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不會習慣?還有我好不容易養活的春蘭,師娘千萬別給我養死了才好。還有我的小乖乖,師娘早就垂涎它的肉,想要将它殺了來涮鍋子的……但願我回去時,它們都還活的好好的。”

“你的小乖乖?”明月忍不住追問,“那是你養的小動物?”

“嗯,”黃鴻飛興奮的與明月聊起他的小乖乖來,“那是我養的一條竹葉青,顏色可綠,漂亮得很。你不知道單劍峰不但人跡罕見,尋常連只螞蟻也爬不上去的。我好不容易撿到我的小乖乖,它那時候只有這麽點兒長——”

他見明月笑吟吟的聽着,并沒有不耐煩的樣子,說的愈發興起了,兩根食指伸出來比了個長短,“可小可弱了,就那個模樣兒,還想咬我呢,哈哈……我将它撿回去,精心的養着,就怕養不活,還偷了我師父練的延年益壽的丹藥喂它吃呢,好不容易給它養大了,卻被我師娘給惦記上了。你說我含辛茹苦的将它養這麽大,怎麽舍得讓我師娘拿去涮鍋子——唉,我走了之後,也不知道它有沒有慘遭師娘的毒手。”

這樣說着,原本飛揚的眉眼頓時暗淡了下來,撅着個嘴唉聲嘆氣起來。

明月失笑,忍不住安慰他道:“你放心,等你回去後,你的蘭花跟小乖乖定然都好好的。”

“你怎麽知道?”黃鴻飛不信。

“所謂睹物思人,你一走,你師父師娘能不想你?一想到你,只會對你的花花草草還有小寵物更好的,哪裏還舍得吃了它們。“明月随口安撫他:”不過,竹葉青不是有劇毒嗎?那也可以拿來涮鍋子?”

“你是不知道我師娘那人。”黃鴻飛故作老成的嘆一口氣,“這天上飛的地上爬的以及水裏游的,只要叫她見了,準就只有一個下場——落進她的鍋子裏,她才不管有沒有毒能不能吃?反正有我師父在,再是如何厲害的毒物也不怕。可偏我師娘那廚藝,便是再好的食材落在她手裏都能做出讓人反胃的味道來,哎喲小周,你是真的沒有見識過我師娘那廚藝,若有機會我帶你去單劍峰,你就知道我絕對沒有誇大其詞!”

想來真的是被他師娘荼毒慘了,一說到他師娘的廚藝,他就一副苦大仇深痛不欲生的模樣。明月越看他越樂,單純的沒有涉足過塵世不知道世間險惡的小屁孩,憑着一腔熱血就要闖蕩江湖,也不知道他身上到底背負了什麽樣的秘密?不知道安太夫人會不會跟賀之洲說起有關他的秘密來?

明月一邊想着,一邊笑眯眯的點頭,“好呀,有機會的話你一定要帶我去單劍峰,我很想去看看你的小乖乖呢。”

黃鴻飛便也跟着笑起來,圓圓的笑臉分外可愛,左頰那深深的酒窩仿佛盛了美酒,看似甜蜜又醉人。他用力點頭,“只要小周想去,我就一定帶你去。你長的這麽漂亮,我師父師娘一定會很喜歡……不對,我師父會很喜歡你,我師娘大約不會喜歡你的。她最讨厭長的漂亮的女子了,總說長得漂亮的女子是禍水是禍害,唉,這可如何是好啊?”

一邊說着,一邊真就發起愁來,“得讓師娘相信小周不是那起子黑心爛肺的狐媚子才行……”

他說着,又擡眼看一眼明月,似不滿的抱怨道:“小周你也是的,你就不能長的醜一點嗎?”

明月原還笑着的嘴角猛的一抽,對着他那認真抱怨的臉一頭黑線的道:“對不住,怪我長的太漂亮。”

這二愣子,真是什麽話都敢往外說,也不怕得罪人!

