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個算賬的。”他現在得把剩下的事情的解決了。

靖王府桃林院被燒的消息第二日就被傳遍了。

只是令人費解的是靖王府王妃被燒死了竟然沒有發喪,倒是有人看到有兩具黑不溜秋的東西從靖王府裏被搬了出來。

然而更令人震驚的還是第三日。

自從大火過後靖王便派人下去查災禍發生緣由,就連皇上都讓人過來幫忙。可是不論是哪一方的人手調查出來的證據都指向了一個人,蘇婉。

縱然蘇婉和人相處得再好,人緣再怎麽了得,但她都忘了一件事情。她是北啓人,而這裏是南宣。

每個人心裏都是堅決依附維護自己的國家的。北啓的公主公然殺了南宣王妃,誠然王妃在衆人眼裏只是一個傻子,但都不能改變蘇婉給了他們一記極其嚣張的耳光,狠辣陰險幾乎是被貼在了蘇婉的身後。

當然,也有不少人為蘇婉辯解。可蘇婉還是難以逃脫三堂公審。

“怎麽會這樣?”蘇婉在自己院子裏有些焦慮。

“不用着急。本王相信這必定不是你做的。”白風澈悠閑的喝了一口茶,掩下了眼底的情緒。

“王爺......”蘇婉微微一怔,水眸望向身旁閑神定氣的白衣男子。

“放心。本王會幫你的。”白風澈并未擡眸,卻叫人莫名升起了一股安全感。讓蘇婉心底莫名就踏實了不少。

“不過......”白風澈話一轉,挑了挑眉。“恐怕你得付出一點代價。”

蘇婉聽着白風澈把他的計劃說完,微微一愣。

“人在本王府裏走來走去的,本王想不知道也難。不過本王能理解公主,理解北啓陛下。”白風澈解釋道。

蘇婉咬了咬唇。“也對。不過他們跟了我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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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用擔心。只要一個人就足夠了。”白風澈意味深長的說道。

蘇婉眸子閃了閃。“好。”人都是自私的,還希望不要怪她的好。

次日蘇婉便被帶走了,然而同時從靖王府裏走的還有另外一個人。

北啓暗衛之一,肖鋒。

這一日,京城又鬧開了。

燒死靖王妃的不是安樂公主,而是另有其人。此人乃是安樂公主的手下,傾慕公主已久,見到公主心裏有靖王,卻又一王妃壓頭,一直難過,便為了心愛的人出手除了靖王妃。只是沒想到最後反而連累了安樂公主,經受不住良心的拷問,就向公主攤牌,然而卻被趕來的官爺聽了個正着,索性一塊兒被帶走了去。

最後肖鋒被處以了火刑。還了蘇婉清白。白潼華還十分厚道的給北啓皇帝送了一封信過去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至于肖鋒為何如此聽話,那便是因為這個故事的實質是沒有錯的,他确實可以為了心愛的女人付出一切。然而這一切也只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比如,白風澈終于取得了蘇婉的信任。

☆、半個鑰匙

“王爺......是我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是為了它才對我這麽好的,沒想到王爺這麽盡心盡力的幫我。”蘇婉捏着手帕十分感動。

“它?”白風澈挑了挑眉。

蘇婉聞言從懷裏掏出一塊玉石,只是那玉石呈半圓形,上面刻着一個“南”字,周圍還密密麻麻刻着其他的紋路,只是太過細小密集,以致于讓人看着頭暈,而玉石本身也是難得一見的珍品,甚至隐隐有流光流轉。

“這個東西我并不知道是什麽,但我也看得出是南宣皇室的東西,而且十分重要。”蘇婉忽然紅了臉。“如果......如果王爺不嫌棄的話,此物蘇婉便贈予王爺了。”

聽蘇婉的意思是把它當做定情信物了,白風澈擡了擡眸子。“只是本王并沒有什麽東西回贈......”

