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

牧遙成了NY電視臺新聞編輯部的實習生。

因為踏出了夢想的第一步,她格外努力,幾乎每天都在電視臺加班寫稿子到很晚才回家,每一天都過得非常充實,也因此,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想其他的事。也可以說,是不願意去想。

她搬回了自己的小公寓,原來放在陸善言家的行李,也被人送了回來。她沒想到,這些一直沒有機會拿回來的行李,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回來的。這是他們之間唯一還留存的聯系,現在也被他舍棄了。牧遙一件件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心頭是說不出的難過。

與此同時,媒體的通稿好像商量過似地全部在同一時間發布出來,主題都是對之前陸善言和牧遙的照片澄清,然後把焦點都移到了陸導演的初戀情人上,牧遙已然成為了被遺忘的過去式。

而陸善言又一次在她的生活裏消失了,剛開始她還嘗試着給他打電話,可是他的電話總是關機,之後她又去過一次景行半山,但陸宅裏沒有人,幾天過後,牧遙只好将心思完完全全放在工作上,把這些煩惱抛諸腦後。

今天寫完采訪稿又差不多要十點了,她打了個哈欠,收拾好辦公桌準備回家。

走到大樓外時,卻遇見了聶慈。

他站在空地上有些無所事事,好像已經等了很久,見到牧遙出現,他微微一笑。

牧遙愣了愣,走上前去。

“好久不見,牧遙。”聶慈的目光有些暗淡,卻依舊十分好看。

“對啊,好像是挺久的了。”牧遙笑了笑,心裏一片平靜,也有些開心,“我想去吃夜宵,聶哥哥要不要一起?”

路邊攤的燈光暖暖的,裏面都是杏仁的香味,老板娘人很好,見到帥哥來店裏,還特意給他們那桌的杏仁糊加了許多。

牧遙嘆氣,每次和聶慈一起,待遇總是比較好。

“唔,聶哥哥你怎麽知道我換工作了啊?”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天,聶慈坐在她的對面,眼裏的浮萍在燈光下浮浮沉沉,他看着牧遙,突然道:“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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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遙一臉釋然,見他還想繼續說下去,馬上打斷道:“過去的事就忘掉吧,咱們都喝醉了啊,不用道歉啦。”

“不,是我的錯。”他聲音低沉,帶着濃濃的歉意,“牧遙,對不起。”

“真的沒事。”牧遙擺擺手,她是真心沒有怪過他,而且若不是那個充滿醉意的吻,或許她也沒辦法想通一件事。

是的,她想通了。

聶慈從前對她來說,就猶如一座神廟,他在她失意時給了她希望,在她失去所有時給了她一個家,所以她崇拜他,迷戀他,在無法支撐的時候把他看做一切。

其實那都不是愛情。

“牧遙......”她看他的目光變了,聶慈的眼裏閃過一絲猶豫,“你是不是,戀愛了?”

牧遙垂下眼睛,算是默認。

聶慈擡眸,柔軟的光漸漸凝聚,“是陸善言?”

聽到這個名字,她低下頭去吃杏仁糊,問:“聶哥哥,你和林景姐姐為什麽分手了?”

聶慈沉默了一陣,“你會這麽問,就是已經猜到原因了,不是嗎?”

“他們曾經在一起?”牧遙一直低着頭,聲音悶悶的。

“林景說她愛了他很多年。”聶慈輕輕微笑,有些苦澀,“她在美國有很好的工作,但只是因為陸善言想回國,她就立刻辭了工作。”

林景是一直陪着他的那個人。

牧遙垂着頭,再也吃不下,只好站起來,“......我們走吧。”

在她擦身而過時,聶慈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說:“牧遙,不要太執著。”

回去的路上牧遙一直沉默,最近似乎有太多的事讓她想不通,聶慈安靜地跟在她身旁,像是也有許多心事。

路在沉默中變得很長,牧遙盯着腳尖,被路邊一輛又一輛飛速駛過的車子惹得心煩意亂,腦子裏猶如被植入了一個巨大的引擎,飛速運轉着林景和陸善言的臉。

說來覺得有些好笑,似乎不管她喜歡上誰,林景卻一直都是難以逾越的鴻溝。

到公寓門口時,牧遙停下來和聶慈道別,一輛飛馳的車子駛過,他們所站的地方身後就是水塘,還好聶慈眼疾手快,一轉身将她護在了懷裏,最終自己被泥水濺了一身。

隔着聶慈的肩膀,一個颀長的身影出現在街對面,出現在呼嘯而過的車背後。

牧遙微微一顫,是他嗎......

