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項修明日就會讓象兵來踏破關門,本王該如何應對?”

金獅微微一怔,順着白風澈的目光看去,有條不絮的回答道:“象的軀體魁偉龐大。群象沖來,黑壓壓的一片,刀槍不入,勢不可擋。長鼻輕輕地一點就将人卷起,然後将人摔得粉身碎骨。但同樣這也是一個可攻之處,若是我等,必定采取毒攻,利用風向在空氣中下毒,畢竟象說到底也不過是一介牲畜。”

白風澈看着金獅認真的神情,不禁淡淡一笑,眼裏卻透着一股無人看懂的深意。“這倒是你們生死閣的作風。”

金獅不知道靖王所說何意。只好站在一旁低頭不言。

次日秋風蕭瑟,卷起一地黃沙。象兵早已黑壓壓的站了一片。

主帥項修坐在最前面的戰象之上,手握□□指向邊塞城牆之上的白風澈,嚣張狂笑:“怎麽?堂堂靖王還不敢出門迎敵,莫不是怕了咱象兵部隊,輸不起索性當縮頭烏龜?”

白風澈伫立在高牆之上,居高臨下的看着項修,神色依舊是淡淡的,恍若什麽事情都不能使他驚動。“項帥武功超群,氣宇非凡,帶領的象兵也是氣勢逼人。只是,這點還不夠!”

未等他人回答,白風澈已經手握玄鐵長弓,箭頭燃燒着熾熱的火焰破空沖向項修。

項修微微一凜,□□揮舞便把火箭打飛了出去。只是他沒想到的是迎接而來的就是一群滿身滾油着火的豬。

南宣士兵開了城門,把他們驅往敵人的戰象隊。

面對身上有火苗的慘叫的豬群,戰象在恐懼中四散奔逃。敵我不分。都瘋了似的到處亂跑,立馬就破壞了隊伍。

白風澈出城,仍舊是一襲暗紋白衣手握一柄長劍。

項修輕啐一聲,面對身後已經亂了套的部隊并沒有慌張,而是朝白風澈說道:“靖王倒是好伎倆。只是未免太過自信,難道要用劍跟本帥單挑嗎?”

要知道刀乃百兵之王,劍為百兵之君,槍乃百兵之賊,棍為百兵之祖。真正殊死搏鬥,用劍無疑是最無腦的,除非練劍到達一種登峰造極的地步。

只是世人皆知南宣靖王常年身患舊疾,是個十足的病秧子,即便年少時厲害,但這幾年又怎麽可能還有力氣去練劍?

白風澈并未在意項修輕蔑的口吻,面色不改。“倒是本王覺得項帥未免太過自信了。依本王來看,這柄君子劍取了項帥性命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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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戰不過是磨刀試煉,難不成靖王當真以為本帥不如你?!”項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手持□□同那君子劍對峙。發出金屬碰撞才獨有的聲音。

劍走偏鋒,招招淩厲,原本溫良的眉宇中滿是殺氣。內力一發,震起一地黃沙,雄渾的內力猶如決堤的江河破浪席卷而來。

縱然項修功力非比常人卻也不敵白風澈,嘴角溢出血跡,可絲毫不認輸,□□揮舞。

白風澈側身一轉長劍劃開一個詭異的弧度。

“噗!”霎時間鮮血飛濺,殘臂滾落在地,原本如霜雪的白袍上已經被染上了一層血跡。

墨發飛揚,劍刃滴血。白風澈冷冷的看着捂着手臂的項修,“縱然你武功超群,但你我武功相差太多,何況你輕敵。你,不是我的對手。”

項修冷哼一聲,同時飛快騎上奔馳而來的駿馬後退。“靖王,本帥承認本帥不如你,只是你以為你贏了嗎!”

白風澈同樣騎上戰馬,握着君子劍攻來。“那你以為本王沒有完全的準備,還會站在這裏同你廢話嗎?”

項修心裏突然感到一陣不安,臉上的輕蔑瞬間破碎。“你說什麽!”