“沒關系。”蘇婉臉更紅了幾分。“只要王爺收下就好。”

白風澈微眯了一下眸子,又同蘇婉說了一幾句才收下了東西。

蘇婉見白風澈有些疲憊,便十分貼心的不再說話,告辭離開。

等蘇婉走後 ,白風澈才蹙眉揉了揉太陽穴,“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主上,準備好了。”沙啞的聲音像是從虛空傳來。

白風澈輕嗯了一聲,不再言語。

近來京城的百姓受到的驚吓比較多。是以衆人的心髒承受能力被鍛煉到了一個比較強的高度了,然而當靖王府的事情再一次傳出來的時候,他們還是深深的覺得自己不夠看了。

安樂公主還沒歇息多久又出事情了。據說是被其一個屬下玷污了身子,還在房內發現了歡宜香,靖王當場發現後便立即揮劍斬下了那人的頭。安樂公主被吓得不輕。

緊接着安樂公主被曝同南宣朝廷某一官員走得極近,而新來的右相則被傳聞極有可能是那通敵賣國之賊。可右相背後的是什麽就不用人多問了。識趣的人都選擇了沉默。

真正的戰役終于打響了。

然而此時故事的主角之一正坐在一堆廢墟前發呆。

男子手裏握着半塊玉石身旁放了一壺酒,眸光悠遠的看着眼前的焦木狼藉。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林興略微側了側頭,便看到男子墨絲沒有任何束縛傾灑在白袍上,俊雅的眉目如入畫,似頹廢陰郁的神色更是添了幾分魅力,讓人不禁想要伸手去撫平他蹙着的眉頭。

“我總算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女人都搶着要你了。”林興輕嘆了一口氣。

白風澈并未理林興的話,反而把酒壺遞了過去。“要陪我喝嗎?”

林興搖了搖頭。“沒想到你還會喝酒。我還以為你只能喝茶呢。”邊說着,邊俯下身子在白風澈旁邊坐了下來。

“你就不問問我嗎?屍體你也見過了,無論是身形服裝,還是雙腿都處理得很好,可我還是認定她活着。”林興緊盯着白風澈,似乎是不忍錯過他臉上任何一個表情。

果然不出意料,白風澈終于把視線移了過來。

“已經三個月了。肚子從表面還是看得出來的。”林興如是說道。

白風澈微微一怔。“什麽?什麽肚子?”

林興再次嘆息了一聲,“你說呢?”說完不給白風澈反應時間,拍了拍衣衫便大搖大擺的走了,末了還不忘感嘆一句。“任重道遠啊......”

白風澈眼裏劃過一抹喜色,接而卻很快被濃濃的擔憂掩蓋。

任重道遠嗎......确實啊。

拳頭松了又緊,白風澈仰天灌了一口酒才覺舒坦了些許。

“白風澈,你這個蠢貨!”只見溫靜甩着袖子便沖了過來,被氣得連王爺也不喊了,直接抓起白風澈的衣領,怒喊道。

白風澈也不躲,仍由溫靜折騰。

溫靜反手就給了白風澈一個耳光,原本俊逸的臉上立馬留下了一個鮮紅的掌印。

“都是你!害得小姐連我都抛下了!”溫靜揮手就要給白風澈一拳,卻被緊接着的白以然攔住了手。

“溫靜!”白以然自知溫靜心裏不好受,心裏也分外難過。

溫靜撇過頭,兩行清淚劃過,最終還是沒有動手。轉而被白以然摟住,在白以然的懷裏小聲哭泣。“是啊,我不能對你動手。小姐如此,可不就是為了你嗎!”

白以然心疼的抱着溫靜,“放心吧。她只是出去散心了。”

說起來他也有責任,當初傾安單獨把他叫到一邊給了他一個信封,回去後才發現那裏面裝的竟然是特制的迷藥。而最後也确實如傾安所說用到了這東西,讓溫靜睡了幾天,等醒後第一時間就跑了過來,還跟他吵了一架。

“是我不好......等我把這邊解決了我會去找她,向她贖罪。”白風澈低了低眸子。

溫靜最後是被白以然勸回去的,只是回去前還不忘狠狠瞪了白風澈一眼。

而在這天之後,朝堂上局勢也越發緊張。

因為白潼華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他的虎符好像被人動了手腳。可是當初白風澈回京二話不說就把虎符交了出來,他還頗為驚詫,但那交上來的确實沒假。

白潼華不敢假手于人,只好親自帶着虎符親自鑒定,一番折騰果不其然這東西是假的。白潼華當即向白風澈發難,沒想到白風澈道這是當年先皇贈予他的,讓他一時糊塗給弄混了。但依着先皇當年的性子也并沒有這個可能。

