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門走了進來。

傾安疑惑的看着溫靜。“怎麽了?”

溫靜臉色不是很好看。“公主來了。”

蘇婉進來的時候是有些愣怔的。因為院子裏竟然一個人都沒有,雖然這只是拂蘭苑被燒毀後傾安臨時住的院子。

蘇婉并沒有帶任何婢女,只身前來,看到這幅景象便只好獨自往裏面走去。

忽然一把利劍破空而來,直逼面門。

蘇婉微微側身,險險躲了過去,不過耳邊的青絲卻有一縷被割了下來。而利劍則穩穩的紮在了身後的樹幹上。

只是還沒等蘇婉回過神來,便立馬有一拳頭打了過來。

蘇婉不得已被逼後退了幾步,嬌喝一聲,同樣一拳迎了過去。只是沒想到原本打過來的拳頭忽然變成了爪,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化掌拍在了她肩上。

蘇婉悶哼了一聲,擡眸看向對面連連出手的女子。

而溫靜卻并沒有看蘇婉,微微福了福身子,道:“公主請。”

蘇婉抿了抿唇,跟在了溫靜身後。

因着腿上傷勢不輕,現在傾安只要稍一動就覺得膝蓋疼得厲害,所以就一直躺在床上。溫靜便領着蘇婉到了傾安的寝房內。

傾安坐在床上看書,知道蘇婉的到來卻并未看一眼,嘴上不冷不熱的說道:“公主身手不錯啊,哪裏還需要什麽暗衛保護。不過也對,否則那兩個暗衛也不會閑得和公主自掉身份來刺殺我這個小小的王妃。”

蘇婉猛地擡頭看向傾安,忽然輕笑了一聲。“王妃過譽了,他們哪能算得上自掉身份。王妃這身份可不算什麽小的,至少本公主就很稀罕。”

傾安放下了書,輕挑了一下柳眉,難得的對上了蘇婉的目光。“哦?是嗎?不過很可惜,這位子再怎麽稀罕都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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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安明顯看到蘇婉額上的青筋跳了一下。只見蘇婉掩着手帕輕聲道:“其實要不要一個名分我并不在乎。為了他我可以放下公主的尊嚴,只要能夠陪在他身邊,讓他看我一眼就好了。相信王妃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的。”

“那公主恐怕是要失望了!”傾安不等蘇婉話落,已經一揮手把剛放下的書卷扔了出去。

蘇婉側身靈巧躲過,避免書冊砸到臉上。倒是一旁的溫靜跨出一步穩穩接住了書卷,随即把書放到了一邊的書架上。

蘇婉意外的看了溫靜一眼,嘴上卻依舊毫不客氣。“王妃可知道為何本公主這麽受人歡迎嗎?就是因為本公主不像王妃這麽天真。說實話,若是王妃随便用上一點手段,王爺絕對會比現在還要愛你。要知道天下哪個有點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只能眼巴巴等着男人來的女人都只會哀怨老死在深院裏。”

傾安袖裏的拳頭緊了緊,“像你這種只知道強取豪奪的人怎麽會明白......”怎麽會明白她根本不想去用段,不想要浪費任何一點時間去算計,只想要争分奪秒的和他在一起。

蘇婉不屑的看着傾安,嘴角勾了勾。“本公主會讓你看到本公主是如何一步步成功的。”說完轉身高傲的離去了。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的是傾安眼底一閃而過的殺意。

她唐傾安或許算不上堅強但也絕不懦弱。她懷孕不報是為了暫時的安全,但在顯懷之前她一定要把這個女人解決掉,讓孩子光明正大且平安的生下來。

☆、争執

之後的幾日意外的過得很平淡,傾安的左手在各種珍貴藥材的狂轟亂炸下恢複得極快,而雙腿上原本要留下的幾道疤痕也在點點變淡,劇痛也緩和了不少,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種毫無知覺的無力。

傾安在這府裏過的平淡,可是外面卻并不是如此。

比如,南宣東方流寇叢生,百姓本就艱難的日子更是沒法過了,隐隐有□□之勢。比如,東陵國也忍不住了,在繼西源國支援了北啓象兵之後也趁着流寇之勢挑起了戰争。

而朝廷也毫不示弱已經開始亂了起來,紛紛站隊。比如,頂替倒下的陳相的新右相毫不猶豫的站在了皇帝身後。

當然,其實傾安看似平淡的生活也僅僅只是看似而已。

随着季節的深入,天氣已經越發冷了起來,冷到了一種滲人的地步。

白風澈站在光禿禿的樹下披着大氅盯着地面上的積雪,墨發随風飄揚,嘴角怎麽也抑制不住的笑意更是添了幾分如畫的味道。

——夫君,你說螞蟻在冬天會被凍死嗎?那我是不是也會被凍死?诶,我又不是螞蟻......

