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3)
多的問題浮出腦海,有迅速淹沒她小腦瓜的趨勢。
未律邊領着她走上樓梯邊輕聲追問:“南軟小姐,你怎麽了?”
“啊,那個……”南軟終于忍不住了,“我就是想問問,你平時都上哪個廁所啊?”
未律一愣,随即臉上泛起幾絲紅暈,他篤篤敲了幾下青紋長杖,然後很是扭捏地回答:“這個……其實學院對我們也沒什麽規定……就是……我都是內急的時候……哪個近就上哪個……”
南軟“哈”了一聲,撲哧笑道:“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好方便哦,哈哈。對了,你們……就是那個為心愛的人轉為異性的事,都是怎麽轉的啊?是不是天天想着我要變成什麽什麽性別,然後過一段時間就變了?”如果有人今天想着我要當女人,明天想着我要當男人,那最後會不會不男不女?
未律替她有趣的想象力感到吃驚:“不是這樣的,南軟小姐,只要我們有了喜歡的人,過一段時間自然而然就會有轉變的了,但是前提是要和這個人……親吻過。”
“真特別啊……”南軟再度開始胡思亂想。
“到了。”未律走到一間宿舍門前,朝裏面一指。“這個時間穆先生應該在宿舍的。”
“啊,謝謝你!”南軟彎腰鞠個躬,面對未律這種那麽有風度的人,她也下意識地以禮相待。
“對了。”未律本來準備離開,走了兩步後卻又折了回來,“南軟小姐,你身上的地脈氣息越來越強了,只怕……會有極大的災難。所以有些事情,如果能放手的話,就請放手吧。”
南軟柳眉一沉,皺起好看的弧度:“嗯,謝謝關心。但……那是很重要的事,我不能放棄。”未律輕輕嘆息一聲,盡管很不願意,還是把最擔憂的事情問出了口:“連面對死亡也不放棄?”南軟垂下眼簾,久久才回答:“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總覺得……死亡是件很遙遠的事情。”
未律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忽然擡起手,咬破中指,将血液滴在南軟手腕間凸顯的青筋上,只見那血滴迅速地滲入女孩皮膚,轉瞬消失無蹤。
“南軟小姐,如果你有困難的時候,請一定要想起我,我們是朋友。”未律的話語裏有莫大的懇切。
南軟看着自己的手腕,臉上露出美麗的笑容。
有朋友真好。
☆、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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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記:我喜歡梧桐樹蔭下的街道,我喜歡陽光遍地的操場……我喜歡所有有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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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軟踏進宿舍門口的時候,立刻有四個男生齊刷刷瞧着她,害得她一陣心慌意亂。
“啊……南軟?你怎麽來了?”穆從椅子上站起來,大步朝她走過去。南軟絞着雙手,垂在身前,細聲細氣道:“嗯,我是來……那個……來邀請你一起去……去精靈盛宴!!”最後四個字是閉着眼睛憋出來的,畢竟要邀男孩子出去是件十分需要勇氣的事。
“啊……精靈盛宴?”穆摸摸後腦勺,看起來憨厚得有點傻氣。
“嗯,是的……”南軟點點頭,垂下臉不敢直視對方,滿心期待卻又害怕被拒絕,整個兒一小媳婦模樣。
“哇噻!啧啧啧……”另外三個人開始起哄了,“木頭你豔福不淺啊……剛剛走了個桫椤,現在又來了一個MM,真是出乎意料喲!”
