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22)
是傾安怎麽也想象不出來阿婷跟侍衛吵架的樣子。
傾安只是微微驚愕了一下便調整了過來。“你不是在宮裏嗎?找我做什麽?”要知道一般入宮的女子要出宮都是很困難的,更何況傾安想不出這個看似活潑單純的孩子為什麽如此執着要來見自己。
“我......”阿婷小臉微紅,小心的看了傾安一眼,見到傾安坐在輪椅上也是微怔了一下。“我想要來投奔郡主,因為我無處可去了。”
“哦?”傾安微挑了一下眉頭。“能告訴我為什麽嗎?”
“因為郡主是除了阿姐以外對我最好的人。”阿婷眨巴了一下眼睛,笑道。
那明亮的眼睛讓傾安不禁微微閃了閃神。曾經她也有過這樣一雙眼睛。
只聽阿婷緩緩的解釋道:“其實郡主當初說得沒錯,我本名叫徐婷,麗妃是我親姐姐。自出生以來我和阿姐就因為是女孩兒的緣故而被父母抛棄,整日以乞讨為生。直到一日我患了很嚴重的風寒,阿姐為了我四處求醫,但都因為沒有錢而被趕了出來。正好這時候遇到了還是大皇子的皇上,阿姐為了給我看病便跟從皇上,為皇上做事。我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過阿姐,收到的只有阿姐每月固定送來的銀兩。後來我在繡坊裏當學徒學手藝,湊夠了來京城的錢,便不顧一切來京尋找阿姐。沒想到阿姐沒找到,反而是又遇到了皇上。皇上說只要讓我替他做幾件事情就讓我去見阿姐,而皇上安排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陳相壽宴上把您帶到指定的院子裏去。”
話說到這裏傾安已經被帶起了一些興趣。她不确定阿婷說的是否是真的,不過阿婷那一雙眼睛卻意外的讓人難以懷疑。傾安微微閃了閃眸子,移開了視線。
“至于第二件事情就是來皇宮照顧郡主。郡主走後皇上便讓我如約見到了阿姐,不過阿姐似乎十分不高興,甚至大發了雷霆,從皇上那裏把我要了過去,讓我待在她宮裏。前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麽阿姐一直臉色十分難看,我以為阿姐是生病了,可是阿姐卻不由分說給了我許多錢,把我從宮裏送了出來。我無處可去,便想着來投靠郡主,或許說不定也能找到醫治阿姐的方法。”阿婷撓了撓頭,笑道。
傾安十分安靜的聽了阿婷把話說完,才開口道:“我并不能确定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不過我可以留下你。”事實上她至少能夠确定徐麗最後那一部分是真的,因為前段時間白風澈曾從生死閣內借走了幾包歸元散,這東西混入飲食中能無形間掏空人的身體,起初看起來只像是臉色蒼白,但不多時就會讓人發瘋上瘾。
不論是因為徐麗本身的才智實力不輸于男人,還是徐麗身為白潼華的左膀右臂,白風澈都有足夠的理由對其出手,何況傾安還記得白風澈和徐麗之間還有些仇恨。因此傾安只是微微錯愕了一下便釋然了。
至于為何會無故收留這個阿婷,應該是直覺吧。看着那個因為自己兩句話眼神明滅又瞬間充滿希望的女孩兒,她這樣想到。
她很羨慕這一雙純真漂亮的眼睛。
☆、陷害算計
“別高興得太早。”傾安淡淡掃了徐婷一眼。“你留下來是可以不過不能出了這個院子,從今天起就跟着溫靜學習怎麽做事,如果你是來給皇上做內應的話,我是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徐婷對于傾安不客氣的語氣并沒有在意,只是傻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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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靜正欲把徐婷帶下去安排,便聽到門口傳來鬧哄哄的聲音。
傾安蹙了蹙眉,卻見蘇婉帶着一行人走了過來,神色冷硬。一個小婢女見狀連忙跑到傾安跟前跪了下來。“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公主非要闖進來,奴婢攔不住!”
桃林院的下人不多,從前的大多都被傾安打發了,只留下了幾個幹活老實的,攔不住也難怪。傾安擺了擺手,道:“無事。你先下去吧。”
說完便把目光轉向了蘇婉,“公主殿下怎麽突然過來了?還這般氣勢洶洶的?”
