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朝堂宅鬥“庶”長子反派25
聽得周明帝詢問大周王朝為何只有五百餘年傳承, 無法千秋萬代的傳承下去, 蕭桓不由啞然失笑, 為凡人的貪心和得隴望蜀感到有些好笑, 對那些能一眼看到底的貪婪和渴求有些失望和意興闌珊。
目光冷淡地瞥了周明帝一眼, 蕭桓語氣漠然，冷淡無情：“天下大勢，自來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除非有将天下之力凝聚于一處不散的無上偉力，否則沒有哪個王朝能一直延續下去, 永不崩析。”
蕭桓行走過如海灘砂礫一般繁多到數不清的世界，他印象中王朝延續時間最長的世界是一方神界。
在那個世界，蕭桓遇上的那位天帝已在帝王之位上坐了幾萬年, 而神界仙庭也已延續了幾十萬年。但最後如何呢，最後那位天帝還不是落得身隕道消的下場，無上仙庭就此崩塌，神界仙庭不複存在，就此陷入到一片混亂紛争之中。
無視周明帝難看且黯然的表情, 蕭桓口吻淡漠地繼續說道：“三百年後，天下必将陷入大亂之中, 周氏也難以改變這天下大勢。”
“若周氏知進退主動退下皇位消隐天下, 興許還能保全些許實力，能保得血脈傳承不斷，日後仍有富貴榮華可享；但若周氏非要負隅頑抗，不肯放棄皇位, 汝周氏将于天下浪潮中被淹沒打算，再不複存在，周氏亡矣。”
心生黯然的周明帝還在嘆息，突而又聞蕭桓以一種極淡漠的語氣說出這等事關大周百年國運的大事，當下心中就是咯噔一聲，不知該謝真人提前告誡，還是該為他在這種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樣極端重要的秘辛而苦笑不已。
周明帝緊張兮兮地四下看了看，生怕蕭桓這番堪稱大逆不道的話被宸極殿中其他人聽到，然後将這個消息洩露了出去，最後傳得人盡皆知。
若是此事洩露出去，被朝中其他勳貴大臣便知道大周傳承的年歲，他們恐生不臣之心，也許會有世家被激起野心，在暗中積蓄力量以待三百年後的大亂來臨，要于天下大亂中趁勢謀求皇位。
若生出野心的世家權貴太多，只怕整個天下的人心都會浮動，大周江山必将不穩，定會再起動蕩，如此便不利于天下生民了。
周明帝雖篤信道教，也萬分期待自己能獲得更長的壽命，能在修道上獲得更高的成就，但他畢竟不是一個只顧自己的昏君，還是能稱上一位守成之君的，他仍有帝王應有的擔負整個天下的責任心。
況且，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天下能安定，這樣百姓能少受流離戰亂之苦，大周天下也更加安穩太平，帝王治世更加容易，不必擔心天下哪一日就大廈将傾，陷入到紛亂崩離的境地中。
揚了揚眉，蕭桓見周明帝左看右看，一副做賊似的模樣，不由啞然失笑，語氣随意道：“你不必擔心本座這些話被旁人聽去，被旁人知曉這等天機隐秘，從剛才開始，本座所說的一字一句，就只有你一人能聽到，旁人皆是不聞。”
“這番有關大周國運和三百年後未來的話，本座只告訴你一人，因為你是如今的大周帝王。至于這些秘辛你是否要傳給後人，皆由你自己定奪，本座洩露天機已是幹預天下大勢，不便再多加幹涉凡塵俗事。”
周明帝微微一怔，心中的擔心和憂慮瞬間放了下去，不必再擔心這些話這些秘辛洩露出去。
真心謝過蕭桓後，周明帝遲疑半晌，終是忍不住追問了一句：“真人擁有無上神通、神仙手段，莫非也不能助大周天下的傳承一直延續下去嗎？若是真人，必定有将天下大勢聚集一處、将王朝永遠延續下去的無上偉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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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當然能。”蕭桓撇了撇唇，露出一抹微帶輕蔑的表情來，稍稍拖長的語調帶着幾分嘲諷和輕慢，“确實，這于本座來說并不是什麽棘手的事情，本座自有數種辦法能達成所願。”
如果當時江文涵的回答是他想做這天下之主，也想自己建立的朝堂能一直傳承延續下去，那蕭桓說不得真的會出手幫他一把，幫他穩固國運使得朝堂氣運綿長，又或者幹脆助他獲得與天同壽的生命，一直坐在皇位上。
蕭桓理所當然的口吻和毋庸置疑的肯定回答讓周明帝喜上眉梢，眼中不由浮現出幾縷希冀之色來，他精神一振，眼巴巴地看向蕭桓，語氣懇切道：“既然真人擁有這等無上偉力，不知可否大發慈悲相助大周一把？”