下一秒,那個身影卻又消失在了另一輛車帶起的風裏。

她揉了揉眼睛,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她這麽想他,想到出現幻覺。

直到第二天,牧遙還是忘不了聶慈說的那些話,她渾渾噩噩地坐在辦公室裏發呆,不停嘆氣,旁邊的同事小雪一連喊了她好幾聲才回過神來。

“牧遙,要不要看綜藝節目?”

牧遙呵呵笑,“你怎麽又在偷看綜藝節目了,小心被主編抓到。”

“昨天的嘉賓是陸善言哦,主編和他也是好朋友,被抓到不會怎麽樣啦!”下雪雙手捧大臉,“他可是我的男神!”

聽見陸善言的名字,牧遙的笑容頓住,不自覺地伸頭向小雪的屏幕看去,是一檔叫做《優質男士》的節目,一堆嘉賓當中,陸善言是最顯眼的那個。

“你看你看,我家善言簡直就是鶴立雞群嘛,他不但長得俊,而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聽說他在英國讀書還獲得過物理方面的大獎呢,超級厲害!”小雪已經進入了花癡模式,完全不在乎別人有沒有在聽。

節目進行到一半,主持人讓嘉賓們在大屏幕上選出三個擇偶的标準,輪到陸善言時,女主持人顯然非常有興趣,有些小激動地念出他的選項,總結來說,就是獨立又幹練的成熟型。

主持人打趣道:“陸導,聽說您現在的女朋友就是厲害的女醫生哦,果然熟女禦姐才是優質男士們的最愛呢,那位醫生小姐真是太讓人嫉妒了!

牧遙怔住,原來他們已經是公開的一對了......

陸善言挑起嘴角,意味深長的調笑,“這也不一定,符合相反條件的也可以來聯系我,我們私下再議。”

“其他嘉賓們頓時幽默的抓住機會各種開始上演相親節目求聯系,節目氣氛一片輕松。”

主持人抓緊機會詢問,“陸導,那麽您的電影《南與北》什麽時候會再次拍攝呢?”

陸善言淺笑,落落道:“劇組還在整頓,什麽時候再次拍攝,等确定了一定第一時間通知大家。”

“記得陸導說過女主角對您來說是非常獨特的,那麽這一次女主角的人選,會不會是您的初戀情人呢?”

“她不是娛樂圈的人,我不希望她受到打擾。”

陸善言一副模範男友的樣子回答得大方得體。

牧遙心頭五味雜陳,林景是他的女友,那他們之間又算什麽?這麽久以來,他們的感情總是停留在奇怪的地方徘徊,一次又一次的止步不前,這一次,不知又會是什麽結果。

他在想什麽,她真的不懂。

屏幕前的兩個人各自因為同一個人不同的原因發着呆,完全沒有發現身後站了許久的大BOSS。

趙世成咳了咳嗽,正在神傷的兩小記者渾身一顫,幽幽回過頭來,“主......編......好......”

趙世成一臉嚴肅,“你們兩個,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主編辦公室內,趙世成遞給她們一疊厚厚的材料,靠在椅子上說道:“加班把這些整理好,明天一早跟攝制組出差。”

出差?牧遙一翻手中的資料,是一個關于生态問題的紀錄片,前些日子聽說過臺裏要拍,但這關編輯部什麽事?

趙世成扶了扶眼鏡,“編輯部會派幾個人去探訪當地的環境情況,在紀錄片播出時編輯部會出一個專題,你們兩個跟着王編去,好好學習。”

說白了就是去打下手......

面對這一疊巨厚的資料,牧遙和小雪心如死水。

2.

