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治愈X(25)
就不是她自己能決定的了。他不想自己的人死,沖鋒陷陣的人又不能就那麽兩個,剛好,葉紫他們就成了替死鬼。本來他覺得冉茗和他們結盟正好省得他逐個擊破了,可一晚上沒等到消息總覺得不對勁,這才想了這麽一招來試探冉茗。
馮剛這次動靜弄得不小,而張琳琳的新男朋友正好是韓守則的人,只需把消息那麽一送,馮剛他們自然乖乖上鈎。只要抓住了馮剛,不怕冉茗不找上門來!韓守則才不怕事情鬧大,異能者裏信了他那天說辭的人不少,雖沒到同仇敵忾的地步,卻也不在意到時上去踩一腳。甚至百姓裏都隐隐有那麽一股風聲。這群起攻之之下,他不信冉茗還敢藏着掖着!弄不好就連那群不識好歹的“散兵們”都得被扯進來。屆時他不僅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還能拿捏住這群人的把柄,聲讨之下,連計策都省了。給你們個将功贖罪的機會,擋槍子兒去吧!去?不算功勞,死了也是贖罪。不去?自己掂量着辦,就算你們活着回來以後還能在基地混得下去?
那邊韓守則坐等着冉茗悶聲吃個啞巴虧,這邊冉茗卻不知韓守則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早設好了套等着她進。不過卻也知這次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怎麽就那麽巧昨晚她抓住了幾個內奸今兒早上就有人巴巴的跑來給馮剛報信?怕是韓守則那裏起疑了,試探她呢!把猜測跟大家一說,大家都紛紛贊同,怕不是這韓守則又出什麽幺蛾子呢!
“那咱們這麽貿貿然過去會不會中了他的計啊?”葉紫擔憂的問道。
“橫豎他也不會放過我們,既然躲不過,我們幹脆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誰的道行更高一籌,試試便知!”冉茗沒說的是,既是試探,那就說明韓守則現在肯定不會要了他們的命,所以這次沒什麽好怕的。不僅如此,她還要把事情鬧大,大到超出韓守則的底線!她到要看看韓守則到底有什麽秘密武器!想起昨晚孫千山手上那把造型奇特的搶,還有韓守則提供的關于變異者的消息,再算上阿呆,這一樁樁一件件,冉茗幾乎敢肯定,韓守則背後肯定還有一股勢力!就是不知道這股勢力是不是他的岳父齊傳山了,若是的話,那首都那邊的局勢可就超乎冉茗的預期了,屆時對付韓守則這件事還得重新考量。因為不知道會牽扯出怎樣龐大的勢力,在不能保證家人安全之前,冉茗可能會放緩計劃。只是這樣一來,她的修道之路怕也是愈加坎坷啊。而若不是的話,那這股神秘力量背後又是什麽人在操控?他們對韓守則這顆棋子又有多重視?
冉茗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沒注意到話題已經從“韓守則的新陰謀”轉移到昨晚那場精彩的捉拿內奸簡稱“捉奸”的好戲中了。
“冉老大,你昨天是怎麽知道屋子裏還有一個人的?”黑子興沖沖的湊上來問。
冉茗愣了一瞬才回過神來,看着黑子瞪着眼滿臉好奇的樣子不禁好笑,遂故作高深道:“感覺。”
黑子摸了摸腦袋,不太明白。他們怎麽沒感覺到?不過又一想,大神不愧是大神,第六感都那麽準!
“那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感覺到的?”興奮地又抛下一個問題。
冉茗滿腦袋黑線,森森為黑子的智商捉急。不過正好省的她還得想說辭解釋了,遂借坡下驢道:“最開始吧。剛進去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後來在臺子上觀察下面的人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了,然後拐老說這裏有三百一十六人,我就知道怕是少了一人。保險起見,就叫和尚和胖子出去布置了一下,堵住出口守在外面。”
“所以你當時才讓我們都站在一起防止他趁虛而入傷人?怪不得。”黑子喃喃自語,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那着火的時候呢?你怎麽能肯定沒着火的?你們又是什麽時候商量好把入口封住的?”