“象兵從來都只有西源才有,而帶隊的卻是北啓主帥,可見兩國已經聯盟攻我南宣。現在正面攻城的是西源象兵,但本王可不信西源帝王會同意出兵死傷的只有西源的兵!北啓的将士們本王已經給了他們一場盛宴。”白風澈邊說邊策馬追擊項修。

項修此刻已經心神大亂。生死過招只在瞬息,這一瞬的心亂已經是致命的破綻。

白風澈不給項修任何緩過神來的機會,一劍穿心。

一劍拔出,項修瞪大了眼睛,幾乎還有些難以置信,卻無可避免的從馬上摔落,已然斷氣。

眉頭微蹙,策馬揚塵,手中君子劍所過之處無一活口,白袍浴血雨。

城門大開,将士殺敵,殺伐聲陣陣,黃沙漫天,血流成河,誓死守衛國土!

☆、吾心所屬

玉龍關另一側同樣秋風獵獵,金獅臉上帶着難得的肅穆,朝身後招了招手。“開始吧!”

緊接着便是随着秋風鋪天蓋地朝北啓襲去的淡綠色煙霧。

“這是什麽?”北啓領兵的副帥項文看着天空蹙眉。

還沒等北啓反應過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就見南宣将士已經沖了過來。

“毒氣!是毒氣!快捂住口鼻!”一時間慌亂無比。

北啓即便反應過來也遲了,已經吸入了大量毒氣毫無反抗之力。

“副......帥.....象兵那邊傳來消息,主帥已經被靖王......殺......”

“你說什麽!”沒等那士兵說完項文已經緊緊抓住了他衣領,情緒激動異常。

他大哥已經......死了?

項文滿眼通紅的放下士兵,開口喊道:“傳令下去,撤兵!”

北啓雖然已經撤兵,但為時已晚,損失不小。

此役南宣大獲全勝。夜裏,在南宣将士慶祝的時候,北啓副帥項文卻是在聽着手下報告人員傷亡。越是聽下去,臉色便越是陰沉。

“副帥,我軍恐怕是無力再戰了。”一人小心翼翼的說道。

“投降?那我大哥難道就白死了嗎?”項文冷冷的掃了那人一眼,喝道。

“副帥......”其他人明顯是同意投降,正欲說什麽卻被項文打斷了。

“本帥現在不想說這個問題!滾!”項文激動的吼道。

衆人無奈,只得退了出去。

項文手裏端着酒杯,眼裏情緒明顯不穩定,“我不甘心......不甘心......大哥......”

啪!

酒杯應聲而碎,酒水四處飛濺。

項文眼裏閃過一抹嗜血的光芒。靖王嗎......

養心殿內,傾安難得的把頭發都盤了起來,跪坐在蒲團上,嘴裏念着什麽。

啪。

傾安微微一怔,正想伸手把不慎掉落在地的佛珠手串撿起,卻意外碰到了另外一只手。

白潼華把手串放到傾安手心,聲音裏聽不出喜怒。“你是在為他祈福?我本以為你不信佛。”

“你說的也沒錯,我本是不信神魔的。”傾安臉上難得的帶着溫軟的笑意。“可是有一個寄托願望總歸是好的。大概這就是為什麽人們都喜歡拜佛吧。”

白潼華沉了沉臉色,不說一句話便離開了。只是步履匆匆,明顯帶着一股惱意。

白潼華走後沒多久溫靜便走了進來。“小姐,您這是把皇上給怎麽了?怎麽氣沖沖的要擺駕儲秀宮?”儲秀宮裏面住的可是麗妃啊。

傾安淡淡的嗯了一聲,道:“大概是被我氣着了吧。”

溫靜默了。

“小姐,那位畢竟是皇上,如此......怕是不好吧......”

傾安細細摩挲了一下手裏的手串,挑眉看向溫靜。“放心吧,且不說他不會為難我一個癡兒,單單就是想要從我手裏拿勢力,便不會欺負我,也就最多像現在這樣軟禁罷了。”

派着內力高手看門四處盯梢,再有阿婷監視,她們兩個一個只有身手毫無內力、一個雖有武功但卻明顯沒有達到以一敵衆的地步,正面上就是插翅也難逃。只是當初她敢為了讓唐淩莫名正言順離京而進宮,就有辦法出去,但是還需要一些時間,還要一些時間......

傾安看了看門外,從懷裏掏出來一枚棕色丹藥遞給溫靜。“吃了。”

溫靜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多問什麽便直接吞了下去。

傾安看着溫靜的動作眼中劃過一絲贊賞,盯着外面似神游的說道:“現在若離花也開了......”