“桫椤?”南軟擡起頭瞪大了雙眼,語氣是柔和中帶絲疑惑。
“啊哈,對啊MM,別看木頭傻乎乎的,魅力可是大着呢,那個交流生桫椤說不定也是看上木頭了,啧啧……”有個男生不知死活地再次調侃。
“交流生桫椤?”南軟又溫柔地重複一次,只是語氣中多了幾分明顯的威脅。
“呃……哈哈,這位MM……我們有點事,你們,你們慢慢聊哈!”那三個煽風點火的家夥很識時務地逃了出門,剩下一臉呆滞的穆和滿肚子怒火的南軟。
見四下裏沒有人,南軟終于露出了瘋狂的本性:“死木頭!死木頭!你又去勾三搭四!!”說罷也不等對方反應過來,直接抽出法杖氣呼呼地沖天一指,嘴裏斷斷續續念叨了幾句,只見從法杖的瑪瑙蠍子處爆發出一道細小刺眼的白光,随着那光的範圍漸漸擴大,周圍的物品開始劇烈地震動起來,不一會兒整個房間便都處于一陣強烈的震蕩之中,直震得天花亂墜,各種物品橫七豎八倒了遍地,穆唯有死死抓住窗沿才不至于跌倒。
餘震過後,房間已是遍地狼藉。
南軟仍然緊緊抓着法杖,兩腮鼓得像青蛙:“死木頭!你跟那個桫椤是什麽關系?”雖然自己跟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關系,但她還是忍不住要吃醋。
可憐的穆根本不知道她在發哪門子的瘋,只能大口大口喘了幾下氣,頭昏腦漲地重新站直身子:“我……我跟桫椤沒有什麽關系啊……”
“那她找你幹……”南軟興師問罪到一半,忽然瞥見前方那把本來該挂在牆上、如今卻因強烈振蕩而掉落在地的重劍,于是話鋒一轉,“木頭,你……你還在用那把重劍?”
穆轉過頭看了一眼,臉色一黃,立刻大步走過去撿起重劍,還細心地拍了拍沾在上面的灰塵,又來回撫摸了幾下,一副十分鐘愛的樣子。
“你還在用這把劍?!”南軟語氣冷冽。
“是啊。怎麽了。”穆仍然專心盯着重劍,沒有留意南軟發黑的臉色。
“我不是送你一塊玄鐵了嗎!為什麽不再煉把好點的劍!你是不是嫌棄我的禮物!”南軟已接近發飙的狀态。
“不是不是啊!”穆連連擺手加搖頭,拼命地澄清,“我沒有嫌棄你的禮物啊!我不用是因為……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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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穆支支吾吾要解釋的時候,南軟卻沒給他任何機會,又舉起法杖準備發脾氣。
“姐姐……姐姐……不要傷害穆大哥……不要……”一個細小的聲音在二人耳邊響起,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南軟驚愕地望了穆一眼,又左右張望了好久,沒看見任何人在眼力範圍之內,于是心口一跳:“不……不是見鬼了吧?!”
穆連忙搖搖頭,舉起重劍遞到她眼前,只見劍身忽然泛起無數淡綠色的粒子,這些粒子慢慢彙聚成一團,幻化成一個小男孩半透明的身影,那小男孩穿着古典樸素的輕甲,剪着碎碎的劉海,臉蛋圓嘟嘟煞是可愛,眼睛滴溜溜地流轉着明亮的光澤。他乖巧地鞠個躬,然後輕飄飄地浮在了重劍上。
南軟指着小男孩,嘴巴張得老大老大:“這……這是什麽狀況?”
小男孩哀求地看着她,眼中滿是淚光:“姐姐……姐姐……都是小燃的錯,都是小燃不對,姐姐不要怪穆大哥好不好……”南軟的心一下子軟化了,她連連點了幾下頭:“好的好的,姐姐不怪他不怪他,你千萬別哭啊!”
小男孩立刻破涕為笑,高興地在重劍上跳來蹦去。
穆摸摸腦袋,朝南軟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我……我就是因為這樣才不能換劍啊……”
“這是怎麽回事?”南軟依然丈二摸不着頭腦。
“我也不清楚,這把劍是我七歲那年從街上拖回家的……那時看着覺得好玩,也沒怎麽留意,後來我長大了,開始拿它練習劍法,有一次不小心被它割傷,血液滴到上面,然後……然後這孩子就出現了。”
“是嗎?很有趣嘛。”南軟彎下腰湊近那個小男孩,笑眯眯地捏了一下他的臉蛋,然後問,“你說,是因為有你在所以木頭才不能換劍是不是?他并沒有嫌棄我的禮物是不是?”
小男孩用力地點着頭,表情極其認真:“是的!就是因為我才害得穆大哥不得不将這把很重很重的劍帶在身邊!穆大哥為了照顧我,都沒辦法換別的武器了!穆大哥有說過他很喜歡很喜歡姐姐的禮物!他說姐姐是最可愛的女孩子了!”
女生都愛聽好話,南軟臉一紅,馬上高興起來:“真的?小孩子不可以撒謊的喲!”
小男孩鼓起腮幫子:“小燃才不會撒謊呢!不信你問穆大哥嘛!”
