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

簡翠慌的忙跪了下來,啪啪給自己兩嘴巴子,“奴婢該死,奴婢嘴拙不會說話,姑娘千萬不要生氣。姑娘的容貌,不管放在哪裏都是頂頂好的,旁人哪裏及得上您的顏色。”

鞏玉兒神色這才稍好看了些,想着自己還有大事要辦,也懶得修理這不會說話的丫鬟,只冷哼一聲,“若不是看在你素日得用的份上,看我不禀了王爺将你攆出去。”

剛好另一個丫鬟墨竹拎了鞏玉兒早準備好的食盒走了過來,她看着鞏玉兒興奮地躍躍欲試的模樣,神色便有些不安:“姑娘,當真要過去嗎?王爺吩咐過的,前面書房乃是重地,沒有王爺的吩咐,誰都不能去。若惹惱了王爺……”

前車之鑒可還在這裏擺着的,她就一意孤行要去觸黴頭,到時候倒黴的可不止鞏玉兒一人,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哪裏跑得了。

以前的汪漫語那般得王爺看重,也只有王爺喊了她去,她才敢往前院去,如今這鞏玉兒也不知怎麽異想天開,覺得她去了就會無事。

“怕什麽?”鞏玉兒不悅的瞪了她一眼,劈手奪過她手中的食盒,“只要我這遭見到了王爺……也該是我翻身的時候了!”

簡翠與墨竹對視一眼,簡直不知道她們服侍的這個姑娘腦子到底是怎麽長的,此時情勢這般不明朗,她不安安分分的呆着,還一心往王爺跟前湊。王爺以前見了她,是給了她幾分面子情,可她的臉面還能大得過汪漫語去?

但她們到底是丫鬟,瞧着鞏玉兒自信滿滿婀娜多姿的朝外院走去,兩人勸不住,也只得垂了頭無奈的跟上去。

到了前院書房,鞏玉兒果不其然被賀默攔了下來,“王爺并未叫鞏姑娘來,鞏姑娘還是回去吧。”

鞏玉兒挺直腰身,手指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食盒,嬌滴滴的一笑道:“默小哥幫我禀王爺一聲,少不了小哥好處的。”

一邊說着,一邊示意簡翠。簡翠忙上前,陪着笑将一個荷包塞到賀默手中:“還求小默管事幫幫姑娘吧。”

賀默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又擡眼看了鞏玉兒一眼,方淡淡道:“王爺正忙着,若王爺要見鞏姑娘,自會差人去請,鞏姑娘回去吧。”

說罷,也不理會鞏玉兒猛然拉下來的冷臉,将那荷包重又還給簡翠,板了臉教訓道:“鞏姑娘不懂規矩,你們也不懂?這麽些日子,竟就将規矩全忘了不成?還不快服侍鞏姑娘回去!”

簡翠臉上一紅,羞窘的低下了頭。賀默不客氣的發作她,卻是在提醒她,她跟墨竹是王府的丫鬟,可不是鞏玉兒的丫鬟。

說起來,這府裏的姑娘們當初進府時,全是只身進來的,身邊沒有一個丫鬟婆子。待進得府來,再有府裏安排人服侍。倒是夏國公主,還能帶着個宮女進府來,只她的身份到底是跟其他人不同的。

簡翠與墨竹跟了鞏玉兒兩三年,鞏玉兒平日裏出手大方,待她們倒也和氣,彼此間也相處出了些情分來的。她們又不是當初跟着王爺從宮裏出來的老人,都是後頭才買進府來,雖然上崗之前被耳提面命過,府裏只有一個主子,便是表忠心,也不能表錯了對象。

顯然現在賀默不滿意她們表錯了衷心,這可是要命的事情。簡翠再顧不得許多,上前去攙扶鞏玉兒,一邊勸着道:“姑娘,王爺正忙着,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一邊使眼色給墨竹,若鞏玉兒不聽話,說不得她們就要強行帶她回去了。了不起回去後被鞏玉兒罵一頓,也好過被王爺弄死了去啊!