雖然問題詭異了點,不過她那張笑臉很想讓人捏一下。

去年的冬天她還在雪地裏玩過呢。不過現在她......想到這裏,白風澈眼裏暈染的笑意已經盡數斂去。

不遠處有腳步聲傳來,雲霄走到白風澈跟前道:“王爺,屍體已經被扔去亂葬崗了,死之前她雙腿已經按照王爺吩咐‘悉心照料’了,不過這花......”說着,雲霄看向了手裏的木盒子,眉頭緊蹙。

“送去逍遙堂。彌陀花雖然至陰至邪,但無可否認這是一株極為稀有的藥材,相信生死閣會有興趣的,也算是本王對生死閣如此盡心合作的謝禮。”白風澈并未看盒子一眼,反而伸手在一旁的樹幹上輕輕撫摸。這樹如今冬日雖然葉子凋零,但來年開春還能長出嫩葉。

雲霄稱是,可卻沒有立即退下去,反而站在那裏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麽了?”白風澈問道。

雲霄咬了咬牙,最終還是開口道:“早前屬下曾接到後門侍衛消息說溫靜出去了,因着王爺特別吩咐過,屬下便暗自跟蹤了去。溫靜在逍遙堂後門那裏見了一個青衣男子,臉上戴着一個鬼面,看不到容貌。”

雲霄忽然聽到一陣咔擦咔擦的聲音,眸子微微閃爍,頓了頓不禁低頭繼續道:“溫靜和那個鬼面男子說了幾句,便從那個男子手裏拿走了一樣東西。屬下這時被男子發現了,及時逃走了,沒有暴露身份,但也沒有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

“本王知道了。”白風澈的聲音很平淡,臉上也并無異常,可不知怎的,雲霄平生就覺得心裏打怵。

見白風澈甩袖離去,便也準備退走,奈何随意掃了一眼,卻險些把手裏的木匣子給摔了。

只見粗壯的樹幹上有着幾個清晰的手指印,是硬生生被摳出來的。

而此刻傾安新住的桃林院內,氣氛跟雲霄那裏相比卻是天差地遠。

“小姐,您要的琴拿來了。”

傾安輕嗯了一聲,把靜心曲曲譜拿了出來。素手一揚便輕撥了一下琴弦。

她彈琴只是為了練習好這一首曲子,只要這一首曲子,其他的她都沒興趣,因此格外的專注。

溫靜在一旁看着傾安,出聲道:“小姐,奴婢出去的時候似乎被人跟蹤了,不過沒有抓住那人。”

傾安并未看溫靜,無所謂的說道:“反正也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跟蹤了就跟蹤了。”

溫靜聞言一時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半晌才再次開口道:“還有另外一事。方家如今被庶出的奪了掌家權,方家老爺子最後被活活氣死了。至于牢裏的方蕖看起來是被斬了,可實際上卻是被王爺給帶走了。”

“哦?”傾安挑了挑眉,但心裏卻是沒有絲毫的意外。

溫靜見狀繼續說道:“我們的人跟蹤之下在亂葬崗裏找到了屍體,屍體雙腿已毀,應該是在生前被人絞成了肉泥,骨頭切斷部分都是被不斷研磨留下的。然而我們還在其背部找到了一個疤痕,初步判斷大概是彌陀花開花成熟後留下的。”

提及彌陀花,傾安手上動作一頓。

彌陀花,乃至陰至邪之物,紮根在鮮活女子身上吸取生命力而生,因此傳聞花入藥煉成的丹藥也有生死人肉白骨賦予生機之效。但即便如此,因它極其惡毒的培植方法,也被世人所嚴令禁止種植。

那種感受到生命在自己身體裏不受控制的流失的滋味是令人難以忍受的,否則世人也不會只求一刀了斷而對淩遲處斬驚恐萬分了。

“溫靜啊......通知逍遙分堂的人注意了,若是有人送一個煙柳木盒子過去就收下。”傾安掩飾下了眼底的情緒,沉默了良久,道。

溫靜稱是,便領命退了出去,只是這次走了沒多久又回來了。

傾安并未擡頭,只道:“怎麽?公主又來了?”

