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白子畫的治療很順利,不到兩個月,骨骼就愈合好了。這期間,古月又跟村裏的人去過幾次淮城,為他打探消息,得知六界一切平靜,并無大事發生,白子畫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這日,古月興致勃勃地進來,還推來了一把木椅子,這個木椅子的兩邊有兩個大轱辘,椅背上還裝有把手。

白子畫看着古月有些興奮的表情,不解地皺皺眉。

“這是我請村裏的嚴木匠專門給你做的,”她拍拍木椅:“別看它形狀奇特,但是是我親自設計的,上面也鋪好了軟墊,讓你可以坐在上面,我好推你出去走走,比總是悶在屋裏要強。”

白子畫笑笑,知道這是古月專門找人幫自己做的代步工具,忙感謝到:“那就多謝古姑娘了。”

古月拜拜手,把木椅推到床邊:“我扶你到椅子上去。”

兩人一起用力,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終于把白子畫挪到木椅上坐好。

古月擦了擦額上的汗水,微笑着走到木椅後邊:“那我們現在就出去吧,我已經讓人把門欄給卸了,我們直接可以把椅子推出去的。”

白子畫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古月推着白子畫到院中,讓他可以沐浴在早春的日光中:“病人,曬曬太陽是最好的,雖說現在是春天,但是早春乍暖還寒,日光并不強烈,只要衣服不要單薄,出來是最好的了。”說罷,她便推着白子畫繞着院子慢慢地走着。

白子畫看着這個自己住了将近兩個月也沒見過一面的地方,發現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院落,院子的一側挂着幾個晾衣杆,上邊已經挂上了洗好的衣服被單,院子的另一側擺着一張木桌和幾把椅子,想是有時候古月和村裏的大嬸聊天的地方。整個院落打掃的幹幹淨淨,簡單不拖沓,很是有古月個人的特色。他們住的主屋不小,所以可以用屏風隔開,形成兩個單間居住,而木屋的旁邊,就建了一個廚房,廚房的門口不遠處有一口水井,想來是為了取水方便。而主屋的另一邊,也蓋了一間木屋,木屋的外面擺着幾個晾曬草藥的架子和一些切制的工具,想來應該是一個藥房。在主屋和藥房中間,隔着一條用光滑的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一直通道了屋子的後邊。

古月順着白子畫的目光,發現他盯着卵石路瞧,心下明了:“院子不大,已經大致看過了,難得你今天可以起身,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說完,神秘地對着白子畫笑了笑,推着他上了鵝卵石小徑。

小路的盡頭,是一片花海,此時冬去春來,萬物複蘇,花海中的迎春、桃花正開的熱烈,就連喜歡在冬雪中綻放的梅花,此時也沒凋零,正趕着這早春再盛開一把。再加上花海中還沒開花卻被保養的很好的牡丹芍藥之流,相信再過幾個月,就可以看到百花開放的盛況了。而在這些繁花中,也精心地培育這不少常見的草藥,藥香配上花香,瞬時讓白子畫心曠神怡。

古月把白子畫推到一棵盛開的桃花樹旁:“這裏是桃花村,所以一到春天,桃花盛開,把整個村子都點綴了豔麗的顏色,很是漂亮。”

她擡手,輕撫枝桠上的花朵:“你看,現在季節正好,這桃花開的多美。”

白子畫點點頭,說着她的視線盯着盛開的桃花:“卻是生機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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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古月轉過頭看着他,帶着鼓勵:“你也要加油,雖說你受傷很重,可是如今恢複得很是不錯,你萬不能灰心。等你完全好了,就可以随時欣賞到如此多的生機盎然了。”

白子畫沉默了一下,心知自己不回長留的原因被古月誤會了,可是他向來不願多解釋這些,此時也說不出話來。

古月看着他的沉默,皺皺眉頭:“我知道你是害怕自己成了廢人拖累長留才不回去的,我并不是催你,可是你要知道,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放棄自己才是真的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原來幫助過自己、關心過自己的人。”

白子畫點點頭,深以為意:“你放心,我不回長留并不是因為這個,只是有些事情,現在不便于你明說。”

古月笑笑,舒了一口氣:“你沒有想不通就好,就怕你一時想不開,那樣對你的病情不利。”說罷,她又轉頭,細細的撫摸着柔軟的花瓣:“你看,這桃花現在開的好,等再過幾個月,敗了,也會落地成泥,來年再爬上枝頭。”她轉頭盯着白子畫,微笑着開口:“正是,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啊。”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白子畫喃喃地重複了一遍,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古月。

