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恩旨

? 沾着血的手指撫上他白玉一般無了血色的臉龐,嬴思君微笑着将手上的鮮血一點一點塗抹到他的唇上。

鮮紅奪目,就好似嬌嫩妖嬈的玫瑰。

“我的沅芷真是可人啊……”她宛若嘆息。

烏有蘭的心随着他的動作和語言起落,睫毛無力地抖動,如同被她攥緊手裏的蝴蝶。

“傻孩子……”嬴思君憐惜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我要嫁蕭涉水只是為了利益,他說只要我嫁給他,等他死後所有的勢力都會留給我。”

她認真地看進烏有蘭的眼中,“你理解的吧?我雖然做了很多,可是還遠遠不足,他的力量對我而言可是很重要的,足以讓我離那個寶座更近一步。”

他按住她的手,呆滞地望着她那雙燦若明星的眸子,嘴唇抖動。

嬴思君婉約一笑,恰好一陣風來,合歡樹的葉子零星地落了下來。

“我想沅芷一定是會理解我的,也不會負我的。”她握緊了烏有蘭的手。

烏有蘭沉沉地點頭。

她仿佛終于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歡天喜地地撲入他的懷中,高興道:“太好了!”

烏有蘭沉默地緊緊抱住了她,即便血還在流。

她的吻落在他的頰邊,無限溫柔道:“若想要我,就讓蕭涉水早些走吧,這樣他也能輕松些。”

嬴思君就這樣笑着看着他,眼中黑雲彌漫,魑魅魍魉長牙五爪地掙紮而出。

愛上你,就愛上你的一切。

他眼中的光亮徹底熄滅,火種深深地墜入眼底地獄中,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眼睛緩緩閉上,烏有蘭柔情似水地吻上她那雙魔性的眼睛,嬴思君任由他動作,發出清澈的笑聲。

似有什麽從身體逃脫出去,一圈一圈的在空氣裏蕩開,掙脫了什麽,整個人好輕松……

天氣晴朗,少雲多陽光。

皇宮中,前往天一澄明齋的路上,嬴思君與黑爾鹿并肩而行。

“你這就要回去了?”嬴思君感嘆道。

黑爾鹿爽朗大笑道:“我既然來這裏的目的無法達成,那還留在這裏有什麽意思,更何況泊蕤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回去解決。”

她依舊嘆息地搖頭。

“怎麽了?難道清河公主實在舍不得我?那不如公主同我一起去泊蕤得了。”

嬴思君歪頭看他,調皮一笑,“要是你早些說還是有可能的,現在嘛……不如你猜猜看,我找聖上是要做什麽?”

黑爾鹿眉毛扭到一起,看上去很是糾結,“我對大秦的話好像還不是很熟悉,你的意思是……是……”

“哈哈,大王你不是泊蕤的真英雄嗎?怎麽說話這麽吞吞吐吐!”嬴思君擡頭爽朗大笑,紅衣似火,風一吹似要燎着一片。

黑爾鹿的眉頭緊皺,“我聽到謠傳……”

“那不是謠傳,今天我來找聖上也是為了此事。”

黑爾鹿的腳步陡然一頓,看向嬴思君的眼神似同情又似擔憂,最終還是理智地點點頭,“若是你與河間王有協定,會有這個決定也不奇怪。”

“果然還是泊蕤王你明白啊!”

黑爾鹿大笑幾聲,“公主還是不要諷刺我了,身為女人本來就很不易,更何況你的走的這條路格外艱辛,若你是男子根本不需要用這些去換取利益,說到底不過是當世誤你,世人之愚見誤你。”

霍青梅苦笑,眼中卻亮閃閃的。

天下誤我,我卻更要得到這天下,打破世俗常規。

兩人沉默,一會兒便到了天一澄明齋門口,涼爽的風帶走了初夏的熱量。

正站在門口的大太監林喜一件兩人到來,一甩拂塵,笑着走上前來拜見。

“林公公不必了。”嬴思君立刻去扶他。

林喜笑眯眯道:“呀,公主這眼睛是大好了?”

嬴思君含着一抹笑意,看着身邊的黑爾鹿道:“多虧了泊蕤王身邊的謀士,我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才好……”

黑爾鹿意味深長道:“公主何必與我見外?我可還盼着公主去泊蕤走一圈呢!”

還沒等嬴思君答話,林喜連忙接口道:“公主殿下,陛下正等着您呢!”

