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靜

? 文錦繡小心的将紙打開,快速的讀完,心裏才松了口氣。

因為老太爺病了,家裏總算上下一心。王五夫人雖說看中了文玉妝,可是合八字的卻說文玉妝與王其昌命理相克。三太太何氏在家裏鬧得厲害,好不容易才被三老爺攔下了。作為條件,三老爺答應不再見外室,并把兒子抱給何氏養。

何氏怕是認為是文錦繡鬧得太厲害,文家失了顏面,讓王家瞧不起了。以何氏的性子,親生的兒女養的都不過如此,更別說是外室的兒子了!

文錦繡嘆了口氣,不禁為這個文家八爺,卻是只有一歲的孩子的未來擔憂。

知道家裏都還好,文錦繡放了心,把信燒了,留下兩個拆了內裏的荷包,剩下的讓寶燕拿去,和青杏、青萍、含娟一起分了,一人一個。

有小丫鬟進來,怯怯的看了文錦繡一眼,小聲的道:“姨娘,盈夏姐姐說要見您!”又恍然想起不應該叫盈夏姐姐,忙拿手捂了嘴,怕怕的看着文錦繡。

文錦繡抓了一把糖給小丫鬟,“你去跟她說,讓她安生幾天,不然我就把她交給王妃處置!”小丫鬟接了糖,下去了。文錦繡自己坐在炕上思忖。

這個盈夏,是覺得自己會放過她呢,還是她根本就是廖氏的人?

聽那天服侍茶水的小丫鬟說,盈夏自己接過了小丫鬟手中的壺,親自給王爺倒茶,又送到周承寅手裏,只是周承寅沒有接,盈夏的手就直接放在了周承寅手上。小丫鬟不敢再看,就退了出去。

後來就是盈夏跪在地上,周承寅卻直接拿了水潑在她臉上,連杯子都直接砸在盈夏跟前。至于中間發生了什麽,就只有兩個當事人才知道了。

文錦繡叫了青杏進來,吩咐她:“把盈夏弄到廚房裏去燒水劈柴,沒有粗活,就找些粗活兒給她幹,就說是我的處置!”

這可是離了梨香院的消息圈子,再加上周承寅越過文錦繡對一個丫鬟大發脾氣,別的丫鬟就算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也不敢輕易理會盈夏。

“姨娘是想逼她跳牆?”青杏抿了嘴笑這問。

文錦繡贊許的點點頭,“她這個樣子怎麽處置都不好,說出去也是我管不住下人,不管她背後有沒有人,她想要不做粗活兒,重新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只有把我賣了,找舊主子或者新主子了!”

青杏下去安排這件事。因為臨近端午,含娟和寶燕領了小丫鬟做香包、打五毒絡子,整個院子都忙活起來。文錦繡叫了青萍處置裝荷包的匣子,“随意放在哪裏!”青萍點頭,拿着匣子出了內室。

文錦繡換了件新做的緋色绡紗褙子,梳了個挑心髻,簪了黃牡丹絹花,帶了一對赤金嵌翡翠步搖。拿着之前向陳姨娘借的花樣子,又帶了些丫鬟新做的香包、絡子,去了怡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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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文錦繡第二次來怡芳居,陳氏一如既往的驚訝。比起其他姨娘的院子,怡芳居算是文錦繡來的最勤的了。就是王妃的德興院,文錦繡都不過去了三次。

“妹妹不用服侍王爺?”陳姨娘問。

文錦繡臉一下黑了。好像辯解的說:“王爺平日裏都在外院,哪用得到我服侍啊?”然後和陳氏坐在正屋裏聊天。

萱姐兒在丫鬟婆子的簇擁下走了進來,給陳氏和文錦繡行了禮,娴靜的坐在一邊的小杌子上喝茶吃點心。陳氏就問萱姐兒的貼身嬷嬷:“姐兒規矩學的可還好?”

那嬷嬷笑答:“大小姐聰慧,一點即通,已有大家之範!”陳氏滿意的點點頭,賞了一衆丫鬟婆子。

文錦繡卻發現坐在一邊吃點心的萱姐兒時不時拿了眼睛瞟自己。待得她看過去,萱姐兒又馬上收回了眼光,斯文的吃點心。文錦繡心中好笑,到底是六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輕易沒抹殺了天性。

待得丫鬟婆子都下去,文錦繡笑着問萱姐兒:“姐兒瞧我什麽?難道我臉上有東西不成?”陳氏看了萱姐兒一眼,萱姐兒有些害怕,支吾着不說。

可孩子到底是陳氏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在德興院說錯了話本來就是無妄之災,王妃拿她這個生了長女的姨娘做筏子,連累了女兒。如今在自己院子裏,怎麽忍心看女兒這般膽小畏縮。

陳姨娘笑着對女兒道:“有什麽話就說,這是你文姨娘,是見過的,你怕什麽?”文錦繡也覺得孩子無辜,應和道:“是啊!”又拿了手上一只帶流蘇的金臂钏給萱姐兒,“這是見面禮,你要是拿了,可是我朋友了!”

萱姐兒有些不解得看了文錦繡一眼,又看了生母陳氏。陳氏見那臂钏分量不重,卻是新金打的,金晃晃的不說,一圈的短流蘇下綴了瑪瑙、珊瑚、珍珠、碧玺等各色玉石,都不貴重,帶了幾分童趣。陳文靜知道文錦繡有錢,這點怕是不看在眼裏,既是她的一番心意,女兒也喜歡,點頭讓女兒收下。

周萱見母親點了頭,立刻露出一個笑容,接了文錦繡手上的東西,行禮道謝,“謝文姨娘。”

文錦繡趁機笑着問:“既然收了我的東西,那就告訴我為什麽瞧我?難道我長得十分漂亮不成?這點我可自認比不上王妃!”