白潼華嫉恨之下,只得将此事作罷,把真正的虎符收回來。可是他不知道,這真假虎符其實都已經沒有了意義。因為有一種兵,只認人。

浣城是鄰近京城的一座小城。小城雖小,但卻以小吃美味而聞名,因此往來的人各異,對于傾安二人的到來并沒有多奇怪。

傾安曾為那些各種形形□□的人看病,手裏有各種五花八門的奇珍異寶,除去一些珍稀有用的,其他基本都被拿出去賣了,而那錢財就歸入了個人。這些就連柳絮都不大清楚。因此傾安手底富裕,整日不出門也用不着擔憂生活瑣碎。

“師父,我買菜回來了!”徐婷挎着一個菜籃子推門走了進來。

傾安見狀輕嗯了一聲,卻沒有看徐婷,而是手裏捏着一枚黑子,專注的看着跟前的棋局。

傾安對面坐着的是一位老婦人,眉眼和善,雖臉有皺紋但也依稀看得到年輕時的清麗容顏。老婦人手裏拿着白子,倒是先朝徐婷看過來。“阿婷姑娘,東西可送出去了?”

“聽說京城最近警戒異常,随時看得到士兵巡邏的影子。”徐婷咧嘴一笑,“不過我還是想辦法讓人把東西給帶進去了。”

傾安正要下子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徐婷。“當真?”

徐婷眨了一下眼睛,湊到了傾安跟前。“對啊。不過師父啊,那個什麽殘破玉石有什麽用啊?”

傾安毫不客氣的在徐婷頭上拍了一掌。“管那麽多做什麽。做飯去!”

徐婷撇了撇嘴,提着籃子去了廚房。傾安看着徐婷走遠,朝老婦人道:“宓姨不要在意,這丫頭就是這樣的。”

老婦人淡淡一笑,“這樣也并沒什麽不好。”

南宣春天暖和,甚至有幾分炎熱。

傾安閑時就跟老婦人下棋聊天,偶爾還會知道徐婷基本藥理,日子過得十分輕松。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心裏實際上從來沒放下過。

當初為了不讓溫靜找到,她已經和生死閣斷了聯系。但是她還是能從徐婷口裏聽到不少風聲,隐隐猜得到些許。

之前白以然突然回來并沒有皇上傳召,但白以然處事一直随性,別人不過以為是他忍受不了跑回來罷了。可白潼華卻明顯嗅到了一絲異常,說是檢驗一下他鍛煉成果,便把白以然拽去鎮壓□□去了。

只是白潼華沒想到的是白以然竟然用了近半月的時間,當真把□□鎮壓了。然而他更不清楚的是這都是因為白以然身邊有一個溫靜。

白以然雖說沒在邊關待多久,但是卻讓他清晰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弱小以及現在該做什麽事情,還有如何才能迅速和人打成一片。

白以然從小就是白風澈的跟班,先皇也是因此才對這個不怎麽在意的兒子有一點印象。白以然從前一直覺得有二哥頂着,他怎樣都好,所以一直随性做事。後來有一個龔老當軍師,龔老道時候未到,他便更是游手好閑。

白潼華登基後,白以然不出意料順利留了下來。

然而玩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他自己都快忘記了白以然并不是蠢的,恰恰相反只要他願意他可以不輸于任何人。

“師父,我聽說宣王快回來了,靖王提議說要辦一個慶功宴呢。”徐婷對正在看書的傾安如此說道。

“慶功宴?”傾安臉色一變。

如今越來越亂,白風澈怎麽會提出這麽一個事情?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三天前她還聽說靖王又遇刺了,把刺客抓了個正着,一番調查後不少官員都被牽連下了大獄。

“阿婷收拾一下,我們回京。”傾安合上了書,神色嚴肅。

☆、政變

皇宮整個大殿上琴聲悠悠,然而滿朝文武卻沒有一個人有心情去欣賞。因為此時正有一把明晃晃的刀抵着自個兒的脖子,只需要身後人一個極其小的動作便可以讓自己歸西去。

白風澈如舊一襲白衣在中間十指挑撥琴弦,神色淡然。

白潼華微眯着眸子坐在龍椅上。“皇弟這是什麽意思?”琴聲裏夾雜着內力,現如今他雖然沒有被匕首抵着,但也是想動也動不了。

白風澈悠然彈琴并未說話,倒是身後緊閉的門被猛地撞開。白以然難得也身着白衣踏步而來。“皇兄別誤會。”

白以然輕笑了一聲,說的話卻讓在場的大人每一個笑得出來。“歡迎各位來參加自己葬禮。”

“靖王,宣王,你們好大的膽子!這是要造反嗎!”白潼華周身氣勢突然增強,竟是直接沖破了禁制,站了起來。

白風澈仍舊不說話,但是卻把大部分內力混在琴聲中攻了過去。倒是白以然開了口,“造反?這句話應當是問皇兄你才對!”