鞏玉兒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哪裏肯放棄,見簡翠來拉她,劈手甩開簡翠,張口就喊:“王爺,我是玉兒啊,我有要緊事要見王爺,王爺見一見我罷。”

竟就這麽嚷嚷了起來。簡翠跟墨竹兩人面無血色,誰不知道這外書房是嚴禁大聲喧嚷着,底下人連走路都沒個聲兒,怕的就是驚擾了王爺,她這般不管不顧的,王爺一惱,怕立時就要出來扭斷她們的脖子了!

賀默也沒料到鞏玉兒這樣大膽,微微皺眉,便明白了什麽,昨日鞏家有人來看過鞏玉兒,怕是跟她說了些什麽,鞏玉兒這才膽大包天的跑來見王爺。這樣一想,便打算進去禀告一聲。

他腳後跟才動,就聽見裏頭傳出賀之洲的聲音,“進來吧。”

簡翠與墨竹都呆了呆,鞏玉兒倒是早料到了賀之洲會見她,趾高氣昂的瞪了賀默一眼,知道賀默是賀之洲跟前最得臉的,也不敢得罪狠了。又瞪了眼簡翠墨竹,“還不快放開我!”

兩個丫鬟忙都松了手,鞏玉兒自己整理了下被她們拉的起了些皺褶的衣袖,這才拎着食盒施施然的進了書房。

鞏玉兒一進去,便見賀之洲正埋首案桌後頭奮筆疾書。

窗外的陽光灑落進來,細致的描繪着他每一寸皮膚,他整張臉都沐在暖陽的金光裏,映着烏黑的瞳孔似都閃爍着點點金光。

從鞏玉兒的角度看過去,她可以看見男人的咽喉、下颚以及大半個側臉。陽光強化出明暗的界限,輪廓分明的臉,猶如被書畫大家精心描繪出的丹青墨筆,融了畫的優美與書的風流,偏又讓人生出寫意與不羁之感來。

鞏玉兒着迷的看着賀之洲,這樣英俊迷人且權高位重的男人,哪個女人不愛呢?

直到賀之洲放下筆,擡起頭來,鞏玉兒才猛地回過神來。忙扭着纖纖細腰走上前行禮,嬌柔萬分的笑道:“聽聞王爺回來後便進了書房,一直忙到現在,也沒叫廚房傳飯來,玉兒心疼王爺,特特兒給王爺帶了些吃食來,王爺略用一些,墊一墊也好。”

賀之洲冷淡的目光落在鞏玉兒因嬌羞而低垂着的頭,露出弧線優美的頸項來。

他卻莫名想起明月受傷的頸項來,她因傷口頗深,雖已經愈合,可到底留下了一條不深不淺的疤痕。不過太醫說了,只要堅持抹祛疤的膏藥,不出半年疤痕便可盡消。

只讓他對着那條疤痕半年之久,賀之洲就忍不住皺了皺眉。

鞏玉兒一擡眼,就見賀之洲正皺眉看着她,立時有些慌了手腳,“王爺息怒,玉兒也知不該任性前來,可……實在放心不下王爺,擔心您的身體,這才莽撞過來了,還求王爺不要生玉兒的氣。”

她泫然欲泣的站在那裏,楚楚可憐的模樣惹人愛憐。

賀之洲偏又想起另一張同樣也會露出泫然欲泣模樣的臉來,只是每次她那般,都堅持不了多久,便會悄悄地露出不耐之色來。她自己偏還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殊不知處處都是破綻與漏洞。

“王爺?”見賀之洲一徑沉默,鞏玉兒心裏更慌了些,忍不住出聲喚道。

賀之洲斂了心神,漫不經心的看過去,修長手指不緊不慢地叩着身前的書桌,慵懶一笑,“玉兒給本王帶什麽好吃的來了?”