幸好這二愣子還懂得看人臉色,見明月黑了臉,也知道說了不中聽的話,嘿嘿傻笑補刀:“小周你也別太自責了,又不是你想長這麽漂亮的。”

自責你妹啊!

哪只眼睛看到她在自責了?她長的這麽漂亮,明明該驕傲憑什麽要自責?

明月郁卒的吐口氣,算了,她還是回屋睡覺吧!

☆、048 強取豪奪

明月再次見到安太夫人時,她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又是那個溫和的有些唠叨的長輩模樣,見明月進來便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問道,“可用過飯了?你看起來太瘦了些,很該多吃點才是,不過府裏的廚娘廚藝不太好,弄出來的飯菜沒有咱們侯府的好吃。改明兒讓洲兒帶你去我們那邊,我讓人給你做好吃的。對了,今兒我專程帶了些洲兒愛吃的東西過來,剛才洲兒用了一些,廚房還有溫着的,我讓人送過來給你嘗嘗。”

說着就要吩咐人去取來。

明月忙攔住她,“老夫人快別忙了,我将才用了飯,吃的很飽。一會兒餓了,又再讓人去取吧。我就是過來瞧瞧王爺,不過有太夫人在,也輪不到我來操心這些。”

她看一眼賀之洲,他閉了眼也不知道是睡着了還是假寐着。不過見這裏有安太夫人坐鎮,她就打算走人了。

“怎麽就輪不到你操心了?”安太夫人似嗔責的瞪了她一眼,“洲兒都跟我說了,他已經上了折子請皇帝賜婚,再過不了多久啊,你就是這府裏的女主人了。這府裏往後可不就得你來操心了?你是個好孩子,我這雙眼睛是不會看錯人的。洲兒這孩子脾氣孤拐,那都是小時候吃了太多苦頭的原因,看在姨母的面兒上,你往後多讓讓他。不過呢,明月你也安心,若他敢欺負你,你就來告訴姨母,自有姨母給你做主!”

明月沒料到賀之洲連這件影兒都沒有的事也告訴了安太夫人,一時覺得有些尴尬又無語,又背着安太夫人狠瞪了賀之洲一眼,她都如此配合他了,表明了就此上了他的賊船——雖然是迫不得已暫時上了他的船,可到底也算是上船了不是?這件令人尴尬的事就可以叫停了,做什麽還提來提去,莫非還真的想娶她不成?

他想娶,她還不肯嫁呢!

哪想到賀之洲那厮竟突然睜開了眼,沖着明月微微一笑,明明那麽虛弱的樣子,偏讓人覺得像是被一頭兇猛的豹子盯住了一般,讓她不寒而栗。

這是什麽意思?還真的看上她了不成?

明月的心猛的沉了沉,這絕壁不是什麽好事啊我摔!

安太夫人見明月臉色不虞,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正瞧見兩人打着眉眼官司,偷偷一笑,很是識趣的拍拍明月的手,又警告般瞪了賀之洲一眼,笑眯眯的找了個借口,“哎呀,洲兒的藥還熬着呢,也不知道好了沒有,那可是要入口的東西,大意不得的,我這就過去瞧着。”

明月瞧着安太夫人那一臉“我懂,我都懂”的暧昧神色,嘴角抽了又抽,眼角餘光撇到幾桌上的空藥碗。

待到安太夫人笑眯眯的出去了,明月才諷刺的勾了勾唇,嘲笑道:“這一碗接一碗的藥,不知道的人,還真當王爺成了個藥罐子呢。”

她使小性子時,并不讓人覺得刻薄,雖有幾分驕縱,不過倒也很可愛就是了。賀之洲并不理會她的嘲弄,微笑問她:“跟那小子談過了?”

