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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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為你築高榭為你亦展眉

作者:洛初一

文案

餘榭起問:從小青梅竹馬的男孩子突然成了國民小鮮肉怎麽辦?

林次亦答:涼拌下稀飯 再加個荷包蛋。

餘榭起:……

---------------我是悲傷版文案的分界線-----------------

林次亦:餘榭起,請你念在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以後不要來找我了可以嗎?

餘榭起:對不起啊狗狗我做不到。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青梅竹馬 娛樂圈

搜索關鍵字:主角:餘榭起林次亦 ┃ 配角:張亭臺樓曉肖航唐顏 ┃ 其它:我的鄰居是明星不虐再甜不舒服斯基兩小無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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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作者有話要說: 新坑 放心跳吧嘻嘻 目前有存稿

反正就是篇小言 不要深究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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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它是娛樂圈 其實更多是養成系這一類的感覺吧hhh

---------------------------------來自辛辛苦苦用美圖秀秀自己做封面的手殘作者---------------

“狗狗,工作室接了個大單!!!你知道嗎!!!我現在興奮地要過呼吸了!!!”

林次亦頭也不擡,認真盯着電腦,“好啊暈過去了我會打120的。”

唐顏抓起設計手稿遮住了緋紅的臉,滿臉真誠看着她,“狗狗,果然從你身上我知道了一個真理。”

“什麽?”林次亦終于舍得給她一個高貴的挑眉。

“沒有X生活的人果然會X冷淡……”

“是嗎?”她眯眼認真想了想,頗為贊同地點點頭。

唐顏終于認了,摔了手稿,走到林次亦身邊捧起了她的臉,“寶寶哎,那可是餘榭起啊餘榭起,前YL2的人氣成員啊。這次他們公司能委托我們手工制作參加銀星音樂盛典的禮服,那簡直是祖墳着火了好嗎。”

林次亦困惑地眨了眨眼,輕聲反問,“餘榭起?”

“天吶這個小鮮肉現在不要太火了好嗎,你能不能擺出一個跟我一樣激動的表情?”

唐顏試圖用自己快要飛起來的眉毛感染一臉觀音菩薩相的林次亦。

推開了她的身體,林次亦看着電腦上的草稿,突然覺得沒有繼續畫下去的欲望了,懶懶答了句,“不能,畢竟我X冷淡。”

唐顏:…………………………

林次亦已經拎包快走出玻璃大門了,她拍拍桌子,才撿起了身為老板的尊嚴,“你去哪?”

“下午還有課,姐姐,我還是個大三的學生,你這是壓榨童工。”

唐顏:……………………………

她真沒見過21歲還自稱童工的人。

從出租車下來,林次亦就覺得有點不對。

學校大門幾乎擠滿了人,上次她見到這種盛大的場景,還是在考六級的時候。

林次亦一貫不喜歡擁擠的地方,她看了半晌,認命地又攔下了一輛車,“師傅,麻煩去下江大南門。”

司機師傅很熱心地應了聲,扭頭看了眼眉目冷冽的她,好心地搭話,“小姑娘不追星啊,真難得。”

出于動物的自衛本能,林次亦在心裏已經有了個初步猜想,她不安地扭頭,看了看校門仍然擁堵的人群,“是嗎?”

“是啊,聽說餘榭起回江大了,今天我都拉了好幾個到這的小姑娘,個個上來都很激動,那嗓門一吼,瞌睡全都被吓走了。說什麽餘寶寶終于回學校啦,本夫人很開心啦。”