溫靜微微一怔,眼中劃過了然。若離花看起來如同小野花,毫不起眼,可這東西卻是一味耗損功力的藥,準确的說是減少內力總量。剛才那丹藥想來就是解藥了。

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小姐種下的,她竟是絲毫未察覺。若離花極難栽培,養殖到花開卻不需要很長的時日,也難怪小姐整日天天沒事在花壇邊轉了。

“溫靜,摘點花做些糕點,我們去送些給養心殿的侍衛大哥們。”傾安起身淡笑着說道。

溫靜臉上隐隐有幾分興奮,連忙退下。

不久,溫靜便拿着食盒過來了,兩人一同前往養心殿正殿門口,卻見養心殿門口站着一名男子和侍衛正在說什麽。

“咦?”傾安眼中劃過詫異,連忙跑了過去。

那男子撿到傾安也是微微一怔,同侍衛一起行禮,只是他嘴裏喊的卻是王妃二字。聽得周圍侍衛的郡主稱呼,更是蹙了蹙眉。

“免禮啦。免禮啦。”傾安随意的擺了擺手,卻立馬把侍衛擠了過去,指着男子道:“我記得你!是靖王府的侍衛,叫什麽來着......暈染是吧?”

雲染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屬下雲染,确是靖王府侍衛無疑,現在是跟随王爺從軍,回來報告軍中情況的。”

“你怎麽站在門口啊?快進來跟我聊聊,這些日子都悶壞了!”傾安說着就要拉着雲染走。

沒想到侍衛卻十分不給臉的把雲染攔了下來,恭敬的解釋道:“郡主,雲侍衛來此是為了找皇上談正事,還是不要耽誤了的好。”皇上說了,一定不能讓靖王的人和養心殿裏的這兩個主仆接觸,無論如何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你......你什麽意思......是說我沒用,只能給別人添亂嗎!”傾安說着淚水已經快湧了出來,眼裏水蒙蒙一片,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從嫁到靖王以後,傾安已經基本能夠控制淚水,說來就來了。

那侍衛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屬下不敢!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見這侍衛還是無動于衷,傾安便開始耍賴撒潑了,左右一個癡兒,不用在乎臉面。“我不管,你要是不讓我和他說話,我就......我就......”

傾安憋了半天,索性指了指溫靜,惡狠狠的說道:“溫靜,上!”

溫靜面部表情難以察覺的微微一僵,旋即打開了食盒,緩步走到那侍衛跟前,笑眯眯的說道:“侍衛大哥,是讓奴婢來,還是您自己來?”

聞着飄香的味道,侍衛微微一怔,不知道這主仆今日又唱的哪一出。“啊?”

溫靜動作迅速,立馬塞了幾個糕點進去,看着這侍衛噎着吞不下去的樣子又淡笑着退到後面。

“好了。終于安靜了。”傾安滿意的拍了拍雲染的肩,說着又有意無意的看向一旁同樣要說什麽的其他侍衛。

溫靜立馬識趣的接道:“如果還有人要對郡主指指點點的話,奴婢一定不手下留情,下次找身上其他的地方塞進去,比如耳朵、鼻子,還有......”随後又将涼涼的目光定格在某個地方。

衆侍衛默契的提了提褲子,沉默了。

雲染瞥了哽得難受臉色難看的侍衛,不由得開口說道:“其實軍中的情況皇上應該已經從奏折裏了解了個大致了。屬下來還有一項任務,是替王爺傳話給王妃。”

“夫君有話對安兒說?”傾安眼睛一亮。

倒是溫靜看着傾安驚喜的樣子輕笑。“沒想到王爺對小姐這般關愛,也不枉小姐為了王爺日日相思擔心甚至祈福了。”

雲染不自覺的蹙了蹙眉,“王爺不是隔些日子就會寫信給王妃以解相思嗎?信裏又怎麽會讓王妃擔憂?屬下從前來的時候總是會遇到皇上,知道王妃也在這裏,便委托皇上轉交。”

“信?”這回輪到傾安拔高了聲音。

哪來的信?她沒有收到啊?關于夫君的動靜還是手下通過機關蛇多方輾轉傳給她的。難道是皇帝......