生态紀錄片的拍攝地在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因為旁邊就是溫泉度假村,所以臺裏把攝制組人員的住處就近安排在了度假村裏。

只不過冤家路窄,牧遙一進度假村就看見了陸善言和林景。

聽說這次的生态紀錄片臺長親自邀請了陸善言來做拍攝指導,林景作為“家屬”,跟來也是理所應當。小雪妒火攻心,覺得他們肯定是來秀恩愛的!

牧遙跟在攝制組後面進去,她期待地望向陸善言,沒想到他和組長聊了幾句就輕描淡寫地和林景走掉了,清冷的臉上盡是寒意,看都沒看她一眼。

這下牧遙徹底傻了。

小雪看着她癡傻的眼神,忽然抓着她問:“牧遙,我說你怎麽這麽眼熟呢,難道你就是前一陣子倒追陸導的那個腦殘女記者?”

腦殘?倒追?牧遙一翻白眼,怒了,“那不是我!你看我哪裏像腦殘了!”

小雪谄谄地問:“......哪裏不像?”

無法反駁......

到了晚上,溫泉旅館裏辦起了一個小型的聚會,原來陸善言他們之前就已經提前到這裏來度假了,除了他和林景,還有他的最好的幾個朋友一起。

這個聚會是艾斯辦的,他是陸善言最好的朋友,聽說今天就要回去繼續拍攝《兔子跳》,所以走之前決定辦個聚會。

因為臺裏的攝制組和陸善言有合作,陸善言又是艾斯的好友,攝制組一幹人等理所當然也被邀請了,牧遙坐在最邊邊的角落裏,咬牙切齒地望着人群中心那對閃閃發光的璧人,簡直恨不得将手裏的叉子當做暗器使出去。

某腦殘小記者抿唇幹掉一杯酒,瞥見陸善言挽着林景微笑,氣不過,仰頭又喝掉一杯。

她的确腦殘,不然怎麽會一點都猜不透陸導的心思。他到底是在玩游戲和,還是在演戲,她通通都猜不到,她只知道自己大概是又被甩了。

小雪在一邊煽風點火,“牧遙啊,你和那個女醫生的差距果然好大,怪不得要倒追了!”

牧遙斜了她一眼,不甘心的嘟囔了幾句,小雪沒聽清,她酒氣和怒氣都上了頭,狠狠一拍桌子,吼道:“我說白癡才會喜歡陸善言!”

全場寂靜。

不遠處的陸善言擡眸掠過來,他蹙起俊逸的眉,看向她的眼神裏染滿了霧氣。牧遙不怕死的瞪了他一眼,只見他不悅地板起臉,讓本來就帶着冷然的臉更加生人勿進了。

林景溫柔大方地牽着陸善言,側頭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什麽,他聽完後,立刻漠然地移開了視線。

陸善言的态度已經很明顯,牧遙心裏一麻,無視衆人的鄙視,鼓着腮幫子氣呼呼地起身離開。

不就是失戀麽,有什麽大不了。

她橫沖直撞地跑出去,一出去就撞上了人,被撞倒的人捂着頭嚎叫,“holy!是誰這麽莽撞!”

竟然是艾斯,他看清來人,笑起來,“你不是善言的女朋友嗎?”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林景。”牧遙古怪地瞪了他一眼,管他是什麽大人物,她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裏一個人靜一靜。

“我當然知道你不是。”艾斯笑眯眯地抓了抓頭,“不過她倒是個大問題。”

說完看了一眼聚會上的人,玩味兒般的對牧遙笑道:“對了,夜裏記得去泡溫泉哦,一定要去最上面的那個,懂了嗎?”說着自顧對牧遙眨了眨眼,然後穿過她向人群裏走去。

他這是什麽意思?

半夜裏牧遙翻了無數次身,終于披頭散發的坐起來,艾斯說得對,她是應該去享受一下溫泉,讓腦子進進水也好,省得一天到晚只想着一張臉。

她收拾好沐浴用品,輕手輕腳的出門。

夜裏的溫泉旅館很安靜,除了蟬叫聲之外就只有水流在唱歌了,這個時段剛剛好,月色最明亮,空氣也最清爽。

怪不得艾斯特意叮囑她要去最上面的溫泉池,這裏水池雖小,可風景卻是非常別致,池旁還有玲珑的石雕,好像比下面那些池子要更精致一些。

牧遙去更衣室脫了衣服裹上浴巾,發現這裏連更衣室都比其他的雅致......