司機師傅學到了精髓,着實很像。

從餘榭起初三爆紅的那一天起到現在,林次亦周圍一直有無數的女生西子捧心地說要當餘榭起的老婆。

所以國民小鮮肉的影響力有誰會懷疑。

但她還是怕見到他。

就像每晚入睡的時候開始害怕看到床,她真想控制自己的大腦,不要去回想那些像刀一樣銳利的往事。

從南門抄小道,林次亦悠哉地走過了經濟學院的建築群,她特意選了條十分遙遠的路,借以逃避任何可能發生的事。

今天的江大,人格外多。林次亦嘆口氣,加快了速度。

有些事無論在心裏怎麽否定,實際上還是那樣的。就像演藝學院和美術學院只隔了一道長廊而已,在大學的頭三年,林次亦不是沒有見到過餘榭起,即使次數很少,她仍然視而不見。

然而今天每一步她竟然走得很平順,沒有遇到奇怪的人,也沒有被粉絲攔住詢問。

看到熟悉的教室,她徹底放松,奔向了自己常去的位置,旁邊卻倒了個男生,正伏在桌上睡覺。

背影有點熟悉,但發色是淺淺的栗色,還帶着些卷。

林次亦想到了兩天前出現在她微博首頁的餘榭起參加綜藝活動的預覽,黑色直發,像個鄰家男孩。

她眯眼,看了片刻,才搖搖腦袋,試圖甩開那些奇奇怪怪的念頭。

怎麽可能。

課到中途,身邊的男生似乎終于醒了,因起身的動作牽起了一片襯衫的衣角,林次亦正在低頭記筆記,瞥到了那一抹牛仔藍。

從旁突然遞來了一張紙條,她擱下了筆,皺眉看着那只細長的手,腕上挂了根松垮垮的紅繩,一看年歲就不少了,泛着陳舊的光彩,上面垂着一顆棕色的木珠,被浸得溫潤。

呼吸瞬間一滞。

林次亦發現,自己似乎從來就沒有忘記過關于他的細節。

艱難地抓起了紙條,她咬着唇,看完了一整行字。

“狗狗,好久不見。”

盡管相隔許久,字的主人還是保留着他放蕩不羁的風格,一眼就能認出,是出自誰的手。

林次亦在轉頭前已控制好了所有無處可逃的心思,沒什麽表情,抿着嘴。坐在她身邊的男生已經戴上了一頂鴨舌帽,只露了個很好脾氣的微笑。

她捏着毛衣的下擺,無法直面餘榭起的目光,下意識扭過了頭,盯着臺上仍然高談闊論的老師,腦海裏瘋狂地湧出了逃課的念頭。

扣分也好,怎樣都好,她只想暫時逃離這個地方。

下一刻,右手就被人牢牢抓住了。

餘榭起側了點身子,掀起了帽檐,布滿紅血絲的雙眼正對着林次亦,“狗狗,拜托你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不要再躲我了,我現在沒有辦法經常來找你,我……”

林次亦吸了口氣,用左手慢慢撥開了他的桎梏,認真地看着餘榭起,努力壓下了心裏的異樣。

耳中卻回響着剛才路過演藝學院門口時,聽到的來自一大票粉絲的話。

“餘寶寶錄了綜藝就趕了回來吧,真的好心疼他。”

“兩天前不是才胃病發作了嗎?嘤嘤嘤,為什麽不好好休息還來上課。”

“餘總可能已經接近16個小時沒睡了,哎。”

……

她明明只是路過,為什麽卻聽了進去。

餘榭起看上去的确很憔悴,沒有上妝的臉,唇色很淺,皮膚本來很白,襯得黑眼圈更可怕。

“我現在很好,你也很好,就別談補償了。”林次亦眨眨眼,試圖控制已開始顫抖的聲線。卻發現視線裏的餘榭起一片模糊,她咬唇,嘗到了滿口的鹹味。

瞬間打臉的感覺她已經不想計較了。現在的行為無疑是在告訴餘榭起——她沒有自己說的那麽大度,還沉淪在夢魇裏不複醒來。

情緒崩潰的觸發點大概就在久別重逢的這一面。

餘榭起滿心酸澀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子,她顧忌着教室裏的所有人,就連哭泣都是如此隐忍,咬得唇上深深一道齒印。

