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番外一

自那日起,已經過了一個月。

楚江河與浮生劍憑空消失後,沒了浮生劍提供的靈力,姜北蕭的軀體便開始腐朽,最後脆弱如塵,随風飄散。

當時在場魔怔的衆修士也都清醒過來,到底是冷靜下來,無之前那般沖動。但或許心魔已潛伏在他們心中,等卷土從來一日,不過當時江榭已經無暇顧及,無常若出了什麽事的話...

醫師本在骨廈底準備張硯文一事,不料蕭洗墨找了上來,說魔皇有事找他。

收到傳信,雖然驚訝了會兒,但她還是快馬加鞭趕了過來,不過,到場看見了自家冷漠的魔皇抱着一個和尚,面色憔悴不堪,頓時啞口無言。

和尚受了很重的傷,右手的殘缺,對他來說不僅是軀體的殘缺,撥佛珠,打坐,他這半生何不用到右手?修為,佛性大損。饒是醫師見了,也不禁心頭一跳。

骨廈九層,無常站在窗口邊,看着無邊無際的沙漠,除了沙子再無其物。江榭在他身後看着他,眉頭緊皺。

再這樣下去,無常也快被黃沙淹沒了。

是的,一個月,無常已經有整整一個月沒說話了!

那日回來後,無常突然陷入昏迷,差點沒把江榭吓出心髒衰竭,醫師把脈,只說道可能是太累了,治好了他的傷,江榭日日夜夜在床邊守着他,魂不守舍。好在無常昏迷幾日後醒了過來,不過卻不說話了,有時最大的反應只是點頭而已。

江榭前些日子消化完自己的記憶,又把張硯文那兩個送走,這才得以停歇下來。他看着無常,才覺得必須好好解決此事了。

“無常,”江榭走上前去,同他站在一起,溫聲道,“這麽久了...能同我說說嗎?”

無常不是需要別人安慰的人,可江榭并不這樣認為,對他而言,無常已經承受得太多了,這眼前的參天古樹,仿佛随時就會倒塌,不得不讓他提心吊膽地百般護着。

無常如沒聽見般,依然看着沙漠。

江榭沉默了片刻,突然抽出傲世,劍一出鞘,鋒利的刀刃便閃過刺眼的銀光,他左手握着劍,下一秒,作勢往右手上劈去!

當無眼的刀刃快至軟肉|骨骼上時,自己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停下了劍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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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榭輕輕一笑,看向無常,“你舍不得我受傷?”

無常近乎平淡,如死潭般的眼鏡中竟生出些怒火,他收回了手,什麽也沒說。

“我想知道你怎麽了,你不肯說,或許只有經歷你經歷過的,才能明白。”

無常一愣,他看向江榭,雙眸中映出他的影子,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男人的眼裏只裝得下他了。

聽起來,有點委屈。無常覺得胸口有些刺痛,過了很久,他緩緩嘶啞着開了口,終于從深不見底的潭中冒出點頭來。

“貧僧...想...回去看看。”

話音剛落,無常便落入一個寬闊的懷抱之中,江榭緊緊地抱住他,仿佛要将所有的溫暖奉獻懷裏的這個人。

“好,我和你一起。”

僅是一個擁抱,卻是那日之後,兩人做的最親密的舉動,江榭有些貪戀這個擁抱,他能感到無常也輕輕回抱住了他,他喜歡,願意無常對他毫無保留地托付依賴。

兩人說走就走,江榭又将位置交給元岳暫替,元岳瞥了眼兩人,心想,要不是他,哪輪得到你談情說愛,可魔皇仿佛有讀心術似的,對元岳扯出一個笑容。

元岳:“......”他怎麽感覺脊背有點發涼...

北荒骨嶺至自在天,穿過竹林就可到了,對于江榭來說,禦劍飛行更要不了幾個時辰,可這次,他不準備這麽快到那去,他要趁着這個機會,跟無常在外面晃一陣子,轉移一下注意力。