南軟擡起頭,卻看見穆的臉紅得像天邊最亮麗的火燒雲。
她撲哧笑了兩聲,接着問:“哎,你叫什麽名字呀?怎麽會在劍裏面呢?”
“我叫舞燃!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劍裏……以前的事小燃都不記得了,醒過來時第一眼看見的就是穆大哥,然後小燃就發現自己成了劍裏面的魂魄,沒辦法離開……”
“好可憐……”南軟開始同情心泛濫,“小燃!你以後就跟着木頭吧!我發誓他會好好照顧你一輩子的!”穆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喂喂,這位小姐,不要随便拿別人的一輩子來發誓啊……
舞燃高興地在南軟臉上親了一口,雖然他并沒有形體,但南軟還是覺得被“親”過的臉頰上有一股涼飕飕的舒服感覺。
“穆大哥!姐姐人真好!你就跟她去精靈宴會嘛,好嘛好嘛!”舞燃開始替南軟說話,這孩子乖巧得異常讨人歡喜。
“嗯。我去的,一定去。”穆看看南軟,然後眼神立刻飄移到別處,“有你的地方……我……都會去的。”
☆、指使之葉
題記:我們總是說着野狗污染街道,蟲卵污染水源,其實造成最多污染的,是我們人類自己。
——————————————————慶祝香港回歸十周年—————————————
南軟最近老是往男生宿舍跑,一來是時刻盯着穆,二來是為了多陪陪舞燃。
她一向難以忍耐穆那慢熱的脾氣,于是穆的宿舍裏經常上演一幕“地震記”,各種物品總是橫屍遍地,場面慘不忍睹。害得穆的另外三個舍友像陷在水深火熱裏的難民一樣,求天神拜仙子希望南軟永遠不要再來。但遺憾的是,天神和仙子似乎都沒有聽到他們的禱告。
南軟依舊照來不誤,依舊天□□穆發飙,依舊讓宿舍保持一片狼藉的狀态。
因此她很榮幸地被整棟宿舍樓的男生稱為——魔女。
其實南軟也很不懂自己,明明是喜歡穆的,卻又老是朝人家使小性子。是不是因為喜歡一個人,就會對他的一舉一動過分地在意了呢?
幸好穆對她的瘋狂早已經免疫,無論何時都保持着男生該有的風度。
而舞燃,更不知道該說他的嗜好古怪,還是該說他乖巧。他總是一邊看南軟發飙,一邊鼓掌,最後總結一句:“姐姐真是有活力的女生呢。”
舞燃的身子很弱,每天只有一兩個小時長的時間能幻化成人,其他時候都是在沉睡當中。
這讓南軟很是擔心。
終于到了精靈盛宴的那一天,琉和南軟跟舍友伽寐說了一聲,便拉上穆早早地來到了學院廣場茂密的樹蔭下,等待清晨的第一顆露珠降臨。據法亞的話來說,他們三個是幸運的,因為整個鐘陽,加上導師,能被精靈邀請去盛宴的人不足十個,盡管他們被邀請的原因似乎十分古怪,但起碼還是得到了別人所沒有的機會。
南軟笑了笑,如果不是那個精靈限定不能帶太多的人去,她可是準備拉上全校同學浩浩蕩蕩地朝神山森林出發呢!
“啊……好困……”她伸個懶腰,整個人靠在了樹幹上。
天邊還是一片昏暗的沉灰色,空氣漸漸開始濕潤。
“哎,我說南軟。”琉倒是清醒得很,她是那種精神力超乎常人的家夥。“好像很久……沒有看見舞軌了吧。”南軟半眯着眼睛點點頭,含糊地“嗯”了一聲。
“我很好奇你上次到底把舞軌傳送到哪裏去了!”琉托着下巴,一臉沉思。
“啊……那個嗎?”南軟很認真地開始回想,“我當時也手忙腳亂的,只是念了個強制傳送術,術語的意思是……把受術者傳到學院的人暫時找不到的地方,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哪裏。”
“你的咒語念了那麽長,那地方一定很遠吧?”穆忍不住插嘴,他隐隐約約明白了,那天那個火發紅衣的少女,是她們的朋友。
“一般來說,确實是這樣沒錯。”南軟點點頭,“但是,如果傳送的過程中要穿越結界或者空間的話,那麽咒語就會一下子增長許多許多。所以,我雖然念了很長的咒語,但我還是不知道傳送的具體距離到底是多遠。”
琉也點了一下頭:“不過,我們學院附近應該是沒有什麽結界或別的空間的。”
南軟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在沉思剛剛想到的兩個問題:如果說舞軌現在不在皇朝,那麽在皇朝的那個究竟是什麽人?如果說舞軌現在就在皇朝,那麽她是怎麽進去的?