“這滿府都是你的耳目,有沒有談過你不清楚?”明月不知為何,看着他那仿佛縱容的眼神跟笑容就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總想拿不好聽的話來刺一刺他,可刺完了,他屁事沒有,她還是不舒服。

“問出什麽來了?”賀之洲果然還是沒有動氣,依然是那副看似慵懶實則縱容的好脾氣。

“無父無母的孤兒,自小跟着師父師娘在單劍峰長大,第一次下山,就奔着王爺你來了。”她忍不住又刺上一句:“可見王爺威名已是天下皆知。”

反正這些話她便是不說,他恐怕也早就知道了。黃鴻飛不管目力還是耳力都十分驚人,跟明月在廚房愉快的進餐時,頗有些不滿的嘀咕了一句,“怎麽連廚房都布了這麽些人?可見這攝政王果真是壞事做多了,怕人取他性命才會這樣小心翼翼”,明月聽了他那話,就知道暗地裏有很多眼睛盯着她跟黃鴻飛。

“相信本王,等咱們成親過後,攝政王妃的威名也會天下皆知的。”賀之洲朝她眨眨眼,一副“不必羨慕本王,以後你也會跟本王一樣”的安撫神色。

明月:“……”

誰想威名震天下了?更何況:“成親?王爺在說笑吧。小皇帝不是還沒有朱批下來麽,王爺說這話未免太早了些。”

賀之洲雖然虛弱,然一雙眼睛湛然如星,“本王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他說着這樣嚣張的話,眼中也閃過狂傲之色,但唇角微微翹起,凝目看着明月,色豔情深,自是蠱惑人心。

“王爺何必強人所難呢?”明月覺得自己很該生氣,可是男色害人,明知眼前這男人不是個善茬兒,明知他的話她非常不喜歡,然出口的語氣卻只像撒嬌一樣的抱怨,而非是不悅不滿的質問。

“強人所難?”賀之洲一愣,轉而輕笑,眉目間有輕狂的意氣,清峻逼人,“你過來。”

他朝明月招手。

明月站在原地不肯動。

賀之洲哄她道:“外頭到處都是人,不獨是本王的人,難不成你希望本王跟你說的話被別人聽了去?”

雖知道他那話含水量較大,明月還是拖拖拉拉的上前去了——萬一他真的要說什麽要緊的話呢?

“說吧。”明月站在床邊,語氣頗有些不自在。

她看到他的眼睛,明亮閃爍,收盡滿天星天,眼神卻比平時平靜,沉靜如水,有淡然自得的笑意。

他的聲音很近,就在耳邊流轉,華麗慵懶的讓人心癢了又癢,“本王從不知道什麽強人所難,本王一貫喜歡強取豪奪!“

明月不意聽到他說這樣一句話,微愣了下,方才輕嘆口氣,面露無奈:“之前皇帝未到時,王爺正與我談論一件十分要緊的事,左右眼下無事,不如接着上次的說?”

也不等賀之洲回應,明月便自顧自的往下說道:“王爺需要玉玺方能成就大事,我願意傾力相助,不過王爺需得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權利?地位?甚至獨寵,本王都可以答應你!”賀之洲終于不笑了,目色沉沉卻神色認真的看着明月。

獨寵?明月驀地微笑,仿佛陽光初霁,掃開一切陰霾。“像寵小貓小狗一樣的獨寵?我又不是貓狗,自不會要求王爺的寵愛。我只有唯一一個條件——”

她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給你你想要的東西,你讓我離開攝政王府!這是我唯一、也是僅有的條件!”

她神色平靜,聲音和緩兒清晰,然而明亮的圓眼睛利流露出來的卻是平靜堅定的光芒。

賀之洲微微垂了眼,半垂的眼睫将雙眸裏的兇光深深掩住,待他擡眸時,已然恢複了平靜,笑微微的瞧着明月,“你因為本王已經徹底得罪了小皇帝,若沒有本王的庇護,只怕你走出攝政王府一步,下一刻便要橫屍街頭了。”

“這就不勞王爺操心了。”明月揪緊的心不敢稍稍放松片刻,總覺得他似乎不該這麽平靜,他若大發雷霆,她只怕還要更放心些,“我知道王爺不放心,我可在此發誓,除了王爺,不會讓任何人知道玉玺的來歷!”