唔,好像有哪裏不對......牧遙疑神疑鬼的張望了半晌,不過周圍根本就沒有人,她想了想,自己身上好像也沒什麽被打劫的資本,于是大搖大擺地出去泡溫泉了。

夜風涼爽,泡在溫熱的水裏,整個人放松下來,猶如陷入了熟悉的懷抱。牧遙閉了閉眼,将頭浸入水下,不知怎麽的,她的腦海裏還是不斷地浮現陸善言的眼神

深邃的、柔和的、冷冽的,仿佛一個讓她迷惑的黑洞。

從水裏起來,她再一次看見了那雙漂亮的眼睛,裏面是吸附着一切光芒的瞳仁,牢牢凝視着她。

她甩甩頭,覺得自己應該快瘋了,要不然怎麽會連幻覺都出現了,而且那個可惡的幻覺居然還沒有穿衣服,墨黑的短發濕漉漉的搭在額前,細致的鎖骨散發出禁欲的氣息,他挑眉一笑,在氤氲的霧氣裏魅惑無比。

“李大毛,看夠了嗎?”

牧遙腦袋一轟,這好像不是幻覺......

“陸善言》不對......你怎麽會在這兒?”

陸善言垂眸靠在水裏,不緊不慢地說道:“這裏被我包下,是私人領地。”

難怪她總覺得這個地方不對勁,現在才明白過來,這裏所有的裝飾都比其他地方要優雅高貴,明明就是私人溫泉的樣子啊。

那個艾斯!

“我這就走。”想起他的冷漠,牧遙心裏隐隐作痛。

見不到時想念他,現在見到了卻又不得不怨他。

見她起身要走,陸善言快一步欺身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牧遙,生氣了?”

他的語氣竟然還能這麽雲淡風輕!

牧遙瞪着他,試圖把手抽回來,無奈他緊緊握住,她怒極,“陸先生,你能不能放開?”

他不僅不放開,而且另一只手也在水下攬住她的腰,完完全全将她貼在他的身上,他眉眼間看起來略略有些傷感,身上的香氣亦如迷惑人的魔障。

“白癡。”他的聲音低低從耳邊傳來,明明是罵人的話,可聽起來卻夾雜着濃濃的迷戀。

“你說什麽!”消失了這麽多天也就算了,居然還罵她白癡,簡直喪心病狂!

他似乎笑了笑,有暖暖的呼吸從她耳邊拂過,“剛才在聚會上,你不是已經承認了麽?”

牧遙一愣,“你這個混蛋......”

他手上一用力,将她揉進懷裏,“再說一次?”

“我說你是個混蛋!”她的聲音裏有微弱的哭腔,“你是誰啊,憑什麽想消失就消失,明明是你先來惹我的,現在不清不楚的是要怎樣,你這個大混蛋!”

他把唇陷入她的頸窩裏,“你在想念我,很好。”

他一邊軟軟的說着柔情,一邊用唇慢慢劃過她的脖頸,緩緩向上,留戀般的含住她的耳垂,用舌尖輕吮。

“你......”牧遙身子一軟,在癱下去之前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毫無招架之力。

他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距離。

“我什麽。”他的呼吸溫熱地噴在她的頸側,在耳邊輾轉了一陣,他又低頭去吻她裸露的肩膀,最後又再次回到耳畔,氣息暧昧,“說出來。”

牧遙閉了閉眼找回理智,使勁推開他,“你這算什麽意思!你要是想和林景在一起,那就不要再來惹我,你當我是傻瓜嗎?”

陸善言用幽深的眸子望着她,稍稍垂眼,驀地嘴角上揚,“你的浴巾掉了。”

她一呆,他乘機笑着吻上去,吻得長久而纏綿,滾燙的掌心在她腰間游移,眷戀地擁着她。

被親了半天,牧遙氣絕,連忙推開他慌張地拉起浴巾,真不知道是要怒還是要羞,“陸善言!腳踏兩條船很好玩嗎!你這個混蛋,大混蛋!”