古月又是莞爾一笑:“這世上,每一人,每一物,都有他的價值和存在的意義,所以,白公子,我不知道你為什麽現在不回長留,也肯定不了他日你回去了以後,身體能恢複幾成,但是有一點,請白公子一定要記住,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能力小了責任猶在,卻要量力而行。”

白子畫皺皺眉,疑惑地看着古月,覺得她今天有些奇怪。

“你原來是長留掌門,五大上仙,自然能力出衆,保護蒼生是你的使命。”古月頓了頓,像是在組織語言:“如今是凡人,這份向善之心不能丢,卻萬不可把蒼生重任再壓在自己身上,因為你沒有那個能力,一味強求,說不定會害人害己。”

白子畫這下明白了,同時也感激古月的細心安慰。看來自己這幾天雖然情緒穩定,古月還是看出了自己的幾分思慮。想來,她原來是擔心自己自暴自棄才安慰于他,後來發現是她想岔了,就立馬明了,自己思憂的是六界的安危,所以她告訴自己,自己能力不行了,盡不了那麽大的責任,卻可以力所能及的幫助他人。對于古月的這份細心,白子畫說不感動是假的,所以他淺笑着點點頭:“古姑娘的話,在下銘記于心,在下一定盡力而為。”看着古月釋然地笑了笑,他又開口:“你我相識兩個月,如今也算是朋友,以後,你就直接稱呼我子畫就可以了。”

古月點點頭,微笑着答應:“你也叫我小月就可以了。”

“小月。”

“嗯。”

一陣微風吹過,幾朵桃花随風飄落,白子畫看着站在此間的古月,突然覺得她真是個秀外慧中的好女孩,若是此番劫難過去,他倒是可以帶她去長留修習看看,想必以她的聰慧,修煉肯定不成問題。

古月推着白子畫沿着鵝卵石鋪着的小路慢慢的穿梭在花海間,遇到盛開的美麗的花朵,都會駐足觀賞一會兒。

“看你對這裏這麽精心,可有為這取什麽名字嗎?”白子畫開口問道。

古月聞言,臉上露出溫暖而期待的笑容:“它叫,後花海。”

“後花海?”白子畫疑惑,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你看,它建在這裏,那它的前面是什麽。”古月把椅子轉了個身,讓白子畫正對着小路的入口,那裏,建着幾間木屋,正是他們平時生活的地方。

是家,白子畫一下子就明白了,同時,他也為這個善良的姑娘感到惋惜,從來照顧他的那些大嬸的嘴裏,他可以猜到,古月原來應該出生世家,奈何天降橫禍,她撿的一命來到這裏,可是她的家人多半……而她如今在自己住的地方建了這麽大的一個後花園,想來心中對家的向往也是……思及此,白子畫神色複雜地看着古月,想要安慰她一下,可是一開口,話就變了味道:“節哀順變。”

“嗯?”古月疑惑地歪歪頭,想了一下,心下明了他話裏的意思,心中微暖:“如今,已經沒關系了,我的仇家已經完了,當初我受那麽重的傷,就是為了報仇,本已做好了死的準備,沒想到上天憐憫,讓我活了下來,現在一切都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我只要安安心心地做我的古大夫,盡力醫治病人就夠了。”

白子畫點點頭,算是理解她的豁達,至于她說的已經報完了仇,事情已經過去了,如今的古月,是一個善良溫柔的女大夫,有一顆濟世救人的心,不執著于過去,自是再好不過了。那一刻,他不禁想到了花千骨,小骨,師傅也希望你放下過去,不論那些傷痛與仇怨,好好地活下去。

古月擡起頭,看着空中快要挂到頭頂的太陽:“快午時了,我們在這裏已經逛了一個早上了,現在回去做飯吧,下午你好好休息,我要去藥齋坐診。”

白子畫點點頭,畢竟是第一次起來,坐了這麽久,他也已經有些勞累了。怎知木椅快要推出後花海時,身後的古月突然蒙哼了一聲,停了下來。

“怎麽了?”白子畫急忙回身詢問。

“沒什麽。”古月搖搖頭,也不去看白子畫,低着頭:“被石頭硌了一下。”說完,就繼續推着白子畫出去,只是抓着把手的雙手,此時捏到緊緊的,指尖泛白,像是在忍受着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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