她這是在告訴他,不會讓除了他以外的人知道她身負的強大技能!賀之洲千方百計要把她綁在他的戰船上,無非就是擔心別人也知道了她的秘密而後任別人所用罷了。可憐他費盡心機,不惜威逼利誘也要将她留下來,其實何必呢,她又不找死,自然會死死捂着自己的秘密誰也不告訴了!

賀之洲唇角微翹,“這世界上可沒有絕對能保住的秘密,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本王給你兩個選擇,留在本王身邊,或者變成死人!”

明月臉色遽變,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是微笑着的,比她任何時候見到的都更溫和可親的模樣,可明月卻知道,他并沒有開玩笑,他說的是真的。要麽留下,要麽死。

他不肯給她第三條路走!

他的目光平和如水,不是山谷間寧靜的清潭,而是大海漲潮,緩緩的,無聲無息,卻令人窒息。

明月緊緊咬住唇,一聲不吭,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扭在一起,手背上顯出淡青的血管,骨節已然發白。

這樣的對峙,如若她流露出一星半點驚慌惶恐來,她就已經輸得徹底,“那麽——”

明月努力擡起下巴,用一種平靜坦然又居高臨下的态度冷眼看着賀之洲,“我沒有任何義務與責任為王爺尋回玉玺,王爺還請另請高明吧。”

她說完,轉身就走。

她還以為這兩天他們已經建立起了革命的友誼來。

哪裏知道友誼的小船真的說翻就翻!真是……白白浪費她的感情!

“你是不是以為本王沒有玉玺就成不了事兒?”賀之洲在她身後閑閑開口,忽而輕輕一笑:“傻瓜,本王攝政多年,可不是白白經營的。若有玉玺,只是讓本王更加名正言順而已,錦上添花罷了。若沒有,也并不影響大局,玉玺對本王本就可有可無,并非少了它就不行,明白嗎?”

明月頓了頓,咬了牙不理會他,繼續往外走。

“本王今日教你個乖,你要威脅別人,至少得弄清楚他最着緊最在意的是什麽,方才能一擊即中。別太早掀了自己的底牌,不然只有挨打的份兒。”賀之洲懶懶的嗓音裏有掩不住的笑意與嘲弄。

明月被他氣的要死,終是忍無可忍轉過身來,火冒三丈的瞪着他,咬牙切齒道:“多謝王爺的金玉良言,我記住了!”

……

那日的不歡而散之後,明月再不肯去看賀之洲一眼——聽到他的名字都是氣,看到他的話,明月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失去理智沖上去撓花他的臉。

倒是安太夫人似乎知道他們鬧了矛盾,不時讓人來請明月前去照顧賀之洲,明月只推托身上不舒服,反正任她好說歹說,就是不肯去。

因談判破裂,明月對任何事都沒了興趣,每日只懶懶的呆在房間裏,心情不好就畫上兩筆,心情好了就蒙頭大睡。

黃鴻飛倒是天天都跑來看她,一開始興高采烈的跟她東扯西扯,見明月明顯沒有聊天的欲望,弄的他也意興闌珊了起來。這兩天據說對賀之洲養在池塘裏的錦鯉有了興趣,天天端了凳子過去釣魚玩兒,結果滿塘的錦鯉都翻了白。緊跟着,又聽說他對王爺的花園有了興趣,揚言要幫着攝政王照料花花草草,結果照料了半天,園子裏的婆子就哭到了明月跟前來。

“公主您行行好,給那位黃公子重新安排個差事吧。”婆子邊哭邊求道。

明月懶洋洋的問她:“黃公子做什麽了?”