他緩緩一笑,剛要開口,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微小的響動,他立刻拿起池邊的浴巾蓋住牧遙,然後從她身邊退開,臉色又凝了起來,冷着臉對她道:“你最好快走,這裏是私人領地,以後不要擅自闖進來,聽懂了嗎?”

牧遙睜大眼睛,驚訝地望着他,沒想到他變臉變得這麽快,心裏瞬間結滿了冰霜,“我懂,我當然懂。”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起身匆匆離開。

牧遙走之後,陸善言從池子裏起來,對着藏在室內的人冷冷道:“出來吧。”

2.

第二天是正式拍攝的日子,攝制組一大早就出發向樹林中一片沼澤地而去,新聞部的王編帶着牧遙他們跟在攝制組後面,拍攝忙碌地時候,他們就取一些照片來做幕後故事。

陸善言在攝制組的最前方,奇怪的是林景也跟了來了,時時刻刻标榜着她是陸善言女友的身份。牧遙心裏不爽,她難道不用回醫院的麽!

到了目的地,攝制組就開始搭棚,陸善言和組長在商量取景的問題,林景在旁邊親切的和攝制組打成一片。

“他們看起來感情真好,果然是初戀啊......”

牧遙順着小雪的視線看去,不遠處,林景溫柔地挽着陸善言,陸善言在看手中的資料,任由她挽着他的手臂,即使不方便翻頁也沒有推開她。

他們真的很相配。

牧遙心裏酸酸的,有必要在這麽多人面前如此親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就是那對可惡的金童玉女麽......不過轉念一想,這又關她什麽事!人家陸善言昨晚在溫泉都已經說得那麽清楚了,她只不過是他無聊時的消遣而已,她根本沒有資格去嫉妒林景。

牧遙摸了摸唇上的溫度,最後耷拉下嘴角,強迫自己低頭去做事。

王編拍拍她的肩膀,分配任務給她和小雪,“你們兩個多拍一點攝制組認真拍攝的照片,尤其是陸導和組長,但是記得不要打擾到他們的工作。”

“明白。”

小雪一把拉住牧遙,癡笑,“我終于可以近距離接觸我的男神了。”

“男神這種東西只可遠觀,接觸之後你就會明白,他這種壞蛋只會一點一點地腐蝕你,等你被榨幹了就丢到一邊,然後罵你白癡,明白了嗎!”牧遙義憤填膺,一臉悲壯。

小雪趕緊配合地點頭,失戀的人是最不能受刺激的。

牧遙握着相機,憤憤地轉身去拍組長。

無奈組長的長相太“正直”了,她一連找了幾個角度,拍出來的效果都有點抱歉......

她把相機轉向另一邊,果然,她的鏡頭最熟悉的還是陸善言——清冷的俊顏上猶有幾分目光熹微,明眸微咪,颀長的睫毛秀美,擡眼看鏡頭時,眼裏的微光都像有一個小小的宇宙。

牧遙連忙把鏡頭轉向組長,只不過,毫不例外的全部拍崩了。

等她再次無法自制地轉回去,陸善言身邊已經多了一個人。

林景向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突然走過來,柔聲道:“牧遙,不好意思,能不能請你你你的同事再向後一點,善言在認真做事,這麽近可能會打擾到他,可以嗎?”

連嗔怒都這麽得體溫柔,讓人怎麽拒絕?

牧遙向林景身後的陸善言望去,他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也是,有這麽一個漂亮大方地女朋友,他還會看別人麽?

牧遙抿抿唇,敗下陣來。

小雪抱歉的拖着牧遙向後退,“林景小姐,我們下次一定會注意的。”

“對了,可不可以再拜托你們一點事?”林景笑了笑,“你們拍完照,能不能幫大家泡點茶,忙了一上午,他們都還沒來得及喝一口水。”

林景俨然已經一副組長夫人的派頭了,牧遙笑了笑,泡茶時沒有問題,只是攝制組這麽多人,要泡茶還得先找熱水,實在太費勁了。

而且,她們也是有工作在身的人啊。

“那個,林醫生,這裏好像沒有可以燒熱水的地方......”