他由衷開始懷念小時候那個任性卻元氣的女孩子了。人生的變故很大部分是導致性格改變的一大因素,這點沒人能否定。更不用說活在懊悔裏過着每一天的餘榭起。

罪魁禍首,是他。

伸手不容置喙地按住了她的頭,輕柔帶到了自己的懷裏,餘榭起低了頭在林次亦臉側近乎耳語,“對不起,狗狗。”

那張藏在帽檐下的臉十分漂亮,此刻卻緩緩印上了一道水痕,一路淌進了蒼白的唇裏。

“餘榭起,你能不能放過我,我不想再每晚夢見他了,我承認,我很難過,我一個人很不适應,可是在你沒出現的時候,我還能騙騙自己,掩飾表面的太平。”

“對不起啊,狗狗,對不起對不起……”

“……”

“可是我不想再也見不到你,我很想你……”

☆、兩碗冰淇淋買來的陪同

“狗狗,你說我怎麽辦啊?”

林次亦扒拉完了玻璃碗裏的冰淇淋,眨巴眼望着對面的男孩。

他本來白嫩跟包子一樣的臉,現在皺成了千層餅。

“餘榭起,我再說一次,請叫我的大名。不要跟着林其瑞叫我小名,難聽,庸俗,凡人!”

彼時小學六年級的林次亦搜腸刮肚,從課本裏搬出了幾個近義詞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噘嘴,劉海被汗浸濕,凝成了根根分明。

深谙她小炸毛本性的餘榭起,低頭看了看自己碗裏未曾動過的甜食,推了過去,“給你吃。”

心裏小竊喜,面上卻是大大的平靜,林次亦裝作不是很在意那團粉色東西的樣子,拉長聲,“我……”

“我爺爺說,甜的吃多了蛀牙。”

下一秒,她就從善如流地攥到了自己掌心,“那我就不客氣了。”

林次亦咬下饞了很久的那顆烏梅,果然很酸。

她微眯着眼,從縫隙裏看餘榭起,他還是愁天愁地的樣子。

“诶,你說的那個什麽招募……”

“YL公司……”

“對,去吧去吧,去試試。”

她的眼神很鼓勵。

他瞬間接收到來自友情的支持,亮閃閃地看着她。

“想讓我陪你去?”從穿着開裆褲起就建立起深厚革命友誼讓林次亦瞬間了悟。

舌尖的冰淇淋剎那沒有之前甜了。膩膩地墜在心裏。

真是個麻煩的小孩啊。

同為小孩林次亦發出了一聲感嘆,轉念想到餘榭起家裏那三個人民教師,還是聳了聳肩,很大義凜然的說好啊。

“你覺得我能行嗎?”

餘榭起皺眉,苦着臉。

“行啊,特別行。”豎起了大拇指,林次亦真心實意地含着巧克力,脆脆開口,“畢竟在我們還在唱兒歌的時候,你已經會唱啥泰坦尼克號的主題曲了。”

無言地盯着她,餘榭起還是很蒼白地給自己辯解了句,“我是喜歡唱歌。”

“了解。”扔下勺子,林次亦笑嘻嘻,很明顯是一個被喂飽後的谄媚笑容。

算了,這只貪吃狗,自己說了也不懂。

但至少得到了一個同行的承諾,餘榭起還是覺得那兩碗冰淇淋沒白花出去。

“走了,回家。”

拎起書包,兩道小小的身影被夕陽的光輝溫柔包裹了起來。

“林次亦,你今天還來我們家吃晚飯嗎?”

