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女恭敬的回答道。

“哦?”沈欣荷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本宮倒是和陛下想到一塊兒去了,這些東西确實好看得緊,深得本宮心思,本宮帶回去了。”

一時間那幾個宮女都變了臉色,“這……”

沈欣荷蹙了蹙眉,“怎麽?不行?”

領頭的宮女硬着頭皮回道:“貴妃娘娘,皇上有命在先,命奴婢們一件不差的送去養心殿給郡主。”

“郡主?唐傾安?”沈欣荷本就清冷的聲音更是透了些怒意。

宮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紛紛跪了下來。“娘娘饒命!娘娘饒命!”

沈欣荷眸子掃過跪着的宮女,淡聲道:“這麽緊張做什麽,本宮又不吃人。既然皇上如此說了,那本宮便去看看郡主好了。”顯然沈欣荷已經被這種公然争寵的行為刺激到了,已經忘了養心殿的規矩。

想她蓮貴妃一直獨霸帝寵,什麽時候遭別人搶過東西?就算是白風澈,那也是她看不上不要的才給了別人,此刻竟被同一個人又搶了聖寵過去。之前沒見着就算了,而現在卻忍不住了,惱怒異常的同時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危機感。當然,她也忘了有些東西本來就不是她的。

宮女們都不敢接話,只好跟着沈欣荷去養心殿。

此時養心殿內白潼華出去後還未歸來,傾安正在曬着今日難得出現的太陽,看着氣勢洶洶闖進來的沈欣荷不禁有些微愣。

這幾天一直沒等到後宮嫔妃的問候,便讓溫靜去打聽了一下,才知道養心殿嫔妃是不允随意進入的。養心殿平日裏可謂是戒備森嚴,沈欣荷竟這麽輕松就進來了才讓傾安有些意外。怕是裏面有皇帝的意思,之前表面的種種特例已經把自己推到風口浪尖了,沈欣荷都沒動。這次白潼華又是做了什麽才讓沈欣荷忍不住跳出來了?

“郡主當真是好興致!這番惬意讓本宮都有些羨慕了!”沈欣荷邁着蓮步走過來輕笑。

“你來幹什麽?”原本安逸的神情立馬寫滿了不爽。

沈欣荷嘴角笑容一滞,沒想到傾安仍舊不給她一點面子,說話句句透着厭惡。

沈欣荷心中冷笑一聲不知趣,臉上卻不露分毫。“本宮今日是來替陛下送東西給郡主的。”說完宮女立馬端着飾品到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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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傾安挑了挑眉,斜眼看了溫靜一眼。

溫靜會意走到那宮女面前接過東西,豈料那宮女竟手一抖把所有飾品都灑落一地。宮女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反手就一耳光向溫靜扇去。“大膽奴婢,竟把陛下精心收集來的東西都扔到了地上!”

溫靜是有功夫底子的,因此條件反射的握住了宮女的手腕,雙眸冷冷對峙。

沈欣荷見狀微微一愣,同樣厲聲喝道:“賤婢!竟敢公然藐視宮規!”朝一旁另外兩個婢女使了個眼色,立馬就上來了兩個略有身手的婢女把溫靜架了起來。

而溫靜也恍然意識到此刻是身在皇宮,她如今身份不過一個卑賤婢女,沈欣荷要捏死她也是輕而易舉的,何況她不能給小姐添麻煩。因此溫靜沒有反抗,也不禁為自己剛才意氣用事懊惱。

沈欣荷走到溫靜跟前,毫不客氣的一耳光扇了過去,指甲在溫靜臉上劃下了一個血痕。

溫靜怔怔的被架起,并沒有反抗。

“壞女人!你敢欺負溫靜!”傾安怒喊了一聲跑過去想把沈欣荷推開,卻立馬又被另外兩個有身手的婢女按住。

沈欣荷心情極好的看着張牙舞爪的傾安,修長的手指拂過傾安的臉,眼裏滿是戾氣。細看之下長得并沒有多麽出衆,為什麽陛下和靖王就喜歡圍着這個傻子轉呢?

