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伺候用膳

? 當時莊明炜警告過莊明煙,這是巫毒,普通的大夫是治不了的。後來莊明煙曾求了人,花錢請一個禦醫看過,禦醫說是沒事,根本就沒中毒。可是到了一個月頭上,那毒卻讓莊明煙疼得自盡了。

莊明煙聽人說極南之地有南诏國,國人多會巫術。但去往南诏的路上崇山峻嶺,懸崖絕壁,極是難走,所以大夏國與南诏國之間極少走動。也不知莊明炜從哪裏找的這巫毒,難道自己還要跑到南诏去找巫醫嗎?

別到時候巫醫沒找到,自己倒是在路上挂了。

就是真要去南诏,自己在宮中還不滿三年,按例是不準出宮的。

莊明煙心中發愁,直到中午吃飯時,也沒個決斷。

雖然她自己就在膳房當值,不過這宮女的飯菜真是不怎麽樣。如今正是春天,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冬天儲藏的菜都不好吃了,也吃得夠夠的了,可新鮮的菜蔬還沒有下來。

莊明煙挑了一筷子菜,沒滋沒味地放到了嘴裏,機械地咀嚼着,飯才吃了小半碗,就聽外面鬧哄哄的,像是出了什麽事。

莊明煙站起身來,剛開開屋門,就見幾個人擡着一個大長凳走了進來,凳上躺着一人,奄奄一息,有鮮血正順着凳子腿在往下滴。往臉上一看,正是今日早間高高興興去伺候盟主用餐的綠雲。

莊明煙昨日看了自己流血的樣子,心中倒也沒什麽感覺,可是今日看到這幅順着凳子流血的情景,卻覺得心裏發緊,很是不舒服。胸口也疼了起來。看到別人受傷,她就心裏發緊,又酸又脹,不忍直視,她一直都是這樣。

她忙走過去,幫着把綠雲扶到了床上。然後她才發現,自己這胸口是真的疼。昨日晚間她雖然找丈夫拿了藥,處理了傷口,可如今依然疼着。

上午幹了一上午活,好像更疼了。要不,自己也請幾天假?反正綠雲應該是沒有給自己告狀。

綠雲的腿斷了。據說是惹怒了盟主,盟主一掌打過去,可能是中間又改了主意,手下留情,将掌偏向了一邊。綠雲只是被掌風掃到了,就這也被打飛了出去,腿也斷了。他們說,如果盟主這一掌要是正中綠雲的話,只怕屍首都得打爛了。

聽得莊明煙一陣心悸。

等禦醫給綠雲看完後,莊明煙将自己的傷也說了說,禦醫是男子,莊明煙的傷又在胸口上,也不好幫她看,只是把了把脈,給她開了些約,囑咐她歇息幾天。

莊明煙就去跟管事請了假,說是自己昨日出去時遇到了搶劫的,受了傷。有禦醫的話,總管痛快地答應了,還讓她幫着照看綠雲。

接下來的兩天,聽說青玄殿那邊每頓飯都有宮女受傷,盟主脾氣突然變得十分暴虐,動辄打人。到第三日早上,總管突然來了。

平日總是眼高于頂的總管大人,見了莊明煙竟然笑眯眯的。笑得莊明煙心中只起雞皮疙瘩。總管沒有問候他的老鄉綠雲,卻是親切地關心起了莊明煙。

“明煙姑娘的傷好些了吧?”

莊明煙剛想說是,又覺得總管這話好像是個陷阱,忙又搖了搖頭,“謝公公記挂,有些起色了,只是還不太好,還得休養幾日。”

“明煙啊,你看你這穿上衣裳什麽也看不出來,就是疼一些,也完全無礙,起碼能走路啊。為了咱們聖主,咱們連命都可以不要,何況只是一點疼,你說是吧?”總管滿臉帶笑,一副關心下屬,尊敬盟主的樣子,也不等莊明煙回話,就說:“就這樣定了,今日的午膳由你來送。好好伺候着,別惹聖主生氣。”

說完,完全不給莊明煙回絕、求情的機會,轉身就走。一邊回頭扔下了一句,“一會兒有內侍過來,囑咐你一些規矩。”

等總管人都走遠了,莊明煙才醒過神來。他剛才一陣話跟連珠炮似的,完全不給人說話的機會。等等,剛才他說什麽?為了盟主,連命都可以不要!那麽,這下是要死了嗎?

不等她給盟主下毒,盟主就要把她結果了嗎?

正愣間,林宮人端了兩碗雞湯進來了。林宮人待莊明煙一向很好,見她受傷,自己花了錢,每日在膳房給她熬雞湯喝。只是綠雲也在屋裏,只給莊明煙一人,顯得有些不好,反正湯一熬就多,就順手給綠雲也帶一碗來。

林宮人把碗放下,就拉了明煙的手說:“這可怎麽辦?你身上還受着傷,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

莊明煙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綠雲。綠雲回來後對那天發生的事只字不提,莊明煙也不知她到底是因為什麽惹惱了盟主。

聽林宮人說,這幾天每頓飯都有宮人受傷。其他的宮女人心惶惶,雖然以前大家都對那樣年輕英俊武功高強的盟主生出過或多或少的愛慕之心,不過如今卻是把他視做洪水猛獸。郎君再好,你也得有命才行啊。