萱姐兒被她逗笑了,抿了嘴,有些不好意思道:“姨娘雖然沒有母親漂亮,穿的衣裳卻比母親好看!”又指了文錦繡頭上的牡丹道:“這是姚黃罷?是女先生教我認得,姨娘頭上的絹花做的跟真的一樣!”

陳氏這才仔細打量了文錦繡一眼。

緋色的绡紗褙子,鑲了一指寬的青碧色刻絲芽邊,衣裳做的十分寬大,若隐若現中,粉色素面襖裙裹的腰身越發纖細起來。頭上的兩只步搖墜下的翡翠珠子垂在眼角,映着眼邊緋紅的胭脂十分豔冶,而頭上的牡丹絹花又不至于顯得輕浮。五分的長相倒被她打扮的有九分的美貌來。這個文姨娘,可真會打扮!難怪王爺進了她院子不出來!

陳氏對女兒道:“這緋色绡紗料子怕是你爹爹賞文姨娘的!”

萱姐兒聞言露出幾分失望,文錦繡看了就道:“我讓針線房的金師傅幫忙做的!你要是有別的绡紗也可以找了金師傅做啊!一定也很好看!”周承寅怎麽也不會虧待女兒,給了她一箱衣料,又不是沒有給別的姨娘。

陳氏沒有說話,算是答應了。萱姐兒開心的笑起來,對陳氏道:“多謝娘親!”又轉過來對文錦繡道:“謝文姨娘!”小大人的樣子,讓大家都笑起來。

文錦繡就打圓場:“女孩子愛美是天性,做幾身衣裳有什麽!你爹爹還少了你吃穿不成?!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順王府的大小姐,衣裳首飾怎麽能少了!”

這話好像說的周萱是無鹽女一般,萱姐兒身邊的嬷嬷就有幾分不愉。

再是大小姐,也不是王妃肚子裏出來的。要是王妃肚子裏出來的,怕是早封了郡主,也只不比公主皇後了!陳文靜不說什麽,笑着讓女兒下去描紅寫字。一衆丫鬟婆子行禮,魚貫而出。屋子裏只剩兩個姨娘和幾個丫鬟。

陳姨娘拿了一匹鵝黃的绡紗出來,讓丫鬟照周萱的尺寸裁了,拿了針線簍坐在炕上,邀了文錦繡一起做針線。她在給周萱做衣裳,文錦繡不好問她問什麽不拿去針線房做,把花樣子還給她,拿着針線棚子,犯了難。

随便敷衍幾針,文錦繡就問她:“向姨娘快生産了罷?”陳氏把一只袖子交給了陲玉,自己在縫衣擺,嘴裏還回着文錦繡的話:“大抵也就是六七月了!她懷相好,也不受罪!”

“難道有道士說是兒子不成?”文錦繡好奇。

陳姨娘看了文錦繡一眼,奇怪道:“妹妹怎麽會這麽覺得?府裏不信道,只徐姨娘信佛。”文錦繡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帶着道士‘富貴命’的谶語出生的。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主角光環?文錦繡皺眉想,那她大概是最倒黴的主角了。陳氏不清楚文錦繡在想什麽,喚了文錦繡兩聲。文錦繡回過神來,含含糊糊對陳氏道:“我不是聽府裏人都說向姨娘懷的是兒子,還以為是哪位高人給算過呢!”然後說起自己的事:“那臭道士說的不是廢話嗎?”

陳姨娘輕笑,一雙柳葉眉十分得好看,“那是因為向姨娘肚子尖尖的,又喜吃酸,所以大家都說是兒子!徐姨娘她…”好像想起了什麽,又頓住了。

她不想說,文錦繡只好裝作沒有聽見她的話,看着她的眉宇和額頭,道:“你去貼些花黃吧?雖然現在不興這個,可是要是有人帶頭,又漂亮的話,馬上就會時新起來的!”她其實覺得陳氏眉心點了朱砂會更好看。

陳氏見文錦繡沒有問徐姨娘的事,松了一口氣,聽了文錦繡的話,有些不好意思,“…這樣好嗎?”文錦繡點點頭。

兩人斷斷續續的說這話。陳氏問文錦繡給周萱做的褙子鑲什麽芽邊。

“杏色如何?”文錦繡道,又突發奇想,“直直的鑲上去有些呆板,不如拿缥色或者粉色繡了花上去!”陳氏驚訝,想了想道:“那就這樣試試?”文錦繡直說好,陳氏讓陲玉去拿些料子來。

文錦繡看她繡了一會花,又羨慕又無聊,留了些香包和絡子給陳氏,帶着丫鬟回了梨香院。

陲玉拿了鑲芽邊的料子來,卻不見文錦繡,知道她是走了。笑着拿了料子放在文錦繡之前坐的炕桌邊。無意中瞥見一邊的針線棚子。

陲玉看的分明,那是文錦繡之前拿在手裏做針線的。

拿了棚子仔細看了一眼,陲玉遞給陳氏,遲疑道:“姨娘,文姨娘的針線…”陳氏繡了會花,聞言放下手中的針線,揉了揉眼睛,道:“怎麽了?”陲玉拿了針線棚子給她,狐疑道:“文姨娘這個不像是會做針線的樣子…可奴婢看她給姨娘的見面禮送的鞋襪…都做得十分精巧。”

陳氏沉默一會兒,揉了揉眼睛,波瀾不驚的說:“這有什麽,聽說她生在巨賈之家,還養不起幾個繡娘?”陲玉遂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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