“不敢當,本公主倒是沒幾個膽子在靖王府裏逞兇,跟王妃比起來本公主當真是不夠看的。”蘇婉捏了捏手帕,盈盈笑道。
“此話何解?”傾安挑了挑眉,如今都撕破臉皮了,她也不需要掩飾什麽,索性直接問道。
蘇婉并沒有回答傾安的話,而是轉身朝身後道:“把人帶上來。”
只見一個衣衫淩亂有些狼狽的男人被押了上來,那男人擡起頭看着傾安,眼裏劃過一抹不明的情緒,不過很快又再次把頭低了下去。
“公主這是唱的哪一出?”傾安支着腦袋似有些不解。
蘇婉并未說話,倒是門口又走進來了一個身影。
白風澈身着銀色長袍,隐隐看得到暗光流動,奢華無比。此刻他冷着一張臉,臉上有些陰沉。“公主殿下如此着急叫本王來做什麽?”
蘇婉聞言便伸手指着地上跪着的男子道:“若非有關王爺名聲,本公主也不會這麽着急打擾王爺。只是這個侍衛膽大包天讓本公主都忍不住為王爺心痛!”
“他怎麽了?”白風澈并未看那男子而是一直盯着蘇婉。
蘇婉見狀便回頭給婢女使了個眼色,而那婢女便從袖裏掏出來了一方手絹扔到了地上。手絹素雅白淨,只有右下角繡了一個精致的花樣紋案。可是那紋案卻直接讓白風澈眼中閃過了一抹戾氣。
“這東西是從這人懷裏掉出來的。如果不是本公主婢女眼尖,恐怕還會被這人蒙了過去。”手絹向來是女子貼身攜帶之物,此刻竟是從一個男子身上掉出來,更遑論這上面的花紋乃是靖王妃特有的,其中的貓膩可就大了。
“呵。”傾安聽了蘇婉的話不禁笑出了聲,素手指向那跪在地上的男子。“你,擡起頭來給王爺看看。”
那男子似乎是咬了一下唇,便擡起了頭。
容貌清秀,若不是狼狽了些,倒是有幾分風度翩翩的味道。一旁的溫靜見到那張臉倒是一愣,這不是桃林院的侍衛何顯嗎?
白風澈微眯了一下眸子,王府下人太多他不可能每個人都記住,但這張臉确實長得不錯,至少足以讓不少姑娘們傾心了。
“何顯,本王妃倒是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跟了公主了,不知道是公主許了你什麽好處啊,竟然敢聯手來栽贓本王妃!”傾安很少以身份壓人,但這次是真的怒了。這倒好,她什麽都不做,暗自探查消息,倒是讓某些人以為好欺負了。
“王妃,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屬下雖然武功不怎麽樣,但是對王妃也是沒有二心的啊!”何顯立馬不甘示弱的回道。
這話說得不明不楚的,倒是不禁讓人又聯想了許多。蘇婉聽了毫不客氣呵斥道:“大膽奴才!沒看到王爺還在這裏嗎!”
“好了。”白風澈淡淡的掃了何顯一眼,擡眸看向了傾安。“本王問你,你可有要解釋的?”
傾安神色淡淡。“有。敢問公主,就算是一張手帕又能說明什麽?就算是上面有那花紋也只能證明是我桃林院的而已。很不巧的是,那紋樣我院子的好幾個丫頭都有在用,指不定這是哪個粗心的丫頭丢的呢。如果公主只是為了這點事情的話,那麽公主還真是小題大做了點!”
蘇婉臉色無改,倒是後面一個貼身丫頭蹿了出來。“王妃事到如今還是不肯承認和那侍衛的關系嗎?”
蘇婉揮手打了那丫頭一下。“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退下去!”話是這樣說,但手裏的動作不輕不重的,明顯是同意了那丫頭的話。
“這話說得有意思,本王妃和這個下人能有什麽關系!”傾安冷哼了一聲。
卻沒想到這句話立馬引起了何顯的注意。何顯十分激動的看向傾安,臉上是深深的受傷。“王妃,你怎麽能如此無情,說出這麽殘忍的話!難道你昨晚說的都是騙我的嗎,我們還那麽恩愛。你明明說王爺待你不好,從來沒在你院子裏過夜,讓你很難過......說好了......”何顯一掙紮就要往傾安撲去,但被人狠狠押着,一番折騰之下衣袖被人揪住,便露出了半個肩頭還有肩上的紅痕。
只見白風澈手一揮便把何顯掀翻在地,眸光深邃,冷聲道:“你說什麽!”