鞏玉兒見了他的笑臉,先前的忐忑立時不翼而飛,忙上前去,将食盒裏的東西擺了出來。

一條桂花鳜魚,一盤芙蓉脆肚絲,一碗百合粥并一碟子碧玉梨花糕。

色香味俱全,只看一眼便勾起了人滿滿的食欲來。

鞏玉兒見賀之洲的目光滿意的落在菜肴上頭,便抿嘴一笑道:“原還想多做兩道菜的,又怕王爺餓得狠了,便急匆匆的趕了過來,幸而沒有涼,王爺趁熱用些吧。”

她笑容嬌美,神色如常,只在将銀著遞到賀之洲手邊時,手指關節因用力似隐隐有些泛白。“玉兒服侍王爺用飯。”

一邊說着,一邊給賀之洲布菜,“王爺政務繁忙,日理萬機,很該多吃些才是,玉兒瞧着,王爺這些日子似都瘦了些,可把玉兒心疼壞了。王爺便是不為玉兒,只為了府裏的小少爺,也該好好照顧自己的身體啊。”

她一邊擔憂的勸說着,一邊偷眼睨着賀之洲的神色,似想要在他臉上看出點什麽似的。

賀之洲聞言只笑了笑,并不回應她看似漫不經意實則頗為緊張提及凡哥兒的試探之語,只用那似笑非笑卻偏給人無限深情的錯覺的漆黑目光看了鞏玉兒一眼,撿了些脆肚絲吃了,這才道:“玉兒這廚藝是愈發的好了,這府裏頭,也就你做的肚絲本王能吃得下去。”

鞏玉兒聞言大喜,一雙眼睛裏幾乎要冒出光來,喜不自勝的笑道:“王爺喜歡,便多用些。玉兒還給王爺做,玉兒會做的菜式多着呢。”

這般殷勤伺候着,便将剛才的話題帶了過去。賀之洲真是有些餓了,鞏玉兒來的食物吃了一大半。

伺候着賀之洲漱口淨手,鞏玉兒垂眸含笑的目光落在空了的盤子上,眸中異色一閃而過,很快抿了抿嘴,将唇邊那抹勢在必得的得意微笑抿進了嘴裏。

“王爺,昨兒我家中嫂嫂過府來看我,跟玉兒提了一件事,玉兒左思右想,還是覺得這事該跟王爺說一聲才好。”鞏玉兒一邊溫柔的服侍,一邊輕言細語的笑說道,“玉兒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此事到底要緊不要緊,但王爺心中有個底,玉兒也能放心些。”

“哦?”賀之洲接過她遞來的茶,輕呷了一口,方才似疑惑般的挑了挑長眉,“何事讓玉兒這般鄭重其事?”

鞏玉兒站在賀之洲身後,輕輕為他拿捏起肩頭來,卻沒看見賀之洲眼中一閃而逝的不悅與忍耐,一徑說道:“過幾日就是春獵,陛下将圍場的防衛交給了我爹跟我哥,我嫂子無意間聽到我爹跟我哥商量布防的事,卻不知怎的,竟聽到了什麽猛獸之類的,玉兒想着,難不成那圍場裏頭竟有猛獸?昨兒夜裏玉兒整晚都睡不安穩,想着怎麽也要跟王爺說一聲,萬一圍場裏頭真有猛獸,王爺到時候可定要注意安全才是。”

賀之洲靜靜聽着,面上依然帶着笑,只那笑似帶了些嘲諷之意,小皇帝會在春獵時做手腳他早料到了,只是猛獸?難不成忘了他賀之洲自小就是在獸苑裏長大的?

鞏玉兒父兄的投誠,令賀之洲頗為滿意,正欲說話,瞳孔猛地一縮,随即放大,眼底深處黑沉一片,仿佛醞釀旋風暴雨,突然猛地轉身,一把掐住鞏玉兒的脖子,“你給本王用了什麽?”