“能肯定沒着火是因為聲音。那煙霧很奇怪,足以以假亂真。但我卻沒聽到着火時物體燃燒的聲音,所以斷定這是調虎離山之計。”冉茗頓了頓,看了眼燕子和阿澤,笑着道:“我說讓燕子和阿澤把外圍封起來時眼神掃了眼入口的方向,轉身時,又做了下轉門把手的動作,示意他們那個時候動手。”
衆人聽了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心下卻佩服。冉茗雖說的輕松,可那種時候能配合的如此天衣無縫,可見希望小隊的人不僅都相互非常了解而且必定是全身心的信任,只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足以瞞天過海的計劃就這樣形成。這讓原本只是對冉茗深感敬服的衆人對希望小隊的其他人也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衆人之間的親近感又多了一層。
“不過回想起來那個異能還真是恐怖,連精神系都察覺不到,這樣的人要是還活着別說我們了,韓守則不是想滅誰就滅誰?!”葉紫感嘆。
冉茗垂眸,薄唇微抿。要不是這樣,上一世她怎麽可能會在完全沒察覺的情況下着了孫千山的道兒?說起來也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了,上一世她因為孫千山的異能而死在他手上,這一世卻同樣是因為這逆天的異能才讓她提前對孫千山有所防備,最後才能殺了他。
天道輪回,果然,該還的還是要還的。
☆、意外X殺人
? B區和D區中間的一條街道上此時已經擠滿了人。人群中,隐約可見被圍在中間的幾人身上纏繞着翠綠柔軟的藤蔓,而在他們四周,零零散散的十來人或躺或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若不是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爾溢出的幾聲痛苦呻*吟昭示着他們還有一口氣,怕不是就被當成了死人!被藤蔓捆住的幾人身上也見了彩,斑駁的血跡夾雜在翠綠的藤蔓間,透着一絲妖異,無端的,讓圍觀的人心裏打了個寒顫。
“阿平,去,把他們弄醒。”這時,一個坐在被藤蔓捆起來的幾人對面的一張扶手椅子上的男人開口了。這人看起來三十多歲,面白無須,斯斯文文,一副很和氣的樣子。
“是。”被叫做阿平的年輕男人沖中年人恭敬地彎腰低頭,而後走到被捆綁的不能動彈的幾人面前,眼裏閃過一絲狠辣。
一道道水鞭抽在身上,舊傷上面又添新傷,剛剛凝結的傷口也立時被抽出血來。清涼的水珠炸開花,落滿全身,混着鮮血彙成一道道細流順着翠綠的藤蔓蜿蜒而下。被這泛着涼意的疼痛一激,原本昏迷的幾人瞬間清醒。
雙眼迸射出濃濃的怒火,清醒後的幾人咬着牙瞪着對面的中年男人。即使身體此刻仿佛被一刀刀割裂般冰冷又刺痛,也無一人呼喊出聲,更有甚者,胸腔劇烈的起伏,仿佛要掙破身上束縛着的藤蔓,懸空的雙腳在半空中掙紮着亂蹬,嘴上更是破口大罵。
“我呸!王*八蛋!有種站出來和爺爺單挑!背後偷襲算個屁!放爺爺下來!爺爺我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
手執水鞭的男人聞言一怒,揮起胳膊沖着喊叫的男人臉上就是一鞭。
“我*草*你*媽!敢對我們老大說話不敬,陳爺我今天抽死你個不知死活的王*八羔子!”話音落下,唰唰唰又是幾道水鞭。說話那人被抽的滿臉是血,頂着一口氣,兀自不服,待還要張嘴繼續罵,“哇”的一聲,卻是吐出一口鮮血。
“哥/大哥!”其他幾人見狀焦急的喊道。
“行啦,別把人弄死了。基地明文規定不準異能者之間私自打鬥,傷人命者可是要軍法處置的。”中年人此時慢慢悠悠的開口,話語裏卻是聽不出一絲對基地規定的在意,面上的表情更是漫不經心,甚至拿過後面的人遞上來的一杯茶水,悠閑地喝起來。
“是。”陳平恭敬應聲,收起水鞭,轉身站到一側。
只是在他水鞭剛要收起的一瞬,一雙陰鸷的眸子驀地擡起,青年原本被捆綁着的胳膊不知何時掙脫了一小節藤蔓,露出右臂半截消瘦的胳膊。
陳平兀自不覺,倒是他對面的同伴有發現不對勁的,驚怒之下呼喊出聲。待陳平反應過來時一個小小的雷球已經悄然而至,擦着沒來得及收回的一小截水鞭,呼嘯着飛過。
雷遇水,一觸即發。紫色的雷電閃着光順着那一小截水鞭蜿蜒着爬向陳平的右臂,只一瞬,電流布滿整個胳膊,暴虐的雷電噼裏啪啦的炸開,頓時,整個右臂皮開肉綻!一股皮肉燒焦的氣味彌漫開來,伴随着的,還有陳平驚恐痛苦的呼叫。
“啊!!!我的手!我的手!”