“沒收到也沒關系,想來是皇上忘了吧。王爺傳話來說,讓王妃以自己為重,切勿傷了自己,等待王爺凱旋之日。”雲染隐隐也察覺了什麽,但終究這裏是皇宮,便從懷裏拿出一只用布包好的镯子。“這只镯子因為軍中條件不好,便用的是廉價的玉石,但卻是王爺閑暇時悉心親手制作的。雖然難免粗糙了些,可是滿含了王爺對王妃的情意。”

傾安小心接過镯子,即便能夠明顯的看到其中還有不少雜質,卻仍舊如視珍寶輕輕摩挲。只是手指突然一頓。玉镯內側似乎刻了什麽東西。

小心的撫過,傾安嘴角卻不禁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只有四個字。

吾心所屬。

溫靜見了傾安的模樣,不禁好奇的問道:“小姐,怎麽了?”

傾安搖了搖頭,快速把镯子戴在了手上,沒想到大小正好。“雲侍衛既然沒有事了就先退下吧。今天心情好,把這些糕點都賞給養心殿的這些侍衛大哥們吧。”說完便歡喜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溫靜連聲稱是,把食盒遞到了一個侍衛跟前,笑眯眯的說道:“是要奴婢動手喂呢,還是您自己拿呢?”

儲秀宮內,麗妃已經遣走了一幹閑雜人等。

麗妃看着白潼華坐在雕花凳上,便十分貼心的親自給白潼華斟茶。“陛下今日是怎麽了?據眼線的消息,北啓已經不足為懼了,為何還是不高興呢?”

白潼華手裏握着茶杯,眸子裏卻是異常複雜情緒。“無事。”

麗妃看着白潼華明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中一痛,最終還是艱難的說出了一個她極為不願意承認的答案。“陛下,您的懷柔政策實在實行得太久了。陛下,您動心了。”她一直以為他是沒有心的,能夠為他所用,至少還能有一席之地,她已經滿足了。只是現在不一樣了。

☆、蓮妃失子

白潼華微微一怔,旋即苦笑。“是嗎......”

白潼華端着手裏的茶杯飲下微澀的茶水。本想讓她為自己所用,卻無意丢了自己的心。

麗妃并不知道白潼華和傾安發生了什麽,只是看着白潼華的樣子心裏難受,想要安慰幾句,卻沒想到有一個冒冒失失的婢女闖了進來。

“娘娘,娘娘,不好了!”

麗妃蹙眉,臉上帶着些愠怒。“什麽事情如此慌張,竟沒了分寸!”

婢女看到還有白潼華在場也是一驚,瑟縮了一下,結巴的說道:“是......是......錦繡宮的蓮貴妃......同曹妃争執......曹妃失手推了貴妃......貴妃流産了......”

“什麽!”白潼華立馬站了起來,來不及說一句話便飛快的出了宮。

麗妃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跟了出去。

等兩人趕到錦繡宮時,沈欣荷已經早被人擡了進去,不斷有宮女進進出出,氣氛緊張。

白潼華不方便進去,只好站在門外的庭院裏焦急等待,麗妃恭敬的守候在一旁。

“曹妃呢?”白潼華沉聲問道。

麗妃低着頭回答道:“在隔壁的院子跪着呢。”

白潼華眼裏沒有絲毫情緒,“貶去冷宮吧。”

“是。”麗妃遵旨離去。

麗妃剛離去,便有人來報安和郡主來了,白潼華不作聲的挑了挑眉。

傾安這次是獨自前來的,沒有溫靜跟随。“我原以為我是出不了養心殿的,如今倒是托了曹妃的福。”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郡主讓曹妃這麽做的呢。”白潼華淡淡的說道。

傾安不着痕跡的看了白潼華一眼,“陛下不擔心皇長子倒是有心情和安兒在這裏開玩笑呢。”

白潼華嘴角咧開一個詭異的弧度,用着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郡主不會以為朕當真會要一個如此卑賤的女人生出皇長子吧?”

傾安微微一怔,眼裏閃過一絲詫異。皇上......曹妃......竟然有人能夠如此狠心,竟是連親生骨肉都舍得下手!這般狠厲,倒是讓傾安想起了遺忘了許久的、當初調查出來對這位皇帝的評價。

白潼華毫不避諱的低聲笑了起來,“朕看着郡主匆匆趕過來,還以為郡主是想要以救這個孩子為要挾,讓朕準許郡主出宮呢。”

其實,她還真是這麽想的。

傾安腦子轉得極快,面不改色的回道:“倒是不知陛下為何覺得安兒能夠救那肚子裏的孩子?”

