葉上的野果也吃完了,默了一陣,司徒逸宵忽然擡頭看着沐靈問:“沐姑娘,接下來什麽打算呢?”

沐靈被問住了,她自從獨自開始漂泊,就沒有過什麽打算。去哪随緣,到哪也随緣。

“我……公子你呢?你有什麽打算?”沐靈反問。司徒老爺還在那群黑衣人手上,司徒逸宵說不準會只身尋找救助。

“我?”司徒逸宵沒想沐靈會反問,笑了笑說:“我打算先去臨川傅家,我從小在那學武,或許能求得一些幫助。”

沐靈身上這麽大的秘密,都跟司徒逸宵分享了,司徒逸宵也沒有對沐靈瞞着自己行蹤的道理。

沐靈鮮少與他人這樣交談,對江湖上的事也是一問三不知。

于是只是淡淡“哦”了一聲,然後紅着臉道:“沐靈也別的地方想去,既然公子想去臨川傅家,那沐靈……便送送公子。”

沐靈說完,側過臉不去看司徒逸宵。

司徒逸宵聽清楚後,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見司徒逸宵沒有說話,沐靈鼓起勇氣去看,只見司徒逸宵淺淺笑着。

沐靈也笑,進廟去收拾衣服,想着馬上就跟司徒逸宵一起出發。

可剛擡腿邁進門檻,一股力道從背後傳來。突然之間,沐靈動彈不得。

輕飄飄落地的司徒逸宵轉過身,也不去看沐靈。

“沐姑娘,對不起。”司徒逸宵說出的沒一個字,都仿佛有千斤之重。

沐靈此刻除了眼球眼皮能動彈,其他地方都由不得她,只能乖乖的聽着司徒逸宵說話。

“此去臨川,兇多吉少,但我又非去不可。沐姑娘的情誼,在下是欠下了。如有來世……”司徒逸宵沒有道出來世如何,只是吸進一口氣道:“此穴道,一個時辰後自會解開。将姑娘丢在此處,也是我不是……還望姑娘……珍重。”

話音落下,沐靈再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恐怕司徒逸宵已經離去,這荒郊野外,紅牆黑瓦處,只留下了她一個人。

一個時辰很久,久到沐靈站麻了身子。突然癱軟倒下,慌亂中扶住門,沐靈才方知一個時辰已過。

說不出道不明的複雜情緒堵在心頭,沐靈緩緩轉過頭。星火早已熄滅,芭蕉葉上洗野果的水漬也早已不見。更是沒有,司徒逸宵的身影。

——

司徒逸宵時刻提氣,在樹幹之間竄來跳去。可不管跑多遠,跟在身後的人依然存在。

他知道,這些人的目的是他。只要他離開,沐靈就是安全的。

現在跑來也是,暗中跟着的人已經都跟了過來。

只是沐靈……

沐姑娘,在下欠的,恐怕一輩子也還不清了。

☆、沐靈·傅家

沐靈洩氣的往山下走,路上不知踢飛多少小石子,又摘了多少綠草枯葉亂扔。

完全沒有注意到,頭頂一道黑色身影,總是穿梭在樹幹之間跟着自己。

“你這樣走,什麽時候才能回到永安鎮?”傅南天看不下去了,從樹上跳下來。

沐靈擡頭,只看到傅南天那像是黑色野花旋轉般的衣擺。再一眨眼,傅南天已經穩穩的落了地,站在自己面前。

沐靈吓得抓緊了手中的枯樹枝,這枯樹枝一用力就斷,沐靈松了手讓它歸于塵土。而後,才看着這個總是莫名其妙出現的男子道:“誰說我要回永安鎮了?”

