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前來禀報,說是靖王在書房等着陛下。
白潼華蹙了蹙眉,按壓下內心的惱怒趕往禦書房。
“無事不登三寶殿。皇弟這次來找朕可有什麽要事?”白潼華問道。
白風澈十分淡定的行了禮,坐回原來的位子。“臣弟今日确實是有要事。乃是為了病疫一事而來。”
白潼華心裏咯噔一下,面上卻不露分毫。“哦?”
“臣弟聽聞病疫一事越發嚴重,便網羅天下神醫,想要為陛下分憂。”見白潼華面色無改,白風澈便繼續道:“陛下恐是不知,皇宮太醫院的太醫縱然醫術再高超,但面對疑難雜症卻是沒有江湖中人擅長。”
“這些人平日裏喜愛自由,所以不會入朝。但正因為如此才有大把的時間去專研這些疑難雜症。想來病疫也不會有什麽問題。”
“皇弟,朕知道你的出發點是好的。可你曾想過這些人來歷不明,若是反而危害蒼生,朕又如何能把這個任務交給他們?”白潼華想都不想,便把白風澈的提議給拒絕了。何況,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皇弟既然娶了靖王妃,也應該多陪陪她。朝廷之事,朕自然會處理好。皇弟無需挂心。”
白風澈眸子微閃了閃,眼中劃過一絲隐晦的笑意。“臣弟明白,謹遵陛下教誨。臣弟告退。”
白潼華點頭,看着白風澈離去的背影略蹙了蹙眉。靖王,究竟是來幹什麽了?若是想要以此要挾重回朝廷,未免走得太容易了吧。
白風澈自是潇灑離去,哪裏管得白潼華在想什麽。
等白風澈回到王府裏,正看到傾安和溫靜在說什麽,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傾安看見白風澈過來,便十分歡喜的跑了過來。“夫君!”
白風澈摸了摸傾安的頭,溫柔的低聲問道:“身子可還有什麽不适?”
傾安小臉微紅,輕輕搖了搖頭。她幼時生母去世大病一場,落下了病根,鬼手夫婦心疼她,用了不少好藥好生調養,硬是讓她這身體比尋常女子都強上幾分。
溫靜在一旁掩嘴輕笑,眸底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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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正好眠。
午膳過後不久,傾安便哈欠連連,因着這一年多在靖王府裏養成的習慣,午睡的時間到了。
白風澈随意拿了一本書,躺到玉床上。傾安見狀,挪了挪身子,靠近白風澈。頭枕着白風澈,一只小手搭在他胸膛上。
傾安睡得安穩,嘴角勾起一個恬淡的微笑。
白風澈聽着均勻的呼吸聲,心意一動,薄涼的唇輕點在女子額上。
傾安不悅的微蹙了蹙眉,又往白風澈身上挪了一下。
白風澈來了興致,好似在專心的研究什麽,又吻在了傾安微蹙的眉上。
眉頭緩緩展開,臉上重新挂起了淡笑。近乎讨好般的小臉蹭了蹭。
白風澈動作一僵。兩人身子本就因為夏日只隔着兩層薄薄的布料,如今貼得這般近,傾安卻不自知,小手抱緊了白風澈的腰,整個人近乎貼在了白風澈身上。
女子溫潤的氣息噴灑在脖子上,紅唇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白皙水嫩的肌膚更是撩撥着他的心。
白風澈喉結滾動,此刻卻是沒了半分看書的心思。鬼使神差的俯下身當真咬住了那唇瓣。
“唔......”傾安被直接痛醒了,大眼裏挂着不明的淚珠。
白風澈轉而又吻在了傾安眼角處。“安兒,我經不住你誘惑的......”聲音低啞,帶着男子特有的磁性。
終于反應過來的傾安耳根不禁又是一紅,被水霧氤氲過的眸子對上的卻是他閃爍着某種情緒的黑瞳,深邃得險些把她吸進去。
白風澈神情專注得吓人,看着傾安的樣子好似是在認真研究什麽有趣的東西。“給我好不好......”像是在請求詢問,卻是不給她絲毫拒絕的餘地。何況,對于他,她從來不懂拒絕。
若是在之前這般靠在一起,頂多只會覺得歲月靜好,一個安靜的午睡,一個認真的看書。可自從毒解之後,一切都變了。
現在傾安只能感覺到他貼在身子上的火熱。
果然,開了葷的男人惹不得。
這幾日王爺心情很好,氣色也不錯。就連甚少見到白風澈的廚房大叔都知道了。至于其原因,無人知曉。
清晨一起來,白風澈便被白潼華身邊的李公公帶走了。
禦書房內,白潼華一如既往身着一身黑衣,修長的食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沉聲道:“靖王,你該當何罪!”