“看來郡主也沒有懂得多少宮廷禮儀,若是出去丢了皇家的臉可怎麽好?陛下近些日子忙,不如本宮就代陛下教教郡主好了。”

沈欣荷一腳踢在傾安膝蓋上,傾安吃痛立馬跪了下去。“首先呢,要學會行禮。”

沈欣荷又看了溫靜一眼,之前準備扇溫靜耳光的宮女立馬走過去同樣一腳踢在溫靜身上。溫靜雖身懷武功但是不能見人的,所以也跪了下去。

“郡主,這樣瞪着本宮做什麽?本宮可是為了你好啊。”沈欣荷嫣然一笑。

沈欣荷繼續笑着說道:“收腹!背挺直!”邊說着邊讓貼身婢女在傾安身上有踢了好幾處。宮裏的婢女都是精心訓練過的,能夠扇人耳光啪啪響自己卻不疼,踢的更是些隐蔽不易看出來的地方,不致命卻要命的疼。

傾安悶哼一聲,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小姐!”溫靜臉色一變,就要掙脫那幾個宮女。她可以吃苦挨打,可小姐是千金之軀,怎麽能夠随意受人欺侮!

宮女同樣也是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沒想到溫靜突然奮起掙脫了束縛。

沈欣荷轉頭淡淡的掃了溫靜一眼,嘴裏吐出兩個字。“沒教養的賤婢!”

宮女們都活成了人精,看溫靜不過一個婢女為了在貴妃娘娘面前表現,争先恐後的過去對溫靜拳打腳踢,嘴裏還罵罵咧咧的。權勢争寵也不過如此了。

傾安的臉色也在瞬間變得極其難看,險些紅了眼睛。“混賬!我的貼身侍女什麽時候輪到你們欺負了!”

傾安顧不得其他,已經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把禁锢自己的宮女推到在地跑到了溫靜身邊,把溫靜從地上扶了起來。

“溫靜......你.....”傾安的聲音已經帶了些沙啞,不住的顫抖。

溫靜艱難的撐開眼睛,見到的卻是衣裙下的一片猩紅。“這是......”眼裏的淚水已經莫名的滾滾流下。

“禦醫!快傳禦醫!”傾安喊道。只是周圍的宮女遲疑了,不約而同的看向沈欣荷。

沈欣荷挑了挑眉,頗為無奈的說道:“郡主啊,你都看看,你手下的都是些什麽人啊......啧啧,到處厮混,沒皮沒臉,這孩子就算生下來也只是一個見不得人的野種,不要也罷......”

“不準你這麽說溫靜!”傾安已經紅了眼睛,可眼下不是和沈欣荷吵架的時候。輕輕放下呆滞的溫靜,傾安已經跑了出去。“既然你們不去叫太醫,我去!”

“等等!”沈欣荷已然攔下了傾安,朝一個宮女看了過去,那宮女會意便跑出去請太醫了。

“郡主,照顧貼身侍女誠然是好的,但是你這樣一味縱容只怕是會讓人恃寵而驕啊!看看現在不就是嘛,也不知道是那個野男人有這麽大的魅力......”沈欣荷仍舊不忘說風涼話。

只是傾安卻是忍無可忍了,毫不客氣的過去反手給了沈欣荷一耳光。“你才整天和野男人厮混!”