其實還是想回的,可沐靈實在不知道往哪走。司徒逸宵是這個世界上,除爹爹外對自己第一好的人,可既然不讓自己很,那沐靈就去找對她第二好的人,掌櫃的和小二。

“你不回永安鎮,那你去哪?”傅南天笑着問。

“關你什麽事。”沐靈嘟囔了一句,背過身不去看他。

這人雖然說話總是笑眯眯的,可總給沐靈一種,城府很深的感覺。而且,這人居然還跟着自己,肯定有問題。

“現在當然不關我事,可到了晚上你變成另外一個人,就關我事了。”傅南天挑眉道。

沐靈驚住,迅速轉身。只見眼前這人單手背在身後,意味深長的看着自己,嘴角的笑容更是讓人不安。

見沐靈此狀,傅南天輕笑一聲走近一步道:“昨夜我可都看見了,你和你的意中人,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就從這飛去了永安鎮。飛了那麽久,那司徒逸宵都得喘一下,你卻跟個沒事人一樣。而且昨夜的你,談吐舉止也和此刻大不一樣,倒是和那晚搶我……”傅南天住了嘴,想起那夜豔遇,只覺得痛心。

遂,轉而道:“反正啊,現在的你,和昨夜的你肯定不是一個人。我要找的,就是昨夜的那個你!”

沐靈再次驚住,所以眼前這人從昨日起就跟了自己一路?可怕,膽寒!索性,沐靈也不去解釋,直接問:“你找她幹嘛?”

這次直接用了“她”,傅南天更加願意篤定這是兩個人。

“我要找她打一架!”傅南天皺起眉頭氣呼呼道:“本來就是找你的,可既然你和她不是一人,我也懶得好奇你們為何會如此。這是我和她之間的恩怨,你不用管。”

“哦。”沐靈松口氣應了一聲,道:“那你等晚上吧,她也不是我想讓她出來就出來的。”

然後繼續往山下走去,她大概還能猜出永安鎮的方向。

“還說不是去永安,這方向可不就是去永安嗎?”傅南天跟上,繼續和沐靈說話:“你這樣走,可天黑都走不到永安!要不要我幫你?”

沐靈停住腳步,問:“你怎麽幫我?”

“我帶你飛過去啊!話說你的意中人怎麽走之前也沒送送你?反而把你點了穴道一點就是一個時辰,怪可憐的。”傅南天咋舌道。

沐靈不樂意了,瞪向他道:“我可憐那你呢?我被點了一個時辰,你就等了一個時辰,這怕不是傻吧?”

“你……”傅南天咬牙,他可不能和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動手。忍住脾氣,道:“不跟你一般見識……那你自己走回永安吧!”

“走就走!”沐靈加快了腳步,她本來就打算自己慢慢走回永安鎮。

走了沒兩步就見這人居然還跟着,沐靈返身就問:“你怎麽還跟着我?”

“我又沒說我不跟了。”傅南天雙手抱胸,擡頭望天道。

沐靈見這人如此死皮賴臉,火氣也就只那一瞬。幾個呼吸後,沐靈靜靜地看着他說:“他說江湖險惡,所以不願帶我上路。還點了我的穴道,讓我想問不能言,想走不能動。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不願意讓我跟着,我不跟就是了。”

傅南天瞧着沐靈眼底的失意,似乎明白了,為何司徒逸宵點了她的穴道,卻還要轉過身,連背影都不去看。暗暗嘆了口氣,左右思考的來回走了幾步,沉聲道:“如若不是你一路跟出永安,他或許也就不會用這法子讓自己離開……”

沐靈擡眼,看着這老樹濃蔭,墨綠野草又雜亂無章的周遭,嘆氣:“或許……是我吓着他了。”

不過才幾次的機緣巧合,竟妄想和他一起行走天涯。

“你要是想見他,告訴我他去哪了,我帶你去。”傅南天道。

沐靈想了想搖頭:“我也不知他去哪,算了吧,有緣自會相見。”

沐靈知道,司徒逸宵既然是去一個非去不可的地方,那代表那個地方對他很重要。而他現在的處境,還是不要暴露去處為好。

傅南天微微驚訝,眼瞳一暗,不再說話,心想:原以為這小姑娘話再好套不過,卻沒想碰上司徒逸宵的事,嘴巴就跟鎖上了一樣。

沐靈一路停停走走,走累了就坐在大石頭上歇息。沒有大石頭,就只能坐地上了。走的完全不知時辰。只知道這太陽,是從這邊,到了那邊。

傅南天沒耐心了,在沐靈第十三次坐下歇息的時候,忍不住道:“不走了不走了,太慢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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