頓了頓，周明帝似是覺得他這種只索取的祈求方式太過不敬真人，連忙語氣鄭重認真地補充道：“若真人願意施加援手，此後大周将世代供奉真人，真人若是有命，大周上下莫敢不從！”
周明帝這個承諾不可謂不重，幾乎可以說是舉全國之力來回報蕭桓了。而且若是蕭桓真的助大周永世傳承，能得一綿延千年的王朝世代供奉，只怕這世上許多人都會因此動心。
但蕭桓的反應卻是微帶不屑和輕蔑地嗤笑了一聲，他含着幾分莫名笑意的目光輕飄飄地于周明帝身上掠過後，又哼笑一聲，語帶笑意地反問道：“你覺得本座需要大周的供奉？”
周明帝當下便啞然失語：是了，真人乃是神仙中人，手段莫測的世外高人，他又豈會在意一個王朝的供奉呢？若是真人真的需要供奉，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着供奉真人，哪裏輪得到他這時來提出供奉。
一句話堵得周明帝讷讷無言、再提不出其他的要求後後，蕭桓面上神色重新歸于平淡，他淡淡說道：“本座确實能做到你所言之事，但本座為何要助你？在大周之前亡朝的朝代可不少，本座也并未出手。”
“三百年後，大周滅亡，天下陷入到大亂之中，歷經數年亂世紛争，新朝方于亂世草莽中崛起。這本就是大勢所趨，何需改變，汝等既為天道之民，不曾跳出天道桎梏，就應該順應天道行事，如此才不會遭受天譴。”
蕭桓這一席不留情面的話登時打破了周明帝最後的希冀，他怔怔立在原地，神情恍惚多變，不知神游到何處去了，也不知他是在為大周不可改變的命運而感到痛心，還是為蕭桓不肯出手相助的絕情痛恨不已。
片刻後，周明帝方才長長舒出一口氣，像是将心中所有郁氣和無奈吐盡了一般，在嘆完氣後，周明帝面上失落黯淡的神情竟是漸漸散去，又重新變回那副溫潤克制、平靜淡然的模樣。
他半垂着頭，低聲喃喃道：“大周能得五百年國運，已是勝過前面好幾個皇朝了，這已是天幸之事，不該再貪心太多。”
大抵是因為周明帝篤信道教、常年跟着道長清修的緣故，周明帝的性情頗為豁達溫潤，講究清靜無為，他已經接受了蕭桓所言的大周未來，雖然不至于完全放下此事，但不再為這不能改變的事情痛心難過了。
周明帝這麽快就接受了這件事，平複了心中波動，蕭桓對他的觀感反而好了一些，撇了撇唇後，他便主動說道：“将名冊給本座吧，本座看看你們大周皇室宗親中有沒有什麽氣運加身的人才，能引動國運盛起。”
原本蕭桓只打算借機在周明帝面前給沐陽長公主和南陽侯上眼藥，讓周明帝将這二人，但現在倒是真的動了好好掐算一番宗親氣運的心思，反正這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大事，順手為之便是了，算是他看這周明帝順眼後給的紅利。
什麽是柳暗花明，這就是柳暗花明，周明帝心下一喜，忙不疊地應了下來，一臉美滋滋的表情，就跟撞了大運似的乞丐似的，笑得格外癡傻，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得了多大好處呢！
宸極殿中就座的王公宗親們聽不到蕭桓和周明帝之間的對話，他們只能看到高臺之上周明帝的嘴唇不斷翕動在說着什麽，且面上神情也随之不斷變幻，時喜時悲，偶爾神色還會變得極是難看。
周明帝臉色浮現而出的種種神情讓殿中一幹人等心中惴惴，不知真人到底和周明帝說了什麽，讓他臉色這麽難看，好似出了什麽大事似的。
原本這些皇室宗親正為周明帝難看的臉色而心驚不已，就怕出了什麽大事時，他們卻又見周明帝不僅緩和了難看的表情，甚至還滿臉喜笑顏開，當下更是懵逼，完全不明白他的神色怎麽會這麽多變，越發對真人所言之事好奇不已。
蕭桓無聲解開了将他和周明帝與此世分離開來的空間力量，讓周明帝的聲音能傳出去被宸極殿中的宗親聽到。
周明帝命內侍将名冊奉上，環視殿中一圈，朗聲宣布道：“真人将為吾等測算氣運，之後念到姓名之人便出列站到大殿中央。”
也不要身旁随侍的內太來念這厚厚名冊上記錄的名字，一內侍手舉着名冊跪在他身前，周明帝他看着攤開在眼前的名冊，親自念起名冊上所記錄的名字來：“周禮雲，……”
随着周明帝念出一個個名字，當被念出名字的人出列站到殿中，蕭桓便看一眼他們身上刻印着的命理，全憑心情說出幾句評語，看得順眼的就多說幾句、指點迷津，看得不太順眼的就敷衍一下，随口點上兩三句。
——不過，雖然蕭桓有時态度比較随意，但他說出的每一句評語無疑都是正确的，是這些人真正的命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