林景指了指停在樹林外的車,“因為善言愛喝茶,所以我有帶燒水的工具,這是車鑰匙,那就麻煩你們了,謝謝。”

她們還沒答應啊怎麽就定下來了?明明林醫生才是沒事做的那個,為什麽要讓有工作的人來做啊!牧遙一口氣咽在肚子裏,悶悶不樂。

回首又見她和陸善言依偎在一起,牧遙狠狠地拉着小雪轉頭,在心裏罵了一百遍陸善言是混蛋,與其在這裏受氣,還不如去泡茶。

接下來的時間裏,她和小雪燒了N壺水,跑了五六十杯茶,等她們灰頭土臉的搞完回去時,聽說陸善言為了拍全景的角度,已經帶着人去更高的地方拍攝了,這邊只留下組長繼續跟進。

小雪拍了幾張組長,皺着鼻子哭訴,“這下肯定要修照片修到半夜了......嗚嗚,我還沒拍夠陸善言呢,他在攝影機前認真看片的樣子超級好看,牧遙,要不我們也跟去看看吧?”

“我不去。”牧遙賭氣地收起相機,她一點都不想再看見他和林景恩愛的樣子了,那些畫面像一把利劍,她要是聰明的話,就不會把心送上去受虐。

拍攝進行到正午時,天空中的雲忽然壓了下來,似乎是要下雨了。

組長沒想到今天有雨,匆忙讓大家收隊回去,幾十號人忙着把各種昂貴的攝像機擡回車上,沒多久就下起了小雨,牧遙他們也在幫忙收拾,等這邊弄得差不多時,陸善言他們那隊人才匆匆回來。

雨下得有些急,牧遙幫忙把雜亂的東西,拿到車上,又折回去拿別的,到半路時遇見了陸善言攝制組的助理,她一把拉住了牧遙,表情有些着急。

“你是楊牧遙麽?可不可以請你幫一個忙,我不小心拿漏了一個箱子,裏面好像放着挺貴重的攝影器材我還得把手上的東西先拿回去,你能去幫忙拿一下嗎?”

“啊?可是我不知道你們的拍攝點在哪裏。”

“你順着樹林一直往裏走就能看見了,很顯眼的。”女助理滿臉着急,看起來應該真的麻煩了,“那個箱子裏的東西是陸導演自己帶來的,真的非常重要。”

是陸善言的東西?牧遙點點頭,“那好,我這就去。”

根本就沒有什麽箱子。

在樹林裏拐了許久,她終于覺悟了。

傾盆而下的雨有變成暴雨的趨勢,牧遙欲哭無淚,在樹林裏轉了半天,她早就不知道哪條是回去的路了,胡亂走一遍,卻發現好像越走越離譜。

走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什麽東西,陸善言的攝制組有這麽多人,又怎麽會忘記重要的攝影器材?

口袋裏的手機适時響了起來,牧遙第一次那麽喜歡她的鈴聲,立刻歡天喜地地接起來。

“牧遙,我是聶慈......你在哪裏,怎麽聽起來在下雨?”

“呃,我在XX山溫泉度假村後面的樹林裏,這裏下了好大的雨,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而且還在樹林裏?你別慌,不要害怕,我馬上......”電話那邊,聶慈緊張地聲音被突然打斷,她拿下來一看,手機居然在這時候進水死機了!

在這樣的生死關頭,它!死!機!了!

買的時候明明說好是防水的!這群奸商!牧遙哭都哭不出來,她渾身都被雨水淋濕了,冷得瑟瑟發抖,如果腦電波能殺人的話,只怕遠處的陸善言早已經血肉模糊!

要不是他,她才懶得管什麽遺漏的箱子呢!

牧遙站在樹下,被雷電吓得一愣一愣的,她再也不敢說自己不腦殘了......

她今天都還沒和陸善言說上一句話,還沒有機會和他大吵一架,還沒有機會問他到底愛誰,難道就要要死在這裏嗎?太沒有天理了。

“陸善言你這個大混蛋,我恨死你了嗚嗚嗚......”