何顯狼狽不堪的爬起身,掙紮着又往傾安哪兒爬,抓着傾安的衣角不撒手。“王妃你可不能否認啊!你背上的疤痕還有肩上的紅痣都只有我知道,它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白風澈原本想要把何顯踹開的動作一頓,瞳孔一縮,眼前好像恍惚過了一個什麽身影。用着複雜的眼光看向傾安。這些東西都是不能作假的,而這些東西只有他清楚答案是什麽。
傾安被那道目光看得一怔,難以置信的眸光閃爍看向白風澈。“夫君這是什麽意思?是不信我嗎?”
白風澈沒有回答,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只是雙拳緊握,讓人難以看透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傾安兀自哀涼的嘆了一口氣,輕聲低喃。“你還是什麽都不肯說......”
傾安斂去了眼底的情緒,轉頭看向了何顯。沒有一個眼神,溫靜便會意上前一腳踹翻了何顯。
“何侍衛做戲都做得這麽足真是不容易。”
何顯輕咳了幾聲。“什麽意思我聽不懂。”
“那麽本王妃索性說清楚點好了。”傾安不客氣的回道。“本王妃雖然平日裏都不習慣有人伺候洗漱,但本王妃之前幾次遇襲受傷暈過去了,都是有人伺候的,想要問出個什麽特征并不難。至于何侍衛肩上那些吻痕什麽的,更不關本王妃的事了,要知道本王妃潔癖可是很嚴重的,現在看着你本王妃都覺得髒了眼。何況何侍衛說什麽昨日恩愛本王妃可就納了悶了,溫靜,你說一個連男人都不是的東西怎麽就把髒水潑在本王妃身上了?”
“你!你在亂說些什麽!”何顯的臉變了色,忍不住嚷嚷道。
溫靜盈盈笑道:“你也不想想若非如此怎麽會放心把你留在桃林院裏巡查呢。”
蘇婉見狀臉色也不好看,很顯然她并不知道此事,但仍舊反駁道:“怎能聽你們一面之詞就妄下定論......”
“那就去查查吧。”傾安率先打斷道:“查查他是不是因為家中貧困而想要賣身去宮裏,沒想到最後宮裏卻不收,只得來了靖王府當差。”
“你!”
蘇婉剛要還嘴,但沒想到再次被打斷了,只是這次打斷的人是白風澈。
“夠了!”白風澈蹙眉,冷聲喝止。
但不知怎麽腦海中浮現了一張猙獰可怖的鬼面,沒來由的升起了一股惱意和煩躁。“不必查了!此事就此作罷!從今以後本王不想再聽到有關此事的話了!都滾!”說完白風澈甩袖離去。
同一時刻一股淩厲的冷風襲來,何顯身子忽然緊繃,緊接着就倒了下去。
蘇婉皺着眉頭掩面道:“來人,把他拖出去扔了!”說完便有人上前把人拖了下去。
蘇婉只冷冷朝傾安輕哼了一聲,便立馬追随着白風澈而去了。
傾安一只手緊緊捏着輪椅扶手,指尖被用力得泛白。“溫靜你先去把徐婷帶下去安置吧。”
“可是小姐這麽不了了之算什麽!”溫靜也有些惱怒。“我看不單是那公主就是王爺也......”
“他只是不願意說。好了,你先下去吧,讓我一個人靜靜。”傾安滑動着輪椅進了屋子裏,明顯聽不進去任何話。
溫靜跺了跺腳,才無奈看向滿眼好奇的徐婷。“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但是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多做少說知道嗎?”
徐婷撇了撇嘴,乖乖的跟在溫靜身後。
溫靜把徐婷很快就安置好了,但也很快就又被傾安派出去執行之前未完成的任務了。
直到半夜溫靜才再次回來,這一次不但打探消息頗多,也做了許多安排。
屋子裏的燭光明滅,溫靜十分細致把每一件事情都報告給傾安,待說完之後,才看着傾安燭光下的臉,小心翼翼的問道:“小姐不是不願意王爺去争權嗎?為什麽現在還要為他做這麽多?”