“黃公子非要把王爺花重金買的玉堂春跟紫斑牡丹鏟了,說是要種蘭花。”婆子哭着道:“求公主過去看看,趕緊阻止他吧。”

非要種的還不是什麽名貴的蘭花,而是街頭随處賣的廉價蘭花,這要是将之種在了王爺的花園裏,不是拉低了王爺的品味跟格調嗎?

“黃公子是府裏的客人,他既喜歡,就讓他種蘭花吧。”反正又不是她的花園子,再名貴的東西被糟蹋了,也輪不到她來心疼。

“啊?”婆子驚了驚,“可、可那些都是王爺最愛的啊。王爺費了多少心思才得來的花種,又費了多少心思才種活了那嬌氣名貴的紫斑牡丹。若……若叫王爺知道了,這不是要了奴婢的命嗎?”

原還懶洋洋的明月霍的坐起身來,雙眼亮的幾乎要冒出光來:“你說,那是王爺最愛的?”

婆子見狀連連點頭,“可不是,當初為着一個不懂事的奴才說這些花種了也不會存活,王爺還惱了半天呢,命人拉出去狠狠的打了頓板子,還說要是種不活就要人性命!”

婆子故意誇張的說,為着讓明月趕緊制止那破壞王繼續搞破壞。

明月眸光閃閃,笑吟吟的道:“我知道了,這就帶我去瞧瞧吧。”

他最愛的是吧?

嘿嘿,明月暗戳戳的奸笑起來,他愛什麽她就破壞什麽,就算不能傷他筋骨,也要給他添點堵才是!

☆、049 我眼瞎

明月在花園裏找到了黃鴻飛,他穿着一身短打勁裝,正跳上跳下的忙得不亦樂乎。身旁腳下全是雜亂的枝葉花朵,一堆丫鬟婆子圍着他苦苦哀求。

“黃公子,您快住手啊!”

“黃公子,您快停下來吧,這些可都是王爺最愛的牡丹啊。”

“黃公子,您可憐可憐咱們,再不能鏟了啊。”

不管旁人怎麽哀求,黃鴻飛只笑嘻嘻的應道:“哎呀你們別吵啦,牡丹有什麽好看的嘛,蘭花才好看呢,又好看又有風骨,哪是牡丹比得上的?你們放心,這牡丹是我鏟了的,你們王爺跟前,自然也是我去說,不會讓他發落你們的。”

他手起花落,倒是利落得很,說着話的這點時間,腳邊就又堆了一層牡丹的“屍體”。

終于有人看見明月過來了,呼啦啦一群人全跑了過去。

這個說:“公主,您可來了,快勸勸黃公子,可不能再鏟了啊。”

那個道:“是啊公主,王爺将府裏的事交給您,您可不能不管啊,這些可都很金貴很值錢的。”

明月淡定的看了她們一眼,點頭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都下去吧。”

衆人一愣,知道了?知道了就趕緊勸那莫名其妙的黃公子住手啊!兩天前才将王爺一池子貴重的錦鯉全部弄死了,這又對如此名貴的牡丹跟玉堂春下手了,她們都急死了,偏王府裏如今能主事的這個卻不疾不徐的說了句知道了就要打發她們走?她們哪裏敢走喲!

黃鴻飛見明月來了,動作倒是慢了下來,看向明月的眼神頗有幾分心虛的樣子。

明月便明白了過來,這厮果然是故意的!

眼見着這些丫鬟婆子不肯離開,明月也不管她們,只徑直走向黃鴻飛,笑眯眯的問他:“好玩嗎?”

黃鴻飛見明月不但不責罵他,還笑的這樣甜的問他,立時送了明月一個大大的笑臉,“也不是很好玩,就是王府裏太無聊了,我左思右想,才決定要幫王爺整頓花園子的。”

又問明月,“你要不要試試,真的很好玩的。”

明月接過他遞來的小鏟子,就手掂了掂,試着鏟倒一顆牡丹,一本正經的道:“你說的沒錯,還挺好玩。這鏟子歸我了,你再去找一把來?”