“皇兄你且說說父皇當年究竟是如何駕崩的!”白以然眸色一厲,卻有幾分威嚴。

白潼華眼中劃過一絲詫異,面上冷笑了一聲。“這有如何值得異議的?父皇病逝離去是人人都知曉的。”

“是嗎?”

只見站在白以然身旁的溫靜同樣一身白衣,盈盈笑道:“那麽還請皇上給大家一個解釋,這道聖旨是怎麽來的。”

溫靜從懷裏掏出一道聖旨,高聲念道:“孽長子殺弟殘害朝中大臣結黨營私,罪不可恕。暗中毒害朕卧床不起,朕恐南宣毀于其手,特拟此聖旨,将其殺之!”說完還将聖旨對着白潼華展開,雖然有些遠,但是以白潼華的視力能夠清晰的看到。更是能夠認出這是先皇已死的貼身心腹太監的筆跡,而看到那末尾的玉玺印,不難猜出這是先皇口述的。

白潼華臉色忽的一變,“這東西你們是哪裏來的!”

“您說呢,皇兄?”白以然冷笑了一聲。

白潼華猛地睜大了眼睛,好像想起了什麽。難道是虎符那次?顯然他們拿到聖旨也是最近的事情,而最近只有虎符那次他離開的時間最長。

“呵。二弟身手當真是了得啊!”

“皇兄,在這個時候,你還這麽小瞧人,很明顯光靠我一個人是不可能的。”這是白風澈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卻無疑讓白潼華挑了挑眉。

“一個人也罷,一群人也罷,不仁不義不孝不忠也無所謂,總之只要朕還在,你們就翻不了盤。”他從來在乎的都不是名聲,只要有強大的實力,任何人都無法反抗。

白潼華身形一閃便握拳向白風澈襲去。白風澈直接停了琴聲,把琴扔了出去。

兩人突然來的動作讓本來呆滞不已的大臣們都回過了神來,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架在脖子上的刀已經撤去了。只是沒有一個人跑去救駕,而是紛紛驚呼着抱頭跑了出去。

白潼華顯然并不在意這些,一拳便将整個琴打成了兩半。

在這種情況下,身手一般的白以然早帶着溫靜跑出去了。內力高手之間的決鬥就是餘波也是不容小觑的。

白潼華下手向來是招招淩厲毫不留情,何況眼前還是這個讓他嫉恨了一輩子的二弟。而白風澈事到如今也不可能再像從前那樣退讓,他不是沒忍過,只是最後受到的都是傷害。

兩人眨眼間就過上數招,原本輝煌的大殿早就狼藉一片。

兩人功夫技巧不相上下,越是打白潼華就越是心驚。他似乎真的看錯了。

“二弟,這還是頭一次如此拼命呢。”白潼華擦去嘴角的血跡,道。

此時兩人身上都傷得不輕,雖然外表看起來只是有些狼狽,沒有初時的風姿卓越,但五髒六腑卻不知道傷了多少。

白潼華見白風澈不說話,繼續道:“你可知道我為何會注意到她嗎?”并沒有指明,但兩人都清楚是誰。

“她那一雙眼睛很特別。”白潼華邪魅一笑,卻忽然猛地一腳踢了過去。

白風澈反應慢了半拍,被踢了個正着,悶哼了一聲。

長期處于黑暗裏的人一旦觸摸到了陽光,就會死也不放手。白潼華如此,白風澈亦是。

只見白風澈眼中劃過一抹厲色,雙掌向白潼華打去。高手之間過招生死只在瞬息。

白潼華臉色忽然一變,耳邊竟有雷聲呼嘯。

“噗!”一口鮮血灑地,只是它不是來自身負重傷的白潼華,也不是精心訓練的死士,更不是前來救駕的忠臣,而是一個素色衣衫面色蒼白的女子。

“徐麗!”白潼華微微一怔。

白風澈也是一驚,沒想到會突然蹿出來一個。然而不等二人反應過來便聽到某樣東西碎裂的聲音。

二人臉色一變,極速朝後退去。

殿外,白風澈臉色蒼白。

現如今整個皇宮都已經在了掌控之中,白以然匆忙跑了過來。“二哥,這是......”