忽然間,南軟覺得後背一陣滾燙,痛得她一下子蹦起來。待轉過身時一看,剛才靠着的那棵樹的樹幹已燙得變成了鐵紅色。
“哇哇……這是什麽狀況?”南軟最近的口頭禪似乎就是這個。
“快看那裏!”琉伸手指了指斜上方,只見茂密的枝葉間,有一片葉子微微一抖,脈絡中慢慢地、慢慢地滲出了一顆晶瑩的露珠。
琉眼疾手快地往上一跳,伸手将那片葉子摘了下來,随着葉子的離開,鐵紅色的樹幹又恢複了往常的溫度。
“這葉子很一般嘛,真搞不懂為什麽會叫做指使之葉。”琉嘟着嘴巴嘀嘀咕咕。南軟也不解地搖搖頭:“不清楚。根據法亞的說法,指使之葉一碰水就會飛快地順水而流,朝着既定的方向彙入一條海洋,那條海洋的名字叫……叫……”
“人魚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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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南軟和穆三人來到河邊,各自整理好裝備。
南軟抽出法杖喃喃念了兩句,随後緩緩道:“風啊,請承載我們,追随指使之葉的漂流。”
話音剛落,四面八方便刮起一陣清涼的風,将他們三人托在半空,上下飄浮着。
琉得到南軟的許可後,将摘到的葉片扔進水裏,只見那葉子在水面上打了幾個旋,立刻敏捷地順着水流的方向急速漂遠。而懸浮在半空的三個人,也在勁風的推動下飛快地朝葉子離開的方向飄去。
一路上,水流中的葉片越過高山,穿過洞穴,流經小村,沖向海洋。
托着葉片的河水轉過平緩如鏡的峽谷河,又彙入氣勢磅礴的大江,時而波瀾不動,靜谧無聲,時而驚濤拍岸,水霧迷離。
承載着南軟三人的清風疾行于水面,自然成紋,帶起圈圈旖旎漣漪。
急速飛行了數個小時後,葉片終于彙入了一片巨大的海洋,在海岸邊清澈的水面上不停地旋轉。
南軟三人慢慢降到地面後,擡眼朝前方望去,只見四下裏荒無人煙,只有一片海天共色的蔚藍滿當當地落入視線。
近處,是金黃色的沙灘,岸邊有造型奇特的海螺在緩慢地移動,淺色的海水奮力漫上沙灘,又迅速退後,每一趟有規律的來回都給岸上或海裏送去兩三只可愛的貝殼。岸邊的某些亂石堆上有人魚在戲耍,看到南軟三人也不害怕,只是徑自笑着鬧着,它們尾巴上的魚鱗熠熠反射着七彩的光芒,它們悠揚的歌聲傳遍蒼穹,抑揚頓挫間帶着莫名的哀傷。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蔚藍,波浪一層蓋過一層,鑽入海水的波心,偶爾有海鷗擦過水面覓食,有濺起雪白的浪花,點點滴滴折射了陽光絢麗的色彩。
這是一片美麗而幹淨的海洋,因大自然千千萬萬生物的點綴而美麗,因未曾受到人類的玷污而幹淨。
這是一片沒有任何人類能夠找到的海洋,只有靠着妖精一族的指使之葉,才能窺見一斑。
這就是傳說中通往神山森林的必經之路,也是人魚的故鄉——人魚之路。
☆、人魚的委托
題記:還有多少人記得,安徒生曾經帶給我們的美麗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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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麽大一個海,我們該不會是要游過去吧?”琉走到海岸邊,一臉難以置信。
“不知道。”南軟依然顯得異常懶散,輕輕打個呵欠,把話題拖到別處,“這兒風光真不錯啊。”
“我們不是來觀光的。”琉無奈地攤開雙手,對她安逸的性格早就習以為常,“那個古怪的精靈怎麽就不說說怎麽穿越人魚之路呢!”
