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是你相公
謝舟喻的聲音出現在耳畔,她怔愣一瞬,驚喜爬上眉梢,想也沒想便朝着背後轉過身去。
太黑了。
許歲安只能依稀辨別他的位置,她半跪在地上,吸了吸鼻子問:“你怎麽樣?”說着又動了動腳,一心只想往前挪。
近點,再近一點。
謝舟喻看不見她,卻能感受到她動作。他輕笑一聲,帶了些許嘆息無奈:“別動。”
許歲安不解,不過也就哦了一聲,倒真的沒動。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随後一道微光出現在她眼前,是透着柔和的白光。她眼中一亮,目光先落在發光的球上,再透過光,看到了那人清俊的眉眼。
“你怎麽樣?”這話是他說的,雖還是平平淡淡的語氣,但眉頭微皺,眼中泛起波瀾。
話音剛落,許歲安猛地湊到他跟前。她嘴巴一癟,晶晶亮的光蘊在眼中,像是抱怨與生氣,下意識就拉着謝舟喻的手道:“差點以為你有事。”
太近了。
近到謝舟喻能看到她眼睫毛,微微顫抖着,含了秋水的雙眸滿滿當當倒映着自己。說話間她嘴唇稍動,在光球的照耀下更加嬌豔鮮紅。臉上的絨毛白得有些透明,但又帶着別樣的溫柔缱绻,她扭着一對細眉,怎麽看怎麽像撒嬌。
他有些晃神,不自覺動了動手指,另一只手覆上去。小小的手被他完全包住,是溫暖的,柔軟的。
謝舟喻緩緩揚起嘴角,握得更緊了一些。
氣氛似乎突然變了。
許歲安感受到那人的氣氛将自己包裹住,絲絲縷縷滲透了進來,她霎時有些不敢動。
“謝——”剩下的字眼全部卡在喉嚨裏,那人的臉眨眼間出現在眼前,幾乎是鼻尖對着鼻尖,她心跳如鼓,小心地縮了縮脖子。
他緊緊盯着面前的姑娘,眼看着她耳尖發紅,然後脖子也泛起粉紅,再慢慢爬上臉,最後整個臉都仿若傍晚彩霞,絢麗得刺眼。
靜悄悄的黑暗裏,唯一的光有些迷幻,一襲黑衣的許歲安被蘊出了冷豔來。偏生她不知曉,細嫩白皙的肌膚嬌嬌軟軟的透着紅。
跟不涉世事的妖精一樣。
謝舟喻呼吸一滞,他抿了抿唇,聲音有些沙啞:“你臉上有傷。”
許歲安心裏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氣,她一下掙脫了謝舟喻的手,将情緒盡數收起。不着痕跡地退後一些,又站起身來,順道還拿走了那人手中的光珠。
“那怎麽行?”又是那股子散漫的語氣。
謝舟喻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單手撐地而起。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不甚在意道:“小傷,不礙事。”
“放什麽屁。”許歲安嗤了一句,只可惜身上沒鏡子,她悠悠嘆了口氣,轉而說:“先離開這裏吧。”
謝舟喻颔首,跟在了她身邊。
往前走仍舊是黑黑的甬道,甚至能聽見滴滴答答的水聲,裏面有些涼,似乎看不到盡頭。
“你怎麽随身帶着這東西?”許歲安忽然出聲,她上下觑了那人一眼,帶着戲谑。
謝舟喻想了想,卻好似自己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張了張嘴要說話,許歲安又道:“覺不覺得奇怪?”
“想殺我們大可弄點機關,這裏面根本無處可逃。”她蹙着眉,打量了一下四周,繼續道:“這樣看,感覺有點不對勁。”
謝舟喻手中拿着劍,搖搖頭答:“怕是他自己都不知曉這下面有什麽。”
“咻——!”
“小心!”霍然拉過許歲安,單手一提,将人穩穩拉進了懷中。他面色肅然,沉沉望着前方。
許歲安這才回過神來,她定睛一看。
是塊石子。
兩人貼得有些近,姑娘家柔軟的身軀散發着點點幽香,露出的一截脖頸像是上好白瓷。只是謝舟喻無暇顧及這些,他稍微松開手,還不待許歲安動作,又将人拉到了身後。
“跟緊我。”沉穩有力。
許歲安也堅定地點點頭,二人随即謹慎地往前走。
走了一段路,面前突然出現了一道石門,門看起來有些厚重,什麽雕飾也沒有,只旁邊有兩個石墩,上頭是兩朵蓮花。
“什麽東西?”許歲安一怔,她同謝舟喻相視一眼,正要開口,卻聽得一陣幹澀蒼老的聲音傳來。
“不必往前走了。”
謝舟喻眼中霎時凝聚了殺意,他将許歲安護得更緊了一些,死死盯着門,聲音也沉了幾分:“什麽人?”
聲音再次傳來,帶着些許嘲諷:“是兩個小輩啊,怎麽着,被人陰了一招下來了?”