話音未落。一聲巨響震天。

轟——

整座大殿頃刻間坍塌。碎瓦四飛塵煙彌漫。

而此時不遠處一個偏殿內,徐婷跪在地上抱着徐麗,小臉上挂着淚痕。

“阿姐......”

徐麗轉了轉頭,眼裏流露出一絲溫柔,嘴角溢出鮮血。“阿婷......聽姐的話好好活下去......我落到此般田地并不怪任何人......手下罪孽太多......只求......只求最後能夠離他近一些......仰望着他就好......”牽了牽嘴角似乎是想笑,只是笑容未盡那一雙曾經明豔動人的眼睛便永遠的閉上了。

徐婷身子還有些顫抖,拉着徐麗的手不肯松。

傾安蹙了蹙眉,心下微微嘆息,看向了身側的鬼面男子。“今日多虧你幫忙了。”

陸沉輕輕搖了搖頭,只道:“要去找他嗎?畢竟得圓了麗妃的願望。靖王下手也是狠的,讓他身負重傷,就是悉心調養也不知道要用多少名貴藥材和時間。”

“當然要去。勞煩閣主了。”傾安袖裏的拳頭緊了緊,輕聲應道。

雖然白潼華負傷,但行走速度也不慢,刻意掩飾之下只有一直盯着武功不弱的陸沉才知道白潼華大致去向。

一座絲毫不起眼的偏殿裏,白潼華捂着胸口壓低了聲音咳嗽。

忽然一聲吱呀,白潼華眸色淩厲的向門口望去,一只手呈爪狀,似乎只等一擊取來人性命。只是看到來人時白潼華便一愣,只是他愣怔的似乎不是傾安為何活着,而是她為何會來這裏。

傾安坐在輪椅上,神色淡然。“好久不見。”

白潼華目光觸及到傾安雙腿,涼涼一笑。“沒想到如此好命,竟然還能再見到你。”

“......”傾安蹙了蹙眉,她看不懂他眼底的究竟藏着什麽。因為她就算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前一秒,那個男人還想着,此生若能再見一面便死而無憾。

“唐傾安你說,如果當初我沒有把你嫁給白風澈,是不是一切都會相反?”白潼華一雙鳳眸中滿是複雜的神色。不自覺的在她面前他已經去掉了那個“朕”的自稱。

傾安眸光深邃,“我不知道……不過一切都不可能有‘如果’存在。”答案,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其實,當初給你的根本不是什麽□□,只是一顆宮廷秘制的養神藥而已。”我早已心動,只是你一直不明白。

“我知道。”傾安睫毛輕顫,說不清楚心裏是何種情緒。

當初她為查到白風澈的苦衷而發現白風澈一直在尋找先皇宓妃。記載裏宓妃是離奇失蹤了,這原本就是一個不起眼不受寵的嫔妃,因此或生或死都沒有任何人注意。然而細查之下傾安才發現宓妃對于先皇的作用就跟麗妃對于白潼華一般。

宓妃是被臨卧在床的先皇秘密送出來的。而她身上則帶着開啓先皇在養心殿內設置的暗格的鑰匙,一塊玉石。宓妃把玉石一分為二,一半帶在自己身上,另一半則由自己家族保管。

只是她沒想到的是有人發現了此事。她的家族被人一夜之間血洗,半塊玉石卻被她父親率先帶走,最後下落不明,幾經輾轉到了蘇婉手裏。她抱着剩下半塊玉石東躲西藏好幾年,臨近被捉住但又遇到了傾安率先派來的人手。

生死閣本身就是做消息買賣的,因此比白風澈的消息要靈通得多,率先找到也不足為奇。

暗格裏的東西本就是先皇為白風澈準備的,宓妃幾經試探過後最終相信了傾安,只是這時候傾安已經離開了靖王府。

安頓下來過後,傾安便找過宓妃。對于宓妃來說皇宮裏的東西她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宓妃本身又略懂醫術,當下就告訴了傾安并無大礙。

所以傾安對白潼華的坦白并沒有多大的驚訝,可是說沒有絲毫影響也是假的。

白潼華嘴角突然溢出黑血。

傾安臉色一變,拽過白潼華的手把脈。

“你......”傾安猛地擡頭難以置信的看着白潼華,正想說什麽,卻被白潼華打斷了。

“從一開始上天便沒有站在我這邊,可我是不會認輸的。我命由我不由天,這是我唯一能做主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能幫我一件事情,算是換當初沒賜你□□。一把火連将這宮殿連帶着我殘軀一起焚燒。若有他日,我定當不會再錯過!”