“不......不是......”溫靜話還沒說完便有一聲音插了進來,只是這并不是蘇婉的聲音。

“公主來過了?”

傾安手上翻書的動作再次一頓,擡頭看了過去。

只見白風澈站在門口緊蹙眉頭,臉色不是很好看。

“只是來看看我而已。夫君怎麽突然過來了?”不是傾安詫異,而是近來白風澈似乎真的很忙,忙着不停的各種應酬面見大人們和宴請。兩人雖然日日都見得到,但實際上說不了多久的話雲染就會送來公務,像這樣白日突然進來是從沒有過的。

“忙裏偷閑,我也只是過來看看而已。”白風澈看到傾安跟前的琴,以及傾安此刻坐着的東西不禁一愣。

傾安見狀咧嘴一笑。“上次去拜訪通潤大師,他送了我一本靜心曲曲譜當結婚賀禮。至于這東西則是我找朋友做的。”說着便拍了拍身下的輪椅。

白風澈微眯着眸子打量那精致卻看起來不知道用什麽材料制作而成的輪椅,嘴上卻道:“這東西看起來沒什麽特別的用得着去專門找人制作嗎?”

傾安聞言不滿的撇了撇嘴,“那不一樣。以後你會知道的。”

說完不給白風澈機會便伸手拿着曲譜對白風澈道:“夫君,你先幫我看看這個曲譜。是不是我太笨了,怎麽我一直都學不會?”

白風澈藏下眼底複雜的情緒,走到了傾安跟前接過了曲譜。“你也不必心急。當初我也不過是在通潤大師那裏把曲譜記住了,之後回來練習的時間也不短才能彈起來這麽順暢。”

“記曲譜!可這書這麽厚一本!怪不得通潤大師還要專門送我一本。”傾安摸了摸下巴贊嘆道。

傾安看着白風澈咬了咬牙道:“不過夫君都這麽厲害了,我也不能弱是不是?”

白風澈輕笑了一聲,眸光深邃。“那不如我先陪你彈一曲?”

“好。”

白風澈走到傾安身旁,微微彎下身子,把傾安圈在懷中,神情難得的認真。

墨發傾瀉而下,她不知道是沉浸在了這一曲真正的靜心曲中,還是迷失在了他的氣息裏。

铮——

傾安身子忽然輕顫了一下。這琴聲......

傾安正欲擡手,卻見雲染腳步匆匆跑了進來,蹙眉微微行禮,看着白風澈欲言又止。

白風澈手上動作一頓,琴聲戛然而止。給雲染使了一個眼色,雲染便又退了出去。

白風澈臉色未變,說了一句算不得解釋的解釋。“我還有事,安兒你先自己練吧。”

傾安見狀原本擰着的眉頭更緊了。“什麽意思?又要走了?可你還沒......”還沒好好跟我說上幾句話啊......

“安兒,”白風澈嘆了一口氣,道:“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那你讓我任性一次好不好?只有這一次。”傾安抓着白風澈的衣袖。不知道為什麽,她有一種預感,這一次一旦放手他就會消失了。

“你知道不行的。之前你不是都做得很好嗎?”白風澈無奈的看着那只小手。

那只捏着衣袖的手緊了緊,傾安幾乎是立馬就回道:“那不一樣!其實我也想有人陪着啊!為了那些權力去犧牲自由和幸福,今後不知道還要失去什麽,值得嗎!放棄不好嗎?回到從前簡單的日子不好嗎?”可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她雖然自私,但此刻更應該的是在他身後支持他,而不是給他添堵。

只是還不等她後悔,他便平淡的答道:“回不去了。我有我的理由,早已由不得我。”

傾安心尖一顫,正欲擡頭看他。卻見白風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氣裏滿是和從前一樣的無奈還有一絲莫名的苦澀。“乖,聽話。”

傾安咬着唇,聲音裏卻帶着一點哀怨。“你是不是還把我當孩子?不,亦或者說是癡兒?”