一直觀察着賀之洲反應的鞏玉兒還來不及開心,就被賀之洲一把掐住了,修長的手毫不留情的掐住她纖細脆弱的頸項,她幾乎能感覺到他的指尖陷進肌膚的可怕觸感。喉嚨就卡在他的虎口,再加半分力,便會碎裂。她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血脈在他掌心潺潺跳動,證明着她此時還活着。

“王、王爺!”鞏玉兒拼了命想要說話,顧不上脖子那幾乎斷裂一般的疼痛,漲的紫紅的小臉上,兩行清淚自眼角緩緩滑落,“玉兒沒……沒有惡意,不過是想……想求王爺憐惜,給玉兒一個孩子。玉兒陪了王爺這麽久,這麽久……為什麽外頭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女人可以為王爺生兒育女,玉兒卻不行?玉兒只是想……只是想服侍王爺啊。”

昨日她嫂子來看她,還偷偷給了她一個平安符,對她只說是廟裏求的送子符,她卻知道嫂嫂的意思,早前她就求過嫂嫂,要嫂嫂幫她弄些藥性猛烈的催、情藥來。

府裏的人都認為,這府裏除了汪漫語,便屬她最受王爺寵愛,夏國公主未來之前,王爺一個月有五次涉足後院,起碼會在她的院子裏呆兩次。可誰又知道,每次王爺去了,也不過就是在她床上略躺一躺,連衣裳都不會脫下來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不知道汪漫語那裏是不是也這樣,她不敢問,怕問了之後承受不住那個否定的答案。只好在別人面前張揚炫耀,實則她心裏的苦,又有誰知道?

她也曾懷疑過王爺是不是不行,可每次汪漫語來了前院,總是那樣一副餍足妩媚的模樣,她的懷疑頓時就站不住腳了。

尤其最近被接進府裏來的那個男孩,都說那個孩子是王爺在外頭生的,還說那孩子眉眼鼻子沒一處不肖似王爺,鞏玉兒的心忍不住就蠢蠢欲動了起來。

既然王爺沒有問題,也能生得出來孩子,為什麽她鞏玉兒不能育有王爺的兒子?嫂嫂也說了,若她有了孩子,母憑子貴,日後王爺榮登大寶,她就算做不了皇後,一個貴妃難道還能跑得了?

☆、030 驚心動魄

賀之洲闖進來的時候,明月正在聽小檀說菊影軒的事。

凡哥兒與劉嫂子自住進菊影軒後,服侍的人雖不甚盡心,卻也不敢太過敷衍。劉嫂子是鄉村婦人,哪裏見過王府這樣的潑天富貴,很是鬧了些笑話,在丫鬟婆子們的嘲笑中愈發的束手束腳,小檀擔心讓凡哥兒繼續這麽跟着她,于他未來很不好。

明月便問小檀有什麽想法,小檀吭哧了一陣,支支吾吾的說,“奴婢想着凡哥兒實在可憐,又乖巧聽話得很,不若……不若公主疼疼他,讓他常過來給您請安?”

這便是希望明月能多照拂凡哥兒的意思。

明月挑挑眉,難得有些好奇的道:“你對這凡哥兒倒很是上心。”

小檀便露出有些難過憂傷的神色來,“奴婢家裏未出事之前,也有個小弟,小弟生來便與別的孩子不一樣,長到四歲上也不會開口說話。膽子也很小,見了父母都怕,唯獨跟奴婢親,成日跟在奴婢身後,也像凡哥兒拉着劉嫂子衣角那般……奴婢見了,就總忍不住想起他來。”

小檀是因家中獲罪以罪奴的身份進宮的。明月從未聽她說起過家裏的事,這會兒聽了,也不免有些唏噓,“你那小弟如今在何處?”

小檀眼圈一紅,忙忙擡袖擦了擦眼角,“家裏獲罪後,成年男子都拉去了菜市口,如小弟這般未成年的,則要流放到蠻荒苦寒之地去做苦役。他那樣的情形,離了家人的照料,只怕一天也活不下去。我娘狠了心,頭天夜裏将毒藥拌在小弟最愛吃的脆皮菊花糕裏,小弟就這樣沒了……”

明月也聽得愣住了。

小檀見狀倒含着淚苦笑了一聲:“我娘也是沒法子,小弟活在世上也是受苦,倒不如早早的去了,身邊還有我娘陪着,便是到了黃泉路上,也不必擔心他一個人會害怕。”

