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人被困

謝舟喻帶着人直奔了洛州,路上得到消息,屈将軍那頭還在打,情勢也不容樂觀。只是相比于那邊,現下還是先去保下洛州最要緊。

這一仗是能贏的。

許歲安不知道前世裏發生了什麽,但即使謝舟喻受了重傷,最後還是滅了護巴。只是那時候不是對方先挑事,而是靖文帝先出手,她一直以為是勒朗的關系,靖文帝容不下。

如今勒朗一死,護巴也是得了消息吧。

至于洛州,以她知道的來看,是因為出了一個叛徒,所以洛州才被拿下。

洛州太守隆哲。他應該是早就同護巴有了勾當,這一次他們正好想借着這個名頭出兵。

那麽,謝舟喻是在哪裏受的傷,洛州麽?她從未問過他這些事,怕揭了傷口,惹得他不痛快。

許歲安眼裏閃過恍惚,可誰又能想到,她重生了呢?

“你去襄邕關。”站在分叉口,謝舟喻勒住缰繩,凝視着前方。

她看也不看那人,直接揚鞭越過,直沖了洛州方向而去。

“你不聽我的,你也別想我聽你的。”

女子高昂的聲音回蕩在泥沙黃地,狂風将其吹散到了天際,眩目的日光渡上一層金,再随着一陣陣熱浪又拍打回來,重重落在了謝舟喻的心上。

真是記仇啊。

謝舟喻笑了笑,眼中藏着柔和。

而這邊攻打洛州的屈夫人臉色有些難看,她手裏正攥着一封信件,是隆哲遞來的。

信上說他已經歸順了護巴,這一城已經都在護巴的掌控之中。慶州那邊屈将軍也根本擋不住,攻進去是遲早的事。

他讓她退兵,沒準還能保這一城人的平安。若再繼續攻城,贏不贏得了且不說,到時候第一個死的不是她屈夫人,而是她費盡心思也要護住的平民百姓。

屈夫人眼中迸發出諷刺,笑話,本就是大梁子民,現在要她退兵才能保下來?

她猛地将信紙抓成一團,面上帶了幾分狠厲,她随意一丢,直接起身吩咐道:“來人。”

話音剛落,謝舟喻掀簾而進,他單膝跪地,低着頭道:“晚輩謝家舟喻,見過屈夫人。”

屈夫人先是驚訝,她微微一怔,而後快步走進,有些驚喜地問:“是陛下派的援兵?”

謝舟喻擡眸,肅然應道:“是。”

“如此甚好。”屈夫人霎時揚起笑來,将人扶起來,沉沉一問:“去殺了太守,沒問題吧?”

謝舟喻一怔,蹲守在外頭的許歲安卻是聽了個清楚,她心跳得有些快,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是這樣才受的傷?

“屈夫人的意思是?”他凝眉相問。

屈夫人背着雙手,她踱步走到案桌前,輕敲了敲道:“叛國了。”

“今晚必須解決。”她偏過頭來,眼裏盡是勢在必得。

謝舟喻奉命來相助,自然是聽屈夫人的安排,只是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屈夫人又說:“帶來的兵馬上安排去慶州。”

“是。”他抱拳應道。

堪堪出了帳篷,許歲安迎上來,“我也去。”

“不行。”謝舟喻直接了當地拒絕了,這不是出去吃個飯買條魚的事。縱然她功夫不錯,但也不必平白無故跟着他冒險。

他面無表情地往前走,待到一處高地,這才道:“你就待在這,安全。”

許歲安轉着腳尖,瞥了他一眼:“少跟我扯那些。”她昂起頭,伸手指了指遠處的城門:“屈夫人受了威脅,現下洛州不懼兵力,慶州更需要。你去刺殺太守,多一個人便多一分勝算。”

她說着眼裏透着狠意,只是看向謝舟喻時還是一貫的溫和。

“我不會托你後腿的。”

謝舟喻臉色沉沉,大風吹得他衣袍獵獵作響,他緊了緊手中的武器,就望着那城牆,聲音有些沙啞:“這不是兒戲。”

許歲安聞言沒作聲,她不自覺地往後一看,兩人站在高地上,随着風,頭發飛舞交纏在一起。

他的側臉帶着淩厲,是那種棱角分明的侵略感。穿上盔甲,手持長劍,同記憶中那個愛吃蜜餞糖豆的少年,真是,太不一樣了啊。

這是她從未見過的謝舟喻。

許歲安複又擡眸,臉上是清清淺淺的笑意,眉間露出些許小女兒的嬌俏來,眼裏帶着期冀的亮光:“謝舟喻,行不行啊?”

被叫到名字的人愣了一瞬,神色略微有些不自然。他抿了抿唇,轉過來正對着她,又道:“随你。”

……

夜裏二人着了黑衣,一身輕巧地翻過了城牆,兩人落地,相視一眼。謝舟喻很明顯地從她眼裏看到了笑意,溫柔的,缱绻的。

他移開眼,飛身上了高樓。

下面有護巴的人在巡邏,打着火把帶着刀。

夜裏月光如注,傾瀉而下,将兩人的身影映照上寒涼。許歲安跟在他身邊,一步也未落下,她幾乎是貼着那人在行進,帶着繃緊身心的謹慎與小心翼翼。

到了太守府,外邊守衛的士兵更多了。二人打了幾個手勢,繞過大門,從側邊上去。

“隆哲大人這麽晚還未休息。”

“将軍也是?”