前後不過幾秒鐘,突然而來的變故打的衆人措手不及。直到陳平的哀嚎聲響起,衆人才回過神來。
“哼!”中年男人又驚又怒,氣得把杯子狠狠地摔向被捆着的幾人。滾燙的茶水灑了幾人一身,瓷白的杯子“啪”的一聲撞在一人的額頭上,登時碎裂。碎瓷片混着鮮血在空中迸出妖豔的圖案,而後狠狠地摔落在地。
被砸傷的青年哼都沒哼一聲,陰鸷的眸子仍是緊緊盯着陳平,眼裏的殺意仿佛将要實質化。
“你找死!”一聲怒吼響起,中年人身後一個面相粗犷的男人氣勢洶洶的上前,“敢傷我兄弟,老子今天他*媽廢了你!”話音未落,人已經到了近前,鐵塊似的拳頭一拳砸在青年肚子上,拳頭前部深深陷進肉裏。
“哇!”青年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瘦弱的身子蝦米似的弓起,卻因為還被捆綁着,上身和腿之間形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粗犷男人還嫌不夠,伴随着一聲聲怒罵,一拳拳洩憤似的落下來,每一拳過後青年身上都響起一聲骨裂聲,口中的鮮血已經彙成小流,青年的腦袋低垂着,血流從口中直接流到地上,一大灘血跡,鮮花盛開般蔓延着。
“小起/馮起!”聲嘶力竭的喊着,其他幾個被綁着的人雙目已經血紅,額頭青筋凸起,被藤蔓捆綁着的雙臂更是由于用力掙脫而被劃開道道血痕,細一些的藤蔓已經勒進了血肉,可他們好像感覺不到疼痛般,掙紮的更加用力。
原本被水鞭抽的說不出話來的那人此刻聲嘶力竭的喊着自己親弟弟的名字,伸長脖子想要靠近弟弟,頸部的動脈高高凸起,沸騰的血液叫嚣着流滿全身,像是下一刻就要沖破血管的束縛般,青紅的痕跡遍布滿臉。
此刻,圍觀的人群早已退出好幾米,留下中間一大圈空地,看着這恐怖的一幕,都震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不明白明明只是毆打而已,此刻怎麽變成了屠殺,看着雙方一張張瘋狂的面孔,膽小些的已經捂住了雙眼,可又駕馭不住好奇心的驅使,耳朵張的大大的,試圖從混亂的打鬥和喊叫聲中分辨出目前的狀況。
這一幕,誰都沒有料到,包括坐在辦公室裏的韓守則,也包括正走在路上的冉茗。原本只是相互間的試探,不出人命是雙方都遵循的底線,可一個小小的插曲,一句怒罵的開端,卻讓形勢急劇失控,向着未知的方向發展。
直到打了十幾拳,中年男人才出聲喝止。
“大哥!”中年男人身後一個面相還算英俊的青年男人上前一步,皺着眉頭道:“阿平被他傷了一條胳膊,這事兒不能這麽完!”
中年男人狀似不悅的回頭看了他一眼,直到青年男人低頭認錯後才道:“你以為我不想殺了他們?別忘了,那人是怎麽交代我們的!”
想起那人的話,青年男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難道就這麽算了?那阿平的胳膊就白被廢了?”
中年男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青年男人一眼:“想這麽簡單就了結?當我阮志傑是吃幹飯的!敢廢我兄弟一條胳膊,就給我拿十倍的來還!”那人說不能鬧出人命,他才陪他們玩玩。可現在他兄弟傷了一條胳膊,這事兒想這麽完,沒門!
“您是說——”青年男人剩下的話沒說,眼裏卻閃過一絲嗜血的光。
“記住,別弄死了。”不死?可以啊。不死的定義廣着呢,只要留着一口氣,看老子怎麽折磨你們!