黃鴻飛笑的見牙不見眼,“我知道鏟子收歸在哪裏,你等着。”

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一堆眼巴巴等着明月勸說黃鴻飛的丫鬟婆子眼珠子都要掉了下來。好半天,終于有人回過神來。

“公主,可使不得啊,這可是王爺最愛的紫斑牡丹啊!”

“尋常死了一株,王爺都要大發雷霆的,公主您快住手啊!”

衆人七嘴八舌的勸說,見明月不聽,仍舊揮着鏟子埋頭鏟花,就跟那牡丹跟她有仇似的,小臉上都放着光。

終于有人忍不住,上前要去拉扯明月,手還沒碰到明月的衣角,就被一股大力猛的甩了出去。

是重新拿了花鏟回來的黃鴻飛,他此時不笑了,一臉冰冷的站在明月身前,“誰敢上前來拉扯試試看!”

明月正蹲在地上努力幹活呢,聞言擡頭對黃鴻飛笑了笑,這家夥武力值杠杠的,有他在她是半點後顧之憂都沒有。

果然沒人再敢上前了,有人相互使了個眼色,齊刷刷的往蘅蕪苑跑去了。

黃鴻飛撇撇嘴,蹲下來跟明月說話,“喏,有人告狀去了?”

明月漫不經心的應道:“去就去呗,你怕啦?”

“我才不怕呢。”黃鴻飛一拍胸口,“我是擔心你,萬一你惹惱了那個男人,他要罰你怎麽辦?”

“不是有你嗎?”明月想也不想随口道:“如今咱倆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我被罰你就不管我啦?”

黃鴻飛一聽,果然将胸口拍的砰砰作響,“你放心,我可是江湖兒女,江湖兒女最是講義氣的。你要是被罰,我一定幫你。不過,你也心情不好?”

“也?”明月斜睨他一眼,“你是因為心情不好才禍害那些錦鯉和這些牡丹的?”

黃鴻飛就嘆氣,“可不是?”

也不等明月問,就氣鼓鼓的鼓着臉頰道:“都怪你!要不是你非要我留下來保護那個攝政王的安危,我哪裏會留在這裏?哼,走一步都被人盯着,跟防賊似的,想出去逛逛也要被攔着,這跟當初我在單劍峰有什麽區別?”

明月眨眨眼,“這王府,連你都出不去?你不是很厲害嗎?”

黃鴻飛臉上一紅,逞強道:“我當然很厲害了,可是架不住他們人多啊!要是一對一的單打獨鬥,這王府裏沒有人是我的對手!哼,這些人不好,不講江湖規矩!”

明月略有些失望,她還指望黃鴻飛能帶她出府去呢,結果黃鴻飛自己都出不去,便撇撇嘴道:“這是王府,又不是江湖,誰跟你講江湖規矩?”

黃鴻飛急了,“怎麽能不講規矩?要是這世上所有人都不講規矩,這世界豈不就亂套了嗎?”

“那我問你,所謂的規矩是誰定的?”明月不屑的哼了一聲。

黃鴻飛摸摸腦袋,圓臉上有一瞬間的迷茫:“自然……自然是前人定下來的。”

“我跟你說,所謂的規矩,都是強者定下來的。你夠強,夠有本事,規矩對你而言就是個屁!”明月粗魯的輕嗤道,“你若沒本事,只是個弱者,那就不得不遵守別人定的規矩了。所謂話語權,那就是強者才擁有的權利,不能你讓一個弱雞試試看,他說的話有誰當回事?”

黃鴻飛有些傻眼,狐疑的瞧着明月,“真的是這樣?我師父師娘怎麽沒跟我說這些?還有我下山遇到的那些人,都跟我說闖蕩江湖要講規矩的,不講規矩就是跟整個江湖為敵……到底他們說的是對的,還是小周說的是對的?”