白風澈挑眉,恭敬的行了禮,“陛下,臣弟不知犯了何罪。請陛下明示。”
“朕聽聞一名為‘回春堂’的藥店免費為民衆看病,醫治了不少百姓,為人所稱贊。如果不是有靖王在後面撐腰,又有多少人敢請那些自命江湖人的醫者行醫?又有多少百姓敢讓他們看病?”
“陛下言重了。那些醫者都是聽聞沛州一事想要前往醫治。奈何那裏已被封鎖,若是沒有陛下聖旨,無人敢随意走動進出。據說有人逃離了沛州,帶着病疫趕往京城,便只好在京城行醫積善。說不定還能見到那些有病疫的人。”白風澈十分淡定的胡扯八道。若是等遇到那些帶病疫的人,恐怕已經全京城都得病了。
“胡扯!”白潼華氣得一掌拍在桌上,黑眸底下卻無半分波動,用沉寂得深邃的眸子打量着白風澈。
“陛下息怒!”白風澈又極為恭敬的行禮說道。
昨日白潼華接到消息,沛州寸草不生旱情不減不說,百姓沒餓死渴死的也都患有病疫,整個沛州一帶烏煙瘴氣。甚至有官員害怕得自己率先舉家遷離逃跑,卻沒想到家裏正好有病者。局勢已經越發控制不住了。
他南宣鄰國北啓蠢蠢欲動,隐隐有趁火打劫的意思。
如今太醫院那群廢物除了一個李太醫是他欽點的,其他太醫都拼了命的推脫,裝病,找借口犯錯,調職,花樣百出。而如今白風澈手裏的所謂“江湖術士”正名聲大噪,想必手裏的醫術也是過得關的。當初白風澈首先提出來去醫治,被他下意識的懷疑拒絕。可現在若是不同意也不行了。
白潼華本想讓白風澈自己乖乖拱手把人交出來,可白風澈卻表示自己毫不介意坐等京城的人都得病來他回春堂排隊。
“靖王想如何?威脅朕?”白潼華微眯了眯狹長的鳳眸。
白風澈輕笑一聲,“陛下說笑了。臣弟怎敢。陛下怕是不知,臣弟手下的人都是臣弟親自招進來的,個個都心高氣傲,臣弟怕他們鬧事,不論怎麽說總歸不是朝廷的人。所以還是需要臣弟派一個有威信的手下去帶領隊伍。”
“可臣弟又怕這手下帶領隊伍會讓朝廷的人看不起,畢竟,他們也只是一個整日閑散在府幾乎被忘記的小王爺的下人。”白風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似是十分的哀傷,極為幽怨的看了白潼華一眼。
“皇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白潼華開口道。“有朕做主,誰敢看不起你!”開玩笑,全國朝廷官員巴不得有人快點解決了這檔子破事,省得下次輪到自己送命,一準會将人當神供奉起來,哪裏會瞧不起。
白風澈等的就是白潼華這一句,“那麽陛下定然不會繼續讓臣弟在府中休息了!畢竟臣弟雖然身子一直不好,卻也沒有弱不禁風,身為男兒自然是希望能夠報效朝廷的。”
白潼華扯了扯嘴角,“朕知道了!皇弟且安心吧!”