“您不也是?”許歲安從謝舟喻背後出來,她曬笑一句。
那老人倒也沒生氣,只淡淡說道:“這裏沒有路,只能等死。”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四周不透風,沒有口子,有水,但只是牆壁滲透。
“哦。”許歲安踱了兩步,她向前走到門口,伸手提起劍往門上戳了一下,昂着頭說:“那您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說話間謝舟喻也到了她身邊,很顯然他也并不相信老人說的話。
“與你有關系?”老人聲音高了兩分,方才那塊石子就是他弄的,這麽多年了,還有人能下來陪他,想到此處老人哈哈一笑,笑聲回蕩在四周,險些震聾了許歲安的耳朵。
“我說你倆,別白費功夫了。”
“一塊等死吧。”
許歲安收回劍,她雙手抱胸,挑眉道:“老前輩倒也是心寬得很,您就一點也不想出去?”
謝舟喻偏頭瞧了她一眼,示意她退開一些。
浔安峰若遠大師教出來的可不是廢柴。
只見他雙目凝光,渾身蓄力,手肘一彎将劍置于胸前,随着左手雙指一并,一道藍色幽光迸發于劍身。
右手脫劍,劍尖直指石門。
“去!”他低喝一聲,冷峻眉目透着淩厲,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往前一點,長劍應聲而發。
“轟!”
散發着寒光的劍同石門撞在一起,轟隆隆的聲音像是驚雷炸開。當下一陣震動,石灰混着塵土飛揚在空中,許歲安連忙捂住嘴鼻,她眯着眼睛往前看。
謝舟喻的衣袍隐隐被揚起,他立在一片迷蒙中,身姿挺拔若蒼松。裏頭十分亮堂,照在他身上,仿若鍍上了金光。
“咳咳——”許歲安揮揮手,她咳了兩聲走到那人旁邊,對着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少俠好手段。
“能不能別這麽暴躁?”老人開口說話了,他盤腿坐在門的正對面一塊石板上,雙手抄着破破爛爛的袖子。瞧見那倒塌崩壞的石門,沒好氣道:“年輕人就是血氣方剛。”
謝舟喻先一步踏進了裏面,同外面不一樣,裏頭兩邊都點着燭火。他忽的頓住腳,等着許歲安走進來。
“喲,老前輩,您這還挺會享受。”
許歲安背着雙手打量,有桌子有凳子的,她摸了摸鈴铛:“敢情您是真不想出去啊?”
老人砸吧砸吧嘴,動了動身子,那一頭亂糟糟的頭發也跟着動了動。
“說了,關你屁事。”
謝舟喻知道,這位老人就是他們出去的關鍵。他索性也一屁股坐下,還順便拍了拍身邊的凳子,仰首對着許歲安溫和道:“過來。”
許歲安乖乖過去,緊緊挨着那人。那老人睜着那渾濁的雙眼嘿嘿一笑,嘴巴一歪,意味不明地說:“你倆是什麽關系?”
“關您屁事。”許大姑娘也不是個受氣的,她拍了拍衣裳,斜了老人一眼。
“吶吶吶,你這就不對了。”老人擺擺手,褶皺的皮膚帶着歲月的痕跡,他繼續道:“姑娘家的,好歹注意點形象。”
說着瞥了謝舟喻幾下,打了個哈欠道:“況且你相公還在旁邊呢。”
謝舟喻面不改色,甚至眉眼還柔和了幾分:“習慣了。”
許歲安一聽這話耳朵就豎起來了,她好想終于發現了什麽不對勁。試探性地拉了拉謝舟喻衣角,那人略微低頭,撞進了那雙眼睛,水靈靈的,小心與希冀在裏頭蕩着微光。
“嗯?”他下意識就這樣了,眸中帶着笑。
我他媽。
許歲安的手指尖都泛着白,她眼裏的光越來越亮,幾乎使謝舟喻溺在裏面。
我他媽終于熬出頭了。
“行行行。”老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連忙伸手,往旁邊啐了一口嫌棄道:“你倆要幹嘛去別處,可別在我眼前,竟也不嫌害臊。”
謝舟喻回神,他坐直了身子,收起了方才的笑意,面色凝重地問:“老前輩可有出去的法子?”
嗨,前一刻還給我搞那些卿卿我我的。
老人不樂意了,他雙目一閉,扭着頭說:“不知道。”
“老前輩,想必您也不是自願待在這的,不如想個法子一起出去。”許歲安也斂了神情,端端正正地勸說。
“我就是自願的。”老人仍舊不松口。
“是嗎?”謝舟喻目光落在那些鐵鏈上,似笑非笑道:“老前輩說謊當真是閉着眼說的。”
“我呸。”老人睜眼,抖了抖手腕處的鏈子,陰陰沉沉地。
“憑這玩意就想束縛我?笑話。”
許歲安有些奇怪了,她又問:“您是被喂養在這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中秋節快樂!記得吃月餅嗷(??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