謝舟喻同許歲安蹲在房頂,正巧是個院子,從他們的方向看去,能看到透出光亮的屋子出來了一個人,只是不是正面,又因為太黑,看不太清。

不過聽到稱呼,八成就是隆哲了。

“那屈夫人可有回信?”隆哲旁邊的人又問。

“将軍不必擔心,屈夫人到底是個婦人家,她再怎麽樣有手段也沒辦法。”隆哲抄起雙手往袖子裏一放,冷笑一聲:“咱們只管等着便是。”

另外那人點點頭,“大梁的援兵已經到了,隆哲大人可有什麽計策?”

隆哲問:“今個剛到的吧?”他嘶了一聲,又道:“朔陽部應該快來了。”

許歲安心頭一跳,不對。前世裏朔陽部根本沒摻和。

謝舟喻也是皺着眉頭,若是朔陽部也來攻打,這次的事就有些棘手了。只是老朔陽王去了,現下正窩裏鬥呢,會是誰要來相助護巴?

兩人心思各異沒出聲。

下頭隆哲同那人談了一會話,那人便先行離開了。倒是隆哲,又在屋子門口站了一會。

眼看着人進了屋,許歲安偏頭對着謝舟喻做了一個割喉的動作,她挑挑眉,問他是否現在動手。

謝舟喻颔首,眉間露出冷冽。

兩人穩穩落地,就着花壇同栽種的花草樹木向隆哲的房間而去。隆哲這人,說是沒有功夫的,但是許歲安不放心,不然謝舟喻前世怎麽受的傷?

謝舟喻正要行動,許歲安擡手摁住他。她笑了笑,眼中露出陰狠,随即在窗紙上弄了個洞,将自己制作的竹筒掏出來,對着屋子裏輕輕一吹。

白煙悄無聲息地進了屋,不一會就聽到輕微的砰的一聲。

謝舟喻不禁嘴角一抽,他倒是以為朝劍閣這種江湖正派,又自诩非凡,斷然是不會用這些玩意的。

許歲安瞧見他眼神,遂扯下面罩,無聲地說了一句:君子殺人,易道為上。

竟然還有理了?

謝舟喻收回目光,稍稍等了一會。推開窗,兩人一前一後翻進去。只見隆哲正歪歪斜斜地倒在床上,衣衫敞開了一大半,略微露出了些許皮膚來。

許歲安正要上前,那人直接擋在了自己身前。她看不見前面,用手輕輕戳了他一下,可那人穩着沒動,她又連戳了兩下。

雖然隔着衣衫,但肢體觸碰的一瞬間,謝舟喻還是身子一僵。

他微微偏頭:“我過去,你在這守着。”

許歲安有些奇怪,但還是聽了他的話。

可誰知道謝舟喻剛剛走到那人近前,手中的劍還未來得及刺入,那隆哲猛地翻身而起,手裏射出飛镖,尖頭初隐隐泛着冷光。他怒喝道:“受死!”

電光火石間謝舟喻側身飛退開,他後腳堪堪沾地就着急地朝許歲安看去,心跳如鼓。只是她也已經退到了桌腳一旁,見到她沒事,心裏悄然松了一口氣。

許歲安握緊了劍柄,冷冷道:“你裝暈。”

隆哲哈哈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暴虐,他拉了拉衣衫,看向許歲安時帶了淫靡,舔了舔嘴角說:“怎麽着,小娘子還真巴不得我暈過去,同我來一出颠鸾倒鳳?”

許歲安神色一變,她還沒動作,謝舟喻卻是眸中帶了怒氣,他掠身過去,劍尖直指那人眉心。

隆哲,該死。

事情發生得太快,許歲安也管不了那麽多,她提劍而上,三人扭打在一塊。

雖是二對一,隆哲卻不露下風。不知怎地他突然桀桀一笑,大喝一聲:“去死吧!”

兩人腳下一空,根本來不及反應,猛地往下落去,周遭是刺人的帶着濕意的冷風,黑黢黢的一片。

“謝舟喻!”她心裏發慌,帶了哭腔。

“砰!”

墜到地面上,她瞬間又彈起來,連爬帶滾去尋謝舟喻。因為太黑了,什麽也看不清,她到處摸索着,背後的冷汗打濕了一片。

“謝舟喻。”到處找,到處摸,卻只摸了一手的空氣和泥土。她太害怕了,這種前一刻還在身邊,下一刻卻無法觸及找尋的感覺讓她害怕。

“謝舟喻,你在哪啊?”眼淚已經止不住地要掉落下來,她一遍又一遍地喊。沒有撕心裂肺,卻比這黑更加讓人覺得絕望。

“我在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