這時,青年男人已經對旁邊的人吩咐了幾句什麽,沒多一會兒,一把刀遞到打人的粗犷男人手中,遞刀的人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原本還有些不忿的粗犷男人聽了嘴角立馬裂開殘忍的弧度,接過刀,目光兇狠的看着被他打得已經昏迷不醒的青年。
“敢傷老子兄弟一條胳膊,今天老子讓你們留下十條!”說着,提刀向着青年走去。
“住手!你給我住手!”聽到粗犷男人的話,另外幾個被綁着的人都瞪大眼睛,又驚又怒的喊着,試圖制止粗犷男人,讓他停下腳步。
“哼,你們不用急,待會兒爺一個一個的招呼你們,今天你們誰也跑不掉!”說着,提刀就要砍下去!
“砍我!”一聲憤怒又急切的吼聲,在這嘈雜的環境中卻異常引人注目。“砍我!先砍我!你聽見沒有!我叫你先砍我!”男人掙紮着,粗葛的嗓音透着哭腔,臉色血紅,若不是膚色較深,此刻必定看起來像個血人!
其他幾個被綁着的人被這吼聲一震,諾諾的說不出話來。不過也就那麽一瞬,立刻就有一人先喊起來:“砍我!先砍我!”緊接着,其他幾人也都聲嘶力竭的喊叫着,內容無一不是先砍自己。其中一人,吼聲最大,甚至喊得咳出了血,臉上更是布滿淚水,三十多歲的漢子,血水混着淚水糊了滿臉,聲音中透着深深地後悔與絕望。這個人,正是張琳琳的前男友——朱廣達。
人群看着這一幕安靜下來,有人不忍,有人不屑,有人麻木,卻也有那麽一部分人紅了眼眶。原本嘈雜的氣氛安靜下來,只剩藤蔓纏繞間幾個鐵血铮铮的漢子悲怆的喊叫。
揮刀的手頓了頓,像是被這種始料未及的狀況驚到一般,粗犷男人臉上的表情有那麽一瞬間的空白。不過也就只是那麽一瞬,下一秒,羞辱感化身為憤怒充斥着他的胸腔,染紅了他的眼睛!他沒想到,幾個任人宰割的廢物今天也能掀起這麽大的風浪,傷了他的兄弟不說,現在竟然還敢一副理直氣壯铮铮鐵骨死也不服輸的樣子!他們就應該卑微的趴在地上搖尾乞憐!像狗一樣用舌頭舔他的鞋子求他放過他們,而不是現在這副争相赴死的模樣!他被憤怒的烈焰灼燒着,此刻看不見也聽不見,腦中只有一個聲音:“殺了他們!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啊!我殺了你們!!”怒吼着舉起刀,刀尖對準那顆低垂的頭顱,男人嚎叫着撲上前去!
“不要!!!”見此情景,其他幾人已然癫狂,半空中瘋狂扭動的身軀卻像是随風亂舞的風筝,顯得那麽無力又可悲。
馮剛看着尖利的刀尖即将劃斷馮起的脖頸,怒瞪的雙目狠狠凸起,杜鵑啼血般的哀鳴混着血液刺破空氣。“不!!!”
空氣仿佛凝滞了般,一切苦痛都放大了無數倍,刀影慢動作的劃過,眼睜睜的看着尖刀一寸寸接近,慢慢劃開血肉、骨頭,時間仿佛靜止。人群中大部分人甚至還來不及捂住雙眼,只見一道血柱沖天而起,溫熱的血液花瓣般灑滿天空,半空中似乎下了一場血雨,妖冶,詭異,卻又合情合理。
“啪!”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颠了兩下,滾到一人腳旁。
馮剛仍舊維持着吶喊時的姿勢,只一雙充血的眼睛,帶着絕望後的麻木與揮之不去的夢魇般的苦痛,随着東西掉落的軌跡轉動,最後定格在一只大腳旁邊。
而那只大腳旁邊——
是一只粗壯的手臂。那短粗的手指中握着的,是一把尖刀。
刀尖青白,嶄新如故。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打破這寂靜的是一道低沉中透着壓迫的女聲,被空氣中濃重的血霧一染,帶上了殺伐的色彩。
“你要,殺、誰?”?
☆、救人X群毆
? 人群內,粗犷男人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震驚的看着地上的手臂,半晌,視線緩緩上移,最終落到自己的右肩處。那裏,本該有一條手臂,一把握着尖刀的手臂。
噗呲!一道血注從整齊的切口處噴出,像是為了配合主人的動作,不早不晚,濺了男人滿身滿臉。
所有人都震驚的看着這一幕,表情呆愣,眼神驚恐。
男人像是終于找回了自己的感知,突然驚恐地瞪大眼,爆發出一聲刺破人耳膜的喊叫:“啊!!我的手!我的手!!!”