沈欣荷聽了卻是面色鐵青,眼中劃過一絲驚愕,竟是沒有說出一句話來反駁,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麽。可傾安心神已經全然灌注在了溫靜心上,并沒有注意到。

“你們在吵什麽!”一身墨色錦袍的白潼華已經冷然而至。

丹鳳眸子掃過一片狼藉的現場,白潼華臉上沒有一絲情緒。“難道沒有人給朕一個解釋嗎?”說着看向了傾安。

傾安卻沒有看白潼華一眼,而是摟着溫靜,輕聲安撫道:“不哭不哭,溫靜不哭。”說着卻是自己為着眼前這個替自己受罪的女孩兒流淚。

白潼華蹙了蹙眉,即便不知,但此刻也是明白了幾分。旋即用着沈欣荷從未見過的冷然的眼神看了過去。“愛妃,看來是朕太寵你了。養心殿都讓你如此肆意橫行了。”

☆、娶你為妻

不久太醫就帶着藥箱急匆匆的趕過來了。此時溫靜已經被安置在了房間內,呆滞的躺在床上。

太醫萬般無奈的朝傾安搖了搖頭。傾安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累了。“你先下去吧。”

看着太醫領命下去,傾安坐到了床前,讓溫靜把頭靠在自己肩上。其實她們身為醫者,在聞到血腥的時候已經明白這孩子已經沒了,只是仍舊不願意去相信罷了。

“溫靜,這孩子是以然的吧?”傾安柔聲撫摸溫靜的秀發,明顯的察覺到溫靜的顫抖。

傾安嘆了一口氣,“我已經命人給他傳消息了。估計不久就過來了。”

溫靜睫毛輕顫了一下,閉上了眼。傾安把溫靜放好,給她掖了掖被角。“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傾安剛到外面就看到了白潼華一人。“陛下倒是來得很及時。”傾安語氣裏已經隐隐有怒氣,只是眼前這位是皇帝,打落了牙齒只能往嘴裏咽。

太醫來之前白潼華已經所謂“懲罰”了沈欣荷,并把她們都攆走了。可僅僅不過是罰俸祿、關禁閉罷了,因為說到底溫靜也只是一個卑微的婢女,貴妃打殺一個賤婢如此懲罰已經出格了。

“希望陛下以後也這麽及時,公平處事,切莫因為偏愛而優柔寡斷。”傾安的拳頭捏了又松。有些讓大家都不愉快的東西,她不想拿出來,但是總是有人要逼她。

白潼華邪氣十足的笑了笑,“優柔寡斷這個詞用在朕身上可不好。”

“最好如此。”傾安不再多言,出去等白以然去了。

白潼華饒有興致看着傾安的背影,眼裏閃爍着晦暗不明的光芒。

白以然來的時候幾乎是沖進來的,連對白潼華行禮都沒有,直奔溫靜房間。

白潼華見到白以然時沒有驚愕,也沒有計較。或許就是因為這個性格,白潼華才把白以然一直留着。

“溫靜,我來了。”白以然把溫靜當做至寶一般小心的抱入懷中。

此時的溫靜才有了一些生氣,緊緊抓着白以然的衣服,沒有說話。良久,才開始小聲的抽噎。“孩子......孩子沒了......”

“我知道......是我不好,沒有照顧好你們。”白以然輕吻在溫靜眼角,聲音裏透着沙啞。

他說,“我不會再讓任何人欺負你。溫靜,我會娶你為妻。”

有那麽一瞬,心裏的某處柔軟被觸及到了。以至于溫靜忘記了哭泣,才發現自己原來心裏也有想要和這個一直跳脫如永遠長不大的他白頭到老的渴望。

“等我。”白以然把溫靜放下,邁着步子走了出去。

白潼華早已離去,待白以然也走了過後傾安才推開了門。

“小姐......”深邃的眼神落在了傾安身上。

見她欲言又止,傾安也再次無奈嘆息了一聲。“你若不想說,便不說了吧。”

溫靜沉默了良久才道:“我怕此時不說,便永遠不敢說了。”

傾安擡眸對上溫靜的眼睛,等着溫靜下文。

“那日小姐交給屬下調查的任務便是因為宣王的出現而被發現了,最終以失敗告終。我明明已經喬裝打扮過,卻沒想到還是被他發現了,嚷嚷着要和我比武。最後他為了賠罪便請我在客棧裏吃飯,他說,‘我們和好吧。’我本以為這麽就算了,卻沒想到一時不慎沾了酒。”