“你娘也……”

“嗯,我娘哪裏放心得下小弟,自是與小弟一塊兒去了。”小檀吸了吸鼻子,咬着唇小聲道:“奴婢也知道凡哥兒不是我那小弟,可不知怎麽的,見了他,就總是想起小弟來。奴婢……奴婢知道公主不愛理會這些事,只是、只是……”

小檀這也是移情作用,她也知道凡哥兒不是她那可憐的弟弟,只是見了凡哥兒,卻總跟看到她小弟一般,這才忍不住親近照拂凡哥兒,還因此求到了她跟前來。明月雖不愛管閑事,但小檀跟了她這麽多年,又是頭一回求她,想了想便道:“罷了,便叫他每日過來玩吧。”

又想着劉嫂子到底是農婦出身,于教養上肯定有礙,想着是不是問過賀之洲後找個靠譜的媽媽或小厮陪着他。轉而一想,這孩子又不是賀之洲的,誰知道會在王府住多久,說不得過幾天就被送走了呢?說不得還是自己先費點心,看日後如何又再說其他。

小檀聞言簡直開心的差點喜極而泣,正要謝過明月時,就聽見外間的門被人大力撞開,門板彈撞到牆上發出沉悶又駭人的“砰砰”聲。

明月跟小檀俱是一驚。

這是誰打上門來了不成?明月皺了眉心,別說她現在手裏捏着管事權,就是之前住在秋蘭院時,也沒人敢這樣打上門來。她心知事有蹊跷,正要吩咐小檀出去看看怎麽回事,水晶簾被人用力扯下,嘩啦啦碎了一地。

明月惱怒的轉頭看過去,就見賀之洲一手撐着牆,一手拽着水晶簾,發紅的雙眼正惡狠狠的看着她。

明月瞠目結舌的看着他。

他身上的衣裳有些淩亂,腰間的腰帶亦是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他仿佛在發抖,白皙俊美的面上滿是豆大的汗珠子,從他額角鼻端滾滾而落,頭發絲兒都濕透了,整個人像是從水裏剛撈出來一般,顯得十分狼狽。但一雙紅色的火熱的黑色眼睛此時卻半眯着,狠狠地盯着明月,像野獸般熱烈的眼神,似打量,又似确認一般。

這樣反常的賀之洲,讓明月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直覺開口吩咐道:“小檀,王爺看起來不舒服,快去請太醫來!”

小檀也被這模樣的賀之洲驚的目瞪口呆,此時聽了明月的話,忙要出去叫人請太醫。又一想,自己出去了,這屋裏就剩下公主一個,這攝政王此時又不像個正常人,萬一傷了公主那可怎麽得了?便尋思着先将人勸出去再說,小心翼翼靠了過去,“王爺,公主乏了正要歇息,奴婢先扶您回前院去,再讓人請……”

“滾!”賀之洲看也不看她,口中喘着粗氣,兇狠而猙獰的臉上滿是殘暴的戾氣。

小檀吓的雙腿一軟,連站都站不住,偏又壯着膽子想保護明月,不肯聽話的滾。

明月一見賀之洲朝着小檀舉起了手,連忙走過去,因不是那麽情願,動作便有些僵硬,一邊伸手去扶他,一邊朝小檀使眼色:“先出去吧。”

賀之洲的狀态很不對勁,如果這時候小檀跟他擰着來,明月毫不懷疑,他一出手勢必會毫不留情的扭斷小檀的脖子。

小檀猶自擔憂不肯出去,明月板了臉瞪她一眼,小檀這才磨磨蹭蹭的出去了。

還不等小檀走出去,賀之洲就一把抱住了明月,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将嘴唇湊到了明月耳際,帶着粗重而且滾燙的呼吸,帶着沙啞,聽來格外讓人全身顫抖。

明月再無知,也知道賀之洲眼下是個什麽情況了。

她暗道不好,反應迅敏的想要推開他,卻毫無防備的被他抱了個滿懷,彼此的胸膛緊貼在一起,好像隔着衣裳就能感受到他強烈的心髒跳動。

明月心頭一跳,雖然有些心慌,卻還能穩得住,一面試着推他一面與他說話,“王爺,你這是怎麽了?”