凝滞的空氣終于重新開始流動,人群嘩的一聲炸開了鍋。只有一處地方,那是人群的最外圍,安安靜靜,與這喧嚣的氣氛格格不入。
本來因為膽小而不敢上前的幾人此刻卻并未因眼前看到的景象而驚呼,反而呆呆的瞪大眼,張着嘴,僵硬着脖子,背後滲出一層冷汗。
剛剛,他們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她說,你要,殺、誰?
僵硬的轉動脖頸,仿佛一萬年那麽長。喉結艱難的滾動,小心的舔了舔幹燥的嘴唇。終于,視線在觸及到那抹纖細的身影時,呼吸靜止。
沒有人提醒,沒有人說話,可詭異的氣氛依然從一點開始蔓延。
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
像墨跡暈染了畫布,人群被無形的黑色線條勒緊了咽喉,捆綁了身體。
沉寂像多米諾骨牌,在人群中一寸寸撕開豁口。喧嚣被吞噬,畫面再一次被定格。
點、線、面。就像一滴墨滴進一杯水,這注定是場以少勝多的戰役。
記憶被一點一點喚醒,腦海之中,仿佛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有什麽東西被瞬間點燃,綻放,消失。
人群內的人此刻終于察覺到氣氛不對,說話的人,包紮的人,呆愣的人,一點一點,安靜下來。
不知道是誰開始向旁邊挪了一步。緊接着,第二個人,第三個人······人群中漸漸讓出一條小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順着那條空白地帶向後望去。而在小路的盡頭,女子逆光而立,眉目淡然。螓首微擡,視線在觸及到被藤蔓捆綁着的幾個身影時,瞳孔驟然一縮,纖細白嫩的手指狠狠攥到一起。
此時不光是圍觀人群,就連阮志傑也有那麽片刻的怔愣。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剛剛是她出手傷的人?用的何種異能?為何速度快的根本看不清?她到底幾階?
這一瞬間,無數疑問閃過腦海,可還沒等他理清思緒,女子已經由遠及近,踏步而來。
看似悠閑散漫,實則也不過就是片刻,人已經到了近前。這時衆人才發現,她并非一人而來,而是後面跟着男男女女不下十人,這其中,竟還有三個六、七歲的娃娃!
這下衆人更懵了。你打架也就算了,還帶着自家孩子,這麽血腥的場面,也不怕被血濺着!想着去看那幾個小娃娃,這一看之下不禁驚奇!只見那三個小娃娃,一女兩男。女孩兒稍大些,約麽七八歲,兩個男孩兒看長相是雙生子,也就不過五六歲的年紀。此刻走在一群大人中間,目不斜視,步伐穩健,臉上別說害怕了,連點驚慌都沒有!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裏面的瓤是見慣血腥場面的大人呢!事實上,也确實有人這麽想。
就在很多人都暗自猜測這幾個莫非是侏儒症患者,身量矮小,實際年齡卻二三十歲甚至更大的時候,人群中有一部分人卻忽的驚呼起來。
這圍觀的人雖說還是普通人居多,可這裏離異能者居住區不遠,所以趕來看熱鬧的異能者也不在少數。當下便有宴會那晚見過冉茗的人認出了幾人。
“這不是希望小隊的麽?”
“是啊!走在前頭那個不就是冉隊長麽?”
“什麽?冉隊長?冉隊長怎麽是個女人?”
“這就是那晚敢跟韓副基地長叫板的那個冉隊長?看不出來嘛!”
“······”
“希望小隊最近在基地可沒少出風頭,今天可有好戲看喽!”人群中一人砸吧砸吧嘴,臉上性味明顯。
“你懂什麽?那疾風小隊才是後起之秀!聽說隊裏面有六個異能者,其中兩個還是三階!即使在基地裏,那也是數得上的高手!更遑論手底下還有那麽多好手,雖說是普通人,打起架來可都是不差的!”其中一人像是對疾風小隊很是了解,擁護之意明顯。
“六個異能者又怎麽樣?這麽一會兒就廢了倆!外強中幹,我看也不過如此!”第一人堅持己見,比較看好希望小隊。
“那可都是趁人不備!”另一人不甘寂寞也加入到争論中。“要我說,希望小隊再厲害那也沒見過真本事,吹噓的可能大一點!”