于是乎,宮女們這兩天不是生了這病就是得了那病,不是拉肚子拉得起不了床,就是扭了腳走不了路,總之,一夕之間,宮女們都“得”了病。

莊明煙本來還慶幸,自己也是傷病員,倒是不用折騰自己,弄出個病來。誰知——自己竟然失策了,原來,能走路就行!盟主的要求也太低了吧。莊明煙心裏苦笑。

床上躺着的綠雲,腿雖然受了傷,不能動,可那嘴上卻是沒什麽好話,“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聽說如今聖主用膳時大師兄與五師兄都陪着。有他二人擋着,今兒早上那個宮女不就只是扭了腳嗎?再說了,我可是聽說,明煙你前幾日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向五師兄投懷送抱了呢!五師兄必定會憐香惜玉,護你周全的。”

莊明煙聽了,臉倒也沒紅。雖然這事自己清清楚楚,跟親身經歷一樣,可是總是不是自己做的,所以即使好多人都知道了這事,可她愣是沒什麽不好意思之感。所以人都說她臉皮比城牆還厚。

莊明煙也懶得理她,只端起雞湯來,把兩碗都喝了。

“哎,你怎麽把我的也喝了?”綠雲一看着急了。雖說膳房有病號飯,可那飯那裏有這雞湯好喝補身子啊。

“誰說這是你的?林姑姑,這兩碗不都是我的嗎?昨日我剛說一碗不夠喝,今日姑姑就給我送來了兩碗。真是太謝謝姑姑娘了。”莊明煙一邊拉着林姑姑,一邊施眼色。

林宮人也笑了。明煙平日總是忍氣吞聲,今日倒是學會促狹了。“是,都是給你的。”林宮人笑着拍了拍莊明煙的手,“那我先走了,還得幹活去。”

綠雲見二人一唱一和的,氣得直翻白眼,卻是無計可施。

林宮人想到午時明煙就要去伺候盟主用膳,又回頭擔心地囑托:“中午你當心一些……”

“姑姑放心,我省得的。”莊明煙剛把林宮人送走,一個小內侍就來叫莊明煙了。

莊明煙跟着出了皇宮,到了盟主所住的位于玄天門中的青玄殿。這青玄殿共三路七進,後面還帶着一個大大的後花園,如今就只住了盟主一人。殿的左右兩路都空着,只安排一些人打掃。中路前面三進用做盟主辦事所在,後面四進住人。盟主用膳的地方就在第四進東邊的小廳裏。膳房就在中路第四進東邊的小跨院中,與正房只隔一個月亮門,很是方便。

到了膳房後,兩個年紀大一些的內侍跟莊明煙說了一些規矩,又特意囑咐她,到了聖主跟前,既不能離聖主太近,也不能離聖主太遠。

莊明煙問站多遠算是不近不遠,正合适,二人表示他們也不知道。

得,趕情是白說。

飯菜都是做好了的,莊明煙只管與幾個小內侍一起送去就行了。送完了,就站在一旁,叫伺候就伺候,不叫,就戳在一旁當柱子。

到了午時,莊明煙與幾個小內侍提着餐具、剛做好的飯菜從小跨院出來,往正院東廳走去。莊明煙手捧着手帕、茶具走在最前面,只覺自己就如同去獻祭一樣。盟主如今很古怪,吃飯時盛個湯,遞個帕子什麽的都要宮女,內侍都要站得遠遠的。

莊明煙一進去,見盟主還沒進來,不由得松了一口氣,趕忙跟幾個小內侍把飯菜都擺好,然後,她想把湯也盛好,卻被一個內侍制止了:“聖主都是先用些菜和飯,等一會兒再盛湯,不然就涼了。”

莊明煙只好停了手。雖然知道這是要等盟主要湯的時候再盛,可是她還是想先盛好了,這樣一會兒就不用近身伺候了不是。可她也知道,到時盟主要是嫌湯涼的話,也會叫她重新盛的。她這樣做只不過也就是存個僥幸心理罷了。

她們剛擺好飯,在屋角站好,盟主就帶着兩個人進來了。

莊明煙站在那兒,眼觀鼻,鼻觀心,一副目不斜視的樣子,卻是用眼角的餘光偷偷打量着來人。

只見打頭的男子約二十來歲,身形軒昂,穿一身玉色錦袍,頭帶鑲玉發冠,俊朗的面容中透着自然的威嚴,不正是那天在山下遇到的那個,站在樹後聽到了自己與妹妹說話的男子嗎?

原來他就是盟主?怪不得帶着天生的威武與霸氣。

莊明煙一心只震驚于那人就是盟主,卻不曾注意到,跟在盟主身後的五師兄周舒。他從一進來就看到莊明煙了,心下不由一頓,又是羞惱與尴尬。

周舒今年還不到二十歲,不過他人聰慧,一直受皇帝師尊的看重,在門中還擔任着訓導外門弟子的職務,為了讓自己顯得威嚴一些,他總是板着臉,雖然他也隐約感到那些姑娘們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過,有姑娘在大庭廣衆之下撲到自己懷裏還是第一次。這些天他總是被幾個師兄弟調侃。這讓他羞憤不已。對別的宮女他很同情,可是她,他甚至想,要是她被打死了,是不是自己就不用被嘲弄了?這個念頭一閃,他就又羞愧不已,自己怎麽能這麽惡毒?

盟主一言不發,坐下吃飯。大師兄唐思遠和五師兄周舒分立兩旁,卻是面對着盟主,好像是準備随時防備盟主出手傷人。

看這氣氛,莊明煙不由得又緊張了幾分。

剛才聽那幾個經常伺候的小內侍說,盟主吃着吃着,就會臉色發紅,然後一般就會叫宮女上前遞帕子,或是盛湯,然後就會動手。不過他們說了,有大師兄和五師兄擋着,應該是沒事。

莊明煙緊張地看着盟主夾菜,放進嘴裏咀嚼,覺得他好像在吃自己的肉……

她一直偷偷盯着盟主的臉,沒想到沒等他的臉變紅,他突然拿手一指莊明煙,“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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