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8)
子裏出來了……對了,你怎麽知道他們是假的?”
南軟眼角瞄了一下正在專心念咒的未律,又從懷裏抽出法杖,懶洋洋回話:“從我碰到那面鏡子開始我就覺得不對頭了,更何況那兩個冒牌貨真是傻到家了,我只不過随口叫他們接個吻,他們還真的乖乖聽話接吻了,真正的未律和琉怎麽可能這麽就容易KISS上了啊,一看就知道這是假的。”她攤開雙手聳聳肩,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念咒念到一半的未律猛然一個咳嗽,差點咬到自己舌頭。
她驗證真假的方式還真不是一般的有特色。
鏡影搖搖頭,嘆了口氣:“真不甘心啊,我鏡影居然無法完全模仿出鏡中人的言行,還被識破了。真不甘心啊!”她垂下頭洩氣地撅了撅嘴巴,可是很快又振作起來:“下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
“你下次要死要活是你自己的事。”南軟摸摸脖子上的小瓶,語氣慵懶,“現在我問你,剛才的那個賭還算不算數?”
鏡影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是可愛地一仰頭:“當然算數!我鏡影說的話從來沒有食言過!”
“那好,來吧。”南軟也懶得跟她多廢話,直接擺了個迎接戰鬥的架勢,嘴裏嘀嘀咕咕念起咒語。
鏡影含笑舉起彎刀,身子微微前傾,神色中有幾分不屑:“沒有騎士當肉盾的法師,根本不堪一擊!”她分開雙刀,腳尖一點,整個人拔地而起,躍到半空,百褶短裙呼地飄起來,猶如盛開的繁花。她的身子在空中停留了千分之一秒,接着猛地朝南軟所處的方向撞去。
南軟由于正在集中注意力念咒,根本無法分心,只能眼睜睜看着對方的彎刀劃過自己的肌膚,在一刺一割間帶出珠鏈般的血串。
南軟強忍劇痛,咬緊牙關堅持把咒語念完。頓時,一道白色的閃電朝鏡影頭頂狠狠直劈下去!奇怪的是鏡影不閃也不躲,只是笑盈盈地望着南軟,神情悠閑。
只見那道閃電竟徑直穿過鏡影的身體,消失無蹤!
南軟大吃一驚,但也不敢多想,立刻再次念動咒語。
鏡影眯起眼睛,心想這人怎麽一個比一個難纏,接着又一刀揮了過去,有意無意地把對方逼到角落。
南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念到一半的咒語唯有被迫停了下來。鏡影扁扁嘴,輕蔑地揚起眉毛:“我說過了,沒有騎士當肉盾,你是永遠贏不了我的。”她頓了頓,“不過,就算有,憑你這樣的三腳貓法術也還是傷不了我的。”
南軟用眼角瞄了兩下四周,忽然輕聲笑了起來,邊笑邊不斷抖動肩膀,抖得傷口的血吧嗒吧嗒直往地上掉。鏡影不解地望着她的笑容,一臉莫名其妙:“有什麽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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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軟笑得岔了氣,只能捂着肚子彎下腰去,當她再次直起身子擡起頭的時候,滿臉都是勝利的得色。她嘴角微微一斜,流露幾抹狡黠的笑意:“你說肉盾嗎?哈哈,我就是肉盾啊。”
鏡影一愣,盯着她上下打量幾眼:“你這是什麽意思?”
南軟舉起手,朝大堂中央輕輕一指。
鏡影順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一時間腦際無限空白。
大堂中央的水晶燈下,未律正拄着青紋長杖,站在雕像前溫和地微笑。他的手裏捧着一面鏡子,那是從雕像少女手中取下來的,那面鏡子有手掌大小,鏡框呈碧藍色,綴滿緋紅的寶石,典雅唯美。
鏡影望着那面鏡子,慢慢瞪大眼睛,一言不發。
“鏡影小姐,現在的你,根本不是真身吧,所以無論我們怎麽打,都不能傷你分毫。”未律一面保持着彬彬有禮的态度,一面緩緩揭開真相,“剛才多虧南軟小姐引開你的注意力,我才能施術來探測你的氣息。結果我發現,你身上根本沒有任何生命氣息,再加上你的身體偶爾會突然變得模糊,而你又故意讓我們遠離大堂中央,我才想到……”
會模仿別人的外貌,能自如地使用鏡子,這個女孩,怎麽看都是鏡靈吧。
他籲口氣,繼續說道:“現在的你根本不是實體。你的真身……”他将手裏的鏡子舉到長杖杖頂旁,“你的真身是這面鏡子吧。”
鏡影焦急地朝前邁了一步,自覺不妥,又縮回腳:“你……你想怎樣?”