溫靜似乎陷入了回憶中,頗為無奈的朝窗外望去。“你我都是醫者,自然知道喝酒會讓腦袋昏沉麻痹,酒後是否亂性看的是個人品性。宣王是不可能碰我的。可是你或許沒注意,我從來都是不沾酒的。”

傾安沉思了一下,溫靜從生死閣開始,陪伴了她不少的歲月,好像還真的沒見過溫靜沾酒。

溫靜苦澀的笑了一下,“屬下從來不沾酒是因為酒後總是神志不清,通常總是做出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宣王出身王室,美酒自然是沒有少喝,飲酒後習慣性的倒床便睡。”溫靜話句句說得有些亂,可傾安卻聽得分明。

所以結局是......溫靜在上,睡了白以然?!

傾安莫名抖了抖。

溫靜開口繼續道:“第二日一早我先醒了。腦子裏很亂,又疼得厲害,便慌裏慌張的跑了。很久之後再碰到他的時候,他滿臉通紅,我卻落荒而逃了。說到底不過一個賤婢罷了,如何配得上皇室,我既無法承認心中的情感,也無法去奢望。本來以為我們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卻沒想到......”卻沒想到她不但懷孕了,還意外流産了。

“小姐。”溫靜溫軟的看向傾安,眼裏卻是一片冷然。“其實就算我事先知道了有這個孩子的存在又如何?如今小姐正需要一個左右手,而不是一個随時落人話柄的軟肋。與其自己動手,倒不如就像現在這樣,也挺好。”

傾安撫過溫靜的眼,艱難的開口道:“溫靜,你又是何必......好了,別說了。先睡一覺吧,醒來什麽都過去了。我會為你報仇的。”

秋風吹起房間內的珠簾,平添幾分蕭瑟之感,卻牽起了各種紛亂的思緒。

沈欣荷,你可準備好接招了?

第二日一早,整個後宮震驚了。

整個前朝呆愣了。

整個京城都熱鬧了。

據說,陛下甚為寵愛的蓮貴妃娘娘心狠手辣,因為嫉妒安和郡主受皇上庇護而虐打郡主及其婢女,最終惹得陛下盛怒關了起來。若說這安和郡主為何人,便是舉國有名的癡兒靖王妃。

據說,那婢女被打得流産,而那孩子便是宣王的。那婢女生得端莊清麗最後卻是爬上了常往來于靖王府的宣王的床。

據說,這位婢女曾想拿孩子來威脅宣王,讓宣王娶她,卻不想意外流産了。

據說,是宣王見這位婢女貌美,迷了心竅,一心想娶她,甚至不惜強迫,那婢女便意外懷孕了。

總之各種版本的說法都在各處流傳,凡是這其中的角色無疑都惹了一身騷。而這些各種說話歸結起來的信息便是,宣王和靖王妃的婢女有了個孩子,被蓮貴妃打掉了。

而現如今,宣王卻是在府中被囚禁了起來。

“王爺,小不忍則亂大謀!為了一個女子何必一定要去抹黑自己,降低自己的身份!且不說那女子不知廉恥,如今名聲已毀。單單就您一定要娶她為正妻就是不行的!以您王爺的身份至少能夠娶一位名門望族的小姐。”老者攔在了白以然面前,冷聲喝道。

白以然臉上的神色也分外難看,“龔老,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如果我連自己的女人都不能保護好,連最起碼的溫暖都不能給她,我還能做成什麽事情!”