想了想冰箱裏的蛋炒飯,搖搖頭,略有幾分開心的說,“我爸今天中午換班的時候回來了,給我做了午飯。剩了一點,叫我晚上自己熱着吃。”

餘榭起立刻想到了爺爺的話,“林次亦要是說了不來的話,你就不要死賴拉着人來了。”

只是他覺得,獨自一人捧着飯碗蹲在門口的林次亦看起來特別像一條如假包換的真狗狗,等待人去摸一摸頭,或者是陪她說說話。

可是她不缺朋友啊。在班上笑得最大聲的那個,肯定是她。每天被一群小姐妹拉着親親密密地去玩跳皮筋。

只有自己知道,她的秘密。

林次亦對着從書包裏倒出的書本文具發起了愁。

這個黃色的筆記本,不是她的。

但她很眼熟——江元元的。

那個有點小聒噪的家裏很有錢的小姑娘。也是林次亦在班上最談得來的朋友。

猶豫了片刻。

林次亦翻開了,确認是不是兩人拿反了語文日記本。看到字跡的瞬間,她就知道自己的判斷錯了。

既不是拿錯了,也不是日記本。

練字的。大概。

江元元的字跟她可愛的臉很是不符合,狗爬一般,歪歪扭扭的大字占據了林次亦的眼球——她沒辦法忽略那無數行相同的字。

對門那個麻煩的小男孩的名字。

餘榭起。

馬上邁入初中,女孩子們随着身體的發育,接踵而來的是心裏開始蔓延起的蠢蠢欲動。

餘榭起這種小白臉很容易成為目标。

小白臉?咦,她無意間用的什麽詞。從奶奶口中經常聽到的三個字,用來稱呼拐走她媽的那個年輕男人,被老人在唇齒間咬碎了般狠狠念出來,往往還要附贈一個早就看你不成器的犀利眼風給林次亦的父親——老是在旁邊打圓場的可憐男人。

不行不行,這個詞怎能送給餘榭起呢。

他可經常給自己吃東西的。

打定主意,林次亦合上了本子,裝作從沒打開過。默默跑進房間裏,床頭櫃是被一把灰色小鎖上死了的,她從枕頭裏摸出鑰匙,沒什麽表情地打開,拿出個黑色小盒子,裏面躺滿了紅色的鈔票,零零散散十幾張的樣子。

飛快抽了一張,林次亦又将她的秘密天地鎖好——爸爸看見了會不開心的。尤其是剛搬家時那些鄰裏間竊竊私語的自作主張的冠予他的吃軟飯的稱號。

不太能具體理解那三個字的意思,林次亦卻能本能感受到那個男人的沉默和不喜。也就很乖地把每次和母親見面時被硬塞到口袋裏的錢,藏得好好的。

這又是餘榭起不知道的小秘密了,他的印象還停留在林次亦幼兒園的最後一年,她們家正式只剩兩人,梳着羊角辮的她,捧着碗蹲在家門口,委委屈屈的扒到嘴裏,不是真的有胃口吃下去,嘴裏還哭喊着,涕淚橫飛,在望着一個永遠不會回來的女人。

跑到小區門口的超市,林次亦又和餘榭起打了個照面,他捏了瓶醬油,抓住了她的小辮,“去幹嘛?”

“買本子。”嘆了口氣,林次亦覺得這本來是個不必要的開銷的。日記本第二天就要經由課代表收到老師手裏了,她沒有不交的膽子,但也不想跟江元元聯系去拿回來。

她家林立于讓小孩子羨慕不已的別墅區,離這太遠了。

“你爸回來了嗎?”

“沒,他現在估計在大學城那邊呢,據說晚上打車的人多。”

嘴剛歇,林次亦揚起了眉,果不其然看到了餘榭起小大人般的神情,像是說你一個人在家太危險了之類的。

每次都這樣。

林次亦都看煩了。

于是近了一步,站到了餘榭起面前,目測了下兩人現在已經逐漸拉開的身高差,即使只有半個腦袋,還是讓她不爽——明明林其瑞也沒虧待她,每天雞蛋牛奶的好好伺候着。

“你在擔心我?”