南軟收起法杖,笑眯眯地朝未律豎起大拇指:“未律可是我們之中最聰明的人了,所以我才屈身當當肉盾,為他争取時間啊。”原來她的施法只是為了掩護未律,讓未律順利取到鏡子。
“你的真身在我手裏,鏡影小姐,只要我打破這面鏡子,你就完了不是麽?”未律的态度依然溫文爾雅,一點看不出來是在威脅人。
鏡影的喉嚨咕咚響了一聲,她收起彎刀,沮喪地閉上雙眼:“好吧,是我輸了。”
南軟和未律對望一眼,頓時笑開顏。
“那請你快把琉小姐放了吧!”未律擔憂地看了一眼田野畫上的琉,提出要求。
“啊……那個嗎?”鏡影右手食指點點臉頰,看了未律足足幾分鐘,為他簡單的要求感到幾瞬的詫異。她眼睛滴溜溜一轉,“放了她可以,不過……”
☆、兩個吻
題記:為了賺錢而寫的拖字數小說,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不好的話,為什麽還是那麽多人看?到底……是誰的問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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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軟不高興了,黑着臉試探:“你該不會是要食言吧?”
鏡影一臉“這是不可能”的表情,拼命揮着手:“當然不是!我是想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才放人。”她的目光轉了兩圈,最後落在未律身上,久久不移開。
“幹什麽呢。”南軟乜斜眼睛瞪了她兩下,心裏突然有不好的預感,“你該不會是看上未律了吧?”她頓了幾秒,用認真的口吻建議鏡影:“你最好別打未律主意,他不會賣身的。”
這家夥說到哪裏去了?鏡影沒好氣地朝南軟扮個鬼臉,重新望向未律:“我想請你帶我走。”
“帶你……走?”未律不解地垂下眼,捧着手裏的鏡子看了又看,“你的意思是……”
鏡影長長嘆口氣,一步步走近未律,緋紅色的眼眸猶如舞臺落幕的燈光般漸漸黯淡下去。她的睫毛輕輕顫抖着,仿佛承載了許多的不安與悲傷:“我……寂寞啊。這麽多年來,我在很多地方充當守護者,守着某些人的寶物,或者守着某個不知名的封印,一直……一直……一直都是一個人。”
她牢牢抿着嘴巴,臉頰兩邊的酒窩越陷越深。她總是在想,自己這麽拼命地守護那些東西,到底為了什麽?是為了什麽呢?
鏡影再次緩緩嘆口氣,伸手指着未律懷裏的鏡子,繼續說:“既然今天你們打敗了我,也就是說我已經無法再守護這裏了。所以,請你們帶我走,讓我跟着你們,我好想、好想到外面去!”她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慘兮兮地望着未律,撅起嘴巴。
未律滿臉為難,一下子拿不定主意,只好轉過頭去用眼神詢問南軟。
南軟聳聳肩膀,攤開手掌:“人家問的是你,又不是我。我沒意見,你愛咋樣咋樣。”說完她伸個懶腰,居然傍在牆邊美美地打起瞌睡來。
未律看看南軟,又看看可憐兮兮的鏡影,終于點了一下頭:“好吧,我帶你出去,鏡影小姐。可是,我要怎麽做?”
“只要把那面鏡子帶上就行了。”鏡影在心裏暗暗偷笑,她是故意選擇請求未律帶她離開的,因為這個溫文爾雅的人看起來比那個懶散又嘴毒的法師好心腸多了。
未律輕輕嗯了一聲,小心翼翼地把鏡子揣進懷裏,然後左右摸摸檢查位置是否放得妥當,這才認真回應鏡影:“鏡影小姐,現在你可以把琉小姐放出來嗎?”
鏡影緋紅色的眼瞳中透出絢爛色彩,美得猶如一抹投在海洋波心的陽光。她上前兩步來到未律面前,仰起臉盡量湊近未律,然後閉上雙眼,踮起腳尖迅速在對方唇上淺淺一吻,像是鳥兒無意間的輕啄,又像是蒲公英悠游自在地掃過。
這個吻,雖然輕柔恬淡,卻包含了幾絲若有若無的情意。
鏡影趁未律反應過來之前急急後退兩步,背着雙手笑嘻嘻地解釋:“未律,你真是個不錯的男人,我可以考慮跟你談場戀愛哦。怎麽樣?”
