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回宮,剛想着告狀,卻撞見太子也在

。”

梅秾枝起身往屋外走去,燈下她的身影漸漸拖長。禾生擡眼去望,梅秾枝正好停下腳步,微微掰過細長而潔白的脖頸,嘴角弧度上揚,“喏,要是你敢對他不好,我随時都會回來和你搶人的。到那個時候,我絕對不會客氣的。”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出內殿。

禾生愣了許久,方才因梅秾枝說要回家而湧起的喜悅,緩緩消退,一股子悲涼感漸上心頭。

梅秾枝是個好姑娘,可惜愛錯了人。

第二日,梅秾枝收拾好包袱,梅家的人早已備好車馬,在前院府門等待。

禾生央了沈灏與她一起送梅秾枝。

她的男人她不能拱手相送,但讓王爺送送梅姑娘,她還是可以做到的。

梅秾枝好生交代了一番,大多都是讓沈灏注意身體飲食之類的,沈灏好脾氣地聽着,時不時去看禾生的臉色。

禾生走到一旁,假裝什麽都沒看到。

撅嘴安慰自己,不就是說說話嘛,有什麽關系的。

忽地梅秾枝喚她一聲,禾生回頭去看。

梅秾枝站在臺階上,正朝她招手,這一次,她喊的不是側妃,而是王妃。

“王妃娘娘,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想和你說。”

梅秾枝想起皇後昨天想要做的事,放心不下,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提醒禾生一下。

不出所料,禾生聽後,異常震驚。

Advertisement

雖然知道皇後娘娘行事較荒唐,卻沒想到竟能荒唐到這個地步!

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差點被人算計,禾生就覺得後怕。

梅秾枝聳聳肩,見她這副受驚小綿羊般的模樣,反而消了取笑的興致,故作老成道:“灏哥哥肯定早有察覺,就算我真倒向了皇後,他也有辦法逃脫的。你可不要小看灏哥哥,他可是很厲害的。”

她說着捂嘴笑,往一旁不遠處站着的沈灏望一眼。

收回視線,梅秾枝繼續道:“我手裏握有皇後給的玉牌以及迷藥,待過完了年,定是要跟她有個了結的。”

禾生有些擔心,“你想做什麽?”

梅秾枝勾嘴一笑,“這個你就不用管了。”

梅秾枝走後,府裏準備過年了。

之前便熱火朝天地準備着,現如今才有三天便是大年三十,衆人繃緊了神經,恨不得将手裏的事盡善盡美地完成。

這是平陵王府迎來女主人之後,過的第一個年。

自是意義重大。

大年三十那天,用過午飯,沈灏按例攜禾生進宮請安。

兩人皆品服而妝,往奉天殿而去。

奉天殿外早已聚集了密密麻麻一屋子的皇親,等着向聖人請安。

待請過安之後,衆人立于奉天殿前的大廣場前,太監會一一遞過瓷碗,一聲命令之後,衆人齊齊将碗摔破。

是為辭歲。

摔碗之後,太監會将聖人賜的金魚分給衆人,示意新的一年如魚得水。

一般而言,這金魚是要豐恩至少一月的。

說是豐恩,但說到底,只盼着能養活就行了。

禾生捧着裝金魚的罐子,好奇地不得了。

平民是不許養金魚的,什麽魚都能養,唯獨金魚,皇家有明文規定,無恩賜,一般人不許私自飼養 。

這魚又小又金貴,一般人還真養不起。

因為大年三十當日聖人的金魚恩賜,很多人會事先在府裏養幾缸,以防宮裏賜的魚死掉後,還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自府養的魚代替。

沈灏拉着她往德清宮去,交代後面的小太監好生捧着魚。

禾生時不時就往後面看,問沈灏:“能不能讓我自己養?”

沈灏不忍心打擊她,搖搖頭。

禾生晃他手臂撒嬌,“我以前在家養過鯉魚,有經驗的。”

沈灏直言道:“旁人養,這魚尚且活不過一月,讓你養,說不定一天都活不了。”

禾生不服氣。進了德清宮,與德妃行過禮之後,挨着德妃,将沈灏的話說了一遍,問:“婆母,你說王爺是不是诓我?”