傾安盯着溫靜的臉倒是笑了。“從前,他身子不好孤身一身,想要留下為數不多的血脈之情,所以才能一直都是任由皇上折騰吧。如今皇上步步緊逼,水火不容......或許他也是有抱負的。”
“既然如此,我便傾盡一切幫他,助他完成他的願望!”傾安輕輕一笑,好似一切都風輕雲淡。可是沒人知道她要付出多少。
一旁的溫靜直着急。“小姐……如今他讓您受盡了委屈,對您發怒,不複從前溫柔。那以後不是……”
“溫靜。”傾安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我愛他。”
溫靜還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麽,最終選擇了沉默。愛這個詞太深奧了,她不知道該用何種話回答。
傾安怎會不知溫靜心中所想,“好了好了,別愁眉苦臉的了。那個女人不是找到了嗎,快去準備準備,我要見她,說不定還能知道夫君究竟瞞了我什麽。”
溫靜聞言,只好壓下了心底的情緒,退了出去。
只是她不知道,在她走後,傾安立馬斂去了笑容,臉上竟是流露出疲憊的神情。
☆、靜心
今年的冬天過得有些漫長。
第一個月,他終于回來了,可是他很忙,忙到沒有多少時間陪她。她笑笑沒關系。你有你的抱負,我會幫你。
第二個月,他還是很忙,可是她不知道這裏面有多少刻意,因為他身邊有了另一個人,一個讓她甚至連嫉妒的念頭都升不起來的完美女人。她仍舊笑笑,他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不會變的,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第三個月,終于到了。
然而她從原本低調奢華的拂蘭苑裏遷到了現在枯葉凋零無人問津的桃林院裏。
傾安推着輪椅輕輕走在靖王府裏,不留一點聲息,安靜的看着寒冬枝頭上的臘梅。
咔擦。
身後傳來一點動靜,傾安神色一冷,迅速轉着輪椅移入了林中,在夜色中隐藏着身形。她此次擅自出府是掩藏了行蹤的,回來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王爺真是好興致,竟然在夜裏踏雪尋梅。”蘇婉聲音柔柔的,但又沒有絲毫小家子氣。
“公主不也是如此。”白風澈回頭看了後面一眼,不禁蹙眉。剛才那身影......是他的錯覺嗎?
蘇婉輕輕一笑。“不過是半夜裏睡不着罷了,出來散散步,沒想到竟是碰上了王爺。”
白風澈并未擡眼,只道:“真巧。”
蘇婉似乎笑得更歡暢了些。“王爺是在諷刺我嗎?”
“哪敢。”白風澈也輕笑了一聲。
蘇婉伸手探向枝頭已經全然綻放的紅梅。“王爺覺得這梅如何?”
“梅蘭竹菊乃四君子,梅在寒冬中綻放,自有一番風雪磨砺出來的傲骨高潔。本王這院子裏的梅照料得很好,就算是一般品種也是難得的了。”白風澈率先把蘇婉将要觸碰到的梅花摘了下來。修長白皙的手裏點點紅梅綻放得異樣的好看,似乎是拼盡了權力開出來的花朵。
“過來。”白風澈朝蘇婉招了招手。
蘇婉微微一怔,邁着步子走到白風澈跟前。
白風澈身材高大,微微擡手便把那紅梅別到了蘇婉耳後。“讓我看看。”
蘇婉絕美的臉上浮現一層紅暈,眸光怔怔的看着眼前這個溫潤笑意的男人。這是他頭一次對她說“我”。
白風澈十分仔細的打量着,道:“總覺得紅梅不适合你。倒是世人說的清雅蘭花很襯你。”
“是嗎......”蘇婉眸子閃了閃,不禁低下了頭,耳根紅透了。
嬌羞的女兒姿态正是墜入情網時,傾安不是不明白的。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她整日待在院子裏不出門,還是看到了這讓人心碎的一幕。她也曾想要試着去相信,眼不見為淨,但最終還是沒能逃得過。
笑?怎麽笑呢。
置身于周遭的寒梅中,她也覺得有些冷,可素手還是忍不住伸出去觸碰樹幹,仰望那即使夜色也難以遮住的紅梅。
折梅送與心上人嗎......