☆、月黑風高
衣袂飄飄,夜裏的風帶來了一絲冷意。
兩人身着輕裝,身影在黑色中穿梭,猶如鬼魅。
“咻!”客棧窗戶外飛射入一枚毒镖,客棧內正在商量事情的惡刀三兄弟毫無防備。老大老二反應快些,老三卻是不慎中了毒镖。毒素極快蔓延,不過幾個呼吸間,老三的臉色便鐵青,嘴角溢出白沫。
老大老二心中皆一凜,老大注意着周圍的動向,老二急忙跑過去急救,可終究還是耽誤了,老三早已沒了呼吸。
三人随時惡名遠揚,接了不少謀財害命的單子,殺害了不少無辜,冷血兇殘。可三人卻是親兄弟,感情極好。
老大老二見狀不禁紅了眼睛,老大朝天怒喊,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出不了聲。兩人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身後竟有兩名女子站在身後,早就點了自個兒的啞穴。
“噓——,咱們解決咱們的,可別在大晚上的擾了別人的清夢。那可就不好了。”柳絮把食指放在唇前,戲谑的眨了眨眼。
傾安面色清冷,眸子淡淡的掃了兩人一眼,開口道:“放心吧,師姐。這兩人出不了這門的。”
老大和老二皆是五大三粗的漢子,貪圖錢財無惡不作,雖早先就看到了這兩個女子身手不凡,可為了性命,無論如何都要拼上一拼。
老大和老二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抽出了随身佩戴的刀劍,向傾安兩人沖了過來。
柳絮沒動,卻是饒有興致的看着傾安身形一閃迎擊。
傾安抽出慣用的銀針飛擲出去,數根銀針直擊老大和老二,若是有心人便看得到那根根銀針後都綁着極為細小卻鋒利的絲線。
“呲——”
“咚——”
數不清的鋒利的細線纏繞在老大和老二的腿上,随着兩人的動作,雙腿血肉竟直接被針線給割斷。可見那不起眼的絲線的鋒利。
老大和老二張着嘴,難以置信,兩人倒下的瞬間,更是有不少的絲線劃破了衣衫,割破了血肉。
“啧啧,師妹,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柳絮甚為無奈的搖了搖頭。
“早在他們傷害了夫君的時候,就該有如此覺悟了。”傾安神色依舊淡淡,衣袖一揮,銀針盡數飛回手中。
傾安一腳踢飛了不死心,正要扔刀企圖攻擊自己的老大手裏的刀,踩在了老大的手背上。雖說老大是個長年拿刀的粗漢,可終究還是血肉之軀,何況剛才手背還不慎被那鋒利的針線割傷了。
別看傾安身子瘦弱,刻意一腳下去,加上還狠狠的碾了幾下,那手背說是血肉模糊也不為過。“爾等鼠輩,也敢糾集在一起趁着夫君人手不足實力薄弱之際,傷他性命?姑且放心,我會把他們挨個送來陪你們享受!”