德妃摸摸她的額頭,朝魚缸的方向擡了擡頭,伺魚的小太監便趕緊跪着将魚缸捧着奉上。

透明的魚缸,一條小金魚在裏活潑游蕩。

德妃敲敲裝魚的玻璃缸,回頭對禾生道:“他還真沒诓你,這魚難伺候,喂得多了,它就容易撐死,喂得少了,它又容易生病抑或餓死,能順順當當飼養着的,還真沒幾個。”

禾生瞪大眼,“那聖人賜這個作甚?”

德妃握住 她的手,“讨個彩頭。”

她交代伺魚的小太監,一定要照顧好這條金魚。小太監得了令,歡喜激動得很。

宮裏太監千千萬,在宮裏難出頭,但若跟了平陵王,那就不一樣了。

若能因此入了王爺的眼,以後不愁沒人喊他總管爺爺。

回去的路上,禾生問了幾句關于金魚的話,小太監大着膽子多說了一些,禾生聽得高興,并未阻攔他。

待回了府,禾生令翠玉賞了小太監二兩銀子,吩咐他千萬要照料好。

王爺都跟她說了,養不活沒關系,到時候去六皇子府上撈幾條充數。

那多不好,不相當于造假嗎,她就不信,還真養不活了。

不單要養活,而且還要養得長壽。

小太監肩上的單子更重了。

在德妃宮中待至申時,三人前往大慶殿,殿中賜宴,宴上歌舞絲竹,衆人皆舉杯。

禾生與沈灏鄰座,高高興興地準備喝酒,被沈灏一個眼神攔住了。

他寬大的袖子底下,修長的手扼住她的臂膀,聲音低低沉沉的,“出息了,想着發疹子麽?”

禾生剛觸到盞杯的唇瞬間挪開,吐吐舌,“差點忘了。”

這第一杯酒是禦賜,不能不喝。

沈灏悄悄地将自己一飲而盡的空酒杯與她的滿斟之酒交換了。

禾生生怕被人發現,微微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因為有皇後在,禾生覺得不太舒适,到了下半場,皇後醉酒離席,衆人也喝得差不多醉了,氣氛瞬間開朗起來。

莫筝火來找她說話,閑碎聊了幾句,扯到了姚晏身上。

其實還是為了問問東陽郡主的事。

“真得長得像麽?哪天帶你弟弟來,我讓老六和他站一起比比。”莫筝火笑得開心。

“之前我從未覺得小晏與六皇子有任何相似之處,後來瞧仔細了,眉眼間确實有點像。”

莫筝火拍拍她的肩,大有安慰之意:“不是我故意損東陽名聲,你弟被她纏上,豈是一個慘字能形容的,要不要我幫個忙?實在惹得急了,大不了我打她一頓。蒙着面打,不讓她瞧見是我。”莫筝火眼睛溜溜的,語氣輕松幽默。

禾生知道她說的是玩笑話,并未放在心上,随意應對了幾句,莫筝火往其他宴桌去了。

席間任意走動,聖人坐于頂上寶座,已然默許。

過個年,吃吃喝喝,就得熱熱鬧鬧的。

而後又有些別府的女眷來找禾生說話,為的是想與她結交一二。

場面話說了一堆,酒卻一口沒沾——沈灏偷偷将她案前酒壺裏的酒換成了茶。

過了半個時辰,到了喜慶點,聖人往大慶殿樓臺而去,衆人在後面跟随。

禾生坐久了,覺得腰疼,旁邊沈灏緊挨着她,大手按上她的腰,力道不輕不重地按着。

他湊到她耳邊,輕輕道:“待會看了煙花回府,你還想守歲嗎?”