“你們看那邊!”穆忽然伸出手指向海邊一處低矮的懸崖,聲調疑惑,“那裏好像有人。”
“啊……是個女人吧。”
南軟半眯起眼睛望向那片海崖,只見崖頂的亂石堆上有個女孩正呆呆地眺望着海洋,她的頭發如瀑布般拖曳到地上,一身深藍的連衣裙與海洋的顏色相互映襯,極為協調,讓人一瞬間有種錯覺認為她本來就該是屬于大海的。
南軟詫異地提問:“這裏是不該有人類的吧?難不成她也是參加精靈盛宴的?”
“遠方來的勇士們啊,歡迎來到人魚之路。”
一把動聽的嗓音在三人耳際響起,那種溫宛如流水的聲調,一點也不比桫椤遜色。
南軟收回視線,看見在被海水不斷拍打着的岸邊,有一條緋紅色的人魚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已。那條人魚有一頭及臀的火紅色長發,肌膚白嫩如雪,上身與人類身體的構造一摸一樣,而下身卻是一條長長的魚尾,鱗片排列整齊且閃着明亮的光澤,尾鳍沒入水中,隐約可見其美麗的弧度。
翩若驚鴻啊。
這是南軟唯一所能想到的形容詞。
人魚盤起尾巴,将雙手垂至腰前,微微颔首:“你們是去參加精靈盛宴的吧?請趕緊下水來吧,現在已經是中午,錯過了晚上盛宴的時間就不好了。”
“下……下水?”琉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我不會游泳的……”
“嗯?”人魚驚訝地瞪大眼睛,“沒有叫你們游過去呢,呵呵,只要你們自己施上一個呼吸咒,再跟着我們穿過海底隧道就可以了啊。”
“呼吸咒?”南軟搖搖頭,表示根本就不懂這樣的法咒。
“你們不懂呼吸咒?”人魚的臉上立刻撤去了笑容,“那對不起了,神山的精靈們并不歡迎一些沒有強大力量的人類。”
“哦,那我們走吧。”南軟依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轉過身慢悠悠地往回走,反正她見識過圖書館那個白癡精靈後,對盛宴并沒有抱太大期望。
大概是那人魚幾百年來從未見過這麽有性格的人類,所以她眼睜睜看着南軟走出老遠,自己才反應過來,高聲喊道:“人類!如果你幫我們人魚族一個忙,我們會無條件帶你到神山森林。”這個條件似乎很誘人,但南軟只是停下了腳步,連身都懶得轉過去:“什麽忙?”
那條人魚擡起手指向剛才那片海崖,嘴角微微翕動:“那海崖上的少女,本是我們人魚族的公主。”
“人魚族?!”琉吃驚地張大嘴巴,“她……她明明有兩條腿的!怎麽會是人魚呢?”
“她确實是人魚族的公主沒錯,可是……她卻愛上了人類。”人魚的語調中帶着無限的悵惘。
琉有點糊塗了:“愛上人類?這跟她是不是人魚有關系嗎?”穆摸摸後腦勺,沉聲道:“我曾經聽說過一個關于異世界的傳說,說那個世界有一條人魚愛上了人類後去見巫婆,以自己的聲音為代價,使自己也變成人,然後上岸去找那個人類長相厮守……”
南軟轉過身,淡淡插嘴:“但是那個人類不懂得她的心!是不是?”
穆捏緊拳頭,點點頭,顯然為這個悲傷的傳說感到遺憾。
人魚輕輕嘆息一聲,依然定定望着海崖上伫立的少女:“我們這個世界,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那個海崖上的少女,本來是人魚一族最美麗的公主,是這片遼闊海洋的寵兒,可是有一天,有一個人類誤闖入人魚之路,同時也闖入了公主的心。
公主愛上了這個年輕而英俊的人類少年,少年也對她一見鐘情,兩人堕入愛海,每日卿卿我我,恩愛纏綿。終于有一天,少年不得不要離開了,要回到他原來的城市完成未竟的事業,但身為人魚的公主卻無法離開海洋哪怕一步。最後,公主為了能與他長相厮守,毅然施行禁忌中的法術,将尾巴變為人類的雙腿,追随年輕人而去。
然而,本該擁有美麗結局的戀情,卻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故。
“施行過禁忌法術的人魚是不能夠流眼淚的,可是某一天公主殿下和那個人類吵架,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夠了。”南軟打斷了人魚的話,“我們不是來聽你講故事的。你要我們幫什麽忙就說,這樣羅裏八嗦的你不煩我也煩。”南軟毫無前兆地開始耍脾氣。
人魚被罵了一鼻子灰,但由于有求于人,又不敢說什麽,只得小聲回答:“我們人魚族完全無法踏上岸,所以……就是請你們幫助公主,一起殺了那個人類!”