傾安轉身同樣踢飛了老二手裏的刀,從随身攜帶的小包裏取出一個瓷瓶,把裏面的東西盡數倒在了兩人身上,順手還砍了兩雙手下來,叫柳絮把這兩人丢到了外面的花叢裏。
“師妹,你這倒的又是什麽□□?新研制的?”柳絮頗為好奇的打量着傾安手裏的瓷瓶。
傾安擡眸,“不過是些招惹毒蟲的藥水罷了。我在銀針絲線上抹了□□,在他們毒死之前,可以好好的享受一下被肉食啃咬的盛宴。”
“......”柳絮狠狠的打了一個哆嗦,猛然想起了那日她把處置詭門門主的權力交給了唐淩莫。
唐淩莫後來是怎麽解決那個老家夥的呢?唔,好像是把那老家夥關在了地牢裏,喂了些催情烈藥,然後只給了他一根棍子......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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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之後,那隊醫師隊伍早就到了沛州,據傳回來的消息,病疫被及時的控制了起來。所謂的江湖醫師們許是長年浪跡,因而十分随和,和百姓們打成一片,民心穩定,也十分積極的配合治療。
白潼華知道後聖心甚悅,狠狠表揚了一番。而白風澈則早就正式拿回了當朝王爺的權力,每日都會起早去上早朝,手裏也有了不少事情公務要做。可白風澈卻總能抽出時間來陪傾安,小日子過得極為舒坦。
只是這舒坦的日子終究還是被蓮貴妃一張請帖給打破了。
這事還是白風澈清晨起床的時候給傾安提起的,“安兒,皇宮終究不比靖王府安全,如今我重新入朝,身上終究還是有許多事情,沒法一直陪着你。還是不要去這什麽賞花會了,免得徒生危險。”
傾安眼底心思流轉,嘴上卻軟軟的答應了下來。
白風澈穿好衣服,得到傾安的保證心裏略微寬心,便上朝去了。當然,他是做夢都沒想到,她可愛的小王妃就這麽一邊答應着,一邊上了皇宮的馬車。
靖王府裏的侍衛都被白風澈吩咐過不得讓傾安随意出門。只是傾安又不是真的癡兒,自然是有着溫靜作掩護十分輕松的就擺脫了靖王府的人,皇宮蓮貴妃派來的人更是不會阻止,樂得把人順利的接進了宮。
傾安不動聲色的勾了勾唇。她倒是想要知道,這蓮貴妃又想要出什麽幺蛾子。上次白風澈情毒的事情她還沒算賬呢!
賞花會,說是賞花,自然是招來了不少官宦女眷夫人。還有部分人更是為了巴結這個正盛寵的蓮貴妃而來。總之,傾安到時見到的就是各個達官貴人們坐滿了椅子。
傾安挑了挑眉,一蹦一跳的走到了坐在一旁的麗妃面前。
麗妃說來也是聖寵不斷,深得聖心,但相比于這個蓮貴妃還是低了一頭。因而坐在了這次賞花會組織者蓮貴妃旁邊的位子。
“麗妃姐姐,安兒聽說你來了,哪怕不想來,也連忙呼哧呼哧的跑過來了!你看安兒是不是對你很好?”傾安朝麗妃甜甜的笑道。至于她為什麽不想來,看傾安有意無意的瞥蓮貴妃一眼也知道了。
麗妃微蹙了蹙眉,很快調整過來,“靖王妃有心了。本宮也甚為高興。”
傾安面露不滿,像個孩子一樣的拉起麗妃的手撒嬌,“麗妃姐姐不會責怪安兒來晚了吧?”
“靖王妃言重了。賞花會還沒開始,算不得晚。”麗妃始終保持距離,不動聲色的把手抽了出來,臉上帶着客氣的笑容。她怎麽會不知道唐傾安的真正面目。看着蓮貴妃的臉,心知這次蓮貴妃是把她同唐傾安聯系在一起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給白潼華吹吹枕邊風,告訴皇上她通過癡兒靖王妃勾結靖王之類的雲雲,想要趁機搬到她,至少也要膈應一下。
麗妃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心裏輕蔑一笑。這個愚蠢的女人,說到底也不過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罷了!
麗妃眸子淡淡的掃過傾安,也不知在想什麽。
“麗妃姐姐,”傾安歡喜的叫道。“安兒喜歡你!”
傾安如此直白的話一出,倒是叫衆人一愣。其他的夫人小姐們更是不禁投過鄙夷的目光過來,癡兒果真是癡兒!就連說話都這麽不懂規矩,如此大膽的話竟是對麗妃說的,毫無廉恥禮儀!