好在無常也沒介意,任他去了。一日行程,兩人走到了仙缈,到達洛城時,已至夜晚。

沒想到。今日撞上是先皇忌日,各家百姓擺盛宴端上大魚大肉,以祭奠先皇,這也是皇帝下傳的命令。甚至在臨近的寒冬夜,燈火通明,集市熱鬧非凡。

江榭沒怎麽喬裝打扮,畢竟主城人如此之多,沒人會真正注意到他,他護着無常在熙攘的人群之中穿梭,無常換了身素色棉麻長衫,到鬧市來游玩一圈,倒是沾染了些許煙火氣。

這時,身旁的人停頓了一下,似是看見了什麽。

“你在這等着,我去買點東西。”江榭這樣說道,又鑽進了人群之中。

無常沒來得及說什麽,只見江榭于人群左拐右拐,很快就沒了蹤影。

他擡起頭,今天夜空挂上的是彎月。

彎月總是有缺口的。

無常沒等多久,江榭将回來了,本不知道他提着什麽東西,但香氣很快就四溢出來。

是烤鴨。

“吃嗎?”江榭将手中的袋子遞給無常。

可無常并沒有接過來,只是一聲不吭地看着他。

這時,江榭與他相視,從開始的疑惑漸漸轉為了憤怒,于是他冷下聲來道:

“你...想死?”

無常沒有說話。

頓時,一股更為強烈的怒火湧上心頭,詫異、悲傷、恨意,所有的感情交織在一起,仿佛要将江榭的心吞噬殆盡,他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心求死的和尚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就真的如此無望嗎?就真的無法将自己交給他嗎?江榭生平第一次,覺得無比地挫敗,浮生劍一戰,無常救贖他,而現在,他卻對此毫無辦法。

“無常,雖然已經過了,但我需要認真地告訴你,”江榭的語氣嚴肅起來,“因為你,我才留在了這裏。這地方,赤縣沒有什麽值得我留戀的,但,我願為你停留于此。”江榭想到什麽,輕輕抱住了他,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而且,說好要護我一輩子的。”

聞言,無常愣了一下,默不作聲地掙脫出來。随即轉過身去,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似地開了口:

“貧僧此去,便不再是出家人。”

什麽...江榭一時沒反應過來,想到時,臉色很快沉了下來。

出家人不打诳語,無常此去自在天,是為了離開佛門,不是出家人,便不用被那些道義所束縛。

難道,非得為出家人才能作出承諾并且堅守嗎?

無常把他們之間的感情

當成什麽了?

江榭看着這個人的背影,怒極反笑,“是嗎? ”手中的袋子啪嗒一聲落在地上,無常只覺江榭握住了他的左手,力氣大得驚人,一時難以掙脫,就這麽被他拉進了黑暗之中。

小巷深處毫無光亮,只有那微微的月光散落下來,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能看清楚。燈火越璀璨,黑暗便越黑暗,即使外面人流密集,不過大多人都忙着狂歡慶祝,沒人會注意到小巷的深處何時進了兩個人。

小巷并沒有多深,最裏面是個死胡同,有一面石牆立在這裏,江榭将無常推在了上面,冰冷的石牆硌着他的背有些生痛。

“你說,反正你也快堕入紅塵,”江榭的手輕輕摩挲着無常的臉,眸子在黑暗之中發亮,他俯下身,于耳邊厮磨,

“不如現在,與我享受水魚水之歡。”

聞言,身下的人顫了一下,無常偏過臉,從這裏能看見,外面輝煌的燈火,流動的人群。

“怎麽,怕被人看見?”江榭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輕聲道。

說話間,江榭已經将手伸入無常衣袍之中,細膩光滑的皮膚令他神往不已,舒服得如掉進了溫水中,無常僵硬得像根木頭,可即便如此他也未動分毫,連一句話也不曾開口。

江榭的眼睛暗了下來,他不由分說地照着眼前這個人的嘴唇吻下去,強硬道,

“不許念清心咒。”

(嗚嗚嗚嗚~~~~一輛火車駛過)

兩人身上已全被汗打濕,空氣彌漫着麝香的味道,江榭被無常氣得不輕,本只打算輕微“懲罰”他,根本沒料到他們做到了最後。

“無常,你...”江榭略帶歉意道,猶豫着對上無常道視線,不由得一愣。

仿佛,剛才的情迷意亂都是假的。

沸騰的血液全部冷了下來,回過神來時,江榭發現自己竟渾身顫着都,害怕,無助...還有什麽?所有的負面情緒,他都在無常這裏嘗了個遍,他嫉妒,挫敗,他無法成為救贖無常的人,甚至比不上無量寺的一尊佛像。

現在,無常一心求死,他...毫無辦法。

沉默許久,江榭朝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只說了一句,

“我陪你。”

無常一愣,想說什麽,可對上江榭的眼睛,什麽也說不出了。

一番瘋狂的性/事後,彼此身上都黏黏糊糊,可壓抑的氣氛竟壓過了交/合的快樂。江榭後來帶着無常出了小巷,到近處的旅館洗淨身子,這一晚,在至自在天的路上,仿佛只是不足為道的插曲,兩人心照不宣。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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