琴弦在指尖撩撥,帶着月光緩緩傾瀉而出空靈美妙的曲調。像是一個慈愛的母親一邊撫慰着孩子一邊輕柔的唱起了童謠,溫柔娴靜,又像是情人之間賞着月光相擁而眠,恬靜美好。
靜心嗎......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個成全。
傾安擡眸看向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溫靜,低喃道:“辛苦你了,溫靜。”
今夜的人們都揣着各自的心思,有的人為已經知道的答案失眠,有的人把未知的答案抛之腦後。然而一切該來的,還是會來。
第二日傾安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了。
傾安随便梳妝了一下,便想着去找溫靜做點食物填填肚子。
桃林院裏一葉飄落,湖藍色衣衫的少女手裏握着一個掃帚怒瞪着眼前這個近乎沒皮沒臉的男子。“勞煩宣王爺讓開行不行,不要打擾奴婢掃地。”
“不行!”白以然毫不示弱的拽着掃帚。“你說好了要嫁給我的,怎麽能反悔呢!”
溫靜也被氣急了。“我什麽時候答應你了!當初都是你一廂情願的,我什麽都沒答應你!”
“我不管,反正你不同意讓我對你負責,我就不撒手!”白以然也是個倔脾氣。
溫靜這下子反倒被氣笑了。“宣王爺,奴婢這麽給你說吧,只要小姐不好過,小姐還需要奴婢,奴婢就不可能離開。”
“也就是說只要嫂子同意了就行了吧?”白以然刻意曲解了溫靜的意思,大大咧咧的說道。
溫靜滿臉黑線。“怎麽就覺得你白去了一趟邊關呢。”
“誰說的!”白以然立馬反駁。“你看看我這臉這手都黑了好多,還有傷!看看我過得好辛苦!你都不安慰我一下!”
溫靜挑了挑眉。“安慰?怎麽安慰?”
白以然摸了摸下巴。“嗯......這樣如何?”
“啊?”
啪嗒。
手一顫掃帚便應聲掉落在地。
男子雙手捧着女子的臉,閉着眸子輕柔的附身吻下。
傾安适時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繼而又暗自輕笑一聲,就像從沒來過一般推着輪椅無聲的離去。耳後不久則傳來男子戲谑的笑聲。
“你都不知道換氣嗎?”
“你還好意思說我!你不也咯牙好幾次了!”
傾安推着輪椅走了不久便看到徐婷小跑了過來。
“阿婷。”叫這個名字叫慣了,傾安索性也不改了。“是去找溫靜嗎?”
徐婷腳步一頓,點了點頭。
傾安淡淡一笑。“等會兒吧,先去給我弄點吃的。現在你溫靜姐正忙着呢。”
徐婷有些茫然的再次點了點頭。
等傾安好不容易填飽了肚子的時候,白以然才邁着步子走了過來。
“二嫂。”
傾安上下細細打量着白以然。“不錯。是要成熟些了,也長大了。”
白以然有些怔怔的看着傾安身下的輪椅。他雖然今日剛回來,但也早了解了京城大勢,以及這靖王府裏發生的種種。
“二嫂,那個......我雖然不知道二哥是怎麽想的,不過二哥肯定有他的打算,肯定會讓那個什麽狗公主滾的。”白以然撓了撓頭如是說道。
傾安微微點頭。“我知道。不過現下我更想跟你說的是關于溫靜的事。”
“啊?”白以然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傾安自顧自的說道:“溫靜辦事能力很強,你今後是要跟着王爺學習,成為他左膀右臂的,如果有她在你身邊提點你,定能事半功倍。何況我也不能一直耽誤着溫靜,她在外面也好替我打聽消息。我想,你也不會拒絕讓溫靜後半輩子都在你宣王府吃喝吧?”
白以然看着傾安滿眼的笑意一時間有些愣怔,好像是不敢相信幸福來得這麽快。
“當然不會拒絕!”白以然回道。“不過她......”
“你放心。”傾安淡淡一笑。“她那裏我被幫你說服的。”
白以然松了一口氣,同樣報以爽朗一笑。
傾安又同白以然交代了幾句,便把白以然送走了。
“溫靜,你過來。”傾安朝溫靜招了招手。溫靜依言走了過來。
“我問你,你可願意嫁給他?”溫靜被突如其來的一問吓了一跳。
“小姐......”
“我只問你,若他只是他,你可願意嫁?”
“我......”溫靜結巴了半天,小臉卻先紅了起來。
傾安拉過溫靜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裏。“傻丫頭。我又不能捆綁你一生,你又何必束縛着自己。不去争取怎麽行?何況我不是還給了你調查安樂公主秘密的任務嗎?在外面跟着白以然或許手腳還能更自如一些。”
溫靜嘴角一彎。“屬下知道怎麽做了。”
傾安欣慰一笑,只是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收斂了笑意。“溫靜,你去準備準備,我要進宮去。”
“進宮?是去見皇上?”
