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
安靜地坐在沙發上,不時地偷看他一眼。他的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似乎剛剛才洗完澡,襯衫的領口随意地敞開着,露出好看的鎖骨。牧遙暗暗吞了一口口水,不由嘟哝:“色誘是很容易引人犯罪的。”
陸善言擡頭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又在嘀咕什麽?”
她趕緊搖搖頭:“我說不疼了,一點也不疼了!”
她竟然有點怕,怕他看穿她對他已經有了不一樣的小心思。
他微微一笑,重新躺回去。窗外星光熠熠,不遠處的湖水在岸邊擱淺,不慌不忙地送來溫柔的潮,庭院裏有蟬在寂寂的吟詩,牧遙也乖乖在他身邊躺下。
陸善言握着手裏的書,側過身體看她:“你這一天都做了什麽?”
牧遙笑着看了他一眼,語氣不自覺地甜膩起來:“除了等你回來,還能做什麽。”
其實還有擔心。
自從見了陸父之後,她的心似乎一直不踏實,隐隐生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還有......陸父的不喜歡,也讓她心裏沉沉的。
聽到她的回答,陸善言深深一笑,眼眸裏的光深深淺淺,牧遙看得再次呆掉。每次他這麽笑的時候,都美好得要命,也美好得,令她着迷。
她壓下心頭雜亂的思緒,輕聲問他:“你呢,你今天做了什麽?”
“給我母親掃墓。”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修長的手指帶着優昙香。
牧遙閉了閉眼,沒有說話。怪不得沒有見到他母親,原來......她知道失去親人的感覺,心裏越發難過。
“每個人都會死,不過是早晚而已。”他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任何情緒,好像對生死看得很開。
聽完他的話,牧遙心裏的不安更加強烈,她伸手去握他的手腕,撫摸着上面的傷痕,鄭重地說:“不要輕易死,因為痛苦只會留給活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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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到害怕,害怕他把死亡看得太淡然,害怕他再次去碰觸那些傷痕,害怕他一個不高興就丢下全世界,也丢下她。
他揉了揉她的發,聲音柔軟地安撫她,“我明白。”
她低下頭,沒有再說話。
如果失意難過時,走了那麽遠的路,卻始終看不見等在原地的他,她不知道自己能否像從前一樣,鼓氣勇氣繼續走下去。
視野裏映入一本英文版的《遠大前程》,牧遙拿在手裏翻開,書裏夾着一朵幹枯的優昙花,怪不得香氣染上了他的手指。
他接了過去,她擡頭,就見陸善言正望着她,黑眸深沉,柔聲念出一段對白來:“I loved her against reason,against promise,against peace,against hope,against happiness,against all discouragem-ent that could be.Once for all.”
——我愛她是違背常理、是妨礙前程、是失去自制、是破滅希望、是斷送幸福、是注定要嘗盡一切的沮喪和失望的。可是,一旦愛上了她,我再也不能不愛她。
他的聲音如同柔軟的天鵝絨,說得那麽動情。
牧遙一怔,随後深深地笑了起來,眼眶有些酸澀,竟感動得想哭。
自從父母過世後,她已經很久沒覺得這麽滿足過了,腦海裏那些情緒一股腦湧出來,所有關于陸善言的回憶都清晰掠過,她才發現,認識他以後,自己的情緒就開始圍繞他而波動了,甚至是牢牢系着他,他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在腦海裏都是那麽清晰。
這樣的情緒,從來沒有過,就連對聶哥哥也是。
她的眼裏閃着淚光,模模糊糊中只覺得他的面容越來越近,他用鼻尖碰觸她的鼻尖,輕聲嘆氣,“你在誘惑我。”
“啊......”
“你只穿了一件襯衫。”他記得他留了一套衣服給她,可是她卻只穿着襯衫,不是赤裸裸的誘惑是什麽?
牧遙臉一紅,張口要解釋是因為衣服太長,聲音卻漸漸湮滅下去。他的吻落到她的唇上,她幾乎聽見了他心髒跳動的節拍,還有熱烈的、燦爛的親吻輾轉在她的唇間。
她心底一顫,緩緩回吻着他,心跳快得要停止,那些柔軟的情緒堆積在心頭,她費解地想去解開,為什麽腦子裏都被他所占據,為什麽沒有辦法再想別的事......
纏綿地吻了良久,她傾聽着他細膩的呼吸,漸漸感到它們變得沉重。
他的唇移向她的脖頸,星星點點落下去,使她白皙的肌膚上立刻出現一片敏感的紅,他卻不罷休,繼續向下吻去,不安分的手扯着她的衣服下擺,繼而向內滑去。
牧遙驚慌地推着他,喘着氣,“陸......”
他吻住她的話,火熱的掌心輕易就解開了她的衣服。
驀地停了下來,染滿情欲的雙眸牢牢吸引住她,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牧遙,幫我解開。”
他吻着她的耳,引導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扣子,牧遙的手緊張而笨拙,一顆、兩顆,直至全部解開,直至他結實的上身露出來。
他握着她的手,滾燙的吻就在她的唇邊,繼續深入。
此時,身後的門卻傳來了敲門聲,“善言,出來一下,我們談一談。”
是他父親。
陸善言喘着氣撐起身體,有些不悅,他幫牧遙把衣服穿好,向門外應道:“我馬上來。”
牧遙睜開眼睛,羞澀得不敢看他,只覺得他幫她穿衣服的手有些顫抖。
“......你先睡。”他親了親她的眼睛,拉過被子把她蓋好,然後整理好衣服起身離開。
夜已深沉,牧遙呆呆地拿過那本《遠大前程》,随手翻開就是他标記的那段句子。
她望向夜空,傾聽着潮水的溫柔,心髒陷入了缱绻的時光裏,不斷跳動着提醒她那個答案——
陸善言,原來,我是真的好喜歡你。
4.