麗妃向來人精,正欲開口說幾句,卻被蓮貴妃打斷了。
“靖王妃莫非平日裏都是這般率真嗎?”沈欣荷說着,還重重的咬了“率真”二字,諷刺意味十足。她只要一想着白風澈對傾安的溫柔,提起傾安的寵溺,開口閉口“安兒”“安兒”的親昵,就想要狠狠的撕碎傾安的臉,熊熊的妒火在心中燃燒。
“率真?”傾安偏了偏頭,似是在思考什麽。“夫君說如果對一個人有好感的話,就是喜歡啊!”
沈欣荷心中一突。風澈......
沈欣荷神游之際,就聽得傾安不怕死的說道:“所以夫君最常對安兒說這句話了。夫君說有什麽事情都要說出來,不要像某些人一般矯情,令人惡心。”
簡直是故意曬幸福,在沈欣荷傷口上撒鹽。開口閉口“夫君說”,末了還來一句“某些人”。
見沈欣荷臉色越發難看,麗妃不由得出來打圓場。“靖王妃站着說了不久了,想必口渴了吧。先坐下來喝杯水吧。”
傾安餘光瞥過沈欣荷,朝麗妃淡淡一笑,“謝謝麗妃姐姐。”
麗妃命人在自己旁邊添了個椅子,傾安同樣毫不客氣的坐了上去。婢女連忙上來倒茶。
婢女小心翼翼的把茶水倒進茶杯裏。
“哐當——”婢女一失手把杯盞碰到了,茶水多數灑到了傾安裙子上,濕透了一片。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婢女臉色一變,立馬跪在了地上磕頭。
沈欣荷冷哼一聲,“如此無用,本宮要你來做什麽!來人,把這個賤婢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說罷,便有兩個侍衛把這婢女拖了下去。
沈欣荷轉頭朝傾安歉意的說道:“實在抱歉,手下婢女笨手笨腳的。本宮已經處置了。安兒還是先去換件衣服吧。”
沈欣荷身旁的貼身婢女連忙走到傾安跟前。“請。”
傾安已經對這一群人無語了。之前皇帝試探用的是這一招,沈欣荷這次還用,難道就沒有什麽新花樣了嗎?
傾安十分無奈的起身,跟随這婢女走了幾步,好像想到了什麽,突然轉頭朝沈欣荷笑道:“蓮貴妃娘娘還是不要叫我安兒了,畢竟咱們可不熟。我還是比較喜歡您叫我靖王妃。”同樣狠狠的咬了“靖王妃”三字。
“呵、呵。說的是......”沈欣荷幹笑幾聲,指甲卻陷進了肉裏。
☆、誤傷
“王妃,是否需要奴婢為您更衣?”婢女領着傾安到了一房間內。
這房間在一所廢棄宮殿內。宮殿即使無人居住,也會有人細心的打掃,因此十分整潔。
傾安見這婢女說話怯生生的,便朝她擺了擺手。“不必了。你在外面守着就是。”說完傾安拿起衣物走進裏間。
傾安這時才細細的打量房間。這廢棄的宮殿想必從前一定是哪個妃子的寝宮。自己所在的這個房間鋪着一張不小的華美雕花床,多半便是主卧了。
傾安眸子淡淡的看了一眼婢女出去時順手關上的門,猶豫了一下,帶着衣物走向了內室珠簾後的角落。
傾安不知道沈欣荷打算耍什麽花招,因此格外小心。換衣服的速度也極快。
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換好,傾安正準備拿着換下的衣服出去,卻聽得幾聲輕微的腳步聲,絕對不是一個人。傾安腳下步子一頓,連忙小心退了回去。
“放心吧,平日裏這裏除了打掃的宮女沒人過來。方才我已經把人都支開了。”男人的聲音粗犷有力,步伐輕盈,一聽就知道是一個練家子。
“那便好。奴家自然是信您的。”女子聲音嬌媚得近乎能滴出水來,像是蠱惑人心的狐媚。