餘榭起幹脆地點點頭,“你不知道嗎,小區外兩條街,前幾天有個阿姨在那裏被搶劫了。我們這個小區……”

“那我晚上來跟你一起睡吧。”

林次亦很幹脆,很無邪地說。臉上的神情像是挑釁。

“你……你說什……什麽……”餘榭起果然結巴了,一抹夕陽紅蹿上臉頰。

“男女有別你知道嗎!”半晌才正色說,不自在地捏緊了那瓶無辜的醬油。

這個年級的男孩子,浮躁的心比任何人更甚,于是開始了閱讀一種不可描述的書籍之路。

林次亦聽說過這些神秘的書籍和影像,不知道餘榭起是否也随波逐流了。估計他家那三位人類靈魂工程師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的。

現下看他的反應,果然是這樣的。就像一只憤怒的小寵物,嘴裏哼哧哼哧還冒着熱氣。

“我當然知道,所以麻煩你不要多說了。這些事還得我自己來克服和解決,不是嗎。”林次亦背着手,捏着錢,看起來比他還小大人。

趁餘榭起還呆在原地,她麻利地鑽進了超市,耳朵裏隐隐約約捕捉到了一句帶着幾分別扭的話,“明天早上老地方見。”

屬于小男孩的氣急敗壞的,又清澈飛揚的聲音。

很好聽,很适合唱歌。

胡亂應了聲,林次亦眼神釘在了頭頂的架子上。離她手可以夠到的還有幾十厘米遠,一本中等厚度的硬殼本像是在朝她招手。

純白背景,中間用黑的線細細勾出了一個星球的模樣。

很喜歡,第一眼就很喜歡了。

但是,拿不到。

哭笑不得地踮腳,再踮腳,以小腿都快抽筋的力氣還是夠不到。

林次亦抹了抹額頭的汗,打算放棄。

“小姑娘是要這個嗎?”

有一道好聽的聲音傳入耳中,瞬間激蕩起了些什麽。那是一道已經介于男孩和青年的聲線,說不出的感覺,貼在皮膚上。

林次亦扭頭,一個男生站在她背後。

高高揚起的手裏,很輕易地捏着她想要的本子。

比她直接高了半個身子。穿的黑色T恤和同色短褲,輪廓已經趨近于大人的樣子,眉梢眼角挂了些清俊。

林次亦看着他的眼,愣愣點頭。

男生順勢蹲下,把本子遞到林次亦手中,順手摸了摸她毛絨絨的小腦袋。

“我不叫小姑娘。”

她脆生生的一句話拉住了做了好事就打算走的無名雷鋒。

他訝異地挑了下眉,很好脾氣地轉身,剎住了前進的步伐,問,“那?”

“我叫狗狗。”

……

男生似乎沒忍住,笑了,擺擺手不知作何回應。

林次亦回過神,自己竟然不小心就把最怕人知道的小名流利且大方的說出來了。但,這個哥哥笑起來的樣子,跟身邊那群只會扯小女孩裙子辮子的麻煩精小男孩們比起來。

真的很不一樣。

很親切,很随和。

她撓了撓腦袋,如蚊子般吶吶出聲,糾正自己殘存無幾的形象,“林次亦。”

“我叫林次亦。”

“你……”她突然有點不敢問,自己這樣做好像有些奇怪。

男生看了半途無聲的林次亦,笑了笑,說不清什麽意味,眼裏就多了幾分輕松。伸手拿過了她的本子,轉頭巡視了片刻,拿了支試寫的筆,在第一頁寫了兩個字。

樓曉。

字很好看,沒有一般男生那樣狗爬式的不美觀。挺整齊,跟字帖上拓下來的相差無幾。

林次亦那個時候還不懂字有風骨是什麽意思,只是很虔誠地誇了句好看,跟自己用尺子比着畫了三年的字比起來,活絡多了。

又字正腔圓地念了下男生的名字,跟被點起來讀課文的時候一樣,就差搖頭晃腦了。

但林次亦不會,她深覺那樣的做法太傻,只是輕快的念着,“樓曉。”

☆、成為高中生真好啊

“狗狗你瞎念叨些啥呢?”