禾生雙手合十,腰間被他摁得又疼又酸又舒爽,神情期待:“想,咱倆一起過的第一個年,當然得守歲。”

話剛落,殿宇上方傳來一聲嘭,天空忽地被照亮,一簇簇煙花在夜空之上盡情盛放。

每年過年,禾生最喜歡的,便是看皇城燃放的煙花,煙花一放,不止內城的人能看到,就連外城的人也能依稀看到一二。

今年她站在皇城之上,眼前天空煙花璀璨,所有的美景盡收眼底。

原來站在近處看,竟是這般激動感受。

衆人的視線全被煙花所吸引,禾生興奮得幾乎踮起腳。

沈灏看她這副歡喜模樣,面前煙花在燃,她熠熠生輝的眼睛似乎也在燃,連帶着他的心,也燃了起來。

他低下頭,趁人不備,在她臉頰印下親吻。

禾生捂住臉,羞憤朝周圍望了望,全部都是人,前頭不遠處還有聖人站着。

他就這麽親下來了,也不怕被人看見。

她嬌嗔地喊了聲:“王爺!”

沈灏得意極了,負手在背,趁着她轉身去看煙花的瞬間,又迅速在她耳尖含了含。

☆、第 91 章

煙花盛宴之後,接着便進入正題——年宴。

十歲以下的孩子們跟着小太監往平和殿吃小年宴,十歲以上的孩子跟着家裏人上正殿。

正殿年宴,最興奮的,是這些剛滿十歲的小姑奶奶小太爺爺們。

宮中宴席,大多只能淺嘗幾口,不能多吃,偏生宮中禦廚做菜色香味俱全,只能看着不能多吃,實在難受,大多數赴宴的人都是看着美食餓着肚子回去的。

大人尚能餓餓肚子,小孩子就沒有那麽強的耐受力了。

總是忍不住偷吃。

偷吃一口,難免要被府裏大人打手掌,家教甚嚴的府邸,可能不止打手掌,回去之後動家訓上板子都是有可能的。

一年到頭,也就只有過年年宴才能任人放開了肚子吃。

一桌珍馐美食,每人桌前的菜色并不是固定的。案桌旁邊站着伺菜小太監,若是看上別人桌上的菜肴,可以跟太監說一聲,太監去禦膳房再點一份。

整個年宴中,各色菜肴一一俱全。

禾生雖是第一次參加年宴,卻已經在心中比出了最愛菜肴。

一道蒜辣焖蝦,她連點了四份。

沈灏捏了捏她的手,輕聲囑咐:“少吃點,小心積食。”

他這一出聲,禾生便像得到奉天命令一般,立即就不敢再吃了。

她沒參加過年宴,不知道規矩,當然是惟他是從。以前赴宴吃個兩三口就差不多了,今天已經吃了好幾碟,夠滿足的了。

這樣怡然自得的心情,過了十秒,即刻破功。

對面坐着的長江王家世子郡主,正手抓着吃辣炒年糕螃蟹和幹鍋牛蛙,兩個娃娃一邊吃一邊辣得直呼氣,喝一口茶飲,辣過之後舔舔舌繼續吃。

禾生在旁邊看着,咽了咽口水,看得哈喇子都要流出來了。

沈灏适時遞來一方巾帕,“擦擦口水。”

禾生撅嘴,手背一擦,哪有口水,诓人!

沈灏只想逗逗她,手指夾着巾帕往她嘴上貼。薄薄的巾帕,挨着小嘴,手腹尖隔着巾帕,輕柔蹭動。

這樣充滿暧昧的動作,卻因為她的漫不經心,而情趣全無。

沈灏順着她的目光去看——好家夥,還在看別人吃東西呢!

猶豫了幾秒,而後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回去讓府裏廚師給你另做。”

“現在這個時節,外面還能買到海鮮,也就宮裏吃吃罷。“禾生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平陵王世子吃得正開心,忽地瞄見對面有人投以強烈的視線,對着他——哦,不是,是對着他手裏的肥美蟹腿。

長江王世子做了個善舉,他閉上剛張開的嘴,晃了晃手裏蟹腿,沖禾生投以友好目光。

——要不要吃,要吃給你啊。

小屁孩才十歲,比同齡人早熟,已經學會抛媚眼。

禾生笑了笑,沖他擺手。

旁邊沈灏極其不爽地沖對面狠狠瞪了眼——當他是死的嗎?

