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日光傾城

? 八、日光傾城

“師哥,咱這會能不聊工作嘛?”汪曼春希望自己和明樓之間除了工作,還能有更多共同話題。

“好。”明樓跟她說話的時候總是聲音放低,似有種蠱惑魅力,令人安心之餘情不自禁地沉迷進去,愈陷愈深。“其實我這次打電話找你,就是想和你約兩個見面的時間。”

“兩個時間?”

“一個談工作,一個不談工作。”

這次曼春發自內心地笑了,她的師哥怎能這麽可愛,每一句話都說進自己心坎裏。

“那我們——先定不談工作的時間好不好?”

“好。”

“這周末,電影院要上映新片《白蛇傳》,師哥你陪我去看吧。”

明樓爽快答應,“我回國到現在,還沒有去看過一場電影。曼春,你看這樣好不好:禮拜天晚上,我先到你家接你,一起吃晚飯,然後看電影。”

“好啊,就這麽定啦。”汪曼春對明樓的安排滿意極了,心裏已經開始盤算,到時候穿什麽衣服,讓師哥眼前一亮了。

“至于另一個時間……”明樓沉吟片刻,微帶歉意道,“我明天只有中午還有空,曼春,你辛苦一點——”

汪曼春倒不介意師哥征用自己的午休時間,她更牽挂的是對方的作息。“師哥,中午可是你應當休息養神的時候,你要一直這麽拼命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有你陪着,怎麽不是休息了?”簡單一句話裏,有戲谑,有玩笑,有安撫,有情意,聽得汪曼春耳朵直發燙,紅雲漫上雙頰,一顆心慌了神似的怦怦亂跳。

她暗想,師哥平日裏做派跟個老學究似的,規規矩矩,可說起甜言蜜語來,真是讓人芳心可可,盡皆化為一潭春水,連帶着自己說話的語氣裏也有了戀愛的暖意,“那就說定了,明天中午,我給你帶飯。”

明樓笑道,“給我帶飯,我的汪處長什麽時候學會洗手作羹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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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大長官,您就等着吧!”

“好,那我拭目以待。”明樓頓了頓,抱歉道,“曼春,真對不住,阿誠在外面撓門了,我得先下去吃晚飯。”

曼春忍笑,和師哥互道了一聲再會。少年時明樓偷偷給她撥電話,由于要躲着家裏人,時常說到一半就突兀挂斷,兩人很少能說再見或者晚安。

汪曼春雙手抱着話筒,聽師哥在那頭輕輕挂上電話的聲音,唇邊不由自主地綻出笑意。她覺得,他們兩人能有如今和美的現狀,已是上天眷顧。

次日中午十二點,曼春果然提着個食盒踏入明樓辦公室。明樓正在批閱公文,擡頭招呼了她一聲,“曼春你來了,先坐會,等我看完手上這份文件。”

曼春應了一聲,将盒子擱在沙發前的茶幾上,一邊等候,一邊偷偷欣賞他。

明樓穿着筆挺制服,頭發梳得服帖,戴着金絲邊的眼鏡,提筆不時批注幾句。曼春覺得師哥專注用功的模樣出奇的好看,俊容如山,眉峰似嶺,與平日裏的親切謙和相比,全然是另一種魅力。她一時有點目不轉睛,直勾勾盯着對方,仿佛入了神。

房間裏極靜之時,忽聽明樓問了一句,“吃了麽?”

曼春妙目含笑道,“沒有,這裏面是兩個人的份。”

明樓一聽,立刻放下筆,“怎麽不早說。”他對曼春說話總是十分包容體恤,連責備都像缱绻情話。

明樓正匆匆收拾桌上雜亂的文件,忽然一雙修長白皙的玉手伸過來,緩緩給他摘掉金絲眼鏡。他擡頭,與對方相視一笑,随即起身,與她并肩來到沙發前入座,開始打量茶幾上考究的食盒,“我看看,汪處長今天準備了什麽佳肴?”

汪曼春從食盒裏一一取出菜碟飯盒,香氣須臾彌漫開來。菜是兩葷一素,八寶鴨,扣蛋卷,醬汁茄子,另有兩小盅山菌湯,盛在素淨的青花白瓷盅裏。連白米飯都顆顆飽滿,清香撲鼻,令人食指大動。

明樓一看即知是綠波廊的手筆,正欲開口,又見食盒裏還有一個小方盒,不由問,“這裏面還藏着什麽?”

有那麽一刻,明樓似乎從汪曼春臉上看到一絲羞意,随即又恢複了大方模樣,把方盒塞給他,“你自己看。”

明樓揭開盒蓋子,盒中赫然是兩塊三明治,白面包中間夾了火腿,抹着厚厚的奶酪醬。兩個三角形拼成方形,樣子倒也頗為規矩可愛。

“這些飯菜,一定都是你親手給我做的;這份三明治嘛,我猜大概是馬路對面那家西點房裏買的。”

明樓語氣顯得一本正經,英俊的臉上卻分明透露出戲谑的笑容,像是在逗引一只邀寵請賞的貓咪。

汪曼春知道他拿自己開涮,故意瞪了他一眼,徒張聲勢地叫了聲“師哥”。

明樓伸出手來,很自然地攬住曼春的肩膀,在她耳旁輕聲說道,“曼春,謝謝你,親手為我做午飯;也謝謝你,還記得我愛吃的菜。”

曼春轉過頭,正對上明樓溫柔的目光,心裏暖融融地,只覺得自己一整個中午的忙碌奔波都是值得的。

明樓道,“好了,開吃。兩人份,我吃這份,”他将筷子放入曼春手中,攏上她的手指,“你吃那份。”

曼春握着筷子詫異道,“師哥,你——”

明樓托起盛放三明治的小盒,仿佛手捧萬斛明珠,“看什麽?這是我師妹給我做的愛心大餐,我是無論如何不舍得跟你分享的。”

曼春确實一開始準備親自下廚,無奈手藝不精,白白報廢了不少食材,只有三明治看起來差強人意。于是她又去兩人過去常光顧的綠波廊點了幾個菜,好讓師哥吃得豐盛些。

而明樓的意思,顯然是更看重曼春親自動手這份心意,遠勝任何名廚珍馐。如此知情識趣,反倒讓曼春心裏過意不去。

“等過兩天休息,上我那兒,你愛吃的菜,我一樣一樣做給你吃。”明樓微笑道,“讓我在你面前,也顯擺顯擺。”

“好啊。你搬進去以後,我還沒去你那做過客呢。”汪曼春歡喜地答應了,給師哥夾了一塊鴨子肉,明樓就着她的筷頭嘗了,點頭贊許。

這是一天中最溫暖的時候,明亮的陽光透過大玻璃窗,灑滿整間辦公室,一直照進人心底。兩個長長的影子親密地緊挨着,映在地板上,像演繹舊時傳說的皮影戲,永不落幕。

曼春真希望自己和師哥在一塊兒的時候,永遠是無憂無慮的小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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