“朕看靖王此次打了一場勝仗,便知道靖王的病是好了。靖王這麽些年都沒好的病,郡主一來就好了,自然是和郡主有關系。朕本以為是郡主認識什麽能人異士,但看到花燈節那日郡主的表現,朕便覺得即使郡主出手相救也不會詫異了。”白潼華上下打量着傾安說道。

傾安聽了白潼華的話,倒是一愣。“那日的毒不過是殺手們最常用的一種罷了。怕是太醫們也是能夠接的。至于夫君的病,皇帝哥哥不會不知道它真正的解藥吧?”

解藥可不就是她本身嗎?

白潼華微眯着眼睛,眼裏閃過一絲隐晦的光芒。只是還沒等傾安深究,便看着沈欣荷那屋子的門打開了。

太醫走了出來,恭敬的行禮。“陛下,微臣已經盡力了,可孩子還是保不住了。”

白潼華并未多言,拂袖進了屋子。見着的就是床上慘兮兮的沈欣荷,此刻的沈欣荷早已經沒了當初的神氣清高,反而多了幾分迷離的哀怨惆悵,如同一個破碎的娃娃。白潼華立馬安撫着把她摟入懷中,好似十分心痛一般。

傾安在門口看到白潼華高超的演技同樣十分默契的退了出去。這個男人以後暫時還是不要正面對抗的好。

只是還沒等傾安離開,沈欣荷便眼尖的看到了傾安,不顧一切的失聲喊道:“站住!你別走!你這個殺了我孩子的賤人!”

沈欣荷的叫聲是有效的,至少傾安停住了腳步。

倒是白潼華蹙眉說道:“愛妃,朕理解你失子之痛,但也沒必要随意栽贓別人。兇手曹妃朕已經把她貶入冷宮了。”

沈欣荷拉着白潼華的龍袍哭着說道:“陛下,這也是您的孩子啊。一定是唐傾安那個賤人為了那個賤婢報複臣妾啊,陛下,您可要為我們的孩子報仇啊。”

白潼華幫沈欣荷整理好了淩亂的發絲,柔聲說道:“好了好了,朕知道愛妃剛失去孩子心裏難受,既然如此就先休息吧。朕一會兒再來看你。”

“陛下?”沈欣荷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白潼華,微紅的眼角上還有淚珠。

白潼華說完便松了摟着沈欣荷的手,在沈欣荷肩上拍了拍,毫不留情的只留下了沈欣荷一人待在房裏。

屋內沈欣荷咬唇眸子極為清冷的看着房門關上,而屋外白潼華卻淡淡的留給了傾安一句話。“除了這個女人,其他的你最好以後都不要動,朕知道這次也有你的手筆。”

傾安淡笑,卻沒猜透話裏的意思。

今夜裏無月無星,沈欣荷失子已經過去了三日。昔日因失子而悲痛的蓮貴妃好像已經在這麽短時間內走了出來,又恢複到了往日的趾高氣昂。

傾安跑到了養心殿門口,朝侍衛問道:“侍衛大哥,可曾看到侍衛總領張旭大哥?本來說好了要給上次那個糕點的制作材料單子的,可是現在卻找不到他身影了。”

侍衛思索了一下,才道:“回郡主,屬下記得今日好像張統領要巡查錦繡宮那邊......”

“謝謝啦。”傾安面上一喜,歡快的跑了出去。

另外一個侍衛看着傾安的背影疑惑道:“這麽晚了郡主怎麽還要出去啊?”

剛才同傾安說話的侍衛同樣蹙眉,“陛下三日前就準許郡主自由出入養心殿了,主子的事情管那麽多做什麽,該幹嘛幹嘛去!”

只是養心殿的侍衛在疑惑的同時,暗中跟随着傾安的影衛也在疑惑,皇上為什麽讓郡主随意出入養心殿,卻嚴令禁止她出皇宮,一旦郡主出去,還讓他們這些影衛跟着。

影衛不明白皇上什麽意思,卻遵循命令給皇上傳信息郡主往錦繡宮去了。

此刻夜晚儲秀宮內意外的沒有多少宮女走動,沈欣荷獨自在寝房內梳發,望着鏡子裏自己出塵依舊的面容,眼裏一片冰冷。

皇上竟然又一次為了唐傾安狠狠的打了她的臉,甚至連親生骨肉都不要了。為什麽!