有其父必有其子,長江王世子長大後想來也是和他父親一樣的情場浪子。

長江王世子聳聳肩,眼睛看着禾生,嘴卻努着向沈灏。

——這麽摳,連年宴都舍不得讓你吃哦。

沈灏一愣,好像、被個小孩教訓了?

他當機立斷,招來小太監,指着對面長江王世子道:“那桌上有的,全部來一份。”

太監得了令,往禦廚找了份長江王世子點菜清單,按照單子上的,一一上菜。

禾生幾乎兩眼放光,指着桌上的美食,問:“可以全部吃了嗎?”

沈灏捏她的臉頰,點點頭,寵溺道:“想吃多少吃多少。”

禾生放手大吃。

一頓晚宴吃下來,她已經癱在梨花椅上完全不想動。

沈灏摸摸她的小肚子,湊到她跟前,意味深長地說道:“肚子好像大了點。”

禾生甩甩他的手:“才沒有胖咧,只是因為剛吃完,所以肯定會大一點啊。”

沈灏又湊近一分,盯着她的肚子,若有所思。

禾生被盯得不好意思,雙手捂住肚子,不讓他瞧。

沈灏挪開她的手,一雙大手掌貼上去,“讓我摸摸,說不定裏面有娃娃呢。”

禾生臉一紅,“有……有娃娃?”

沈灏點頭,對于腦海中冒出的想法感到異常興奮。

和阿生成親這些日子,除去阿生來月事那些日子,只要他在,定是要與她行那檔子事的。

說不定就有了呢?

沈灏高興道:“回去就找府裏大夫把脈。”

禾生羞羞地低下頭,目光四處亂探,視線觸及到自己的肚子上,一瞧就移不開。

那裏面,真的有娃娃嗎?

年宴結束,衆人等着領歲錢。

這一份領的,是聖人所賜。大多數人都沒有這個機會得到聖人的親自所賜,只不過由內廷司捧着一一發賜,只有極少數人,才能得到聖人的親自恩賜。

今年,聖人與往年一樣,點了太子,沈灏,汾陽王,南陽王。後兩者是皇帝叔叔,年事已高,由世子所代。

不同的是,今年多了個人——三殿下沈茂。

沈灏雙手捧着聖人賜的紅荷包,自承天殿而出。

沈茂跟上來,“二哥,明天三弟來給你拜年哈,準備好歲錢!”

沈灏看看他,笑:“憑三弟近年來的家底,還需要向二哥讨歲錢嗎?”

沈茂聳聳濃眉,“我哪有什麽家底,不過是運氣好,得了些莊子而已。”

沈灏輕笑不語。

前陣子的赈災,沈茂自請拿出十萬兩銀子,他這一出手,幾乎抵得上一個親王府邸全年的開銷,聖人自是高興,誇他體恤民情不留私。

不用猜,這錢肯定是沈茂門客所出。沈茂素日淫奢,根本沒有經事能力,要想攢錢或者掙錢,決計是沾不到邊的。

掐掐手指算,其下門客,也就只有王小八一人,有這等本事。

一查,就查到,除了望京燕郊四所的十八幢大宅子,華西街的珠寶酒樓店,光是記在王小八名下的,竟還有二十樁生意之多。

這還僅僅只是望京城內。

那些望京城外的,未記名暴露出來的,不知道還有多少。

沈茂得了這個人,不僅僅是得了錦囊,更是得了個搖錢樹。

回去的路上,沈灏與禾生同坐馬車,與她說沈茂的事情解悶。

禾生撫掌,“原來王大人這麽有錢啊!”

