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絕殺
葉顏話音方落,除了那個華衣少年之外,那幾個陪客的臉色瞬間全都變了。
那華衣少年雖然面色沒變,但目光也不由得有些驚疑,上上下下打量了葉顏良久,方才道:“你沒有中毒?”
葉顏淡淡道:“你莫非不知道,毒藥對有些人是無效的?”
那華衣少年卻似乎不信:“這是‘天吃星’的獨門迷藥,昔年連……”他說到這裏,卻忽然停下來,好似那是一個已經成為了禁忌的名字,即使是他,也不能訴之于口。
但,即便是這樣,大家似乎也都立刻懂了他說的是誰。
葉顏雖然不知道這個“不能說”的人的名姓,但也瞬間明了此人必定是個很厲害的人。
只不過,可惜,她同那個人卻終究是不一樣的。
其他的事情上,她一貫是可有可無的,唯有對“武”之一道,她素來都是十分敬重。
故此,即便是平時,在與人對決的時候,無論面對的是誰,哪怕對方的武功比不上她,她也必定是會認真對待的。
更何況,此刻面對着的是雖然感覺不太對,但在現今的江湖裏也享有着威名的“惡人谷”,她便更是不會掉以輕心,錯過半分的異常。
而今晚的這一桌“鴻門宴”,有異常的地方,可不是一處兩處。
話說回來,這些人要是真想算計人,也要想點兒高明的伎倆吧?
所以說,這真的是“惡人谷”麽?
葉顏一向靜如止水的心湖,有了一瞬間的失望。不過,現在的氣氛一觸即發,她也沒什麽功夫細想。她的精力已經自動放在了計算等下戰鬥的時候,要如何出招上去了。
其實現下這個客棧中,當她的陪客的這幾個人裏,武功都不怎麽夠看。連看上去很是厲害的這個華衣少年,內功修為也不過爾爾。但,這山谷之中,遠遠近近地隐藏在暗處的幾個人裏,卻是有幾個武功不錯的。
說是不錯,也不過只是因為,他們的武功總是比眼前的這幾個強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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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跟她之前遇到的高手比起來,他們還差着不少。甚至,很多人連那個最不濟的華山派首徒都還不大比得上。
這樣的一群人即便是聯手合作,也不過是“烏合之衆”,不足為奇。
這些念頭,在葉顏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甚至沒有錯過那華衣少年的下一句話。
他雖然險些因為說出了那個人的姓名而有些停頓,但片刻之後,便重新開口,冷哼了句道:“沒有人能在吃下、喝下這許多迷藥之後還能安然無恙。這丫頭必定是在裝相。”
他這話一說,那幾個陪客果然紛紛意動,但葉顏仍穩穩坐在原處,淡淡道:“是不是裝相,一試便知。”
她說完,便不再開口,但看着衆人的目光,卻已經像是在看着死人。
在這種目光的注視下,總有人會心生怯意,也總有人先沉不住氣。
很快地,葉顏就被兩個沉不住氣的陪客,從兩個不同的方向夾攻了。
他們的動作雖然不夠好看,卻很是犀利,而且很快。
但是她的劍更快。
在場的人只見到眼前劍光一閃,她已經出了手。
那一柄看上去就沉重無比的長劍在她手中似乎化作了一道金色的閃光,然後,那兩個人便從兩個方向撞破了牆壁和屋頂、遠遠地飛了出去。
她這一劍一出,沒有人敢再上前。
對于她根本就沒中迷藥這個事實,已經再清楚不過。
于是,屋子裏已經有人開始想要偷偷地逃跑。而那華衣少年跑得竟似比誰都快,這個時候再找他,他竟然早已經不見了蹤影。
葉顏将劍收了回來,仍是靜靜站在了原地,似乎完全沒有看見四散逃跑的人群。
人群奔逃得更厲害,而這客棧中燃着的燈,卻在一瞬間都熄滅了。
便是在這個時候,躲在暗處的影子蜂擁而上,夾雜着無數的暗器、刀鋒、劍勢,一股腦兒地朝着她襲來。
但葉顏卻什麽都沒有做,仍是靜靜站在原地。
黑暗中,似乎隐約傳來誰的小聲驚呼和嘆息,卻在瞬間被淹沒在那一團混雜的殺氣裏。
而這殺氣卻是愈發靠近了葉顏。
眼看着她便要被這些東西打成齑米分,就在這個瞬間,她終于拔了劍。
金色的劍光如旋風一般,照亮了暗夜,黯淡了星月。
不過瞬息之間,那群方才還生龍活虎、氣勢洶洶的暗殺者們,便已經被這旋風擊中,遠遠地摔了出去,紛紛沒了氣息。
葉顏卻仍是好端端地站在原地。她的雙劍已經重新被她背回背上,好似根本就沒有抽出來過。她的身上,那玄黃雙色的衫裙也仍是纖塵不染,好似方才她什麽都沒有做,不過只是來這裏吃了一頓便飯而已。
整個世界似乎在瞬間便安靜了下來,好似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然則,這個方才還富麗堂皇的大客棧,卻已經破了十數個大大小小的窟窿。月光自破損的屋頂上照射下來,遠遠近近的,已經躺了幾個再也不會動了的人。
葉顏站在原地等待了片刻,發現外頭不但沒有人再朝着她進攻,也竟完全沒有了人聲。
不但如此,方圓一裏之內,也都已經沒有了任何人的聲息。
這些人,跑得也真是夠快的。
她心中暗暗一嘆,便緩步自這間破房子裏走了出去。
到了外頭,她才發現,剛剛暗算她的人和暗器,還真是不少。
只不過,在她那一招全力施展的“風來吳山”之下,俱都沒有了用武之地。
月光之下,她背着雙劍,緩緩自長街上走過,四周卻是一片安靜。
死一樣的安靜。
好像這一條街的人都在瞬間消失了。
不過,她也并不着急,只沿着這條長街緩緩地往前走。
她知道這條街是朝着山谷深處延伸的。所以,雖然方才那一場,并沒有讓她驚豔的對手,但,說不定,這條街的盡頭會有。
長街很長,但總會走到盡頭。
走到盡頭的時候,葉顏發現那裏果然站着一個人。
一個身着白衣的人。
他遠遠地站在月色裏,冷冷地盯着她,目光仿若冬日雪地中獨自狩獵的狼。
葉顏便徑直走了過去,擡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不逃?”
那白衣人冷笑了一聲道:“我生平從來不逃。”
話說到這裏,再說也已經沒有什麽意思。
葉顏擡手道了句:“請。”便拉開了架勢,等待對方先出招。
便是在這個時候,忽然有個人咋咋呼呼地喊道:“住手,住手,不要再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