龔老原是一介江湖謀士,一日偶見白風澈,便死乞白賴非要輔佐靖王。白風澈匪夷所思,問其理由,龔老卻又不說,但這人卻又幾分真本事,身世背景也不複雜。最後白風澈便讓這位頗有學問的老者去教白以然了。

龔老的學識令白以然十分敬重,這麽多年的相處早就把他當做了自己的半個父親。

龔老對白以然也十分疼愛,事事以白以然安危為重。白潼華當初沒有動白以然便是有了龔老的幾分功勞,是他讓白以然始終做得像個孩子一樣,又有白風澈護着,才讓白以然平安長大。

龔老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白以然,好似要把這個人看透。良久,嘆了一口氣,卻是放下了攔着白以然的手。

白以然已經顧不得欣喜,飛快的直奔皇宮去了。

“龔老,這......”宣王府的侍衛不多,但都是白風澈精心挑選訓練出來的人手。侍衛頗為不解的看向龔老。

龔老摸着胡子意味深長的說道:“成長不可能一帆風順。希望王爺能從中吸取教訓吧。”

而這邊白以然已經向白潼華請求賜婚,卻被白潼華無情的擋在了養心殿外面。白以然沒法進去,便在養心殿外面長跪不起。

傾安悄悄看了白以然一眼,回屋裏告訴溫靜外面的情況。

溫靜拳頭緊了又松,望着窗外淡淡的開口道:“小姐,現如今屬下已然冷靜了下來。許多事情也看透了。如今屬下不方便出去,能否勞煩小姐請宣王回去,讓他把此事忘了?”

只是傾安卻沒動,“溫靜,你明知道他不會回去。”

溫靜指尖一顫,閉上了眼。

傾安深深看了溫靜一眼,最終還是出了養心殿,站在了白以然跟前。

“皇弟。”

白以然微微一怔,擡眸看向傾安。

“相比以你的聰慧,打亂了溫靜的行動後,已經明白一些事情了吧。比如......我?”傾安淺笑看着白以然。

“早朝時你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請求皇上賜婚,卻遭到群臣反對,皇帝拒絕。你可知這是什麽原因?”

白以然微微挑了挑眉,他已經跪了不短的時間了,秋風蕭瑟,腿有些僵硬了。而喉嚨也因為長時間沒說話而微微幹澀,聲音沙啞。“皇嫂果真不像傳言那般癡傻。只是群臣反對難道不是因為溫靜和皇弟身份的關系嗎?”

“呵,看來皇弟還沒有認真的思考過這個問題啊。原因确實是你,但卻不出在溫靜。”傾安淡笑依舊。

☆、兩股阻力

笑話,她生死閣首席弟子的身份地位也不是任人踐踏的。

“說到底,還是皇弟你太弱了。”傾安在白以然耳邊輕聲道。只這一句話卻令得白以然微微一顫。

“皇弟啊,你想想,如果你武藝超群如我哥,如果你權力傾朝如昔日陳相,如果你手握群臣把柄,又怎會事事被他們掐算阻礙,?可你什麽都沒有,空有一個宣王名號,任人擺布。如今是娶妻納妾,以後呢?就算你不為自己想,也要為靖王着想。夫君一直被皇上盯着,現在已經入朝,你難道想讓他在煩心如何面對群朝猛虎的同時還要為你的事情苦惱嗎?”

“你真的情願如此拖後腿嗎?”傾安一字一句的說道。卻字字誅心。

白以然抿了抿在秋風下吹得幹裂的唇,眸子異常堅定。“我絕不會拖後腿。”

白以然竟朝傾安拜了下去,“多謝皇嫂指點,若有朝一日,皇弟必然登門拜謝。”

傾安淡淡一笑,阻止了白以然。“不必向我行此大禮。我只是希望夫君好而已,也希望能夠放心把溫靜交給你。”

看着白以然顫顫巍巍的離去,傾安卻心思沉重。雛鷹,要有摔斷翅膀險中求勝的決心和勇氣,才能展翅翺翔于藍天。

翌日,宣王自覺輕浮失穩重,向皇帝請求放去邊關歷練,皇帝欣然恩準,并令其擇日前往。

“郡主倒是悠閑,竟有空養這些花花草草。”白潼華難得的穿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袍,身後跟着一個低着頭的宮女。

“這些在宮裏的日子确實是閑得慌。宮裏也沒有多少生氣,只能養養花草。如果皇帝哥哥恩準的話,不如讓安兒圍個籬笆牆養幾只雞鴨得了。”傾安摩挲着下巴淺笑。

白潼華皺了皺眉,“朕可不想整日住在雞窩裏。”

“呵。”傾安輕笑一聲,并未看白潼華。“不知今日皇帝哥哥來有何要事?”