沈灏沉思片刻,道:“要是此人能歸我們所用,那自是再好不過。”

禾生瞪大眼睛,原來王爺有這個心思。她想了想,笑道:“過幾日宋瑤上門拜年,我同她說說,先試試口風。”

沈灏回眸看她,手指挑起她的下巴,笑容暧昧:“怎麽,我的阿生要做說者?“

禾生得意一笑,“說不定我有這本事呢!”

沈灏将她撈起,抱到腿上,輕輕揉她的腰,一路往前,貼在腹部,道:“你要有本事,先給夫君生兩個胖娃娃。“

禾生嬌羞地捶他,“讨厭!”

沈灏拽住她的手,“怎麽就讨厭了,要不現在就試試?”

禾生驚呼一聲,喘息聲全部沒入他的唇間。

馬車搖啊搖的,他不敢太過分,念着她肚子的事,只小小發洩一把,就結束了。

抱了她回房,離新年開始,還有約莫一個半時辰。

迫不及待招了府裏大夫前來把脈,大夫來得匆忙,沈灏賞了厚厚賞銀。

“仔細着看,不着急。”

大過年的還要出診,伺候的還是府裏最金貴的王妃,大夫深感壓力。

一連把了好幾遍,沒看出什麽,除了胃氣不暢吃太多外,沒有啥問題。

沈灏皺着眉,問:“你再瞧瞧。”

大夫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把脈。

禾生一邊吃着宮裏賞的酥皮點心,一邊安慰大夫:“診出什麽便是什麽,你放心大膽地說。”

沈灏也上前一步,“對,有什麽說什麽。”

大夫窘迫。

……說……說啥?

照着原先的脈象又說了一遍。

大夫緊張地擡起眸子,望了望對面兩位貴人。

王妃還好,繼續吃得開心,相比之下,王爺臉上的神情,可就沒那麽輕松了。

“你重來一次,莫按平安脈診,別人怎麽診孕象的,你就怎麽診。”沈灏交代着,嫌不夠,轉過頭來,沖禾生道:“你待會再吃,漱漱口伸出舌頭讓大夫瞧瞧。”

禾生怏怏地放下酥餅,嘟囔道:“哪有懷寶寶讓人瞧舌頭的……”

大夫恍然大悟,原來折騰這麽久,是想讓他診出喜脈啊!

可是……這肚裏沒娃,難不成還得硬塞個進去麽……

大夫梗着一口氣,戰戰兢兢地說了遍。

大意就是王爺王妃還年輕,孩子的事情急不來,好好調養,說不定哪天就有了。

大夫捏着一把冷汗,兜着賞銀,一股溜煙退出正殿。

沈灏靠在榻邊坐下來,臉上略微有些失望神情。

禾生拾了塊果仁酥餅,夾在唇邊,往他嘴裏送,說話聲含糊不清:“夫君你試試這個,可好吃了。”

沈灏搖搖頭。

禾生锲而不舍,拉他的手往肚子上放,笑道:“吃飽了,才有力氣做那檔子事,守歲嘛,肯定是要做很久來打發時間的。難道王爺不想要個新年寶寶嗎?”

她眼睛水亮,嘴上的甜言蜜語說得既實誠又真摯,沈灏壓着她親了下去。

“看爺今晚怎麽折騰你,非讓你求着央着喊救命不可。”

禾生咯咯一笑,踢開他,爬到另一頭,叉腰調皮道:“哼,先抓到我再說。”