沈欣荷硬着一口氣強壓下自己的心緒,才終于表現得不那麽怨恨,好似恢複到了從前的榮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究竟掐了自己多少次。

正在沈欣荷眸光陰冷的時候,一只男人的手捏住她的下巴。

“你怎麽來了!”沈欣荷眼中閃過一絲促狹。她同他只是一夜露水姻緣,只是為了解毒罷了,此後再無關系。非但萬不得已,她是極為不願和這個男人見面的。

男人陰測測一笑,“怎麽你想我了?不過今日我可不是來跟你說這個的。”說完便松了手,身子一轉坐到了雕花凳上。“今日我來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男人的手指了指沈欣荷的肚子,卻讓沈欣荷一顫,強作鎮定的說道:“張旭,本宮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貴妃娘娘少裝傻了。我可是從太醫哪裏知道了不少有趣的消息呢。”張旭眼中閃過一絲陰霾,似是威脅的說道。

沈欣荷不自覺的握了握拳頭,良久後才松開。這個男人和白潼華性格極為相似,都偏生陰暗得很,也正是因為如此,即便他身懷超群的武功,混到如今也不過是一個侍衛統領。只是沒想到當初給白風澈下藥反而傷了自己,情急之下竟把這個男人拽上了床,而這個張旭對于送上來的美人從來不拒絕,造成了如今的模樣。

沈欣荷對于這個人并沒有多少好感,但最終還是認命的說道:“你猜得沒錯,那落掉的孩子就是你的。當初發現之後,本宮便買通了太醫,又做出了種種假象,讓皇上誤以為是他的。”

“那孩子......”張旭眯了眯眼睛,讓沈欣荷看不懂他什麽意思。

“三日前曹妃那賤人找本宮的茬,推了本宮一把,原本只是小磕小碰,卻沒想到這麽容易就丢了孩子。太醫之前一直說胎象穩,如果沒有唐傾安或者那個賤婢搞的鬼,本宮根本不信!”沈欣荷捏了捏手帕,咬牙切齒的說道。

張旭冷哼了一聲,卻像是在諷刺沈欣荷愚蠢,明顯對于那個孩子的失去并不在意,他是個聰明人,雖然不懂皇帝的心思,但卻知道一個男人的想法。

張旭正欲說什麽,卻聽到一聲細微的異響。“誰!”說着便猛然推開了窗戶飛速跳了出去。

窗外黑影一閃張旭立馬以雷霆速度沖上前來拽住那黑衣人的衣衫,黑衣人微微側身,轉過頭來就給了張旭一掌。

張旭氣血翻湧,暗道一聲不好。這是......影衛?!

張旭顧不得其他,立馬甩開了黑衣人的手,給了影衛一擊,捂傷逃跑。

“別讓他跑了!”那影衛厲聲喝道。

張旭張皇逃出了錦繡宮,卻正碰上了另一名影衛,險些被纏鬥,當機立斷揮手扔出一個暗器向一邊。

☆、蓮妃自缢

那暗器飛速沖向的便是一直呆愣在一旁的傾安。

影衛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卻不得不縱身跑過去替傾安擋去飛來的暗器。張旭便趁着這個空檔一溜煙跑沒影兒了。

影衛身手也不慢,連忙極速追過去。

.....................

“回禀皇上,屬下無能,讓人給逃了。”養心殿正殿內,影衛單膝跪地,垂着頭。

而白潼華并未擡眸看他,只是擺了擺手讓他退了下去,沉聲喝道:“把那賤婦給朕帶上來!”

說完便有兩個侍衛把正在掙紮的沈欣荷從外面帶了上來。

沈欣荷跪在地上,發上的簪子頭飾卻整齊依舊,眉眼彎彎,水靈靈的眼睛看着上座的男人恍若含進了天大的委屈。

“蓮妃,朕待你不薄吧?”白潼華微眯着眼睛說道。

沈欣荷聞言立馬捏着帕子小聲抽泣了起來,“陛下待臣妾如掌中寶,自是不薄。但這次卻是那人逼臣妾的,臣妾并沒有同他私通,臣妾冤枉啊!”

“冤枉?你的意思是朕的手下聽錯了不成!”白潼華一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聽得沈欣荷一陣心驚膽戰。“來人!把夏太醫給朕帶上來!”

聽到這三個字,沈欣荷臉色一白。夏太醫?她手下的人不是應該把他解決了嗎?為什麽他還活着!