賀之洲心底升騰起一種奇異的火熱渴望,仿佛整個軀體正變成一個透明的空殼,渴望着什麽來充實他。他覺得全身象被火撩動一樣,白玉般的肌膚覆蓋上一層瑰麗的火紅。

他聽得見明月在喊他,目光迷蒙的低下頭。她正努力的擡起頭,露出弧線完美的頸項,星眸圓睜,清明的眼眸滿是不耐與警惕。

他忽然伸手捧着她的臉,固定着頭部角度,便将自己的唇惡狠狠地壓了上去。

那無論他怎麽努力也壓不下去的火熱欲、望随着他激烈的親吻而漫卷全身,來勢洶洶,仿佛終于找到出口的山洪,勢不可擋橫掃一切!

這突如而來的激、吻令明月簡直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只稍微遲疑了一下,就被他攻城略地,只能那般仰着頭承受他火熱的親吻。

賀之洲已經全然失控,一碰到明月的嘴唇便野獸模式全開,兇狠的與明月親吻。

直到“嗤啦”一聲,終于将明月昏沉的理智解救了出來。

胸前一涼,随即便是一陣刺痛。明月低下頭,小臉漲得通紅,一口咬在那只為非作歹的大手上,她使足了勁兒,腮幫子都咬的酸疼了,口中也隐有血腥氣傳來,那只作怪的手依然不覺得痛一般,只發狠的蹂、躏着她。

明月推不動,咬也沒用,還弄得她自己精疲力盡掙紮不得。當他那滾燙的唇愈發往下時,明月腳下一軟往後跌去,賀之洲如影随形的跟着跌下去。

明月被他一壓,眼前一黑,一口氣險些上不來,幸而這屋裏鋪着厚厚的長毛地毯,明月雖被賀之洲撲了個眼冒金星,倒也沒傷着哪裏。

眼見着這人愈發過分的拉扯起她的裙子來,驚慌的明月擡眼一掃,随即雙眼一亮,奮力抓起離她不遠的錦凳,想也沒想朝着賀之洲的腦袋狠狠砸了過去。

“梆”一聲,錦凳脫手而出。

賀之洲的腦袋晃了兩下,他似吃力的要将頭從明月胸前擡起來,被砸破的額角鮮血汩汩而出,很快就染紅了他那半邊臉。

他的頭只擡到一半,就再也沒有力氣一半,重重的又砸在了明月胸口上。

“唔。”明月原就沒緩過氣來,被他的腦袋這麽一砸,頓時眼前又是一陣接一陣的黑,好半晌才罵出一句髒口來:“我……卧槽啊!”

……

外頭一直忐忑不安的小檀聽到屋裏的動靜,再也忍耐不住沖了進來,一進來就見賀之洲與明月雙雙倒在地毯上,明月還一臉潮紅衣衫不整,又正捧着賀之洲的腦袋,立時面紅耳赤,蹬蹬蹬就要退出去。

公主那模樣,不是掙紮不是推拒吧。王爺這些日子對公主是愈發好了,說不得就打動了公主的心呢。反正公主是再也不能跟蕭大人在一起了,既然王爺對公主不錯,公主也沒有推開王爺的意思,顯見是接受了王爺吧。

雖然王爺有些時候會讓人害怕的打擺子,不過只要他對公主好,她就是一輩子都打擺子也沒所謂啦!

努力了半天都沒将身上這人推下去的明月見小檀進來,正要吩咐她過來幫忙,就見那喜滋滋的丫頭紅着臉要退出去,立時知道她誤會了,忙有氣無力的喊住她,“跑什麽跑,快過來幫忙!”

“公主?”小檀眨巴着眼睛,臉上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公主也真是的,她跟王爺……這樣的情形,卻怎麽好叫她來幫忙?