明月老實不客氣的拍他一記,“當然我說的才是對的。你就記住我的話,你夠強夠本事,看誰敢來跟你提規矩!到時候呢,你說的話就是規矩,知不知道?”

黃鴻飛似懂非懂,想了一回就不想了,又笑嘻嘻的問明月,“你為什麽心情不好?聽說攝政王的傷好的很快,你應該心情很好才是呀。”

“他好他的,我為什麽要心情好!”明月一聽他提起那個混蛋就不爽。

虧她先前還自作多情的覺得那混蛋是不是看上她了,又那麽一丁點喜歡她呢,結果真是丢臉丢到家了。

“你是他的寵妾啊。”黃鴻飛大惑不解,“我師娘平日裏大大咧咧不像個女人,但我師父但有個頭疼腦熱的,我師娘就擔心的要死要活的。先前你不也擔心得很?要不是你,我才不肯将我的藥拿給他呢。”

“誰是她的寵妾了!”明月柳眉倒豎,“你不要胡說八道,我跟他半點關系都沒有!從前沒有現在沒有将來也不會有!”

黃鴻飛眨眨眼:“是你那天晚上自己說的,你心甘情願跟着攝政王的……你還對他挺好的,照顧他服侍他什麽的,不是寵妾是什麽?”

明月一噎,那是她以為她跟賀之洲有條件可講,她自以為是的認為賀之洲會在事成之後放了她,這才向着他的,要是早知道他會那麽說,她寧願選小皇帝也不會選他的!

“那時候是我眼瞎。”明月一臉沉痛的說道:“我以為他至少有那麽點兒良心,所以才不忍看你殺了他,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就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少俠——”

明月雙眼猛地一亮,一把丢了鏟子抓住黃鴻飛的手,“你不是來殺他的嗎?現在我不攔你了,且我也跟你說了,他真的是個罪大惡極的混蛋,你去把他殺了吧!”

黃鴻飛嘴角抽了抽,“可是我還沒有調查清楚。”

“還調查什麽啊,我都跟你說了,他就是個壞蛋!壞的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奸淫擄掠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喪盡天良,這樣的壞蛋再不殺,有多少人要遭殃啊!你可是為民除害的大俠,這麽大個禍害你不将他除了,不是要禍害更多無辜的人嗎?”明月極盡煽風點火之能事,撺掇着黃鴻飛去殺賀之洲。

黃鴻飛摸摸腦袋,又往她身後看了一眼,問道:“是這樣嗎?”

明月将頭點的飛快。

身後卻傳來個陰恻恻的冷笑聲,“本王壞的頭頂生瘡腳底流膿?奸淫擄掠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喪盡天良?原來本王這麽壞,這麽些年倒是沒人跟本王說過。既然本王這麽壞,明月怎麽不親自跟本王說?”

明月一抖,卧槽,背着人說壞話竟然被抓了個正着!

明月囧着一張臉瞪黃鴻飛,“他來了你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

“我看你說的那麽激動,不好打斷你嘛。”黃鴻飛撓着腦袋嘿嘿笑,“你看,我師娘說了,漂亮的女人愛說謊,果然是這樣。小周啊,就算你跟王爺吵架了,鬧了矛盾,也不能昧着良心胡說八道是不是?”

明月黑着臉呵斥他:“閉嘴!滾!”

“兇什麽兇嘛。”黃鴻飛愣了愣,這還是第一次明月這樣呵斥他呢,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頗覺委屈,“我不過實話實說,你為什麽要生氣呢?”

明月還沒說話呢,賀之洲搶先說話了,他說了一句跟明月一模一樣的話,“閉嘴!滾!”

明月與黃鴻飛同時愣了愣,黃鴻飛不幹了,“你憑什麽叫我閉嘴,又憑什麽叫我滾?”