白風澈手猛然一僵。“不要鬧脾氣了。我沒有時間跟你耗了,先走了。”

手裏絲滑的綢緞被無情的帶走。傾安失神的看着白風澈離去的背影,衣袖裏的手又緊了幾分。

夫君,你究竟瞞了我什麽?

☆、你贏了

只有一個下午傾安便把這本曲譜記完了。

她冷靜得可怕,連自己心底都生起了一絲惶恐。

即便此刻有許多煩擾的事情糾結在一起,她仍然還可以心平靜氣得分析着局勢,然後看着實際上早就熟透的書卷。

——世間本就諸多紛擾,對于王妃來說,只求初心不變、珍惜當下就好。

這是傾安做決定前最後想到的一句話,

“溫靜,推我去玉竹軒。”傾安閉着眼睛靠在後背上,道。

玉竹軒是靖王府內靖王平日辦公休息的院落,從前因為白風澈一直和傾安住在拂蘭苑而被閑置,現在卻是白風澈待的時間最長的地方。

而傾安此時便是在這門口被攔了下來。

“為何不讓我們進去!”溫靜雖然素來有禮端莊,但此刻也是有些不耐了。

“王爺有令,任何人不得擅自闖入。”一去一來這已經是第五次聽到這句話了。

同溫靜相反的是,傾安一直神色淡淡,打量着冷面侍衛身後的積雪禿木。

溫靜蹙眉正欲說什麽,卻見裏面雲霄邁着步子快速走了過來。

雲霄朝傾安行了個禮,道:“王妃,王爺說了讓您先回去,等忙完了回去看您的。”

嗅到鼻尖淺淺的冷香,傾安溫和一笑,“好。勞煩替我轉告一聲,方才我有些使小性子了,讓他別生氣,也注意點如今冬日有些冷了,晚上我會為他留着菜的。”

雲霄看到傾安的态度不禁微愣,似乎有些驚訝傾安竟這麽好說話,還以為要費些口舌。

溫靜蹙眉打量了雲霄一眼,推着輪椅走遠。

“小姐,奴婢有句話......”

“說吧。”傾安此刻臉上笑意盡斂,但卻看不出其他的情緒。

溫靜遲疑了一下,才道:“奴婢之前一直納悶跟蹤奴婢去找鬼面公子的人是誰,方才細看之下倒覺得雲霄身形有幾分相似。”邊說着,溫靜邊觀察着傾安的情緒。卻沒想到傾安忽然一怔,抓着自己的手,竟有些激動。

“你确定?”傾安眸子有些閃爍,臉上卻明寫着難以置信。

溫靜見狀連忙慌張解釋道:“奴婢......奴婢也覺着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或許是奴婢看錯了也不一定......”她怎麽會不知道讓小姐不安的不是一個雲霄,而是雲霄後面的王爺。雲霄會跟蹤監視,肯定是受了王爺的命令。可是王爺那麽信任疼愛小姐,怎麽會做出這種傷人心的事情呢?這不就是明擺着懷疑小姐嗎?

“不用說了。我知道的。”傾安松了手,卻緊緊攥住了自己的袖子。“走吧。”

是夜,寂靜無聲。

桃林院裏的飯菜已經熱了兩次,只是屋子裏卻只有一個人背對着門口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像是睡着了。

“就算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不是他。”似乎是無奈的嘆息了一聲,才輕聲喚道:“皇上。”

白潼華冷冷看了桌上的飯菜一眼。“所以你一直等着他,還打算以後也等着他,對嗎?”

“是。”回答得太過幹脆,以至于沒有了一點回旋之地。

白潼華神色并沒有絲毫變化,薄涼的唇卻道:“那麽我問你,無論發生都是這樣嗎?你确定不會反悔嗎?”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朕”,這是頭一次這麽自稱。

“是。”傾安微微一頓,回答卻沒有變化。

“呵。那你就去玉竹軒看看吧。如果你還能這麽回答的話。”白潼華深深的看了那個背影一眼,身子一轉不過幾個呼吸間便沒了身影。

玉竹軒?