中年男人的一句話成功壓下了林次亦唇齒間呼之欲出的那個名字。

她捧着臉,不想承認她居然對着早飯默念了十幾遍樓曉的名字。

感覺跟她要吃的,是那個大哥哥一樣。

“爸爸,今天中午回來做飯嗎?”轉移了話題,林次亦咬了口包子。唔,香菇白菜餡的,好吃。滿足地笑了笑,低頭喝了口飄着白嫩花生的粥。

女兒滿足的動作讓林其瑞有些唏噓。

他昨晚其實收工不算早了,淩晨兩點。只睡了不到四個小時,又起床為兩人買來了早飯。提着路過樓下公廁的時候,鏡子就挂在那裏,他憔悴的樣子無所遁形。

這一切其實都還無所謂。

總比女兒過分懂事的好,什麽年齡就該是什麽樣子。提前領略了大人的世界,那一定是有什麽代價的。

“中午忙。”他言簡意赅,不掩愧疚。

點點頭,表示懂了,林次亦琢磨着是要拉着江元元去吃這位公主念了許久的炸土豆,還是去餘榭起家蹭飯,他的奶奶簡直是全天下最厲害的女神——單論烹饪技巧的話。

結果比她預想的慘多了。

江元元被開着豪車的老爸接去吃大餐了。

餘榭起一家去參加酒席,雖然他拍着胸脯表示帶上她也沒問題,林次亦還是表示了拒絕。

雖然餘家對她來說等于第二個家了。

但是做人也得講道理。不能本末倒置不是。

放學的時候,林次亦就嘚瑟地穿着校服直接拐出了校門,期間穿過了一到五年級的放學路隊,一大群班主任在那裏眉焦臉躁地清點着人集合。

你看,這就是即将升入初中的好處。

林次亦就端着學姐的姿态,默默地審視着面前的小吃一條街。

離學校很近,可以慢慢吃,不用擔心下午遲到。

吃粉嗎?

這是她中午不能吃到自家老爸做的飯時最常去的地方,因為那家米粉店的奶奶很親切,會給她放很多喜歡吃的酸菜,還會在人少的時候跟她唠嗑。

跟餘奶奶差不多,只不過餘奶奶還要分出心去照顧她那個吃飯很不安分的孫子。

林次亦在這裏,很多時候是完全獨享這位親切的奶奶的。

但不久前她這個習慣不小心被餘榭起告訴了她爸爸,男人沉默了很久,才說,“狗狗不要老是去吃些沒營養的東西。”

林次亦點頭稱是。

心裏卻想,再有營養的東西,一個人吃怎麽都是寂寞的。

擡腳,就想往米粉店走。

肩膀被人輕拍了下,她回頭,卻被自己的馬尾辮打了個滿臉,眯着眼滿臉淚水地望向了偷襲者。

樓曉有點好笑,看林次亦默默撥弄好了頭發,挂着淚花,看到是他的瞬間,張大了嘴,“樓曉?”

脆生生的聲音,卻沒有叫哥哥。

他挑挑眉,表示了受用,也沒計較她這個其實不太算禮貌的稱呼。

“去吃粉嗎?”指了指林次亦在馬路對面深情望了很久的店,樓曉問。

“對。”

“小孩子長身體的時候不要吃這些東西了。”他重複了一遍林次亦的爸爸經常說的話,語氣是截然不同的溫和,甚至俯了點身子,照顧林次亦的身高,讓她能順利望到他的眼睛。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

“樓曉!!!走去吃飯啊,等會遲了球架就沒了啊!!”一道很粗犷的聲音突然沿着左邊街道飛了過來,兩人同時轉頭,看到一個黑黝黝的男生抱着籃球奔了過來,在看到林次亦的時候生生止了腳步。

“你你你?什麽時候認了個妹妹?”黑黑的男生長得很憨厚,出口的話卻很猥瑣。

林次亦翻了個白眼。

小學生裏是很流行這種稱兄道弟的做法,但是她和樓曉像是那種人嗎。

她毫不客氣的眼神又煞到了那人。

他撓了撓腦袋,看向了樓曉,一臉無所适從。

“這是我母親同事的女兒。”樓曉言簡意赅給他解了圍,卻驚到了林次亦。

那個女人的……同事的……兒子?