白潼華微微一怔,“倒是什麽都瞞不過你。但今日來也不過是看看郡主,順便給郡主說一件極為有意思的事情。”

白潼華說完,身後的宮女便端着托盤走到傾安跟前。而那托盤內盛放的就是各種民間飾品玩意兒,同前幾日的一模一樣。

傾安淡淡的看了托盤裏的東西,随意指了一處花壇。“放那兒吧。”

待托盤放在花壇上之後,卻又見白潼華擡了擡手,宮女立馬退了下去。

白潼華似乎絲毫不嫌棄院裏肮髒,随意的坐在了石凳上。傾安挑了挑眉,坐在了白潼華對面。

“皇帝哥哥這是何意?”

白潼華眼裏閃過一絲異芒,旋即面色無常。“無事。只是前些日子送來的東西都被摔壞了,今日來補償罷了。朕知曉郡主自小應當是生長在民間,想來對民間的這些小玩意兒也更加喜歡。”

傾安淡淡的看了白潼華一眼,忍不住出口諷刺。“皇弟哥哥送個禮物都這般講究,難怪坐擁後宮佳麗三千。”

白潼華并未接傾安的話,而是繼續說道:“朕甚為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環境造就了郡主這樣的女子,這段日子便命人打聽了一下,倒讓朕更加對郡主有興趣了。”

“哦?皇帝哥哥可有什麽收獲?”傾安挑了挑眉。調查她?

“不。”白潼華輕輕搖了搖頭。“正是因為更加深入的東西什麽都沒查出來。”

說到此處,之前離開的宮女再次端着托盤過來了,只是這次裏面裝的是茶水。

宮女為兩人倒了茶水恭敬的站在一邊,傾安微眯着眼睛看了宮女一眼,卻見那宮女一直低着頭。便将視線移到了白潼華身上。

“朕可是不止一次的調查過你,在賜婚前後。”白潼華端起杯盞輕輕抿了一口。清茶淡雅飄香回味時卻有一絲苦澀。

“可不論是之前還是現在都有不止一個阻力在阻止朕調查。所以朕這次便反查這些阻力的來源。”白潼華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讓得傾安不禁擡頭對上了他的眼睛。

“一股來自不知名的江湖勢力,而另一股......”白潼華說到這裏卻是頓了頓,迎上了傾安的目光。

傾安微蹙了一下眉頭。所謂不知名的江湖勢力應該是生死閣,而另一股多半是唐家吧。否則還有誰會如此幫她掩飾過往。

白潼華瞧見傾安的神情便輕笑了一聲,“恐怕郡主也不會想到,這另一股阻力依朕推測應當是來自靖王府!”

傾安正要飲茶的動作明顯一頓,險些沒拿穩杯盞讓茶水撒漏了出去。

“郡主如此激動做什麽?是激動靖王如此愛妻,還是激動靖王手裏的人脈?”