“哈哈!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點,不過還差一點能讓男人征服欲爆發的資本,倒是不如那個平日裏清冷的……變得熱情似火來得讓人興奮……”男子笑道。說着雙手游移,引得女子喘息連連。
女子沉溺在男子的撩撥柔情內,并沒太在意,只是自顧自的說道:“阿良,你可是不知道那皇帝專寵幾個妃子,讓奴家好生想你,這才趁着她們開賞花會,暫時不會回來,才巴巴的找你的。你可不能念着他人。”
緊接着就是一陣衣服窸窣落地的聲音。
傾安躲在角落裏,光線照射不到此處,前面更是有珠簾等不少飾物擋着,才讓得她沒有被發現。可此刻這對男女的行為卻令人臉紅耳赤,各種暧昧的聲音更是堵都堵不住。
傾安聽着這兩人的對話更是暗暗心驚,這女子必定是後宮裏的哪位貴人,而這男子能夠随意支開宮人,公然偷情,給皇帝帶綠帽子,想必也是位權力不小甚至到了肆無忌憚的地步的人物。
如今白風澈在朝堂上還沒有站穩腳跟,沒有多少權力。唐傲天一直自恃忠君愛國,不願因為功高蓋主權力滔天遭猜忌,打仗後基本都把兵權還給了皇帝,平日裏只是偶爾訓練士兵。先皇也為此極為厚愛唐家,而白潼華登基後也更是因此沒有急于讓唐傲天下臺,等唐傲天養老辭官,就讓唐淩莫繼承了他的位子。可以說唐家雖然領兵卻是沒有真正的兵權的。而這也是白潼華放心大膽把将軍之女嫁給白風澈為正妻的原因之一。同樣白風澈一句今生一妻白潼華也欣然應允了,對于白潼華來說,自然是樂得看白風澈自斷了聯姻拉攏勢力的後路。
因此明面來說,傾安背後是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與這個敢給皇帝戴帽子的男人抗衡的。縱然生死閣勢力再如何大,也不過是在江湖上罷了,也就只能威脅一下那些手無縛雞之力、膽小怕死的大臣而已。
以傾安毫無內力的身手估計出手就會被瞬間滅掉,若是就這麽死了,怕也是沒人有能力給她報仇的。更何況她可是十分珍惜自己小命的。
此刻男人心神已經全部放松,如果她用毒從背後偷襲也不是沒有獲勝的可能。只是人家小兩口恩愛跟她一個癡兒着實沒有多大關系,如果失手讓其中一個人逃了,癡兒的身份恐怕就會被戳穿了,以後行事就會有諸多不方便。況且她還十分擔心白風澈會不會心有間隙,她還不敢賭。
正在傾安思考要不要用毒的時候,已經有人先一步下手了。
只見窗戶紙被人小心的捅了一個洞,一枝細長的竹筒伸了進來,薄薄的迷霧吐了出來。
傾安在暗處眯了眯眼,恐怕這才是沈欣荷準備給自己的吧。
那正準備翻雲覆雨的男子畢竟功夫過人,敏銳的察覺了窗外有一個呼吸不穩的喘息聲,竟速度奇快的把衣物裹到了身上,邁步揮手一把抓住了竹筒,狠狠一拽。同時毫不留情的一掌拍碎了窗戶,捏緊了那人的脖子。
而這個防毒的人傾安也認識,可不就是剛才膽怯的婢女嘛!
這婢女應該是去準備要下的毒去了,因此沒有守着門反而讓這對男女混了進來。
男子手段狠戾,傾安只聽得婢女“嗚嗚”幾聲便沒了聲息。傾安慶幸自己服了隐匿氣息的丹藥,才沒有被發現。
可為了以防萬一,傾安還是沒敢擡頭,蜷縮在角落裏降低存在感。
“此地不宜久留。”男子冷聲道。聲音裏掩藏着狂暴的風雨。
緊接着又是一陣窸窣的聲音。
傾安低頭只能依靠聲音判斷外面的情況,不一會兒那對男女便離開了,傾安心中忐忑,在原處又等待了不少時間才确定人是真的離開了。
正欲起身,卻又聽得門打開了聲音。傾安動作一僵。
右手不禁摸到了腰上別着的皮包,那裏面除了銀針還有□□以及生死閣獨門精心制作的暗器。保證偷襲一擊致命!