很艱難地理清了中間的幹系,她立刻換上了一副別糊弄我的表情,“什麽意思?”

語氣立刻就變了,沒有了熟稔,夾帶了刀槍氣息。

樓曉摸了摸鼻子,有些無奈地看向好奇望着他們二人的籃球同學,“肖航你先去吃飯吧,王宇義已經在那了,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也不用等我打球了。”

肖航看了看努力做出一臉冷漠的林次亦小屁孩,又帶着不明所以的神情走開了。

“我帶你去高中部那邊的一家店去吃飯,順便也想跟你說點事。”

看他一臉平和,林次亦也不好再冷着一張臉,就慢慢地點點頭,補充了句,“我們兩點上課。”

擡手看了下表,樓曉示意她走到自己的左側去,避開下課高峰期帶來的人流和車流,“足夠了,沒關系。”

頂着不小的太陽,兩人走了十分鐘,終于到了樓曉口中說的味道還不錯的地方。

店面很大,人也不少。

林次亦仰頭看了下招牌,只有簡單兩個字——流年。

跟她們小學門口什麽鄧婆婆米粉店,飄香飯店一比,立刻就凸顯出了開設在高中門口的優勢,多有書卷氣。

重點是,炒菜和白米飯的味道真的很香。

林次亦的表情立刻軟了下去,就跟她的胃一樣。任由樓曉把她牽到了人少的二樓,在沙發上落座後,她滿足地靠在軟軟的抱枕上,嘆了口氣。

樓曉接過菜單,匆匆掃着,頭也沒擡地問她,“小孩子嘆什麽氣。”

“成為高中生真幸福啊。”

忍着笑,樓曉把小本子遞給了林次亦,“狗狗,想吃什麽,自己寫。”

按下圓珠筆的頭,林次亦吹了口貼在額頭上的劉海,“不要叫我狗狗,我才不是寵物。”

沒再說什麽,樓曉喝着茶水,看她趴在桌上一筆一劃地寫着東西。

“我媽媽有什麽事嗎?”

看着菜單和本子被收走後,林次亦想了半天,才慢吞吞地問,不是很欣喜的表情。

“她只是很挂念你,知道我來這讀書了,就叫我多多照顧你。”

垂下了眼,林次亦直勾勾盯着手中的茶水,讓熱氣撲了滿臉,熏得喉嚨都有些啞了,“我有爸爸照顧。”

“沒關系,你爸爸總有忙不過來的時候,那就可以找我幫忙了吧,大小姐?”

林次亦被樓曉帶着點小懇求的表情逗笑了,趴在桌上繼續摸着玻璃桌上的磨砂紋路,“謝謝你,樓……哥哥……”

知道了他的身份,就沒辦法繼續用對一個好心的陌生人的姿态去對待他了。

她不敢在不熟的人面前放肆,怕被人說不禮貌不懂事,給本來就很累的爸爸更多負擔。所以很多時候,在大人面前她都是知禮而寡言的。

除了在一幹小夥伴面前,特別是餘榭起。

對面這個清秀又穩重的大哥哥,雖然一開始就給她的印象非常好,終究是牽扯到了那個讓林次亦家庭破碎的人,她需要重新衡量下自己的心态。

“狗狗。”樓曉放下了茶杯。

她瞪圓了本來就不方的眼睛,鼓鼓的,閃着幾點光。

“次次。”樓曉火速換了個稱謂。

兩個疊字在他口中輕輕緩緩地說出來,林次亦這個徒有其表的紙老虎瞬間就被戳了氣,眉毛慢慢揚了起來,偷笑了聲。

還沒人這麽親切地叫過她。

“沒關系,把我當同齡朋友也可以。”