搭在腿上的手不停的握緊,指甲甚至陷入了肉裏,可傾安臉色卻仍舊并無太多變化。

傾安偏頭死死的盯着桌上飯菜,似乎要盯出一個洞來,但已經翻炒得毫無味道的菜肴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看的。

過了良久,久到她覺得已經忘了時間了,才緩緩驅動着輪椅。

院子裏的門檻都被砍去了,因此傾安即使是獨自一人也能夠操控輪椅行駛。

玉竹軒如其名,後面被種了不少墨竹隐隐有成林之勢。

然而在其間卻有一娉婷女子掩面而泣,聲聲讓人心疼。

“我......我真的沒有說什麽,只是去看看姐姐慰問一下而已。”紫衣女子咬着唇,眼眶微紅。

女子對面的男子面無表情,偏頭看着周圍的竹林閑得漫不經心。

“你不信我嗎?”蘇婉擡眸看着他。

男子微微颔首。“信。那麽本王問你,方蕖的事呢?”

“方妹妹的事情我也感到很悲痛。我也萬萬沒想到她會那麽讨厭王妃,甚至下死手。雖然她做了如此十惡不赦的事情,但她終究曾經對于我這個外來的公主很好,所以我才會上次在王爺面前替她求情,王爺不會怪我吧?”蘇婉滿眼希冀和楚楚可憐,全然诠釋了溫婉善良有情有義幾個詞,若是換得其他任何一個男人恐怕都是要迫不及待把美人摟進懷裏好好疼惜一番。

“呵。本王怎麽會怪你呢?”白風澈伸手把蘇婉耳邊的發絲別到耳後,眸子裏晦暗不明夾雜着一絲諷刺。

“王爺......”蘇婉這次紅的是臉,嬌羞得低了下去。“其實我......我已經傾慕王爺很久了。在多年前一次宴會上見到還是皇子的王爺的時候就已經......”

“嗯.......本王知道的......本王又不傻。”白風澈打斷了蘇婉的話,聲音淡淡。

蘇婉聞言微微一怔,卻見白風澈輕低頭一吻在額頭青絲上,小臉燒得緋紅。

眸子閃了閃,竟意外瞥見不遠處一近乎融于黑夜的身影,蘇婉身子一僵。

“怎麽了?”白風澈微蹙了一下眉頭。

蘇婉彎了彎唇角,笑容燦爛,襯得絕美的臉更是不可方物。

傾安就這麽站在竹林裏,用着近乎漠然的目光看着月光游移,看着他親吻她額頭,看着她巧笑嫣然。微微泛白的雙唇做着口型。

只有蘇婉知道,只有蘇婉看得見傾安究竟說了什麽。

她說,你贏了。

蘇婉驕傲昂了昂頭,像是一個勝利的王者,帶着些得意而幸福的神采。

白風澈看着蘇婉似察覺什麽,猛地轉過了身去,卻身子輕晃。身為練武者的他夜視能力比常人好得多,只要一點光線就能看清周圍的所有情況。

是以,他能夠清晰的看到蘇婉所不能看到的。

她坐在輪椅上,嘴角卻是帶着笑,眼底裏也暈染着笑意,似乎是開心極了。

只是那笑容落在白風澈眼底卻泛起了一絲寒意,讓他從頭至腳都變得僵硬。有那麽一瞬間,讓他覺得自己像一個叛徒,一個懦弱的叛徒。

轉身的傾安無聲的來無聲的離去,但她沒有看到的是身後的白衣男子眼底複雜的情緒,帶着一絲自嘲和悲哀以及一抹堅定決絕。

當傾安再次回到桃林院的時候已是身心俱疲,再見到溫靜時嘴角便扯出了一絲笑容。

溫靜可是被傾安吓得不輕。“小姐啊,奴婢就離開這一會兒您怎麽就不見了呢?您可知道晚上王爺沒有來反倒是被那個公主拖住了?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我知道啊,剛才我就看到他們了。”傾安平淡的答道。

“小......姐?”溫靜沒來的覺得傾安這樣子有些滲人。“王、王爺肯定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從前他對小姐那麽好!”

“我知道。”

溫靜一愣,看向傾安。

傾安嘆息了一聲,道:“若是變心也不可能這麽快,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動作到底有多僵硬。”

“替我盯着雲染,這家夥肯定知道什麽。”傾安冷冷掃了一眼,卻覺得有些累了。“推我回屋去吧。”

溫靜稱是,可心裏五味雜陳。若非深愛,又怎能做到這個地步。不自覺的,溫靜的某眸子裏閃過一抹豔羨。

而溫靜不知道的是,遠在邊關的少年已經成長成了一個能夠獨膽一面的男人。

“阿然,有你的信!”一身着将士铠甲的大漢手裏攥着一把信封掀開了營帳。

白以然朝大漢爽朗一笑,“蔣大哥,辛苦你了!”