陸善言遲遲沒有回房,牧遙披好外套出去找他。
她想告訴他剛才想到的一切,想告訴他,她現在心情有多好。
牧遙快步走出去,在湖岸邊發現了他們的身影,黑暗的夜空下,兩點昏黃的小光不時明滅,她走過去,只聽見陸父低沉的聲音想起來:“我不同意你跟那個女孩在一起。”
牧遙停下腳步,掩在樹後靜靜聽着。
陸善言彈掉手上的煙灰,“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小景呢?我一直以為,你愛的是小景。”
“我說過,我們不是那種關系。”他輕描淡寫地回過去。
牧遙微怔,陸叔叔說的小景,是林景嗎?
陸父望着湖畔,“你總有一天會明白,你需要的是一個能幫助你的人。”
陸善言将煙掐滅,緩緩一笑,“我當然明白,在事業上,母親是幫了你很多。”
氣氛沉下來,牧遙以為陸父會生氣,沒想到他卻只是轉身,留給自己的兒子一個背影,“善言,我說過,你還不明白。”
牧遙有些難過,是啊,她的确是一點都不優秀,又幼稚又沒用,陸善言憑什麽要愛她呢?
在心裏自嘲了一番,她黯然退回房間。
不多時,陸善言也回來了,他掀開被子抱着她躺下,柔聲問:“睡不着麽?”
牧遙搖了搖頭,把臉埋進他懷裏,淡淡的煙草香讓她更加清醒了。
他親親她的頭頂,把眼底的暗色藏起來,故作輕松,“那,要繼續嗎?”
回應他的是一陣痛掐......
第二天一早,陸善言帶牧遙去後山祭拜了母親,然後決定今天就回去。
他們都明白,無論如何都是要回去面對的,反正也是遲早的事,總不能一直東躲西藏,盡早回去也好。
回到木屋,陸善言讓牧遙在車裏等,他回去拿東西,陸鼎天在客廳裏看報紙,聽見他回來,并不擡眼,“你不該帶那個女孩去見你母親。”
陸善言停下腳步,背對着自己的父親,冷淡地回道:“我自有分寸,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別太固執,去把小景找回來。”
“是你太固執。”他背影僵硬,“是你不明白,我只為母親感到悲哀。”
或許在父親眼裏,并沒有什麽可以稱作愛的東西。
陸父臉色一沉,“我是在為你好,你要自暴自棄,我也沒辦法。”
他冷冷笑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從木屋回來,陸善言帶牧遙去買了一套正裝,然後直接把她帶去了NY電視臺的演播大樓,牧遙站在大樓外發愣,而他卻是沉穩地牽住她的手,帶她走進去。
“雜志社那邊我已經幫你辭掉了,你今天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來面試。”
面試?開什麽玩笑,NY電視臺唉!她有些膽怯,“現在就要去嗎?可是我一點準備都沒有啊!”
“放心,一切都會順利的。”他只是微微一笑,但笑容裏像是注滿了安定劑。
牧遙知道,他會是她的深海和綠樹,是她感到安穩的平靜地力量所在。
NY電視臺的演播大樓內。
牧遙一臉拘謹地坐在新聞編輯部裏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面試開始。她完全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坐在夢想了好久的新聞編輯室裏......
推門聲響起,面試官從她身後走進來,牧遙緊張地擡頭,在看清面試官的容貌時吃了一驚——怎麽會是那個絡腮胡大叔?
絡腮胡男人微微一笑,向她伸出手:“楊牧遙小姐,你好,我是NY電視臺的新聞主編趙世成。”說完向她眨了眨眼,“好久不見,我早就知道,我們一定會再面向的。”
牧遙呆在原地,傻乎乎地握着趙世成的手,“......您好,可是,您怎麽會認識我?”
趙世成朗朗一笑,“善言向我推薦了好幾次,我要是再不記住你,他下次可不會請我吃飯了。”
趙世成坐到她面前認真道:“楊小姐,那麽我們開始吧,作為新聞主編,我可是不會輕易放水的,想得到這份工作,你就得把實力展示出來。”
“我明白。”牧遙用力點點頭,這也正是她所想的。
此時,新聞編輯部的電視牆上正在播放一段NY大樓下的街頭采訪直播,一個颀長的身影出現在視頻的背景內,是陸善言。
攝像停了一停,畫面內突然又出現了另一個牧遙熟悉的人,她走到陸善言身邊,親密地擁抱他。
——林景。
陸善言微微猶豫了下,然後擡起手回抱着她。
她在他耳邊說了什麽,陸善言的臉色唰的便冷了下去,幾乎是在同時,大批的娛記突然出現。
街頭采訪被打斷,蜂擁而至的娛記不停地舉着相機,圍着陸善言和林景非常關心地詢問“新戀情”。
“陸導,有消息說這位小姐是您的初戀,這是真的嗎?”
“聽說你們是在美國認識的,可以多講一點你們的過去嗎?”
林景站在陸善言的旁邊,面對大批的記者絲毫沒有一點緊張,反而落落大方地面對鏡頭,而她身邊的陸善言先是蹙了蹙眉,随後立即拉着她突破娛記的重圍,上車絕塵而去。
牧遙臉色一僵,心裏翻江倒海。
“楊小姐?”趙世成覺得她臉色不太好,擔心地看着她,“你沒事吧?”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