白潼華看着她的離去,嘴角勾出一抹淡笑,一如從前的邪魅,只是多了一抹凄涼。沒有人聽到,他最後還是無聲的喚了一句。“安兒......”

似乎命到末路,他才能放開了枷鎖。

傾安直接被白潼華趕走,徐婷立馬迎了上來。

“把麗妃放在另外一邊,讓他們一起在烈火中再相遇吧。”傾安沉了沉眸子,輕聲道。

白潼華身上血債太多,怕是就算活着也只是茍延殘喘,驕傲如他是不可能忍受得了的。如今,已經是最好的結局,至少并沒有痛苦。

堂皇的宮殿群裏,一個不起眼的偏殿染起了火焰,熊熊烈火火光沖天。

☆、孩子

他曾以為他付出得很多,隐忍得很多,但到頭來卻發現比起她來算不得什麽。

白風澈手裏攥着半塊玉石,低着頭神色複雜。

先皇從來都對他偏愛一些,有意無意都透露着要立為太子,母妃更是處于風頭浪尖。然而論嫡論長都輪不到他,皇後一派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先皇執意,就是母妃也攔不住,這才有了玉石。

宓妃他找了很久,只是沒想到的是最後卻是她替他找到的。如果不是她恐怕不知道還要有多少曲折。

而溫靜對白風澈怨念更深了,自此之後在為數不多的見面裏也沒有給過白風澈好臉色。白風澈對此并不在意,但溫靜有一句話卻讓他一直睡不着。

“白風澈,你從來都不曾真正了解她。”

是的,他确實不曾真正了解。

他不知道為什麽她讓溫靜一直叫她小姐。他不知道她所謂去調養的少女時期究竟經歷過什麽。如果不是溫靜失口他甚至不知道她會醫術更是生死閣的人,她還曾經日夜兼程趕來救他,假虎符也是她請人做的。生死閣也是因為她才願意找自己交易。

他何德何能得她如此幫助。她說她的名字是母親希望她一世安好無憂,然而她卻是自己做到了為別人傾盡一生許他一世安好無憂。

再等,再等一些時日,他定然會去找她保護她一輩子。

傾安并沒有去見任何人,而是悄無聲息的再次回到了邊城。

肚子越來越大,她更是甚少出去,徐婷也聰明的沒有向傾安說起京城的事。她們只當自己是尋常百姓,誰當皇帝都無所謂,只要日子過得好就行。

當初離開了靖王府傾安曾去過靜心寺想見通潤大師一面,但沒想到的是得到的卻是通潤大師早已圓寂的消息。只有一個小和尚跑了過來抱給傾安一把黑色的琴,說是通潤大師交代的。傾安認得這是上次通潤大師彈的那把。

傾安甚少彈琴,後來肚子日漸大了起來更是不會動了。

肚子裏的孩子一直出奇的安分,不鬧也不折騰,她想這個孩子生出來過後一定很聽話懂事。如果以後孩子喜歡醫術她就親自教他,如果不喜歡她也不會強求。當然,她不知道的是,孩子生下來之後确實喜歡醫術,可惜的是一點天賦都沒有,煉制出來的各種丹藥把白風澈受了不少苦。

傾安一只手在古樸的黑琴琴弦上輕撫,嘴角牽起一個弧度。

“嘶——”傾安倒吸了一口涼氣,腹中絞痛不止,不禁伸手捂住腹部,額上冷汗直冒。

“師……師父!”剛回來的徐婷見到傾安的樣子連忙放下了手裏的東西跑了過來。

屋裏宓妃聽到外面的聲音推門而出,看到傾安也是一愣。“快!快把人推進屋裏去!去把穩婆請過來!”