大漢見狀同樣報以一笑,把另一只手裏的信封遞了過去。“不妨事兒!你剛換了班先去補補覺吧!俺就不打擾你了。”

白以然微微颔首接過信封,等大漢走後細細察看,見四下無人才把手裏的信封拆開。仔細看完了信之後,便将信紙置于燈火中焚燒殆盡。

他已經來了這裏幾個月了,但在這短短的時間裏卻學到了很多。

身為皇子的他決心改變隐姓埋名編造了一個新身份混在了這群新兵中,除了這裏地位最高的統領沒有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他從底層一步步做起,從原來不知世事的皇子變成了一個吃苦耐勞的窮小子。

将士們有的是逃荒來的災民有的是種地的莊稼漢,雖然大字不識幾個,但是卻樸實豪邁。

他想,他大概知道為什麽唐将軍常年待在軍營裏了。

因着白以然做事機靈而且讀書不少,隊伍的小隊長本來想要把他提拔上去,但最終白以然卻拒絕了。

他喜歡現在的職位,雖然只是值班巡邏,但卻能經歷風霜,磨砺心性,在蠻族騷擾的時候還能殺敵守城。

但是,回令已至。

他也是時候回去了。

☆、秘密

書房裏,白風澈臉色有些難看。

“那女人不知道把那東西放哪裏去了......現下也越來越棘手了。”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眉頭緊緊擰着似有些不耐。“你那邊怎麽樣了?”

“王爺,屬下探查到先帝當年有段時間似乎常常往宓嫔那裏去,但很快就沒了興趣,甚至再也沒有去過宓嫔宮裏,可是暗地卻跟宓嫔有不少間接接觸。另外上次王爺下令調查的鬼面男子乃是江湖上有名的千機閣閣主鬼面公子,先帝生前也曾同這一派有過接觸。”雲染看了白風澈一眼,見其神色無異,便繼續道:“還有......上次王妃從靜心寺回來遭遇刺殺是皇宮裏的暗衛,應該是徐麗的命令。”

咔擦。

白風澈把手裏的斷筆扔在地上,十分淡定的重新拿起了另外一只毛筆,開始在紙上寫信。“徐麗?本王也忍她好久了,當初有皇上護着,但如今本王絕不會再軟弱。本王這次要一點一點折磨她,還要報兄弟之仇!”

語罷,鳳眸裏劃過一絲森然的冷意。

那邊靖王府書房裏有冷意,而這邊皇宮內也有着同樣的殺意。

白潼華微眯着鳳眸,一只節骨分明的大手緊緊捏着女子白皙的脖子。

而女子原本清麗的臉上已經開始變青,襯得唇上嫣紅宛若血滴,卻絲毫沒有掙紮。

“朕是不是近來太手軟了?讓你們一個個都膽敢爬到朕的頭上!竟然敢随意驅使朕的人手,當朕好欺負不成!”白潼華眼中閃爍着狠戾,手上絲毫沒有因為這是一個女人而留情。

“皇......上......臣妾也是逼不得已啊......如果不是皇上一而再再而三.......的為唐傾安手軟......臣妾也不會貿然動手......”麗妃聲音斷斷續續微弱得幾乎聽不見,但眼眶卻微微泛紅,我見猶憐。

白潼華臉上的血色在一瞬間似乎都被抽了去,像是有什麽秘密被人看破一般的尴尬。忽的冷哼一聲,松了掐着脖子的手。

麗妃渾身無力,待白潼華松了手便體力不支的坐到了地上,大口大口的捂着胸口喘氣,但臉上卻蒼白無比。

白潼華松了的雙拳緊緊握住,冷冷的看着地上的麗妃。“這是朕給你的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下次再越矩就不要怪朕心狠手辣。你應該清楚,朕不是非你不可。”說完,甩袖而去。

麗妃凄涼的坐在冰冷的地上,眼裏盡是哀傷。

她知道的,她知道她不可能是他的唯一,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威嚴不容侵犯。

更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他心本涼薄。

然而,她還是飛蛾撲火的愛上了這個不該愛的男人。

這一夜在泛起了小小的波瀾之後又歸于了平靜,可是沒有一個人知道今夜究竟為今後埋下了怎樣的結局。

朝堂上有人用着強權鎮壓,命人前去剿匪,皇宮裏有人暗自神傷,但仍死心不改,王府內有人溫婉可人,心有算計。但這些都不關傾安的事,她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一樣整日看書練琴似乎過得惬意,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至少某些東西已經改變了。