“就是就是!而且啊,我還聽說,這疾風小隊的隊長跟韓副基地長的關系可是不錯!俗話說得好,背靠大樹好乘涼!不管怎麽說,今天希望小隊要是好說好商量還好,可上來就廢人家一條胳膊,最後恐怕是讨不到便宜喽!”第二人見有人贊同自己,當下開始長篇大論,講的是唾沫橫飛眉飛色舞。
最先說話那人搖搖頭,沒再說話,視線又轉移到人群內。
冉茗并未在意周圍人都說了什麽,而是先走到被捆起來的幾人面前。周斌海甫一見到馮剛幾人渾身是血的被吊在那,大喊一聲“隊長”便沖了過去。阿澤一排風刃下去,藤蔓盡數被斬斷。胖子幾人接住連站都站不起來的馮剛幾人,燕子早已上去檢查傷勢。
“小起!”馮剛啞着嗓子吐着血沫喊了一句,大半個身子搭在胖子身上,伸着還算完好的胳膊就要上前。
“怎麽樣?”冉茗問燕子。
“十多處骨折,剩下的還好,大多是皮外傷,索性內髒沒事。”燕子雙手覆上馮起的傷處,細細檢查一番,回道。
其他幾人聽後倒松了一口氣,胖子安慰馮剛:“別擔心,有我們燕子在,保證沒問題!”
馮剛并不知道燕子的治愈系異能,不過見馮起暫時生命沒有大礙,也松了一口氣。這一放松,步子更站不穩了。
“胖子阿武,先把人圍起來。耗子黑子,你們幾個把他們也擡過去。”指着地上橫七豎八躺着的人,都是馮剛隊裏的,看樣子都活着。
“慢着!”就在這時,一聲怒喝響起,衆人擡頭看去,不是阮志傑又是哪個?
“冉隊長,你一來就傷了我的人,現在又這般堂而皇之的放走我的仇家,莫不是太不把我阮志傑放在眼裏了!”阮志傑滿腔怒火,即使他為人謹慎,此刻也不禁對眼前這女人動了殺機!先不說她上來二話不說先廢了他手底下異能者的一條胳膊,現在又在他的地盤上像個主人家似的指手畫腳!如此作為,簡直是目中無人!當他阮志傑好欺負的不成?基地是規定不能随意打殺異能者,那是因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他今天倒要看看,若是全隊人都死了,基地還有哪個會為他們撐腰!
冉茗像是沒聽見阮志傑的話般,淡淡把事情吩咐下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眼看着黑子幾個去擡人,阮志傑這下是真被冉茗的态度激怒了,一揮手,手底下幾十號小弟呼拉一圈圍上來。
“敢在我手底下搶人?也不掂量掂量你的斤兩!被人捧幾句你還真上天了!今天我倒要見識見識你冉隊長的大名!”阮志傑大手一揮,手裏頭握着刀槍棍棒的幾十號小弟大喊着殺将上來!
冉茗這次擡頭了,掃了眼幾十號人中閃亮亮的幾把槍,複又收回目光。
“看見沒?”指了指地下躺着的那十多人:“照這個标準以上來,我待會兒要是發現有一個沒達到标準的你們以後就都不用跟着我了。”頓了頓又添了句:“死了算我的。”
她這幾句話聲音不大,語氣随意,卻奇異的蓋過了那幾十號人加在一起的喊聲,就連圍觀的人群也聽得一清二楚!
先不說衆人被這“狂妄”的發言驚得如何發愣,阮志傑一夥又是如何的狂怒,單說冉茗這邊的人,不光希望小隊的幾個,就連黑子葉紫幾人也是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待聽到冉茗那句“沒達到标準以後就都不用跟着我”時,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沖到厮殺中去!
胖子嘟囔一聲:“今天便宜你們了!胖爺我現在有重要任務,要不然,哼哼。”嘀咕着,看的眼饞,抽空拍幾面土牆,隔一會兒,又抽幾根土刺。
燕子似無所覺,專心給衆人療傷。這是個角落,胖子和和尚擋着,外面看不見裏面怎麽樣。時而喝兩口石泉水,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
和尚倒沒加入戰鬥,他盯着人群,謹防不測。冉茗看了一會兒馮剛幾人的傷,發現幾人都因失血過多昏過去了,這會兒看來也都沒什麽大礙了,這才轉身看向混戰的人群。
這時候街道已經讓開了很大一片空地,跟隔離帶似的,人群離得老遠。中間那一團烏泱泱的,慘叫聲不絕于耳,不時的再噴出幾滴血,場面很是“壯觀”!