這次帶上來的是一位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老者。“微臣叩見皇上。”

“夏太醫,你且說說你所知道的事情,讓貴妃娘娘好好聽聽。”白潼華不陰不陽的說道。

夏太醫連忙磕了一個頭。“皇上饒命啊!是微臣被豬油蒙了心,才聽了貴妃娘娘的威逼利誘,把娘娘懷孕的時間說短了些時日,卻沒想到娘娘過河拆橋,竟然想殺人滅口啊!微臣萬幸之下逃過一劫,特來向皇上請罪!請皇上饒命啊!”

“賤婦,你還有什麽話可說!”白潼華讓人把夏太醫帶了下去,轉而對沈欣荷冷聲問道。

沈欣荷早已癱坐在地,面無血色。“臣妾......無話可說。”

白潼華并沒有說話,只是冷哼一聲。緊接着便有兩個侍衛上前把沈欣荷架起來拖了出去。

白潼華并沒有說任何關于處決她的事情,但卻也正因為如此,讓被囚禁在錦繡宮裏的沈欣荷越發恐慌。

說來說去,後妃通奸被抓都是一件皇宮醜聞,身為皇上的白潼華是根本不可能去大張旗鼓的懲罰沈欣荷。就連錦繡宮的宮女們也僅僅知道主子被皇上帶去了養心殿,狠狠的發了通火。

大抵是隐隐知道主子要失寵了,宮人們都難免怠慢了不少。更是令得沈欣荷惱火不已。想她自從入宮以來一路仗着帝寵順風順水,強行從其他後妃那裏拿走東西也不是沒有過,如今卻被鎖在了漆黑的寝房,等待死亡的判決書。

事實上,與其說是從入宮開始,倒不如說是從遇到白風澈開始,她就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的了。

當初,她不過是一個偏遠地區的小小縣令之女,勉強過着日子,卻自恃美貌而一心想要躍上枝頭做人上人。然而上天也确實給了她這個機會。

她如尋常一般去河邊洗衣服,卻瞧見了河邊趴着一個身穿白色铠甲男子。

就算是長期處于窮鄉僻野的她也看得出男子身上的衣料不同尋常,加上那服裝也能對他的身份猜上幾分。

那時她想,機會來了。

于是她費盡心思把這人帶回了家,不顧一切盡心盡力的照顧,只為讓這個男人睜開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最終,她也如願以償了。

他說他是靖王白風澈,出征被敵軍偷襲受了重傷,多虧了她的救命之恩,他會報答她。

白風澈同她一起去拜見了她的父母。原本自私自利的沈家父母是極其反對家裏收養這個不明身份的人,為家裏添負擔的,而現在當他們都知道他身份後又立馬換了臉色。甚至樂呵呵的讓女兒跟随一個男子走了。

白風澈把她秘密帶回京城,為她安置了一座房子,派了幾個婢女照顧,看到她雙手粗糙,又網絡了不少奇珍,讓她有了一雙芊芊玉手。

京城的繁花讓她看花了眼,所以當他說他為了報答救命之恩願意為她尋找一個良好的栖身之所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說她要嫁給他。那樣她就可以有了現在擁有的一切到永遠。

她自認美貌出塵,平日裏更是多以清淡高傲的形象出現,那樣一個俊美谪仙又地位不凡的男子正好和她相配。為了能夠吸引住他,她甚至苦心學習了大家閨秀的禮儀,讀了不少書。

果然,他愣了一瞬之後答應了。他說等他這次打敗了敵寇過後就娶她。

然而她沒有想到的是,等白風澈離開之後,另一個改變她一生的男人來了。

這個男人自稱為朕,九五之尊,白風澈長兄,白潼華。

白潼華不同于白風澈流水月光般的細心溫柔,他更加浪漫,懂得讨女人歡心,總是制造驚喜。給她一種她永遠是他捧在心尖上怕化了的寶貝,而更讓她動心的是他有事無事便會送來珍珠寶物金銀玉釵。

這個男人對她說:“跟了朕,你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朕可以立馬封你為貴妃。”

于是,她不顧一切的奔向了皇宮。

然而白潼華卻交給她了一項任務,讓她殺了白風澈,對他下毒,讓白風澈嘗嘗失去了女人,而這個背叛了他的女人還要為了自己榮華富貴對他下殺手的滋味。

白潼華威逼利誘,告訴她她父母的命都在她手裏,如果成功了不但能救父母,還能有不盡的富貴,何樂不為?

是啊,誰會和名利過不去,何況當初不過就是為了名利才救人的嗎?如今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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