未律臉上一紅,被她大膽的言行吓了一跳。
“他不是男人。”南軟半眯着眼睛,悠閑地打趣。
“啊!難道你……”鏡影詫異地上下打量未律幾眼,忽然又無所謂地笑了起來,“不要緊,是男人最好,是女人也行,我可是男女通殺的。”
雙性戀?南軟打心眼裏咚咚咚敲起了鼓,這可不行!如果未律愛上她,那麽豈不是可以變男也可以變女了麽?那自己的計劃怎麽辦?南軟皺起眉頭,實在無法接受這個殘酷的如果。
未律有點不知所措,只能悄悄向南軟求救。南軟為了自己那個古怪的計劃也只好挺身而出:“鏡影,我早說了,你最好別打未律主意……對了,快把琉放出來!”她巧妙地将話題轉移到當務之急的事情上去。
鏡影不高興地朝她吐吐舌頭,轉身走到那幅田野畫旁邊,舉高手在畫上輕輕摸了一把。随着她的手離開畫作,只見畫上的白雲開始緩緩移動,在蔚藍的蒼穹中四處飄浮,田野裏的麥穗拼命向一個方向傾斜:倒下去,微微豎起來,又倒下去。
緊接着,一道細微的光從畫面邊角緩緩泛起,那些在麥穗間或坐或躺的人竟然全都站直了身子,慢慢朝畫的這頭走來!
眼看走在最前頭的那個男人緩緩跨過畫面,整個人從畫裏掉了出來,摔在華貴的石料地板上。那男人呆呆地愣了幾秒,全身上下開始逐漸腐爛融化,随着下一個年輕少女走出畫面,原來的那個男人已化作森森白骨,衣服腐朽成淩亂的碎片,附在白骨上,營造出恐怖壓抑的氣氛。
南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一邊厭惡地皺起眉毛,一邊質問鏡影:“見鬼!這是什麽狀況?”
鏡影也一臉毛骨悚然的樣子,來來回回撫了幾下手臂,才支吾着回答:“我以前無論守護什麽東西都會帶上這幅畫,那些人……是試圖搶掠寶物的家夥,大概是被關在畫裏太久,都死了吧。然後……然後又适應不了畫裏和畫外的時差,就化成白骨了。”
時差?南軟側側腦袋,總覺得有什麽古怪的端倪,可一下子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正說着,那幅畫中突然沖出一個青黃發的少女,正是琉!
琉滿臉驚慌失措,邊跑邊回頭看身後,仿佛是在被什麽可怕的東西追趕。
她沒命地跑着,最後砰地一聲整個人撞到未律身上,其巨大的沖力将對方狠狠地撞倒在地。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天降緣分,琉的嘴唇居然恰好壓在未律的嘴唇上,兩個人倒在地面形成微妙的姿态。
琉瞪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未律,臉上呼地紅透半邊,一時心頭亂跳。過了好半天她才回過神,連忙從對方身上爬起來,背過身去捂着臉不敢見人。未律也紅着臉爬起來,輕輕咳嗽兩聲,想說些什麽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像個呆子般愣在原地。
南軟嘴角抽搐兩下,心裏頭笑得快要內傷了,臉上卻依然要裝成波瀾不動。她看看鏡影,又看看琉,不由得心裏嘀咕未律真是太有桃花運了,一天被兩個女孩親,簡直就是齊人之福嘛。
鏡影鼓起腮幫,伸出食指指着琉的鼻端,氣呼呼問道:“喂,你是誰,幹嘛偷親我的未律?”
琉翻翻白眼,微紅着臉氣的幾乎岔了氣:“誰說我偷親他了?我對這個家夥可沒有任何興趣!這是意外!意外!還有,他才不是你的未律!”
“既然你對他沒興趣,那你管我怎麽叫!”
未律滿頭冷汗,一邊說着“請別吵了”一邊朝南軟投去求救的目光。
南軟別過臉去假裝什麽都看不到,懶得理這個爛攤子。她縮在角落暗暗偷笑幾聲,心底樂開了花,照這個形勢看來,讓未律變成男人的計劃成功率又高了幾成!