還有,這裏離床已經沒幾步距離了,就算再心急,也不能在地毯上就那什麽啊,也不怕傷着了公主。

“快來!”明月辛苦的捧着賀之洲不停流血的腦袋,也怪不得小檀竟沒有發現賀之洲的異樣,因她此時站着的角度并不能看到賀之洲,“幫忙!”

一句話喘了好幾口氣才說完,小檀也終于發覺不太對勁,忙忙奔過來,這才看清真實情況,頓時雙腿又是一軟,此時也不敢真的軟了,忙不疊的上前幫着明月從賀之洲身下脫身出來,一邊垂着淚兒急聲道,“公主,這是怎麽回事?王爺他……他還活着吧?”

也不怪小檀會有這樣的擔心,她家公主雖彪悍的很有分寸,少有親自弄死人的時候,但這一回明顯不一樣啊,若公主果真不是自願,而是被王爺想要霸王什麽什麽的,公主這脾性定是忍耐不住,瞧王爺這滿頭滿腦的血,小檀又是一陣心驚肉跳。

明月終于從被壓制的狀态中解放了出來,見賀之洲血流滿面一動不動的趴在地毯上,心裏也有些害怕,她下手的力道自己清楚,那可真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的。這萬一真要出點什麽事,這小命絕對交代在這裏了。

明月忍着心慌,勉強才能使自己看起來抖的不那麽厲害,看着死活不知的賀之洲,她到底一咬牙一橫心,将手指貼在賀之洲的頸動脈上。感覺到指腹下雖弱卻果真跳動着的脈動,明月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小檀一臉緊張的圍着明月打轉,雖然沒有問出口,滿臉都是“怎麽樣他到底是死是活”的表情。

“放心,沒死。”明月抹了一把額上冷汗,不知是剛才對抗賀之洲沒了力氣還是經過後頭這一遭吓,雙腿軟的跟面條似的,她也不強撐,一屁股坐了下來,“把止血藥拿過來。”

那藥還是她脖子受傷後,賀之洲特地讓人送過來的止血聖藥。如今倒好,竟用到了他自己身上。

賀之洲真死了固然好,趁着王府大亂她好趁機卷包袱潛逃,但前提是賀之洲的死跟她無關。若賀之洲真的死在了她的屋子裏,只怕她前腳才走出去,後腳就被人給滅了口。因此這個時候,還是慶幸賀之洲沒死成的好。

他沒死,明月就得想法子積極善後了,畢竟人是傷在她屋裏的。

一想到自己還要面對賀之洲醒來之後的怒氣,明月就覺得頭疼不已。

在小檀的幫助下,總算将賀之洲腦袋上的血給止住了,小檀卻抖的愈發厲害了,拖着哭腔害怕的道,“公主,王爺腦袋破了好大一個洞。”

明月用力閉了閉眼,“只要他沒死就沒什麽好怕的。”

她又看了眼直挺挺趴卧在地上的賀之洲,“你拿了對牌讓人出去請個大夫來,就說是我不大舒服。守好門戶,別讓任何人進來。”

賀之洲跟小皇帝不合是板上釘釘的事,若進宮請太醫,雖然也可以用自己的名義,但萬一還是引了人懷疑就不好了。明月極力避免被牽扯進賀之洲跟小皇帝之間的争鬥,第一個念頭就是不能叫小皇帝知道賀之洲受傷昏迷的事。要知道這時候是最好做手腳的時候,小皇帝若真是趁着賀之洲此時受傷昏迷将人弄死了也就罷了,萬一賀之洲沒被弄死,第一個倒黴的是誰想都不用想。

明月不想也不能冒這個險。

見明月臉色雖發白,卻一如既往的鎮定,小檀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勉強讓自己別慌張的太厲害,“奴婢這就去。”

吩咐人出去請大夫後,小檀關好門又走了進來,見明月依然還坐在地上,忙去扶她起身,“地上雖鋪了長毛毯,到底還是有些涼,公主要當心自個兒的身體。”

她太緊張,忍不住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明月也不阻止她,讓她扶了歪在軟榻上,精疲力盡又頭痛萬分的揉了揉額角。

這到底是個什麽事啊。賀之洲被人算計,府裏那麽多女人他不去找,偏來找她,誰不知道彼此虛情假意的嘴臉,他倒真不怕她趁機将他怎麽樣了。

“公主,您的嘴……”小檀一聲驚呼,這才留意到明月被咬破的嘴角血肉模糊的已經高高腫了起來,立時将賀之洲抛到了腦後,疾步走過來,憂心忡忡的道:“您這傷口也要上藥,不然此處留了疤可怎麽得了?”

