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往事
? 文錦繡回了梨香院,用過晚膳,叫了含娟來。
“你知道徐姨娘的事嗎?”文錦繡問,想了想又道:“不光是徐姨娘,就是府裏過去的事,最好從王妃嫁進來開始!”以前文錦繡對王府往事不甚關心,認為當下不管西風壓倒東風,還是東風壓倒西風,她自巍然不動,往事就更不必了解了。
可是這個府裏比她想象的麻煩,小妾的關系錯綜複雜,以前一個三國鼎立就夠鬧騰了,現在這裏有七八方,聯合分據,玩的那叫一個順溜。
最最重要的是,府裏人說八卦都只說一半,撓人心的不肯說,她又不好問,實在憋得慌。
含娟大概終于找到了自己的優勢和用處,點頭道:“奴婢只知道一些,不過姨娘放心,奴婢包打聽!”文錦繡賞了她一塊碎銀子,笑道:“多打聽些,打次抹牌可別打白條!”
含娟抿嘴笑道:“姨娘可是散財童子,哪會在乎這點銀子!”文錦繡作勢要打她,含娟嬉笑着行禮退下去。
原來文錦繡和丫鬟打牌,玩的大,都是輸了她給錢,贏了丫鬟就打白條。丫鬟一個月月例不過三四兩銀子,就算常有賞賜,都要補貼家裏,哪有銀子輸給文錦繡。只能撕了條子貼臉上,或者給文錦繡做衣裳來還。不過文錦繡輸,可是實打實的給銀子,不然哪能輸一百兩那麽多,一度讓文錦繡懷疑三個丫鬟聯合起來訛文錦繡,給自己攢嫁妝。
青萍來報,說文錦繡在怡芳居的時候,盈夏不斷的鬧騰,還是青杏說把她交給王妃處置,才消停下來。文錦繡點點頭,道:“憋得越久,越有力量,我就看她是不是只有這幅皮相了!”
顯然把她當一副好戲看。
第二天,含娟帶了消息過來給文錦繡。說起徐姨娘:“是原來劉皇後指給王爺貼身服侍的,山東一個小吏的女兒,比王妃在王爺身邊的時間還長…”
“懷了三次孩子,都沒有保住。頭胎是王妃剛生了嫡子,王妃身子不好,就停了她和馬姨娘的藥,徐姨娘沒幾個月就懷上了,七個月的時候早産生了一個男孩,兩個月就夭逝了。王爺知道沒足月,難養住,可還是傷心了好一會。”
“對待世子就越發小心了。”
“徐姨娘第二年懷了第二胎,四個月的時候小産了,又是個男嬰,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年才養回來,身子到底是虧了…好在王爺到時常去雨蕉園看她。”
“然後王妃做主納了陳姨娘,生了大小姐,馬姨娘也懷了孕,又出了方姨娘的事,王妃覺得沒臉,做主給王爺納了江姨娘,江姨娘是京都普通商賈的女兒,家裏在西直門外開了兩間鋪子,江姨娘繼母不知怎麽搭上了王妃身邊的嬷嬷,就把江姨娘送了進來。只是王爺對江姨娘不甚喜歡,不過為了子嗣,每月按例過去幾晚罷了。
“反倒是徐姨娘的恩寵依舊,倒在新進府的兩個姨娘前面懷了孩子。”
“馬姨娘生了個兒子,十分康健,方姨娘卻遲遲沒有懷孕,王妃就想抱了馬姨娘的孩子給方姨娘養,方姨娘卻不大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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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姨娘又生了個兒子,可是身子骨不好,孩子也瘦弱。王妃想要養在自己名下,王爺卻憐惜徐姨娘連失兩子,讓徐姨娘養着。”
“方姨娘看馬姨娘和徐姨娘都生了兒子,急了,這才求了王妃想抱了馬姨娘的孩子養。那時候王妃待方姨娘十分親熱,征求了王爺同意,把馬姨娘的兒子抱給了方姨娘養。”
“徐姨娘的孩子養到一歲多,倒有幾分像世子,雖然有不足之症,卻十分聰慧。不想染了風寒高燒死了!”
那麽府裏的眼光全在馬姨娘生的兒子上面了!王妃難産,沒了生育的可能,世子又病弱,誰知道會不會像徐姨娘的孩子一樣。周承寅怕是也知道廖氏的顧慮,才把馬姨娘的兒子抱給了方氏養。
文錦繡問她:“馬姨娘的兒子是幾歲抱給方姨娘養的?”
含娟答:“八個月大。”
八個月大的孩子,就這樣抱給了別人,難怪馬姨娘那樣恨方姨娘。可是這是王爺的王妃的決定,她又不能反駁。而現在周承寅只有周載澄一個兒子,可想而知馬姨娘的兒子怎麽了。
不過是死了!
文錦繡面色不大好看。示意含娟繼續說。含娟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斟酌道:“王爺知道馬姨娘傷心,就多去馬姨娘院子裏多些。馬姨娘懷了第二胎,心裏倒也好受些。”
文錦繡冷笑,只要嫡子一死,她的兒子十有八九會養在王妃名下。就算周載澄活到九十歲,她把肚子裏的孩子生下來,有兩個孩子在手,她在這府裏可是頭一份了!