長長的睫毛掩飾去了眼底波動的情緒,傾安面不改色的回道:“皇帝哥哥言重了,安兒只是沒想到皇帝哥哥這般無聊,竟整日把時間花在了安兒身上。”

只是......夫君如此替她掩飾行蹤過往,圓滿癡兒的謊,定是知道了她裝癡,而且多半是在成親前就知道了。做過總會留下痕跡,這是毋庸置疑的,生死閣勢力雖能夠把其他事情盡量掩埋,但也總會有疏漏。

至少如果有心查是否裝癡一事雖不簡單,但也并不十分困難。何況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白風澈暗地究竟有多少人脈。

“這怎麽能算是無聊?朕可以為這是頭等大事呢。”白潼華意味深長的說道。“或許當初朕只是覺得你有意思,何況還有個靖王妃的身份。而現在朕可是真心不會殺你,反而想留你在身邊。”

“呵。那皇帝哥哥可否明說是因為安兒背後可能會助您掃清障礙一臂之力的江湖勢力,還是唐家武将武功超群,亦或者是夫君對安兒的情誼?”傾安閑神定氣,緩緩似問道。

白潼華饒有興致的看了傾安一眼,“若朕說三者皆是呢?”

傾安淺嘗了一口茶水,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安兒心不在皇宮,言及其他都是無用。”

“郡主心在哪兒朕并不在乎。于朕來說也都是無用的東西。”白潼華狹長的鳳眸裏閃爍着不明的情緒,隐隐讓傾安感到不安。

白潼華轉頭細細打量了一下周圍,朝一旁站着的招了招手道:“說來郡主的貼身婢女身體不适,怕是沒辦法照顧郡主了。朕特地為郡主挑選了一個婢女。你過來。”

那宮女走到傾安跟前跪了下來。“奴婢阿婷見過郡主。”

“阿婷是吧?擡起頭來給本郡主看看。”宮女依言擡起頭來,眸光卻止不住的閃爍。

傾安捏住了這宮女的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啧啧。皇帝哥哥,這位也是您精心培養的人吧,這樣貌清秀,只是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啊?”

白潼華不經意的蹙了蹙眉,“哦?”

傾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朱唇輕啓:“阿婷長得特別像那日陳相壽宴為本郡主領路的婢女啊......”

那阿婷立馬開口道:“郡主,奴婢是昨日才到養心殿的,之前是服侍太後的宮女。陳相壽宴奴婢曾跟随太後去過相府,見過并不為奇。”

“是嗎?”傾安微眯眼睛。

阿婷立馬跪在地上磕頭,慌忙道:“奴婢不敢欺瞞郡主,欺瞞皇上。”

傾安見狀擺了擺手,“得了得了,別磕頭了。以後就留在本郡主身邊伺候好了。”

阿婷臉上滿是欣喜。“奴婢謝過郡主。”

白潼華見阿婷已經被留下了便不再久留,閑聊幾句過後就離開了。

傾安上下打量着已經起身的阿婷,問道:“可會做飯?”

阿婷微微一怔,旋即反應過來道:“會一些家常小菜。”

傾安摸了摸下巴,道:“你是皇帝哥哥的心腹吧?那麽瞞你也沒什麽意思,本郡主這段日子從來都不吃宮裏的飯菜,以後做飯的活就交給你了。下毒之類的下三濫的手段本郡主相信你還沒無聊到用,不過你還是要多注意,因為這飯菜最後你也會吃。”

傾安又指着花壇托盤上的東西,“那些玩意兒本郡主小時候早玩膩了,都賞給你。這裏不缺房間,你自己随便選一個,本郡主和溫靜的房間沒允許不準進,否則出了什麽事都賴在你頭上。至于皇宮裏的其他規矩本郡主都可以适當放松,你不用太過拘謹。”

阿婷擡眼偷看了傾安一眼,“是。”

“我說......”傾安頓了頓,“阿婷你本姓是不是姓徐啊?麗妃姐姐和你是什麽關系?”