徐婷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有些慌亂,立馬就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不遠處的樹上,一名男子微眯着雙眸,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唐傾安……”

屋子的門緊閉着,女子的聲音不停的響起,傾安素來是最能忍的,若非痛極又怎會如此。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在鬼門關走一遭,穩婆一點都不敢大意,宓妃也是知曉一點醫術,幾人倒也不顯得慌亂。

傾安雙手緊緊的抓着被褥,眉頭緊皺。

“用力!用力啊!看到孩子的頭了!”

傾安已經覺得腦子有些混沌,下唇已經被用力咬得滲出了血珠。

“嗚哇——”不知過了多久,嬰兒啼哭的聲音猶如天籁在耳邊響起。

衆人臉上都不禁流露出喜悅的神情。

“男孩兒!是個男孩兒!”

傾安似乎是松了一口氣,虛弱的臉上浮出一抹淺笑,只覺得此生已值。

穩婆給傾安清理身子,宓妃便過去給那個皺巴巴的孩子清洗。徐婷從沒見過剛生下來的孩子,忍不住出聲道:“這皺巴巴的樣子看着像個小猴子......”

宓妃沒好氣的掃了徐婷一眼。“你生下來的時候也這個樣子,怎麽不說你自己是猴子。”

徐婷摸了摸鼻子,不敢再說話。兩人一起小心的給孩子清洗後放入襁褓中。

屋子裏還有一絲血腥之氣。穩婆處理好一切過後得了徐婷一袋銀子便走了。

傾安雙眸閉着臉上還有些蒼白,似乎是睡着了。

徐婷小心的把門推開,只是沒想到傾安聽到了一點聲響便睜開了眼。

“把孩子給我看看。”傾安扯出一抹笑容,輕聲道。

徐婷抱着孩子便向傾安走去。

“你是誰!”屋外宓妃的聲音格外響亮。徐婷動作一頓,傾安也向門外望去。

緊接着便是撞擊的聲音。

“老太婆滾開!”男人聲音沙啞帶着些惱意。

只聽轟然一聲響門便被直接踢飛了出去。帶着面具的男人手持刀便沖了過來。

徐婷手無縛雞之力手臂上砍了一刀被內力震暈了,孩子也被猛然奪了過去。傾安方才已經用了太多力氣,此時就是有心也無力。

“我的兒子!”來者不善,傾安眼睛一紅不顧一切猛撲了過去,但男人動作更快身子一閃便讓傾安摔在了地上。

男子一腳踩在傾安肩上,冷哼了一聲。“當初看我如同喪家犬一樣被攆走,生不如死你不是很得意嗎?”

男子眼中劃過一絲狠戾。“你說......如果看着你親生兒子死在你眼前,是不是能夠報我被害之仇了?”

“你......不.......不要......”傾安拽着男子,艱難的開口。

男子一只手掐在孩子脖子上。脆弱的孩子只得哇哇的叫喚,卻聽得傾安心碎淚流不止。那是她的孩子啊。

咔擦。

男子動作一頓,立即轉頭看向門外。什麽聲音?

“徐姑娘啊,你給老婆子我的錢給多了啊。我老婆子雖然人不怎麽樣,但信還是要守的。哎呀!這是怎麽回事!”

男子握刀的手緊了緊,眼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冷笑了一聲便抱着還有些氣息的孩子翻窗而逃。

“兒......子......”傾安無力昏倒在地上,一滴淚珠順着眼角劃過。

她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還聽得到一串孩童響亮的哭聲,然而眼前看到的卻只有一片黑暗。她拼了命想要抓什麽,可是只能抓到一手虛無。

“我的孩子!”傾安猛地睜開了眼。

沒有黑暗,沒有哭聲,沒有虛無。入目的是白色的紗帳随着輕風微微搖,鼻尖還有點淡淡的藥香。

“師父!”徐婷推門而入正巧聽到傾安的聲音,驚喜的喚道。

傾安臉色發白,雙唇也有些幹裂,起身看到徐婷被包紮着的手臂眸子閃了閃。“阿......婷......”

“師父,我知道你不好受,但也要先把藥喝了,養好了身子才有力氣。”徐婷端着湯藥扯起一絲笑容。

傾安指尖顫了顫,點了點頭。

湯裏泛着濃濃的中藥味,不過傾安早就聞慣了,很快就把藥一碗喝完了。“你的傷怎麽樣了?宓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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