☆、第 92 章

? 大年初一,五更天不到,禾生就被伺候着起了床。

今日是新春第一日,按照規矩,首先得進宮給聖人磕頭,磕完頭之後再去德妃宮殿處拜年。

禾生素日睡到自然醒,現如今一早起,睡得迷迷糊糊,眼皮子耷拉着,跟做夢似的。

她被沈灏抱着,坐到了梳妝臺前,身子搖搖晃晃的,一閉眼就能遁入夢鄉。

翠玉趕緊去扶,七八個侍女前前後後圍着,伺候她洗漱梳妝。

沈灏穿戴好五彩冕旒及青衣纁裳,身姿挺拔,風采奕奕地往跟前一站。彼時禾生懵着眼,剛洗完臉,侍女們正在為其傅粉。

鵝蛋般的臉蛋白臉透紅,在這幹燥的冬天裏也是水嫩嫩的,光澤飽滿,看得人只想用手掐一把。略施粉黛後,顯出一抹明豔動人來。

沈灏見她仍然閉着眼,還沒有完全清醒,悄悄從侍女手上接過螺子黛以蘇紅口脂。

他要為她畫眉。

那手一觸上眉心,她便下意識睜開了眼。

王爺的手,她識得的。指腹上有一層淺淺的繭子,觸到皮膚上沙沙的。禾生開口說話,阖了一夜的嗓子,開嗓時有點啞啞的。

“今天要進宮面聖,可不能亂畫。”

沈灏輕笑,轉而捏捏她的臉頰,“又不是沒畫過,為夫畫眉點唇的技術好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

禾生皺眉,仿佛回想起什麽不堪的往事,搖搖頭,“畫醜了我可不出門。”

沈灏點點她的額頭,“放心,畫出來絕對是個大美人的樣。”

翠玉适時在旁邊接一句:“本來就是個大美人。”

侍女們跟着誇,沈灏擺擺手,指着咧嘴笑的禾生,道:“再誇下去,你們主子的嘴就要笑裂開了。”

禾生嘟嚷一句:“她們說的是事實嘛。”

沈灏彎下腰,取出一點螺子黛,笑:“這點子自信,倒是随了我。”

禾生嗔笑:“什麽随了你,又不是你家孩子。”

沈灏小心翼翼地為她畫眉,嘴上道:“不是孩子,卻是我的大寶貝,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那種。”

他這番甜言蜜語,她聽得不好意思,配合他畫眉上半身杵着不敢動,又不敢笑,又不敢捏他,實在憋得難受,才屏一口氣,臉就紅撲撲的了。

他畫得倒是熟練,沒用多少時間,精致漂亮的一雙柳葉眉便顯了出來。

沈灏看得很是滿意,取了銅鏡往她跟前照,笑:“看,這回畫的,可還滿意?”

禾生往鏡子裏一照,點點頭,“這回畫的,倒像那麽回事。”

以前剛住一塊時,她正好在讀花間詞,豔麗的詞曲,嚼起來香香甜甜,偶然學到有一句“小山重疊金明滅,鬓雲欲度香腮雪。”拿來問他,是古人的小山眉好看還是現如今時興的柳葉眉好看,他二話不說,取了眉黛,為她現畫。

左眉小山,右眉柳葉,他又是第一次畫,兩邊都畫得四不像,讓她取笑了好久。

現如今終于畫出一把美麗的彎眉,大有揚眉吐氣的感覺,豪氣道:“這幾日你見客的眉黛,全包在為夫身上了。”

禾生咯咯地笑,努嘴推脫:“才不要。”

他去鉗她肩,她左晃右倒地躲,被他一把逮住。

他眼裏笑得暧昧,大清早的,男人那方面的興致最是強烈。不能折騰她,就只好幹看着解解渴。

“到底要不要?”

禾生一頭鑽他懷裏,纏纏綿綿地拖着一把黃鹂嗓:“要。”

沈灏咽了咽,湊近問:“晚上呢,晚上要不要?”

禾生撇開眼,“不是說畫眉的事嗎,怎麽又說到晚上那檔子事了。”嬌嬌嗔嗔的,輕飄飄地撓在心頭,癢癢的。

沈灏從後面彎腰摟她,“一起問了,方便。”

他越抱越緊,倒像是動了情欲的樣子,挨得近,氣息噴熱,禾生覺得後脖和耳垂又紅又燙,是被他親的。

聲音裏打了顫,分不清是惱是羞,“大色狼。”

身邊侍女紛紛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沈灏取了蓋子手沾胭脂,手指剛要貼上她的唇,忽地動作一頓,想起什麽,起身吩咐侍女們:“你們先退到外殿去。”

禾生撈他衣袖,小聲道:“你要作甚,我們還趕着進宮呢。”

他低頭,将口脂往自己唇上輕輕一抹,笑得如清風拂過般爽朗:“就耽擱一刻鐘,來得及。”

俯身一貼,勾了她的下巴,雙唇相合。

點點舔舔的親吻,與平日他略帶侵略的吻完全不同,吻了個意亂情迷,卻仍能穩住,并未上下其手。

不多不少,正好一刻鐘。

他拿起銅鏡,讓她照,“這樣的點唇方式,娘子可還喜歡?”