阿婷眼裏劃過幾不可見的詫異,旋即回道:“回郡主的話,奴婢本姓不姓徐。麗妃娘娘同奴婢并沒有絲毫關系,倒是當初陛下頭一次見到奴婢的時候曾說過奴婢和麗妃娘娘有幾分相像,但奴婢至今仍未見過麗妃娘娘。”

“是嗎.....”傾安微眯了眯眼睛。

阿婷立馬又跪了下去,“奴婢不敢期滿郡主。”

“這句話你今日已經說了兩遍了。罷了,起來去做事吧。”傾安并沒有扶阿婷,而是轉身去了溫靜的房間。她本性淡漠,對于這個帶着面具又是皇帝派來的人并沒有多少厭惡,卻也沒有多少好感,倒不如去看看溫靜身子恢複得如何了。

☆、馥郁毒香

邊境傳來消息,靖王的到來帶來了第一場勝仗,士氣大漲,人們也開始回憶起了曾經名震山河的戰神的稱號。整個京城也充滿了喜悅的氣氛。

此刻已經深秋,院子裏已經落了不少樹葉,傾安彎腰撿起一片樹葉。墨黑的長發因沒有束縛而自由散落,甚至發梢觸及地面。如今傾安的頭發雖沒有白風澈天然的那般烏黑亮麗,卻也養得極為柔順。

“郡主……”阿婷微怔,看着清早就出來的傾安,停下了手中掃地的動作。

傾安擡眸不經意看了一旁微動的草叢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轉而對阿婷吩咐道:“現在去找個人把我這段時間一直栽培的那盆花送去給麗妃姐姐,就說皇帝哥哥曾贊嘆過這花馥郁清香定然能給人帶去好運,本郡主便把它送給姐姐祝她早生貴子。”

“這……奴婢遵命……”阿婷雖不解傾安此舉是何意,但還是抱着花退下了。

等确定阿婷已走,傾安便走到那草叢邊,撥開了草叢。只見一條棕灰色的蛇蜷伏在那兒一動不動。

傾安随意撿起地上的樹枝在蛇頭上敲擊,竟發出細微咯吱咯吱的聲音。一陣有節奏又似乎沒絲毫規律的敲擊後,那蛇竟張開了嘴,滾出來一張被卷起來的紙條。

傾安連忙把紙條取出,快速浏覽過後微微蹙眉,從懷裏取出早就寫好的紙條,卷好放入蛇口中。再次用同樣的手法敲擊蛇頭,蛇口便閉合,而蛇也鑽入草叢不見了影子。

白潼華以為把她困在皇宮放在他眼皮子底下,身邊除了溫靜沒一個可信的人,還大力加強了守衛就能讓她與外界切斷聯系嗎?

江湖人多的是各種層出不窮的暗器機關。江湖上曾有一句“玉鬼雙面無蹤,生死千機難算”,其中玉指的是玉面狐貍,鬼則指的是鬼面修羅。

鬼面修羅一手接過了一個過氣的千機閣,把宗門長年蹲守荒山改造成了依山傍水的精巧機甲城市,并命名為千機城。一身出神入化的機關術更是天下聞名。

當初玉面狐貍也就是柳絮因為那張男人魅惑衆生的面皮而被稱玉,鬼面修羅則以面若鬼煞且常年戴鬼面具而被稱為鬼。

鬼面修羅曾被人暗算毀了容貌,因此才會面若鬼煞,自從知曉生死閣以醫術聞名、鬼手神醫更是醫治好了不少疑難雜症後便暗中四處打聽,最終成功達成了交易。鬼面修羅醫治好臉後為神醫制作兩件機關。

而這用來傳遞信息的機關蛇便是其中一個。就連傾安也不得不感嘆千機閣閣主出手制作的機關确實精妙絕倫,難辨真假。

傾安走到院裏拿起阿婷方才放好的掃帚繼續掃落葉。生死閣的心腹剛才傳來信息那個男人的身份竟然是白潼華手下的人,若是白潼華知道了那人做了什麽好事估計會被氣瘋吧,畢竟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這種事。

說起白潼華,此人如同他身上的黑衣一樣讓人琢磨不透,時刻彌漫着危險的氣息,卻又總是不經意的在她面前做出深情款款的樣子。時不時的送來一些有趣的東西,哪怕知道傾安從來都賞給了別人,也仍舊樂此不疲。而且有空就會來找她,有時是下棋,有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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