“不。是阿婷的姐姐,麗妃娘娘。”傾安微眯了一下眸子,輕聲道。
皇宮,依然同從前一樣并沒有多大的變化。
傾安一路到皇宮裏都意外的通順。後宮後院的女人都往來尋常,只需要在麗妃宮外禀報一聲即可。
傾安很輕易的便進了儲秀宮。
此時徐麗正手握着茶盞坐在雕花椅上,原本俏麗的臉上慘白一片,隐隐有些瘦削。開口的聲音有些喑啞。“你來找本宮做什麽?報仇嗎?”
傾安并未回答徐麗,而是說了一句不相幹的話。“阿婷在我那裏。”
“阿婷除了有些擔心你,過得很好。我并沒有打算要挾你什麽。”傾安直直的看着徐麗,道。
徐麗聞言擡頭看向傾安。
“阿婷現在是我的婢女。”傾安頓了頓,補充了一句,“她性格很好。”
徐麗蹙了蹙眉,喊道:“來人!給王妃看茶。”
只是傾安率先搖了搖頭。“不必。我來就是替阿婷來看看娘娘,順便确認一件事情。”
徐麗眉頭不松。“何事?”
“還請娘娘把手伸出來。”傾安話一落,徐麗便臉色更蒼白了些許。
“如果王妃是為此事而來那麽就請回吧。”
傾安低低嘆了一聲。“為何如此緊張?難道已經深入骨髓了嗎?不知皇上知道嗎?”
徐麗身子再次顫抖了起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向傾安。“你......”
“娘娘如今被皇上禁足,也限制了許多權力,但還是要自己珍惜着自己的身體的好。”傾安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徐麗手裏的濃茶,說完便不給徐麗反應的時間推着輪椅自己先行離開了。
☆、我快死了
傾安是看着溫靜上馬車的,只是臨走前專門把白以然叫了過來,給了白以然一個信封。
“這是什麽?”白以然不解。
傾安并未解釋,只道:“你以後會用到的。”
白以然雖有些疑惑但還是乖乖的收了起來。
傾安再沒說什麽就這麽目送着二人遠去。
傍晚時分,傾安支着腦袋看徐婷在廚房裏忙活。
雖然溫靜走了,但徐婷手藝得了溫靜幾分真傳,因此傾安日子并不算難過。
“阿婷,你姐姐應該給了你一些銀兩吧?”傾安出聲問道。
徐婷手上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傾安,聲音有些顫抖。“王妃是要趕奴婢走嗎?”
傾安還沒說話,徐婷便兩眼淚汪汪了。傾安見狀連忙道:“我是為你好。你大可不必跟着我受苦。”
徐婷咬了咬牙,道:“實不相瞞,阿姐曾對奴婢說過一句話。她說,跟着王妃定然不會後悔。”
“哦?”傾安挑了挑眉,倒是有些意外,怪不得這丫頭非要賴在這裏,只是不知道徐麗何出此言。“那麽你确定不會改變主意?哪怕我快死了。”
“确定。”徐婷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微微怔了怔,才驚呼,“您剛才說什麽?”
烈火,熊熊燃燒的烈火又一次在靖王府裏燃燒沖天,照耀得黑夜如白晝一般。
“王妃!王妃!”徐婷端着米粥,入目的火焰驚得她不慎把碗摔在地上。
徐婷顧不得其他便要朝火裏沖進去,一旁的兩個婢女見了連忙把她攔了下來。“別去啊!那可是火!”
徐婷立馬喊道:“火又怎樣!放開我!”揮手直接把人手甩了出去,提着裙子奔入火中。
嘶——
書房裏,白風澈覺得頭痛欲裂,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禁伸手揉了揉太陽穴。
他......
白風澈似乎想起了什麽,擡眸看向桌子上的冷茶。“來人!”
雲霄應聲推門而入。“王爺又何吩咐?”
“本王問你這茶是哪兒來的?”白風澈眼裏隐隐壓抑着怒氣,厲聲問道。
雲霄微微一怔,額上冒出一絲冷汗。“是......是公主送來的。”
“該死!”白風澈暗罵了一句,眼裏帶着嗜血。“竟然敢給本王下藥!”