“李大毛,你再說一次。”

滿懷着眷戀與柔情的聲音,牧遙被雨水澆涼的心頭一熱,傻傻地擡頭看去,只見陸善言從雨中款款而來,眸色深沉,如同黑夜,擁簇着寂靜與群星。

4.

“怎麽會是你.......”

陸善言脫下外套裹住牧遙,薄唇一抿,“怎麽,不想見到我?”

“不想,我恨死你了,要不是你我才不會落到這裏來!”牧遙別開臉,一肚子火,“你怎麽會來找我,不怕你女朋友生氣麽!”

陸善言将她橫抱起來,秀氣的眉頭緊皺,“不管你恨我還是愛我,不要在這裏吵,先找個地方避雨。”

她咬着唇忍住眼淚,“我不要你管,你去找你的林景。”

他充耳不聞,不顧她的掙紮抱着她向樹林裏走去。雨下得這麽大,現在貿然下山的話實在太危險,只能等雨停了再回去。

他把她帶到林中一間破爛的費倉裏,将她平穩地放到地上,不由分說解開她的衣扣。

“你想幹嘛?”牧遙推開他,一臉戒備。

陸善言一挑眉,“躲什麽,該看的我早就看過了。”

“你......”不等牧遙說完,他上前掀開她的衣領,白皙的肌膚上立即露出了一個污血的傷口,牧遙吃痛,臉色唰地白了。

大概是在樹林裏胡亂走的時候弄傷了,放松下來才覺得疼。

他小心翼翼地幫她清理着傷口,似乎怕她疼,一邊弄一邊輕輕地吹氣。

牧遙努力努嘴,“......你怎麽知道我被困在這裏了?”

陸善言幫她穿好衣服,聲音裏有些不悅,“你這麽笨,每次不盯着你就會出事。”

言下之意是,他其實一直在注意着她?

牧遙看了他一眼,語氣酸楚,“我還以為你除了攝像機,就只會看林景了。”

“吃醋了?”他唇角上揚,竟然笑了。

“吃你個頭,我恨你都來不及。”她悻悻地瞪着他,“你要喜歡誰就去喜歡,我一點都不在乎,林景也好陳景也好,通通都不關我的事。”

他的眼裏含着笑意,伸手将她帶到懷裏,柔聲道:“過來,小心着涼。”

牧遙力氣沒他大,只好乖乖就範。雖然他也渾身濕漉漉的,可是懷裏異常的溫暖寬厚,唯有小小的水珠,還不安分的從他的颌角留下,滴到她的眼睛裏。

讓她想流淚。

“陸善言,你真的愛她嗎?”她的聲音從他的胸前悶悶傳來。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對這個問句有些恍然,他輕撫着她的頭發,“不是早就說過,讓你相信我麽。”

牧遙伸手打他,“你這麽混蛋,讓我怎麽相信,起碼給我一點暗示也好啊,你什麽都不告訴我,我只好恨死你了。”

他把她從懷裏拉起來,探身親了親她的鼻尖,溫柔地笑她,“好啊,我看你能耐恨多久。”

“恨你一輩子......”牧遙吸着鼻子,腦袋昏沉沉的,說着就倒在了他的肩上。

“牧遙?”陸善言皺眉,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滾燙無比。

他抱緊她,在她耳邊叮囑道:“不準睡知道嗎,雨快停了,等雨一停我們馬上回去,牧遙,牧遙?”

她的腦袋發昏,已經沒有力氣回答。

大雨又下了半個小時才緩緩停下,陸善言抱着牧遙回到溫泉旅館時,遇到了一個等候多時的熟人。

是聶慈。

他冷着臉把牧遙從陸善言手中接過去,在碰到她滾燙的身體時,他幾乎是怒極,眉間浮起透骨的寒涼,犀利地看着陸善言。

“陸先生,你要是沒能力照顧牧遙的話,就請離開她,不要一次又一次的讓她受到傷害,牧遙很單純,受不起你這樣的大人物!”

撂下一句話,聶慈緊緊抱着牧遙離開。

陸善言向前追了幾步,卻被突然出現的林景攔了下來,她低聲提醒他,“善言,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陸善言回首,眼神猛然降下了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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