唇上一點紅,好看極了。

接着他湊過一張俊臉來,指着自己沾了紅脂的唇,道:“娘子,替為夫清理一下。”

她拾起巾帕就要為他擦,手腕被他扼住,沈灏勾眉笑:“用舌頭就行。”

禾生抿唇,羞答答地搖搖頭。

沈灏賭氣般道:“不清理就不出門了哦。”

哪能不出門,那可是面聖,王爺真是胡鬧。禾生沒法子,知道他就是想欺負她,只好擡起頭不情不願地說:“那你不準再親了。”

她怕他忍不住,像以前那樣,親着親着就不管不顧地将她抱床上去了。所以方才他點唇吻過來的時候,她才沒有一點回應。

沈灏點點頭,将她提起來,坐到她方才的位子,而後将她摟着放在大腿上。

一臉等待享受的表情,學她平日那樣,将嘴撅起,“娘子,快來吧。”

禾生伸出舌,細細地為他舔舐唇邊的口脂。

舔着舔着,他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一臉期待,漸漸變成極為難受的模樣。終究是低估了自己的定力,他咬牙問她:“娘子,要不我們去床上躺躺?”

禾生立馬從他腿上跳下來,扮鬼臉笑他:“才不呢,就知道你會這樣,我們快走啦,再不走就真的誤事了!”

沈灏不死心地央她,“娘子,就躺一會會。”

禾生立場堅定,什麽一會會,她才不會上當呢。“王爺的一會會,少則半時辰,多則一兩個時辰。”

說罷,她還不忘翻個白眼,一路小跑出去站在屏風處招手喚他:“快來。”

沈灏朝下看了看,嘆口氣,只好将不由自主溢出的情欲硬生生憋回去,那滋味別提有多難受了。

走到外殿門口,侍女送上白狐大氅,沈灏為她系好脖繩,見她兩只小耳朵凍得通紅。

喚人又拿了個暖爐來,搓搓手為她暖耳朵。

兩人着正服大禮裝,翟青的裙袍在這皚皚白雪的天地中,透出一抹貴族特有的高冷冰寒之感。

昨夜下了場大雪,殿前的路早被鏟清,餘一些雪漬,清不掉,鞋底踏上去,難免帶了點水。

軟辇在一旁候着,她看着漫天白雪,很是興奮,說要走路到府門口。

臘月十五就盼着下雪了,半夜下的雪,早上起來竟然積了這麽深。

沈灏将她扶上辇,“剛下過雪,天更要冷上三分,殿前到府門口的路尚未清好,你若一不小心濕了腳,定要受風寒的。”

禾生張着水靈的眼睛問他:“待路清好了,我們雪中賞梅可好?你說過,要親自為我摘小院裏的梅花。”

沈灏疼惜地刮刮她的鼻,“好。”

到了府門口,她自辇而下,改上馬車。

馬車裏早就備好足夠的暖爐,內裏熏得暖暖,她斜躺着,手被他攢着,力道細細柔柔地搓手通血管。

“面聖是要跪的,聖人這邊好說,待到了皇後那裏,估計得忍忍了。雖有母妃打點一切,但表面功夫仍逃不過去,估計是要跪個一刻鐘的。”

禾生眨眨眼,“大家一起跪嗎?”