面前的珠簾被拉開,傾安猛的起身一腳踹了過去,同時抽出一個暗器小匣子,對準黑影按下了機關按鈕。
霎時間無數狹長的毒針飛射而出。
那身影被傾安踹得氣血翻湧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憑着內力深厚才堪堪躲過了部分毒針,奈何毒針實在是太多太密集加之完全沒有準備,硬是中了不少毒針。
可是當傾安終于看清來人時卻愣住了。“夫君!”傾安心中一跳,連忙跑過去拽住了險些要摔倒的白風澈。
“呵。看來我是不應該擔心你啊……害得我這麽急匆匆的跑過來找你……”白風澈勾了勾唇,笑道。
傾安此時哪裏有心情跟白風澈開玩笑,慌裏慌張的取出了一枚解藥。要知道那毒針上的毒可不是開玩笑的,毒針遇血即溶更是加快了毒發時間,何況傾安誤把白風澈當做敵人自然是不會用劣等□□的。
看着解藥入口,傾安松了一口氣,扶着白風澈正欲離開。餘光撇過才發現剛才那兩個人已經快速整理好了一切,除了破爛的窗戶,其他東西,就連本應該躺在那裏的屍體和血跡都被收拾走了,可靈敏的鼻子還是嗅到了一絲媚藥的氣息。
“看什麽?”白風澈問道。
“啊?沒什麽……”傾安回神搖頭。
白風澈虛弱的笑了笑,掩下了眼中複雜的神色。
兩人攙扶着走出了宮殿。
傾安見白風澈被毒針刺傷的傷口不停的流血出來,染紅了白衣,可這人還不吭聲,不由得暗惱。“夫君,我去叫太醫!”
白風澈找了個涼亭坐下,剛要答應,卻見沈欣荷一行人行色匆匆的走過來。白風澈摸了摸傾安的腦袋,道:“不用了。”
“靖王,您這是怎麽了?”跟随沈欣荷一同過來的一位夫人看到了白風澈,不解的問道。
“咳。”白風澈虛弱的咳嗽了一聲,同時不動聲色的捏了捏傾安的手。“本王聽聞王妃進宮便來尋她,沒想到剛碰上就遇到了刺客,被刺客刺傷了。”
傾安眼裏立馬蓄滿了淚水,“夫君,你流了這麽多血,不會死吧?”
沈欣荷面色一沉,她本欲給唐傾安下媚藥,帶人來看看她的醜态,敗壞她的名聲。是個男人就忍受不了自己的妻子在別人面前騷舞弄姿,表演脫衣。風澈一定會休了這個女人。卻沒想到最後卻是刺客打亂了她的計劃。
該死……
麗妃見沈欣荷愣神,蹙了蹙眉,便率先開口命令道:“快去傳太醫!禀報給皇上,讓皇上追查刺客!”