“殺人啊?”南軟無禮地打個大呵欠,“現在的人還真是殘暴,動不動就說殺殺殺的。你倒是說說看,幹嘛要殺人了?沒有理由的話我是不會幫忙的。”
人魚翻翻白眼,一臉無可奈何,明明就是她打斷了自己的陳述,現在又來問東問西!
“那個該死的人類,他竟抛棄了公主殿下!”
“噢,原來是始亂終棄啊。”南軟的話裏有幸災樂禍的成分,“你殺了那家夥有什麽用?難不成公主殺了他能變回人魚?”
“沒錯。殺了那個人類,用他的血淋滿公主殿下的雙腿,公主殿下就能夠回歸海洋的懷抱了!”想不到還真給南軟瞎蒙對了。
“那好吧,要我們怎麽做?”
“到海崖那裏去找公主殿下,然後再作商議吧。”人魚欣喜地笑了,鞠個躬接着撲通一聲躍進水裏,朝海崖游去。
南軟懶懶地應允一聲,開始慢吞吞地向海崖走去。琉在旁邊輕聲問道:“南軟,你們剛才說的那個異世界的故事……結果怎樣了?”
南軟渾身一僵,沒有回答。那個問題的答案,太殘酷。
待三人爬上崎岖的海崖後,第一眼便看見那藍色衣裙的少女背向着他們,正與剛才火紅頭發的人魚對話。她的肌膚漂亮得如同剛出窯的白瓷,長發柔順帖服,身材勻稱美麗,站姿優雅,一看就像是養尊處優的貴家千金。
穆走上前兩步,輕聲喊道:“小姐……”
那藍衣少女身體一顫,緩緩地轉過頭。
南軟頓時脫口叫道:“啊!怎麽這樣?!”
☆、澄類世家
題記:雖然我們說着反對霸權主義,但“強大才是王道”這句話永遠都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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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南軟吃驚,連穆和琉也大大地吓了一跳,那個少女的樣貌竟然是其醜無比!
那少女明明全身上下身材都是一流,可偏偏長着一張醜陋的臉,眼睛左右歪斜,鼻子扁平,嘴唇厚而向上翻着,臉頰上還有一大塊黑斑。
怪不得會被抛棄了……南軟心裏這樣想着,嘴裏可沒有說出來。穆和琉也拼命忍着一陣接一陣的惡心,裝成平靜的模樣。
那少女彎腰一鞠躬,然後咧開嘴哀傷地笑:“謝謝你們沒有取笑我。”
“這……你……你跟她……”琉伸手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海崖下的人魚,結結巴巴地問,“你……你們……”
“為什麽相貌相差那麽大是麽?”少女仍然恬淡地笑着,盡管她的樣子醜陋,但這個笑容卻昭示了她是一個溫柔細膩的女孩。“人魚的美貌來自天神的恩賜,但這個恩賜有個條件,就是人魚一生都不能掉一顆眼淚,若是落淚了,人魚便會失去天神的護佑,變得醜陋無比。”
少女仰起臉,眼神空洞沒有焦距像起了大霧:“我就是和他吵架後哭了,變成這樣,然後……才會被抛棄的。”穆将拳頭捏得格格響,沉聲道:“即使是那樣他也不該抛棄你!是他把你害成這樣的!”少女緩緩搖着頭:“不,不能怪他。要他與一個如此醜陋的人共渡一生,實在是太痛苦了吧。”
南軟冷冷地抱着雙肘,語氣中滿是不屑:“木頭,如果要你每天對着一個很醜很醜的人,對她一輩子,你肯定也不願意不是麽!”
穆一愣:“我……”
“得了吧。”南軟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別說了,要是我也不願意的。”她的話雖然很殘酷,但卻是事實。
海崖下的人魚忽然高聲插嘴:“所以就去殺了那個人類!讓公主殿下回到海洋來!我們人魚才不會像人類那樣始亂終棄,我們會守護公主殿下的!”