沈灏點點頭,“內命婦都是要跪的,太子妃也不例外,她身為內命婦中僅次于皇後的人,比你們要多跪上一刻鐘。”

禾生嗯一聲,倒未将跪禮放在心上。雖然不喜歡跪來跪去的,跪久了容易腳麻,尤其是這樣的冬天,跪個幾分鐘就已經受不了,更何況還要跪上一刻鐘。

但一想到大家都要跪,也就沒覺得有什麽了。再說了,太子妃還要多跪上一刻鐘呢。

這世上最好安慰人的法子就是比慘。這一點上,禾生覺得自己還是蠻幸運的。

要是王爺早早地将太子拉下位,說不定現在需要多跪一刻鐘的人就是她了。唔,不一定,萬一王爺不立她呢?

禾生變得嚴肅起來,煞有其事地問:“王爺,你要是做了太子,立誰做太子妃呀?”

沈灏笑着看她,“你倒想得遠,八字還沒一撇呢。”

禾生搖他肩膀:“說嘛。”

沈灏想了想,一雙黑湛湛的眸子盯着她,“我最喜歡誰,就立誰。”

禾生抱拳雙臂交叉,腮幫子鼓鼓的,沒好氣地問:“難不成你還有其他喜歡的人麽?”

沈灏逗她,“那可不一定,萬一以後就出現了呢。”

禾生聽不得他說這樣的話,改而捶他,眼睛一酸,在腦海中瞎描繪他和其他女人恩愛的畫面,一下子就氣到了。

沈灏急忙哄,“逗你來着,怎麽就當真了?除了你,哪還會有其他人?”

禾生撇頭,雙手托腮,嘴硬道:“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沈灏摟摟她,嘴上喊着心肝寶貝,信誓旦旦道:“誰要敢接近,全都殺掉。”

小性子使使,過後也就沒了,她轉而想到他的暈病,問:“王爺,現在你仍然不能同其他女人相觸,對嗎?”

他的暈症,仿佛是她最大的保護符。女人總是缺少安全感的,患得患失,有個什麽穩妥的稻草抓着,拽在手裏,才不會覺得怕。

小戶人家的女人拽夫君的錢袋子和胃,生個孩子,便能更穩妥了。大戶人家的女人,尤其是宗親皇族裏的,沒有一點能拽的,大多靠娘家,亦或是拽着夫君的那點良心過日子。

一輩子太遙遠,她怕自己拽不過來。

☆、第 93 章

? 進了宮,先去奉天殿,聖人着通天服接受衆人跪拜。

而後,有小太監引內命婦前去皇後宮。

一年到頭,皇後最威風的時候也就屬過年跪拜了。

頭一輪是後宮嫔妃的跪拜禮。而後才是宗室內命婦。

一般而言,後宮嫔妃跪拜之後,會先行告退,今年聖人下了旨意,命德妃與皇後一起料理年歲之事,故衆嫔妃退下後,德妃并未立馬離開,而是留了下來。

禾生進殿時看見德妃娘娘,很是高興。礙于禮數,不能上前與其說話,一進殿就得行跪禮。

德妃朝她使使眼色,示意她放寬心。

皇後見着這兩婆媳的眉來眼去,關系好得跟什麽似的,氣就不打處一處來。

不就是怕她這個做皇後的拿平陵王側妃小妮子出氣嗎,她還不稀罕呢。

近日來聖人對太子的态度越來越冷漠,皇後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她是太子在後宮中唯一的支撐,若是她現在被人尋着了錯處,定會被拿來做文章。

所以看着禾生,就算再怎麽生氣,也只得忍下去。

待日後太子榮登大寶,看她怎麽捏死這婆媳倆。

宣禮太監喊:“跪——”

禾生及一衆內命婦齊齊跪下。

剛跪下,并未迎來想象中冷冷硬硬的感覺。膝蓋處碰着個又軟又暖的東西,蒲團裏貌似縫了個什麽。

在這樣暖暖軟軟的墊子上跪着,別說跪一刻鐘,就是跪半個時辰都不在話下。

當然了,最好是能不跪。

禾生下意識朝德妃看去,德妃颔首朝她點點頭。

禾生立即明白過來,定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