聽了麗妃的命令,衆人這才回過神來,婢女趕緊跑去找太醫。
不多時,太醫便被請了過來,同時白風澈也已經被移到了就近的宮殿內包紮。
就算是見多了傷口的太醫也是被白風澈身上密密麻麻的血洞吓了一跳。
白風澈相比之下表現得就輕松多了,他一向忍耐力極強,硬是硬着頭皮一聲都沒吭。
而殿外傾安擔憂白風澈卻被皇宮侍衛攔在了外面。
“受傷的是我的夫君,為什麽我不能進去!”傾安不滿道。
“王妃,陛下有令血腥之處不宜讓您觀看。請不要為難小的。”侍衛低頭恭敬道。
“我不怕!我就是要進去!你們都給我讓開!”傾安氣得滿臉通紅,用着近乎無理取鬧的聲音咆哮道。
“……”侍衛自知說理行不通,索性不再說話,就這麽杵在了傾安跟前,巍然不動。
“安兒妹妹還是不要為難他們了,畢竟這些當差的也不容易。”沈欣荷邁着蓮步,優雅的走過來。
不得不說,沈欣荷身材樣貌都是一等一的,高潔得猶如天山上綻放的雪蓮花。出塵的氣質直叫人自行慚穢。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跟你不熟!請叫我靖王妃!”傾安絲毫不客氣的回道,好似把從侍衛受的氣都撒在了沈欣荷身上。
“你……”沈欣荷沒想到傾安這麽不給面色,臉色鐵青。
沈欣荷擡眸看了一眼旁邊如同松樹的侍衛,柔聲道:“幾位也是辛苦了,不如先退下去休息吧。本宮會和靖……靖王妃好好聊聊,不會讓她進去的。”
侍衛似乎十分為難,“可皇上的旨意……”
“皇上一會兒就會過來,本宮會和皇上解釋的。”沈欣荷道。
那侍衛還正欲說什麽,卻察覺被旁邊另外一個侍衛拉了拉衣角。頓時想起眼前這個妃子不是一般的寵妃,而是皇帝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月亮都摘下來讨她歡心的蓮貴妃。
“小的告退。”侍衛恭敬的行禮,當真退了下去。
傾安目瞪口呆的看着這一切,心中不禁低咒了一句。欺軟怕硬的狗奴才……不就是看她好欺負嗎……
沈欣荷此刻臉色微好了一些,眸子淡淡的掃了傾安一眼。“靖王妃,您還是先回去吧。陛下既然下了旨,那麽您是無論如何都進不去了。若是閑得慌,去本宮宮裏坐坐也不錯,本宮可是歡迎之至。本宮還可教你如何好生伺候靖王。”
“壞女人!我才不要你教!你算夫君什麽人!”傾安指着沈欣荷嚷嚷。
沈欣荷聽了傾安孩子氣的話,頗為有涵養的淡淡一笑,“靖王妃……本宮當真是沒有看出你哪裏配得上這個稱呼。”
“喂!你是腦袋壞了嗎?難道不知道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正妻嗎?什麽配不配得上?”傾安撇了撇嘴,像看白癡一樣的看着沈欣荷。
沈欣荷被傾安一噎,蹙眉道:“王妃是當的賢內助,可不是你這樣連累別人受傷!”你有的不過是生在了一個富貴人家罷了!
“哦……可我還是靖王妃啊!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是不是賢內助又怎樣?她不還是穩穩當當的做了靖王妃這麽久嘛。
“不過是空有虛名罷了。你對他了解多少?你能夠明白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嗎?他最喜歡看什麽書?最敬重哪個賢者嗎?”沈欣荷素來清高自傲,唯一入得了眼的,便是同樣清淡出塵的白風澈。她自認跟在白風澈身邊頗為了解白風澈,卻沒想到此刻竟有人不自量力的要來挑戰她,無疑勾起了她心底的怒火。
“可我還是靖王妃啊!”對他再了解又怎樣,反正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
“你!”
沈欣荷不斷的質疑傾安,卻都被傾安一句話給擋回來了,分明都都牛頭不對馬嘴,可自己卻仍舊氣得不輕。
“說到了解啊……好像你知道得挺多似的……”傾安偏着腦袋,作思考狀。“其實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啦,不過至少我知道他腰上有一個淺色胎記……”
“你說什麽!”哪怕是沈欣荷都不能淡定了。腰上……
“你怎麽看到的!”沈欣荷兩手抓住了傾安的肩膀,緊張的看着傾安。
“做那種事情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