窗外已經開始飄起了小雪,微冷的空氣從細縫中浸透屋裏。

傾安推着輪椅慢慢推開了屋子的門,凜冽的寒氣讓她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但眸子卻依舊波瀾不驚。

“站了許久了,為什麽不進來?要我為你沏杯茶暖暖身子嗎?”聲音是令人懷念的溫和,然而他已經凍得手腳麻木了。

“不用。”兩個字吐得意外艱難。現在他連靠近她都該找個借口,但雙腿卻沒有後退一步,也沒有向前一步,修長挺拔的身子就這麽堅持的站在風雪裏。

傾安微微一笑,并不在意,推着輪椅一步步走向白風澈,很快也淹沒在了風雪中。

“那麽你來桃林院做什麽呢?是來告訴我拂蘭苑重新修好了,還是以後都不會再修了?”傾安很淡定,淡定得讓白風澈用近乎驚愕的目光看向她。

沉寂了許久,久到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傾安才再次開口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笑嗎?”

白風澈心中一緊,他知道她說的是那夜竹林發生的事。她那樣的笑容像是釋懷了什麽,又像是證明了什麽,意味深長得讓他近乎恐慌,所以他幾乎是立馬就問道:“為什麽?”

“因為我不想哭啊。”傾安扯起嘴角,“我想你一定有什麽理由對不對?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好不好?”

白風澈擰眉看着傾安,這個樣子的她讓人不知所措,莫名生起了一股心疼。沉默了良久他最終才艱難的開口道:“天冷了......”

“白風澈!”這是傾安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突然變得像是歇斯底裏,連眼底都染上了一層惱意。

“我受夠了!你難道不知道嗎,我一直在等你,等你給我解釋!你恐怕還不清楚你那強作歡笑的樣子有多麽難看!”白風澈被傾安的話問得一愣,心裏漫延開了一股不知道是歡喜還是苦澀的情緒。

“夫君......不要把我當個孩子好不好?”傾安扯着白風澈的衣袖,像從前一樣伸手環住了他。“不要一個人承擔,都全部告訴我,像以前一樣。你從來都不瞞我的。”

看着她卑微得像是在乞求什麽,清晰的感受到一片濕潤讓白風澈忽的一痛,他得承認有那麽一瞬間,他差點就想要伸手抱住她,告訴她一切都是做夢,一切都會好的,還有他在。

但是,不能。

他還是用着僵硬的手指扳開了她,無情的把她推開了。

呼嘯的風雪刮傷了眼睛,淩亂了發絲,吹得枝頭的霜雪沉重滑落在地。

白風澈閉着眼睛不敢看她的樣子,但心裏卻忍不住隐隐作痛。

“回不去了。”

一句話像是利箭刺得她險些啞口無言。可傾安還是倔強着,倔強着不服輸,雙手緊緊的抓着扶手,泛白的唇上滲出點點血珠,妖冶嫣紅,襯得臉色更是蒼白了些許。

“不可能。我會查出來的!會查出來的......”低吟兩遍,像是在說服白風澈,又像是在說服自己。

而回答傾安的只有刺冷入骨的寒風白雪,還有那個漸行漸遠的白影。

只是傾安不知道還沒等她具體查出來什麽,已經有人開始迫不及待算計到她頭上了。

那日正好是難得的暖陽,在冬日裏更是分外珍貴。

傾安在院子裏惬意的曬太陽。她喜歡沐浴陽光的感覺,就好像覺得自己也是陽光一樣。

正睡得迷迷蒙蒙間,就聽到了耳邊傳來溫靜的聲音。

“小姐......”

傾安極其不情願的把蓋在臉上的書給拿了下來。“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消息打探得這麽快?”

只見溫靜一臉無奈的站在一旁,身後跟着一個低着頭的小丫頭。“不是。奴婢剛出門就見到她在和侍衛們吵架,死活要進來見小姐,但卻一直被攔着。奴婢怕事情鬧大了,便只好把她帶了進來。”

溫靜正說完,那小丫頭便怯生生的擡起了頭,而那張臉分明就是阿婷。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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