“馬姨娘生的是個女兒,王爺時常去方姨娘的院子看孩子,可方姨娘到底是沒生養過的,養到三歲上,方姨娘清庫房的時候一個沒注意,孩子跑到庫房裏,架子上的瓷器摔了下來,直直的砸在了頭上!”
“整個禦醫院的大夫都請了,大熱的天,怎麽養都養不好,還是沒熬過去!”
文錦繡長舒了口氣。府裏只剩下周載澄一根獨苗苗,周載澄又已經大了,最開心的怕是廖氏了。後來的事可想而知,廖氏賠不了周承寅兒子,只能給他納妾,而就算小妾生了兒子,和世子的年紀相差大了,等到庶子長大,周載澄早就不把他看在眼裏了!
可是…這個故事裏有方氏、馬氏、徐氏、甚至有江氏,廖氏和陳氏卻始終藏在幕後。廖氏處在一個絕對有利的地位,冷眼旁觀可以理解,那陳氏呢?
文錦繡問含娟:“陳姨娘呢?陳姨娘做了什麽?”
含娟有些不解,理所當然道:“陳姨娘自生了大小姐,就專心教養大小姐,除了給王妃請安,幾乎就在院子裏不出門了!”
文錦繡大概知道了事情經過,也不去深究。賞了含娟二兩銀子,含娟不收,文錦繡道:“你客氣什麽?我會虧待了自己人不成?就當給你攢嫁妝!”
含娟眼眶有點紅,好像是在感動文錦繡把她當‘自己人’,聽到文錦繡說攢嫁妝時又羞紅了臉,跺腳喊了一聲“姨娘!”,文錦繡大笑,揮揮手讓她下去。
青杏進來服侍文錦繡沐浴。
“姨娘發現了什麽?”青杏知道了文錦繡打聽王府舊事的事情。文錦繡趴在溫熱的水裏,由青杏按着肩膀,閉着眼睛道:“要是發現什麽就好了!”
文錦繡抱怨:“完全是一筆爛賬!疑點太多,線索卻太少,能懷疑的人也不少!”舒了一口氣,接過青萍給的紅糖水喝了,停了良久,才發揮鴕鳥精神道:“不管這些,總算知道府裏亂七八糟關系的緣由了,咱們對這些舊事知道了又怎麽樣,還能翻本不成?随她們鬥去罷!”
文錦繡睜開眼,對兩個丫鬟道:“你們要小心王妃、馬姨娘…”頓了頓,她又加上,“還有陳姨娘!”
從文錦繡這些日子的經歷,和通過一些往事分析。這三個人,廖氏權力太大,得小心應付;馬氏仇恨太重,可能會無差別攻擊;陳氏隐藏的太深,底牌不明。而徐姨娘,三個孩子消耗了她所有力氣;江姨娘無寵,翻不出什麽浪來;彭氏和向氏眼界有限,至于方氏…就算她心思再多彎彎繞繞,可她的目的衆人皆知。
不過是争寵,生兒子,取廖氏而代之。
想到這裏,文錦繡一愣。府裏的女人,除了身份低微如向氏、江氏,根本沒有可能取代廖氏之外,其他人的目的不都是這三個。就算有人無欲無求,可在這府裏,伏低就會被人騎,做小就會被人踩,哪能真正容下無欲無求的人。
只是身份低微的人裏面,恐怕還有她文錦繡一個。不像生了孩子的姨娘,周承寅再不喜,看着孩子的份上都要給幾分體面。如今她正得寵,對付她不會惹周承寅不快,她們怕只等着文錦繡失寵好往死裏踩罷!
這日子過一天是一天,等失寵再說吧。文錦繡向來得過且過。
文錦繡穿上亵衣躺在床上,微風吹進來十分涼快,她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準備睡覺。可有人不想讓她這麽舒服。
周承寅來了。
一屋子下人又忙活起來,打水服侍周承寅梳洗沐浴,折騰了兩刻鐘,文錦繡身子不舒服,沒等到周承寅進來,在吵鬧中睡過去了。
周承寅進內室就看見宮燈下文錦繡埋在青絲和紅被間白皙的臉。
嘟着嘴,臉色蒼白,輕皺眉頭,像個孩子被吵鬧到了好眠一樣不滿意。
周承無聲的笑起來,自己吹了燈,走到另一邊掀了被子上床。
文錦繡恍惚自己進了一個火熱的懷抱,她有些熱,不耐煩的扭動,掙紮着想出去。有個聲音卻在她耳邊笑着說:“你再動我可把持不住了。”
啧…
文錦繡想着自己的大姨媽,只覺得周承寅口味真重。哼唧着翻了個身,外頭又一陣風吹過來,被子裏的熱氣好像散了些。文錦繡覺得冷熱剛好,舒舒服服的睡了過去。
這可苦了周承寅。文錦繡睡姿實在不怎麽樣,他已領教過。若是文錦繡趴在他身上,他心裏歡喜的話,可等他感受到小腹處的衣擺一片濡濕,還有隐約傳來的血腥味,他的臉色可就不太好看了。
待第二天文錦繡一臉無辜的看着他,滿臉都是‘我大姨媽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還來我這裏跟我睡這個結果不是我想的我也沒有辦法’,周承寅不由望了望天,卻只看到彩繪的承塵。
文錦繡估計他心裏有草泥馬奔過,加上姨媽要走,心情倏然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