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六、是耶非耶

? 十六、是耶非耶

梁仲春果然急壞了。童小姐是他的命根子,無論是作為情婦,還是他的報務員,哪一樣都很要命。

不過是和“那邊”合夥做做買賣,悶聲發點小財,這姓汪的丫頭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把他的人抓了起來,還美其名曰“清查內奸”,擺明了是要和自己鬥到底。

不過,縱然梁仲春急成熱鍋上的螞蟻,這一時半會兒的還不能和汪曼春撕破臉。對方有特高課課長南田洋子在後面撐腰,明樓長官又和她挺……挺那什麽,自己要是跟她硬着來,準沒好果子吃。

左思右想之下,梁仲春撥通了一個電話。

“兄弟啊,是我。”

對方聲音壓得極低,“什麽事?”

“你放心,我用的是加密線路,通話沒問題。”

對方聽他這樣一說,壓抑的怒氣似乎一下子釋放出來,“你怎麽回事,居然連人帶電臺一起落到汪曼春手上!”

梁仲春也是滿腹苦水,“唉,是我大意了。”

“我上次不是已經告訴你,她在查電臺了嗎?”

“可我已經更換了頻率,誰知道她還真是锲而不舍。”

“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全,只要順着往下查,我就随時都會暴露!”

“所以我這不找你商量來了嘛。”

那人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你有什麽打算?”

梁仲春支支吾吾,“這個,目前最棘手的是,我和大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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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怎麽又冒出來個日本人?這個大崎是什麽來頭?”

“他是天津的憲兵司令,名字叫大崎昭三。”

“好你個梁仲春,知不知道我幫你打掩護,擔了多大的幹系?你倒好,還借花獻佛,去讨好日本人!”

“我……我這不是怕麻煩你嘛,戰區那裏也需要打點,老爺子就托了天津的關系,找了這麽個人物。”

“既然是老爺子的門路,那有什麽可擔心的?”

“兄弟你有所不知,這家夥貪心得要命,動不動獅子大開口,稍有不如意就嚷嚷要揭我的底兒。汪家丫頭搜去的電報,有好些是他發給我的。日本人她動不了,那我不就完了嘛。”

“你……好吧,我給你想想法子。不過有件事我得先問你:你和‘櫻花號’洩密,沒什麽關系吧?”

“哥哥我是那種人嗎?!”

“哼,最好不是。走私事小,洩密事大,這次日本人可是發了狠的要一查到底。這兩天,你也消停點,腦袋都拴褲腰帶上了,就別盡想着發財了。”那人頓了頓,又道,“我先幫你去南田那裏探探口風——我跟她的來往也是冒着風險的,沒你想得那麽順當。”

梁仲春立刻打蛇随棍上,連吹帶捧的好一通奉承,“哎呀,我的好兄弟,你的能耐那還有什麽可說的?這關鍵時候,做哥哥的也只有靠你了,幫我這一回,多分你兩成,怎麽樣?”

“三成。”

梁仲春十分肉痛,然而求人之際不得不低頭,“行,三成就三成。”

那人挂了電話,起身離開辦公室,出門左拐,敲開一扇門,“梁仲春上鈎了。”

明樓從堆疊如山的公文案卷中擡起頭,望向自己最親密的戰友,“他怎麽說?”

“他把日本人的底也跟我交了,和我們之前暗查的情況一致。”阿誠将方才與梁仲春的通話內容原原本本複述了一遍。

“很好。根據現在掌握的情報,這個大崎,和南田都在競争第三戰區大佐的位置,我們剛好可以利用他們之間的內傾,引導南田去除掉大崎。一來搗毀這條走私渠道,二來讓南田更加信任你,順便還能賺梁仲春一份人情。”

阿誠笑道,“大哥,我們姐弟四個裏,就數你最有生意頭腦。”

明樓也笑了笑,“對了,‘櫻花號’洩密的電文僞造好了麽?”

“已經交給‘夜莺’,她會在合适的時候讓汪曼春看到這封譯電。”

“好。”

“還有前天你看中的兩款表,我都已買了。”

“一塊兒帶回去,手表給明臺的時候,把另一塊露給他看。”

“……大哥,你要跟大姐攤牌,這也未免太‘曲線救國’了點吧?況且,行動才剛開頭,能不能成功尚未可知。”

“正因為時機還不到,所以先委婉一些,徐徐圖之。畢竟大姐那裏,也是一場硬仗啊。”

“說得也是,”阿誠嘆道,“那好吧。”

“‘露’完了記得還我。”

“知道啦。”

下午晚些時候,明樓給曼春去了個電話,詢問她工作進展情況。曼春有些興奮地告訴他,他們把梁仲春在司各特路的兩棟房子翻了個底朝天,找到一疊空白電文紙,上面寫過字又撕去,有一些淺淡的痕跡可循。她正在讓技術人員嘗試恢複文字,然後比對字跡。

明樓溫言勉勵她,“曼春,你做得很好,看來我們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

“在證據搜集過程中,我想,暫時先不透露給特高課,避免二次洩密。等證據确鑿,一切都核實無誤後,再統一上交給日本方面。師哥你覺得呢?”

“不謀而合。對了,梁仲春在做什麽呢,他有沒有來向你興師問罪,讨還他的二太太?”

“電臺都給我收了,鐵證如山,他還能狡辯什麽呀。不過,他那小老婆也沒什麽用,關兩天就放出去得了,說不定還能讓梁仲春放開手腳,咱們在後面正好靜觀其變。”

“汪處長現在收放自如,工作得心應手,我這心裏是越來越佩服了。”

曼春嗔道,“師哥,你再這樣拿我開涮,我就不和你說了。”

“好好好,我不說了。曼春,你還有什麽主意?”

曼春道,“我越往下查,越有一種感覺。”

“什麽感覺?”

“這件事可能沒這樣簡單,梁仲春,或許只是個打前哨的。”

“你的意思是,即便他是內奸,也絕不是我們內部唯一的內奸。”

“不錯,這也是我為什麽不想過早把調查結果彙報給特高課的原因之一。交出一個梁仲春,卻放過了隐藏更深的人物,還是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而且——”曼春有些氣餒地說道,“關于這一點,我暫時還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證據,更多只是我個人的直覺和猜想。”

“就算是猜想,也不純粹是無端的猜想。如今正是戰時,開辟一條走私通道談何容易,梁仲春再有本事,單憑他一個人,也做不來這事。曼春,我相信你的直覺,在他身上,一定還有更多秘密可挖。”

曼春臉上不覺有了笑容,“師哥,聽你這樣一說,我心裏有底氣了。只是,他的背後,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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