南軟轉過臉望向少女,詢問:“那也是你的意思嗎?你渴望回到海洋嗎?”
少女悲傷地閉起眼睛,許久才點點頭:“是的,我想回家了。”
“好吧,那就帶我們去那個人那裏吧。”雖然自己根本不想幫忙殺人,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也好。南軟隐忍地嘆息一聲,想要回歸大海的人魚,這樣做究竟是不是自私?
“傳送法陣在那邊,你們跟我來,我帶你們去那個人類的城市。”少女拘謹地行禮,“我的名字叫銀月。”
見鬼!南軟臉色一黑,既然有傳送法陣可以直接到人魚之路,那麽他們花了數個小時飛過來到底是為了什麽?!
銀月看出了她的不爽,于是淡淡笑道:“那是精靈對人類的一個考驗,如果跟不上指使之葉的速度,那麽就會被認定為沒有強大的力量,精靈是不歡迎弱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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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傳送法陣的光芒漸漸熄滅的時候,南軟面前出現了一條繁華的街道,行人來往匆匆,車水馬龍,各種攤販琳琅滿目,讓人目不暇接。在街道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巨宅,一磚一瓦都金壁輝煌,昭示了主人身份的華貴。
南軟轉過頭本想跟琉贊嘆一聲,卻訝然發現穆和琉都不見了。
銀月在旁邊解釋:“南軟小姐,不必擔心的,是傳送法陣的緩沖問題,等一下他們就會跟上來的了。對了,這裏是諾葉國的皇城。”仔細想想,她說話的語氣跟未律可真像呢。
巨宅門口的兩名護衛手持武器站得挺拔,他們一看見銀月和南軟朝前走來,立刻喝道:“又是你!快滾!少伯爵可不願意見到你這個醜八怪!”
銀月走上前鞠個躬,細聲細氣道:“求求你們,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沉廉,請你們讓我進去吧。”
南軟抹抹額頭上的汗,有點不知所措,拜托,銀月小姐,你是來殺人的,為什麽還要那麽有禮貌啊?
“醜八怪,少伯爵早說了不想見你!你要是再糾纏不休……”護衛正說着,巨宅的大門忽然吱呀一聲敞開了,有個衣着華貴的公子哥兒毫無形象地伸個懶腰,明顯一副剛睡醒的模樣:“哎?怎麽又是你啊?我說了多少次,我不會娶你的!”
“我……我不是來要你娶我的……”銀月依然保持着溫柔的語調。
南軟實在忍不住了,沖上前一步大喊:“是來殺你的!”
巨宅兩邊的護衛頓時精神一振,沖到南軟面前橫刀豎矛,武器上泛起強烈的光芒,随時待戰。那個叫沉廉的年輕人挑挑眉毛,上下打量了兩手空空的南軟一眼,哈哈大笑:“手無寸鐵的冗類也敢說殺人?哈哈,傳出去別人還說我沉廉欺負人了!”
在人類的世界裏,沒有任何潛質的冗類往往處于社會底層,而擁有強大力量的澄類大多數看不起他們。
面對這樣的事,誰都不敢抱怨,抱怨又有什麽用呢?只會被變本加厲地欺負而已。
南軟火了,叉着腰大吼:“誰說我是冗了?我可是生長在澄類世家的南軟·芙奈西露亞·聖安蒂奇斯·佛洛莉斯·亞古當·落緋!”南軟念出了自己的全名,其驚人的長度讓在場所有人瞬間呆滞。
“我有時候在想啊,從來沒有人敢跟南軟決鬥的原因是不是就是由于她的名字太長了。”剛剛趕過來的琉很悠閑地在背後說風涼話。
人們決鬥之前是要喊出對方的全名的,若不喊,則視為惡意刺殺,無論你是否傷了人,都要受到法律制裁。
沉廉看看穆和琉,又看看南軟,臉色馬上發黑:“難道……你是法師?”法師是一種擁有強大力量的職業,就算是澄類,也不敢輕易招惹法師。南軟嘆了口氣,為他可憐的觀察力感到惋惜:“不是法師我敢來找茬?我還是在鐘陽學院法祭雙修的呢!”被迫痛苦地雙修了這麽長時間,終于可以吐氣揚眉一番了。
沉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