“什麽!”雲霄猛地一驚,難以置信的看向那杯茶。怎麽可能......
“王爺,出事了!”雲染突然闖了進來,臉色十分難看。
白風澈蹙了蹙眉。雲染向來是最懂禮數的,這是怎麽了?
“桃林院着火了!”
啪!
白風澈猛的站了起來,以至于桌上的東西都散落一地。
是她!給他下了藥,讓他昏迷,想要殺了安兒,燒了桃林院,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肯定是她!
安兒......
雲染正欲說話,卻見白風澈已經跑了出去,連忙快速跟上。
白風澈剛出了玉竹軒就看到沖天的火光,即使趕到了桃林院火勢也絲毫不減。下人手腳忙亂,一人一桶水搬過來搬過去。
一名屬下見到白風澈連忙跑過來,“屬下無能,王妃還在裏面。”
“滾!”白風澈眼一紅,直接把那人甩了出去,縱身一躍便也要沖入火光中。
他痛,他疼,他忍。他拼了全力沒說出口只是不想牽連她,只是想要護她周全而已。他以為只要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好,可是沒想到他還是沒有變,還是那樣懦弱無能......
他頭一次後悔了。他不能沒有她啊!
“雲霄!”後趕來的雲染見到白風澈的樣子立馬出手抱住白風澈,高聲喊道。
只見雲霄素手一揚便在白風澈後頸上猛地一下。
雲染抱着暈倒的白風澈朝雲霄點了點頭,帶着人先走了。
雲霄望着滾滾濃煙,身形一閃便沖了進去。
王妃,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樣......
此時城外一輛普通的馬車正停在不起眼的林子裏。
徐婷朝傾安微微點頭。傾安回以淡淡一笑,伸手遞給徐婷一方手帕。“辛苦你了。”
徐婷輕輕搖了搖頭,看向傾安微微隆起的小腹。“您不後悔嗎?”
傾安反問,“有何後悔的,不是很值嗎?”
“花朵離開了太陽并非不能活,只是缺少了依賴罷了。”他會做得很好的。
徐婷見傾安神色有些黯淡,連忙轉移了話題。“您之前說要教我醫術是真的嗎?”
傾安收斂了眼底的情緒,道:“當然是真的。”
“那如果我學成了是不是就能救阿姐了?”徐婷眸子閃了閃,問道。
傾安望着那雙眸子微怔。她該怎麽回答,說麗妃現在就算是大羅金仙也救不了嗎?
不着痕跡的轉移的視線,傾安輕聲道:“能。”
徐婷眼睛一亮,立馬倒了一杯茶跪在了地上,朝傾安磕了三個頭。“師父在上受徒兒一拜。”
傾安微微一笑,接過了茶杯。
兩人并沒有離開京城很遠,而是在一座鄰近的小城池裏買了一個小院子安頓下來。
只是傾安沒有注意到的是,有一雙隐晦的眼睛一直在暗處盯着自己。不過傾安知道這天快要開始真正的亂了,然而事實也跟她想的一樣。
桃林院被燒成了一堆黑,雲霄拼死也沒能找到人,不得已退了出來。最後終于把火滅了,才找到了兩具被燒成了黑炭的屍體。
而白風澈則是初醒過來就被人措不及防點了穴。
“王爺,還請恕屬下冒犯。屬下也是逼不得已,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王爺所做的一切前功盡棄。”雲染對着白風澈抱了抱拳。
白風澈怒瞪着雲染,額上有青筋。
“王爺就算要沖破穴道也需要一些時候,希望王爺能夠仔細慎重的想一想。畢竟那件東西......”雲染看着白風澈緩緩道。
“雲染!”這回是雲霄冒冒失失的就跑了進來。
雲霄喘了一口氣,看了白風澈一眼。“林大夫剛才去看了屍體,但是他說這根本就是扯淡,讓我們早些把屍體扔出去。”
雲染微微一怔。“這是什麽意思?”
雲霄蹙了蹙眉,“我也不知道。”
“她是不會死的。”這次開口的是白風澈。只見他站了起來,眼底是難懂的情緒。“那屍體跟她沒有關系。”
雲染看着白風澈的動作一時間有些慌亂。
白風澈淡淡的掃了雲染雲霄一眼,“等會兒本王會找你們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