☆、樓梯
題記:兩個女人和一個男人在一起,會吵架。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卻會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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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律一看南軟的表情,自知那家夥一定又在幸災樂禍,只能認命地繼續勸架。
鏡影撅起嘴巴拽着未律的衣袖,滿臉不依不饒:“未律!你說嘛,我這樣喊有什麽不對?她又不是你的誰,管那麽多幹嘛!”她嗲嗲的聲音令在場的人都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琉再次翻翻白眼,氣不打一處來:“你別仗着未律脾氣好就欺負他,太不要臉了!”她的視線從鏡影臉上移開,落在未律身上:“你偶爾也争辯幾句好不好,別總是這種老好人脾氣,會被人吃得死死的!”
眼見未律實在是招架不住了,南軟這才站出來,笑眯眯地打斷兩個女孩的話:“我們再不進皇朝的話,大概就……”她沒有把話說下去,因為她知道這已經足以讓急性子的琉轉過注意力了。
果然,琉一拍額頭,失聲責怪自己:“天,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忘了!”她焦急地原地轉了一圈,又開口:“可是,這兒四面八方都是牆,皇朝入口到底在哪啊?”
未律拄着長杖,溫和地詢問身邊的女孩:“鏡影小姐,請問你能帶我們進入地脈皇朝嗎?”
鏡影親親熱熱地挽起未律手臂,甜絲絲地說道:“我知道怎麽去,跟我來就好。”末了她又朝衆人補充了一句:“我可是為了我的未律才帶你們去的!”
琉深吸一口氣,懶得再搭理她,只是嘟哝着催促:“那就快點。”
鏡影笑嘻嘻地朝琉扮個鬼臉,然後走到牆角那面碎掉的鏡子面前,舉起手慢慢撫過殘破不堪的鏡面,只見她手掌所及之處,碎裂的鏡面慢慢重新平滑起來,最後變回原來的模樣。血紅色的鏡框漸漸褪色,褪成恬淡溫和的粉紅,詭異的花紋也急速變幻成漂亮的術文。
南軟看得疑惑,正想詢問,卻看見鏡中映出一個陰森的環境,昏暗中隐隐可以看到有一道樓梯朝下方延伸,仿佛永遠沒有盡頭般地埋進黑暗裏。
鏡影指指鏡子,轉過頭朝未律甜甜微笑:“從這裏走進去,走下樓梯,到了盡頭就是了。”
琉很是懷疑地乜斜着眼睛:“你不會騙我們吧?”
“當然不會。”鏡影對她的質疑感到非常不高興,“我已經決定不守護這裏了。況且,我可不會傷害我的未律。”她揉揉眼睛,走到未律面前,展現一個困頓的笑容:“我想睡了,你們自己進去吧。”說罷她也不等別人回答,嗖地一聲徑直消失不見,回到真身——自己的鏡子裏呼呼大睡。
“喂!你……”
“她不會騙我們的。”南軟一句堵住了琉脫口而出的話。她走到鏡子面前,伸手試探性地摸向光滑的鏡面,只見她的手竟穿過鏡子,進入了鏡子裏面!
南軟縮回手,淡淡道了句:“沒事,進去吧。”她不給琉任何反對的機會,獨自穿入鏡子中。
鏡中的樓梯間一片黑暗,只有南軟的衣領裏微微透出一絲熒綠色的光,那是精靈的祈禱所特有的柔光,雖然在平常的時候這光弱得讓人自覺就忽略掉,可在這昏暗的樓梯間,它的光芒卻令人側目。“真厲害!”琉不禁贊嘆起來,“這瓶子裏放的究竟是什麽?怎麽能一直這樣亮堂堂的?”