被圍在中間的自然是他們的人。此刻只見衆人圍成一個圈,把受傷的人擋在圈裏,紛紛祭出異能,不要錢似的往人堆兒裏甩,好像生怕下手不夠重似的!
而狐貍站在圈子裏面,放出精神異能,控制着場中的總體局勢,尤其是那幾個拿槍的人,保證他們一個子兒都打不出來!
突然“砰”的一聲!衆人吓得一顫,不約而同停了手,再一看,一個人躺在地上抱着斷臂邊打滾邊哇呀亂叫,鮮血流了一地!其他人還沒看明白怎麽回事兒呢,就聽狐貍慢悠悠的一句:“槍爆膛有什麽好看的?不記得隊長怎麽說的了?完不成任務咱門可都無家可歸了啊!”那幸災樂禍的語氣!那悠閑肆意的神态!那邪魅狂狷的笑容!真真恨得阮志傑咬碎了一口钛合金狗牙!
經此一事,希望小隊這邊志氣一下高漲,異能甩得更加用力!而疾風小隊那邊呢,先不說那些普通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近距離血腥場面吓了個半死,就說這麽一會兒幾十號人就倒下去大半,士氣那是直線下降!打仗這種東西,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中間這麽一停,基本就潰不成軍了!
冉茗瞥了狐貍一眼,結果人家似有所感,回給冉茗一個善解人意的笑。那小眼神兒好像在說:“怎麽樣?我懂你的意思吧!”
冉茗停頓片刻,視線直接掠過去,當沒看到,徒留狐貍在原地嘴角直抽。
混戰很快就結束了,快到燕子剛剛把馮剛幾人的傷處理的七七八八。冉茗只感覺一陣風“搜”的掠過,三小笑嘻嘻的沖上來讨賞。
“姐姐我刺穿七個!”
“姐姐我放倒八個!”
“姐姐我燒了一片!”
清脆的童音在一片哀嚎□□聲中異常獨特,圍觀的群衆早已經呆立在原地,此刻聽到這仿若天籁的笑聲,真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嘴巴,看看自己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冉茗眨了眨眼,一邊懷疑自己是不是把好好的孩子往奇怪的方向帶了,一邊又為自家小孩自豪。看看,小小年紀,多能幹啊!話到嘴邊一溜,吐出來卻變成:“都檢查過了麽?有一個不合格的也不行啊!”
正好被趕上來的葉紫聽見,嘴角一抽,頓時覺得自己的世界觀混亂了。
☆、懲罰X懲罰
? 有人喜來有人憂。阮志傑本來還信心滿滿的,可此刻面對滿地的“屍體”也不禁有些發憷。那些拿槍的可都藏在人群裏了,沒想到這樣也能被發現!再一想,希望小隊好像确實有一個精神系!記憶的閘門一旦打開就停不下來,希望小隊的資料一條一條浮現在腦海。這一想,阮志傑冷汗一冒,希望小隊的異能者竟有七個之多!再加上葉紫他們相助,這幾十號普通人自然不是對手!
由于一直在外圍,也加上此刻容不得他多想,所以他并未發現希望小隊的異能有所隐瞞。但即使這樣,也讓他吓了一跳!
看向葉紫幾人,阮志傑轉了轉眼珠,清清嗓子開了口。
“葉隊長熊隊長你們這是何意?我沒記錯的話,阮某好像并未得罪幾位吧?”阮志傑頓了頓,立刻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樣:“難不成你們在阮某不知道的時候加入了希望小隊?”
“阮志傑你就別裝了!”葉紫不客氣的開口:“挑撥離間對我們沒用!實話告訴你,今兒你得罪了希望小隊還是得罪我們都是一樣的!有那閑功夫你還是想想怎麽解決接下來的事兒吧!”
這話夠直白,間接承認了希望小隊和他們的同盟關系,也算跟韓守則公開叫板了!簡而言之,不給我們個交代今天別想這麽完!
阮志傑心裏嘀咕這臭娘們兒牙尖嘴利不饒人,心思一轉卻又沒那麽愁了。确認兩方結盟,這事兒韓守則不出面也得出面了,他倒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