林次亦認真想了想,想回答,視線飄到了端着菜的人身上,就完全移不開了,一直追随着看她把所有的盤子都擱到了桌上。

玉米蝦球,糖醋排骨,水煮小白菜,幹煸土豆絲,豆腐丸子湯……

有肉的全是她點的,菜和湯是樓曉後來加上的。

樓曉默默給她盛滿了一碗飯,示意林次亦慢慢吃,她握着筷子,突然醒悟了,重重地點頭說了聲好。

“好什麽?”樓曉夾了顆蝦球堆到她碗裏,問。

“當朋友。”

“朋友以後吃飯要随叫随到啊。”

林次亦扒着飯,含糊不清地說,臉上的神情卻是很歡喜的。

以餓了三年的速度解決完了第一碗飯,林次亦才有機會慢慢打量對面的樓曉,從上菜的那一刻,她就決定了,要好好對待他。

才不是為了肉。

樓曉吃飯的時候不愛說話,不像餘榭起。他在家裏就一反常态叽叽喳喳講着學校裏的事,那個時候林次亦反而是在一邊聆聽的那個。

畢竟是蹭飯的。

樓曉吃飯的速度也不慢,但給人的感覺吃得很認真。

感應到林次亦灼熱的眼神,樓曉擡頭,“沒吃飽?要加菜?”

這下林次亦的臉結結實實的紅了。

她左手偷偷伸到桌下,摸了摸已經圓滾滾的肚子,果斷地搖搖頭,放下筷子。

後一秒,胃就很配合地産生了氣體。

讓她打了個響亮的嗝。

這個失誤造成她一路走進校門口都是奄奄一息的狀态,一半曬的,一半糗的。

即使最後樓曉面不改色地說了句次次下次再見,聲音還很溫柔,她就是忍不住猜測他心裏是不是已經笑抽筋了。

即使樓曉看上去就是很溫柔的人。

“林次亦!!”

有人在叫她。

她懵懵懂懂地望過去,看見餘榭起在小賣部後的假山朝她使勁招手,滿臉吃飽了沒事幹的欣喜。

嘆了口氣,想到自己新交的大朋友,她不由帶了點看小屁孩的眼神,慢慢走了過去。

一口氣坐到水塘邊,這裏有棵大樹,樹幹有兩人合抱那麽粗,遮陰效果毋庸置疑,她終于從暴曬中撿回了意識,轉頭看餘榭起,“什麽事?”

“狗狗,這周六我們去YL公司面試。”

“好。”

“你說我唱什麽啊?”

“兩只老虎。”

“……”

餘榭起又拿他那種水汪汪的眼神看林次亦,她有點受不了這個長得比女孩子還精致的小男孩的委屈攻勢,狠狠揮了下手,“随便唱什麽!”

“反正你随便唱肯定都比那些人好聽。”

林次亦面不改色地奉承了句,盡管是實話,但她很少誇餘榭起,所以算得上是一針強效救心藥,讓餘榭起輕松了不少,笑眯眯地望着水塘裏紅色的魚,“好。”

“我一定會去努力嘗試的。”

☆、天分如此珍貴浪費就是不對

周六,從英語輔導班下了課,林次亦就扔了書包去找餘榭起,當她準時出現在餘家的時候,餘榭起松了口氣,看着她走到餘奶奶旁邊,用一貫乖巧的表情說着瞎話,“我們班長星期四去鼓號隊排練的時候被大鼓砸傷了,我們幾個同學約好了去看他的。”

餘榭起抓住時機附和了句,又蹭了蹭餘奶奶的衣服,終于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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