“不知道。”南軟随便答了一句,小心翼翼朝前走了兩步,又勉力找到樓梯兩旁的扶手,再牢牢抓住,摸着黑慢慢步下樓梯。
琉見狀也只能不甘心地悶哼一聲,悻悻跟上南軟的步伐。她半個身體穿過鏡子後,轉頭望了一眼走在後頭的未律,見對方還在磨蹭,正要催促他走快一點,卻又忽然想起不久之前親吻的一幕,臉上不禁一陣發熱,連忙咽下原本想說的話,加快腳步追向南軟。
她沒追兩步,便因為走得太急而不小心絆了一腳,這下她可不樂意了:“喂。我說南軟,你不覺得這裏很黑嗎?施個術弄點光行不。”
“要是能施術我早施了。”南軟繼續摸着黑,慢悠悠往下走,“我剛才試過了,這裏施不出任何法、祭術,我看在這裏大概魔術和召喚術也施不出來。”
“這……怎麽會這樣?”琉死死抓着樓梯扶手,生怕再次跌倒。
“施不出術一般有兩個原因。”未律一邊跟在後頭下樓梯一邊回答琉的問題,“一個是這個地方被下了強大的結界……”
“不可能。”南軟在黑暗中輕輕搖頭,否定了他提出的第一個可能性,“這裏除了我們進來時的那個結界外,并沒有其它的結界了。如果你指的結界就是我們進來時那個,那為什麽我們剛才在鏡子外面能自如使用法術?你提出的這個原因是不可能的。”
“那應該就是時空問題了。”未律默默贊同了南軟的話,繼續說道,“時間和空間持續混亂的狀況下,也會出現無法使用術法的現象。”
“時間和空間持續混亂?”琉的腦子糾結成一團,完全無法理解未律使用的詞彙。未律淡淡微笑一下,溫柔地替女孩解疑:“是這樣的,琉小姐,假如這裏時間流轉的快慢和外面不同,或者這裏和外面不是處于同一個空間裏的話,都很有可能導致無法使用術法,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琉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後突然想起這裏太黑了,黑到對方不能看到自己的動作,于是連忙“嗯”了一聲,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了。
“照這麽說來,地脈皇朝是被封在另一個空間的吧?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使我不能使用法術?”南軟小聲喃喃一句,腦中猛然閃現了鐘樓樓頂那面瘋狂旋轉的古怪巨鐘——或者說,這裏的時間流轉速度和外面不同?
這個沒有說出口的想法只在她腦海中停留了兩秒,立刻煙消雲散。
“如果無法使用術法,那麽遇到敵人的話怎麽辦?”琉立刻提出一個重大問題。
南軟聳聳肩膀,截止了這個話題:“算了,別管那麽多,先到了目的地再說。”
随着南軟話音落下,樓梯間馬上安靜下來,靜得每個人都能清楚聽見鞋子落在木質樓梯上的咯吱咯吱和咚咚噠噠的聲音。
這個樓梯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似的,蜿蜒着不斷朝下延伸,琉和未律一直跟着南軟往下走了好長時間,依然感覺不到任何要走到頭了的跡象。被長時間困在黑暗中的琉漸漸急躁起來,于是她很不耐煩地抱怨:“到底那個丫頭是不是騙我們啊?怎麽這樓梯走了那麽久還沒到頭?”
未律握着長杖,敲了敲堅硬的木質樓梯板,輕聲提醒琉:“不會的,琉小姐。鏡影小姐把你放了出來,又把真身交給我們,她不會害我們的。”
“這地方确實奇怪。”南軟停下腳步,捶捶走得酸痛的小腿,又順勢倚在樓梯扶手處,“這樓梯好像永遠也走不完似的,就像……就像……”她頓了頓,句子的後半截硬生生斷裂在空中,轉成另外一句話。
“你們看。”
☆、皇朝廢墟
題記:這一代的人要記着上一代的舊恨,下一代的人要報這一代的新仇。冤冤相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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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聽了南軟的話後連忙定定神,擡頭四處觀望,只見漆黑的前方隐隐有一線光芒透過來,雖然是極其微弱的一線,卻仿佛救命的稻草一般讓琉激動得心跳加速。被長時間黑暗氣氛壓抑得無所适從的她立刻加快腳步,朝光線沖去。
由于心裏焦急,琉不小心一腳踏空,撲通一聲跌在梯級間,痛得龇牙咧嘴。
“琉小姐,你還好吧?”琉感覺到有一雙手輕輕扶起自己,然後又抓起她的手掌,放到樓梯的扶手上,“請小心。”
如此溫柔的語調和動作,不是未律還能是誰?
琉的臉微微泛上一層紅暈,她忽然很慶幸自己處在黑暗中,沒有人發現她的窘态。
南軟無奈地搖搖頭:“琉你這急脾氣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改改啊。”她慢吞吞走到那一線光芒前,伸直手臂謹慎地摸了幾下,淡淡道:“應該是個門。”
她沒等身後的人反應過來便一腳朝那道光線傳來的方向踹去,只聽吱呀一聲過後,那道細微的光線慢慢展開成強烈的光芒,四下裏猶如天光大亮般光明起來,将整個樓梯間照得清清楚楚。
啞紅色的木質樓梯,漂亮的蠟油,結實的扶手,以及門的另一邊的景色,通通展現在了南軟三人面前。
“這……這就是地脈皇朝嗎?”南軟遲疑兩秒,終于問出口。
門的另一邊有着一個明亮的天空,可是這清風流雲、日星閃耀的天空下,卻是怎樣的荒涼景色啊!
