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廿九、彙豐銀行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首發時出現了BUG,夜莺的上級應為眼鏡蛇,不是毒蛇,串線了……感謝指出的讀者朋友,跟大家說一聲對不起,現已更正。
如有其他硬傷懇請大家不吝賜教,謝謝~
廿九、彙豐銀行
阿誠中午給巡捕房的線人打了個電話,果然打聽到了“煙花間”的兩宗命案。兩個獨立的包廂裏,分別發現了一具男屍和一具女屍。男屍的衣着體面,但頭顱被割去;女屍面容被毀,難以識別,從衣着上看,是位中年婦人。
他又問了軍需處,陳炳今日無故缺勤,家裏人也說從昨天起就沒有見着他。
阿誠親自去巡捕房看了現場照片。陳炳的死,他和明樓都心知肚明,是軍統上海站的功勞;至于另一人……他認得很明白,照片上那身衣着确實屬于桂姨,盡管面龐難辨,但從頭型輪廓和發型來看,可以斷定,這并非是“孤狼”的金蟬脫殼之計——她千真萬确已經死了。
阿誠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空落落的,有點苦澀,又有種如釋重負的解脫。他想,在大哥聞聽汪芙蕖死訊的那一刻,或許也是相似的心境。
他回去将消息告知明樓,明樓安慰了他一陣,又叮囑他切莫讓大姐知道桂姨的事,只推說已向巡捕房打聽,等候回音。
明樓有九成把握,除去“孤狼”之人,正是自家師妹。時間、地點,都對得上號。但是她迄今未向自己挑明,跟沒事人似的約自己喝了兩次咖啡,只字未提“孤狼”。
他猜測,或許是“孤狼”找着了自己故意帶回家的文件,向曼春彙報,兩人在如何應對的問題上有了分歧,曼春生怕對方傷及自己,便決定先下手為強。
明樓承認,這是在自己事先設想的甲乙兩方案中,自己更樂見的走向。曼春殺死“孤狼”,等于是獻上了投名狀,她再也回不到過去,再也無法虔心與日本人為伍。
此後,二人彼此心照不宣,誰也沒有提及這件事,相處仍與平時一般親近自然。
日本軍部的任命姍姍來遲,三月底,委任狀下達,明樓在七十六號全體人員面前,親自宣布了曼春的升遷。事實上自新年後,她就已是名義上的七十六號當家人,情報處、行動處的精英骨幹盡在她手,這任命書也不過是走個過場。
她将朱徽茵擢拔為情報處處長,接替自己原先的工作;又讓梁仲春的小舅子童虎接手了行動處,以穩定處裏的老人。一切都是有條不紊,相安無事。
近期,重慶和延安兩方的抗日分子都沒有什麽大動作,曼春也樂得輕松,得了空就泡在靶場練槍,吩咐手下做好日常的巡查足矣,再不像過去那樣絞盡腦汁挖掘地下情報,或是當街大肆抓捕。
當朱徽茵将最新的情報送呈靶場時,曼春手裏的槍管還冒着煙,她漫不經心地接過文件,“這次又是關于什麽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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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徽茵低聲道,“有關明家。”
“什麽?”曼春神情霎時凝重,師哥家裏還真是不太平,才給他擺平了那個“孤狼”,怎麽又有風波?
文件上簡單地記着一行字,彙豐銀行,231號保險箱,明鏡。
“消息是我們在彙豐銀行的人遞出來的,這是明董事長在那裏開的保險箱號碼,每次來取東西的人都不同。五分鐘前,有一名男子帶着保險箱鑰匙和明董的印鑒到銀行,要求取物。關于她的‘紅色資本家’嫌疑,特高課一直盯得很緊,要求我們順藤摸瓜,挖出她與□□南方局的關聯。”
曼春語帶諷刺道,“特高課還真是一個也不放過。之前查出明鏡将兩家銀行遷往香港,跟人開了個合作銀行,就說她通共;如今在彙豐銀行有個什麽保險箱,便要這樣大動幹戈。她明鏡又沒在上海抗日,關我七十六號什麽事?”
朱徽茵道,“您說得是。只是這畢竟是特高課交代的事,要不……屬下還是帶人過去看看。”
“去吧。”曼春收起槍,想了想,又道,“好久沒出外勤了,我也看看去。”
朱徽茵,也就是□□地下黨員“夜莺”,在來靶場前,已緊急致電“眼鏡蛇”,向其示警。她原想帶隊去銀行後,随機應變,伺機放走前來取物的同志,哪知汪曼春竟提出要親自出馬,委實令她手裏捏了把汗。
自己這位上司,有着如鷹隼一般敏銳的感知能力與強悍的狩獵手段,有她同往,這回可兇多吉少了。
曼春心中也有計較,自己這位得力助手工作一向肯用功,人又老實,更不用說剛升了官,正是摩拳擦掌的時候。逮回個把人還是小事,若把明鏡牽扯進去,自己在師哥面前如何交代?
兩人各懷心事,上了車也一路無言,須臾趕至彙豐銀行。這裏是法租界,不便公開抓捕,曼春命大多數特務守在門外,只叫了三五個精明能幹的,随自己和朱徽茵進入大堂。
銀行經理誠惶誠恐地迎上,不知自家哪裏招惹了魔星,以至于驚動上海地界人人聞之色變的七十六號。
曼春懶得和他說虛的,直接問道,“今天有客戶來開231號保險箱嗎?”
經理忙道,“在我們銀行開保險箱的貴賓,各項業務都有專人接待,”招手喚來一名女職員,道,“你向汪部長彙報一下。”
那女職員怯生生地不上臺面,“開231號保險箱的客人剛辦完手續,已經進了金庫。”
“銀行裏有人跟着麽?”
“沒……沒有。我們有規定,為了保護客人的隐私,工作人員不得跟随進入保險金庫。”
“來的人是男是女?”
“是男的,瘦高個子,看着挺年輕。戴帽子,圍圍巾,穿一身長風衣,看不太清臉。”女職員見曼春皺起眉頭,趕緊補充解釋道,“客戶在保險箱裏存的一般都是貴重物品,怕被人盯上,存取時喬裝打扮也是常有,所以我們也沒多想。”
曼春問道,“進去多久了?”
“有五六分鐘了。”
“好,你就在大堂認人。”曼春轉頭又對朱徽茵道,“該怎麽做,不用我多說了吧?”
“等他出來,就讓弟兄們悄悄盯着,看他往哪兒去。如果就此能發現□□的據點,那才是功勞一件。”
曼春贊賞地拍拍她的肩,自顧自回車裏了。
朱徽茵硬着頭皮等候在大堂,心急如焚,她心中盼望“眼鏡蛇”那邊已有對策,而前來取物的同志也能夠機敏些,察覺情形不對,切莫貿然行事。
曼春在車裏閉目養神,內心也是起伏不定。來人若是跟明家有關聯的,那還好說,多少有托辭,跟師哥通個氣,就能将其保出來;可萬一真是什麽抗日分子,自己究竟是抓,還是不抓?
她在心中暗自權衡利弊,掂量來掂量去,仍是猶疑不決。這時候,派去盯梢的手下傳回消息來,“部長,那小子跟人接上頭了——就在前面不遠處的‘冠生園’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