賀之洲好整以暇的瞥他一眼,“這是本王的府邸。”

黃鴻飛不服氣,“小周又憑什麽叫我閉嘴叫我滾?”

“因為她是本王的寵妾。”賀之洲愈發漫不經心的回應他,“自然有資格叫你閉嘴讓你滾。”

明月背對着賀之洲蹲在地上,握着花鏟的手指緊了又緊。

寵你妹的妾!

黃鴻飛不服氣,“小周說了,她才不是你的寵妾,她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小周,你剛才是不是這麽說的?”

明月霍的站了起來,怒氣沖沖的轉過身瞪視着賀之洲,“沒錯,我跟你半點關系都沒有!你要非說我是你寵妾,那就是你強迫我——小飛,這算不算強搶民女?”

“小飛?”賀之洲黑眸一眯,慢條斯理的重複了一聲。

黃鴻飛覺得自己的膝蓋軟了軟,“你怎麽能叫我小飛呢,就好想叫沒長大的小鬼頭似的。”

“那你師父師娘平日裏是怎麽叫你的?”明月被他一打岔,倒有些好奇的問道。

黃鴻飛想也沒想張口就答:“黃鴻飛你個小兔崽子!”

不獨明月嘴角抽了抽,賀之洲那陰沉沉的臉色都因此而僵了僵。

“你是要我也這麽叫你嗎?小崽子?”明月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黃鴻飛圓臉漲得通紅,“當然不是的!你……算了,你還是叫我小飛吧。”

明月笑眯眯的将手往他肩上一搭,一副哥倆好的模樣,“這就對了嘛,你叫我小周,我叫你小飛,這樣別人一聽,就知道咱倆是好朋友對不對?”

黃鴻飛想了一回,點頭道:“倒也對。”

“對什麽對!”被刻意無視的攝政王不悅了,暴走了,“來人,請黃公子回去休息!”

四面八方湧來的黑衣人将黃鴻飛團團圍了,二話不說将之拖走了。

遠遠地傳來黃鴻飛的暴吼聲,“……有本事放開我,咱們單打獨鬥比劃比劃。這麽多人欺負我一個人,算什麽本事……有種跟我單挑阿喂!”

很快連他的聲音都聽見不了。

明月冷着臉看了眼賀之洲,繼續無視他,低了頭鏟牡丹,別說跟他說話,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賀之洲冷笑一聲:“怎麽,想撺掇那小子帶你逃走?”

明月不理他。

賀之洲繼續冷笑,“若沒有本王的命令,他連王府都出不去半步。你指望他帶你出去,別癡心妄想了!”

明月懶洋洋的開口,“誰想出去了?這府裏好吃好喝的,這好日子,我還沒過夠呢。王爺這麽急巴巴的趕過來,不會是怕我跟小飛走了吧?”

☆、050 所向披靡

賀之洲瞧着明月言不由衷的模樣,只覺得憋氣得很。

自那天他們攤牌不歡而散之後,她不但再不肯出現在她面前,便是姨母親自去看她,也被她托詞身體不舒服不見。不出房門半步,但也做足了不舒服的假象,他還以為她是個有分寸的,使使性子也就罷了,誰想剛才竟有人來報,她在自己的花園子裏跟姓黃的小子玩的不亦樂乎。

她這樣做将他的臉面置于了何地?更讓他惱怒不滿的是,姨母為着她身體不舒服變着法兒的交代廚房給她做吃的,這要不是瞧在他的面兒上,姨母才不會為了個不值得的人這樣煞費苦心!她倒好,如此作為到底将他跟姨母當成了什麽?

“你到底想怎麽樣?”賀之洲忍了又忍,方将滿腔怒火壓制下來。只是才一開口,他就後悔了,這句話莫名其實的讓他覺得氣勢很弱!

明月自然敏感的察覺到了,咦?他果然很愛這些玉堂春牡丹花?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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