第一眼望去便是滿眼的殘垣斷瓦,那些殘破的建築物依稀可辨曾經輝煌的身影。漆紅色的牆裂了半截,橫七豎八倒在地上,原本高聳入天的柱子一半仰望藍天,一半橫在地上,斷口處高低不平,讓人看得心涼。四面都沒有樹木,只有一棵棵低矮的木樁,圈圈圓圓的年輪昭示着它們悠長的生命,只是,這生命已是茍延殘喘。鋪滿青苔和塵土的地面由于失去樹蔭的庇護,被陽光曬得微微龜裂,細長的裂縫中清晰可見有血紅色的泉水淌過,帶着一股腥臭駭人的氣味,令南軟三人不約而同都厭惡地捂住了鼻子。
“我聽說地脈皇朝是個極其美麗的地方,可是……可是……”南軟沉重地嘆了口氣,蹲下身子緩緩撫摸過粗糙不平的地面,“想不到會荒涼成這樣。”
“是戰争。”未律拄着青紋長杖,走到一根斷裂的柱子面前,同情地看了又看,“只有戰争,能讓天堂變成地獄。”
“難怪舞軌總想着要報仇。”琉捏緊拳頭,咬牙切齒,“如果是我肯定也受不了!”
“有必要麽?”南軟仰起臉沐浴着燦爛的陽光,滿臉迷茫,“當年不過是一個諾葉的子民被殺了,有必要用整個地脈皇朝的生命來陪葬麽?”
琉和未律都沉默了,雖說殲滅地脈族人是為了杜絕潛在的危險,可這樣做也确實未免太過殘忍,為了一個已經無法挽回的生命而犧牲更多的生命,這樣做真的好嗎?
南軟明白,誰也無法回答這個沉重的問題,于是她笑了笑,迅速岔開話題:“這兒的陽光真燦爛啊。”她張開雙臂舒服地感受着暖洋洋的氣息。
“陽光?”未律怔了怔,擡起頭望望天空,又滿心疑惑地提問:“我們進來時是什麽時候?”
“是晚上啊。”南軟放下雙臂,猛然一個咯噔,“我們進來的時候是晚上,這段時間再長也不過兩三個小時……對啊,現在怎麽可能會有太陽?”
南軟沉吟一陣,那種異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卻又無法解釋,只能幹着急。
“總覺得這裏怪怪的!”琉不停撫摸着胳膊,全身毛骨悚然。
正說着,他們背後忽然傳來一聲叫喊:“喲。咱們又見面了,小美女。”
南軟轉過頭,只見上次在蠟燭館出現過的那個高大中年男子正站在他們三人背後,一手挽着頭頂的寬檐帽,一手擺出一個表示“我很強壯”的姿勢,眉毛高高翹起,望着南軟笑得狂妄不羁,“是不是想念我了?”
南軟慢慢抽出法杖,一下一下輕輕晃動着,同樣笑眯眯地回答:“是啊,大叔,我找你好久了。”
男子垂下雙手,看了一眼她的法杖,嘴角彎起不屑的笑意:“別指望能在這裏施法。”
“為什麽?”南軟确實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麽這裏不能施法?”
“你沒有必要知道。”男子神色一凜,立刻轉了一個态度,“你們很快就要死了,沒有必要知道。”
琉聽言立刻挽起背後的精靈之弓,虎視眈眈地盯着男子,句句警惕:“你什麽意思?”
男子摸了摸下巴的青髯,笑嘻嘻回答:“就是這個意思。你們人類鎖我家園,滅我族人,還毀我蠟燭館,不殺了你們我不叫巴洛!”說罷他不由分說,一揚長袍,手臂悠悠揮起,身體左右擺動,竟跳起了鬼舞!他的舞姿雖沒有舞軌的陰柔流暢,但也詭谲離奇,恐怖非常。
南軟三人頓時只覺腦際一片空白,呆呆地望了那男子好一會兒後,居然開始跟随他的步伐跳起舞來!