又忍不住嘟嚷着抱怨:“王爺到底是怎麽了?對着公主下這樣的狠手,委實太過分了!”

就算她家公主被賜給了王爺,就算是王爺的人了,但也該憐香惜玉些才好嘛。公主這樣的美貌才情,換了旁人,還不得将公主供起來啊?

明月沒有阻止小檀給她上藥,瞧着鏡子裏發絲淩亂嘴角破腫的自己,忍不住再次嘆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小檀手腳麻利的處理好了明月的傷口,大夫還沒來,主仆兩人大眼瞪小眼的發起呆來。

“公主,您說王爺醒了,會不會……”忙碌過後,小檀忍不住又擔心後怕了起來。

明月也擔心啊,這人一向君子端方玉樹臨風的樣子,今日偏這狼狽模樣被她看見了,她還出手砸破了他的頭,還不知道他會惱怒成什麽模樣呢。“等他醒了又再說罷。我累的慌,歇會兒,大夫來了叫醒我。”

一邊說着,一邊當真阖上眼打算睡一覺。

小檀:“……”

公主您心還能更大一點嗎?這種時候公主您怎麽睡得着啊?還有,王爺就這樣擺在地上不用管了嗎?這雪白的長毛毯子很貴很難洗的,這不是糟蹋了好東西嗎?

做人不能這樣浪費啊喂!

……

賀之洲還沒有醒,鞏玉兒像個潑婦似的不知道從哪兒跑過來,非要嚷着見賀之洲跟明月一面。

明月正心煩賀之洲半天不醒,大夫又遲遲沒來,拖得越久越怕走漏了風聲,又怕賀之洲頭部受了重擊,也不知道會不會有後遺症什麽的,愈發的心煩意亂。鞏玉兒還在這當頭不知死活的哭鬧,明月不耐煩理會她,直接讓人将她送回香玉閣關了起來。

她此時還并不知道,賀之洲的失常跟鞏玉兒有什麽關系。自然也不會知道,撿了一條性命的鞏玉兒萬分遺憾自己給明月做了嫁衣裳,她知道那藥物的猛烈性,尋思着明月怕是受不住,這才緊趕慢趕的跑過來想為明月“分憂”呢,哪知道明月連院子都不讓她進,她哭鬧撒潑也沒見明月露一面,愈發的肯定明月得了大便宜怕是連床都下不了了,心裏嫉恨的恨不能将明月撕成了碎片。

鞏玉兒潑婦似的混鬧,阖府的人都驚動了,也有那好奇的想要打聽蘅蕪苑到底出什麽事了,怎麽鬧成那樣王爺跟明月都沒有露面?卻也人人都知道賀之洲跟明月的脾氣,也只敢在院子附近溜達溜達,若能聽到些什麽也是好的。

大夫匆匆進了院子後,便有人大膽猜測,莫不是明月不舒服,王爺正在裏頭陪着?可什麽樣的不舒服能令王爺如此緊張,寸步不離的守着她呢?回想起這一個月來王爺一下朝就待在蘅蕪苑的種種,衆人頓時覺得自己真相了,公主莫不是有了身孕,才讓王爺如此的緊張?

不管外頭如何猜測,明珠此時正緊張的絞着雙手看着白胡子老大夫翻看了賀之洲的眼皮,查看過他的傷口,又診脈半天後,才搖頭晃腦的說道:“傷者雖沒有性命之憂,不過因是傷的要緊處,未醒過來前,小老兒也不敢斷定傷者有沒有事。”

老大夫自然不知道受傷的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