嬴思君挑挑眉,長裙一展,從兩人中間走過,直接推門而入,黑爾鹿看了林喜一眼,也跟了進去。

一進屋子發現裏面的擺設跟之前來的時候有些區別,林喜打起了一邊門口的簾子,輕聲道:“公主殿下,泊蕤王殿下這邊請。”

是在她上回來的屋子對面。

嬴思君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聲音伴着笑聲而至,“拜見陛下,皇上萬歲。”

屏風後嬴浦虛弱無力的聲音傳來,“姑姑來了啊……”

這聲音似乎比蕭涉水的還要虛。

嬴思君大步邁了進去,腦袋不小心碰到被挽了起來的明黃幔子,她摸着那幔子擡頭,案桌後,一身龍紋黑衣的嬴浦扶着龍椅的把手,朝她看來,蒼白的手沖着她招了招。

她立刻搶先幾步,扶住了他,她靠在她的身上,卻不是很重。

嬴浦已經病的如此嚴重了嗎?還是這只是一次試探?

嬴浦握住她的手,安安靜靜地看着她,就像之前無數個午後,室內茶香彌漫……

“咳咳”

嬴思君猛然回過頭來,發現室內居然還有個人,坐在椅子上蕭涉水,他正舉着一杯茶,笑着看向她。

嬴思君心中瞬間就閃現出“他騙了我”的念頭。

眼睛微微眯起,放開了嬴浦的手,提着裙子就朝他跑了去,語氣帶着擔憂,“你怎麽來了?你的身體可怎麽辦啊!”

眼中卻滿是警告。

蕭涉水朝嬴浦舉了舉杯子,無聲微笑着,仿佛是個勝利者。

嬴思君撲進他的懷中,他的身體一抖,似乎因為疼痛無聲地佝偻起來,顫抖的厲害,臉與嘴都顯現出一種不正常的青白色。

原來他只是裝的沒事。

她放心地直起身子,眼神纏纏綿綿地落在他的身上,擔憂道:“我好擔心你,你……你……”尾音略抖,聽得讓人忍不住憐惜。

蕭涉水努力忍着身上的不适,幾乎把牙根咬斷,擡起沉如千金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無需擔心,我……我今日只是來請陛下給我們兩個賜個恩旨。”他艱難道。

嬴思君早有準備地憋紅了臉,一副羞怯不已的樣子朝嬴浦望去……

他與蕭涉水兩人簡直是在比誰能更早死去。

臉色難看無比的嬴浦按着桌子輕聲道:“什麽恩旨?”

她裝出女兒态,羞羞答答地不肯明言。

“求陛下為我和越歌賜婚。”蕭涉水揚着下巴,得意洋洋道。

嬴浦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深沉,悠長,跨過了歲月長河,走過了春夏秋冬。

嬴思君淡淡笑了笑,“希望陛下成全。”

她這副樣子便已然讓他明白了所有,可是……

“姑姑,你真要如此?”

嫁于河間王,與我為敵?

清河公主垂下了頭,低聲道:“和喜歡的人相守一生是每個女人的心願。”

嬴浦笑着,笑着,擺了擺手,“河間王你先下去。”

蕭涉水有些遲疑地看向嬴思君。

“朕讓你退下!”他陡然加重了語氣。

蕭涉水只得留給她一個擔憂的眼神,孤身顫巍巍地退下了。

嬴浦終于收回了目光,看向黑爾鹿,“不知泊蕤王是有何要事?”

“我是來向大秦皇帝辭行的。”

“哦?這才住了短短的時日,泊蕤王就要向朕辭行?”

嬴浦雖然一直跟黑爾鹿說話,眼光卻時不時瞟向一邊的嬴思君,而黑爾鹿也一邊應答着,一邊用眼角偷偷瞄着她,這就造成了兩個人雖然看似在聊天,卻誰的心思都沒有在聊天的內容上。

看得嬴思君都心煩。

“希望大秦與泊蕤永結同好。”嬴浦淡淡道。

黑爾鹿最終嘀咕了一句誰都聽不懂的話,接着又道:“願泊蕤與大秦永結同好。”

商量好離開事宜之後,黑爾鹿也告退離開,偌大的屋子裏只剩下嬴思君跟嬴浦這姑侄兩人。

“朕這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姑姑離近些,我也好好好跟姑姑聊聊天。”嬴浦倚着椅背,小口小口吸着氣,輕聲道。

嬴思君走到近前,看着越發瘦弱單薄的皇上,溫柔道:“陛下應該好好照顧自己,不知道宮裏那幫嫔妃是怎麽伺候陛下,竟讓您……如此……”

嬴浦嘆息地搖頭,“姑姑,也不必如此了,我早已看出你的記憶是漸漸恢複了吧?”

她心裏一抖,臉上卻無辜道:“陛下在說什麽呢?”

目光相接,卻都看不透對方的想法。

“姑姑,侄兒一直很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而且我的壽元也不多了,我想我也不如姑姑活的時間長了,那姑姑又何必……如此着急?”嬴浦歪着頭,似有不解。

“明明在宴上我已經給了你暗示,我相信以姑姑的智慧不會看不出來,那為什麽姑姑還要執意地走這一步?”

“我……我……”嬴思君的唇顫抖的厲害,淚水從眼中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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