南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麽,只知道不停地、瘋狂地起舞,直至力竭身衰也依然無法停下腳步。
那個男子見狀便停下步伐,放慢動作,只是一邊偶爾揮動幾下手臂,一邊悠閑地看他們起舞。
南軟的身體飛快地舞動着,一刻不停,她的皮膚開始滲出大滴大滴的汗珠,這汗一開始是透明的,粘在毛孔處令人煩躁不安,到了後來,汗珠漸漸變成淡紅,又轉成血紅,血液翻騰着争先恐後從毛孔中滲出來!
男子看着面前三個逐漸變成血人的孩子,仍舊不動聲色,只是滿臉冷漠的笑容,看着他們垂死掙紮。
“夠了,巴洛。”
正當這萬分危機的時刻,男子背後忽然響起一把冷列的女聲,打斷了這段死亡舞蹈。
男子略顯遺憾地放下手臂,只見南軟三人渾身一松,全都啪嗒一聲仰面倒在地上,遍體鱗傷。他們躺着一動不動,但身上的血已不再外流。
男子笑眯眯地轉過臉望向身後,語氣戲谑:“丫頭,心疼了?”
☆、木樁
題記:當權者啊……自當無可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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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殺他們,巴洛。”剛才的女聲依然強調着這個問題,語氣強硬得令人無法不聽從。
那是一個神色淡漠的少女,有着一頭火紅的長發,紅得猶如大地上一團最輝煌的火焰;她身上的衣裙也是火紅色的,紅得像是那個南軟經常施的法術——大地火舞的光焰一般。
這個少女,是南軟久違了的朋友,舞軌。
“丫頭,這幾個人類小鬼有什麽好的,要不是他們從中搗亂,我們的計劃早成功了。”
舞軌冷冷瞄了一眼趴在地上艱難地眨着眼睛的南軟,又擡起頭望向那個叫巴洛的男人:“你別管那麽多,他們是……”她頓了頓,猶豫兩秒後終于把話說出口:“他們是我的朋友。”
是的,是朋友,朋友怎麽可以傷害朋友?
巴洛蹲下身子,伸出食指慢慢勾起南軟的下巴,望着對方漂亮的眼睛,一臉狡黠:“小美女,我本來也不舍得殺你的,你可千萬別生我氣啊。”
南軟忍住疼痛,從喉嚨裏發出微弱的悶哼聲,表示對他的不滿。
舞軌一腳踢開巴洛,看也不看他一眼,省得理這個瘋子。舞軌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三片嫩綠的葉子,抽出其中一片遞到南軟嘴邊,簡潔地開口:“吃掉。”
巴洛瞪大了眼睛,連忙撲到舞軌身旁一把奪過她手裏的葉片,大吼大叫:“你傻啦?把這麽珍貴的東西給外人吃!這已經所剩無幾了你知不知道!”“我知道。可是,是你弄傷他們的,要負責。”舞軌不由分說搶回葉子,再次遞到南軟嘴邊。
南軟愣愣地盯着那片葉子,只見嫩綠色的葉片上竟然有幾絲殷紅,在縱橫交錯的葉脈裏流轉着動人的光澤。她瞪大眼睛,疑惑地看着舞軌。
“吃吧,死不了人的。”舞軌以為她害怕被自己下毒,決定解釋一番,“你剛才跳了太久的鬼舞,會有生命危險,吃了這個拉瑪菲斯的葉子才會好起來。”
南軟張大嘴巴乖乖地把葉子吃進嘴裏,艱難地嚼幾嚼,咕咚一聲咽了下肚。
舞軌望着她的吃相,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對自己的好,于是舞軌笑了,笑得很淡很淡,淡到沒有人發覺這個溫暖的笑容。
舞軌又仔細看了看南軟,嗯,瘦了,但是似乎長高了,漂亮了。她的眼睛望下移了幾寸,忽然失聲道:“精靈的祈禱?”
南軟對對方的吃驚感到奇怪,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真好啊。”舞軌是從心底說出這句話的,“要是我有精靈的祈禱……這裏就可以……”她輕輕嘆息一聲,不再開口,只是靜靜等待南軟複原。
巴洛翹起雙臂,貪婪地注視着南軟脖子上的小瓶,不動聲色。
南軟趴了好一會兒,才覺得身上的力氣漸漸回來。她慢慢地、竭力地爬起來,盤腿坐在地上,小口小口地喘着氣,又轉頭望望未律和琉,見他們也都坐了起來,這才仰起臉詢問舞軌:“小舞,為什麽……要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