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5

? 七月十八日

城市最安靜的時間,可能不是0點左右,而是清晨三四點。這個時間是中醫所說最應處于睡眠狀态的時間,也是盜賊活動最經常選擇的時間。所以中醫說盜賊都不會有長壽,但沒人統計過盜賊的平均年紀(其中也有太多不定因素),所以也不知道這說法是不是真的。夏傑雖然活動,卻稱不上醒了,木讷的表情、固滞的思維,除了哈欠聲就是些無意義的感嘆語,坐在出租車上打了幾次盹。到家時已将近五點,終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覺了,但幸福總是短暫的,今天是周一,上班的日子。吳晴本不覺得困,換了衣服,洗漱過後,突然一種難以抗拒的疲倦襲來,好像一秒鐘都撐不下去了。

“休息日就該好好在家休息,這種生活真不是人過的。”在鬧鐘的超強壓號令下,夏傑磨磨蹭蹭嘀嘀咕咕的起床了。腦子還是昏昏沉沉,沒一點胃口,問題不只是睡眠不足了。吳晴還沒醒,他就直接出門了。省了吃飯的時間本該比平時早到的,卻蒙頭轉向的差點沒遲到。

“你這昨晚幹什麽了?也沒聽說交了女朋友啊,這就被甩了?”

“和......”夏傑突然想起和吳晴住在一起的事公司的人并不知道。雖然不是特意隐瞞,但也覺得沒有告知的必要。“和朋友出去了。”

“呦!還是第一次聽你說‘朋友’這個詞啊,真新鮮。男的?還是女的?大學同學?”劉璃來了興致,讓夏傑覺得更頭疼了。

“我也是有朋友的吧。”“瞧你!我也沒說我一直覺得你性格內向沒朋友啊。咳,沒明說。只是明知今天是工作日,還這樣沒分寸的朋友有些意外而已。就算是被甩了,也該找個有經驗的談談才行啊。”“沒人被甩,也沒有哭訴。而且,完全不是會被甩的人啊。”“美女!不用狡辯,我已肯定。”“倒真是美女。”“就算是美女被你用這樣的語氣說出來也失色了幾分。你就不能再緊張一點,解釋、狡辯一下嗎?就不能注意一下對八卦者的禮貌嗎?”“你剛說不用狡辯的。”“那樣說就是暗示你快解釋、掩飾啊!哎!我說,你近來不是有什麽危機吧?比如財政方面。”“為什麽?”“你該不會做了兼職代駕之類的吧?”夏傑想“你也敏銳過頭了吧”,嘆了口氣,說,“差不多吧。”

劉璃點了點頭,拿起了他的杯子,顯然是想用一杯咖啡和清淨的環境來表達她對他的同情。

“你不辭職嗎?”

“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他問得突然,自己都下了一跳,劉璃也愣了幾秒,“不辭職啊。難道還對我的職位感興趣了不成?”

“為什麽?這份工作對你來說并不必要吧?”

“當然必要。不然離婚的時候多麻煩。”

“嗯?”

“開玩笑。”劉璃笑了一下,看起來卻不像因為好笑。

劉璃帶着咖啡回來的時候他已經睡着了,她想着沒辦法,就把咖啡折到自己杯裏,打算等他起來再送一杯。但他這一睡似乎沒了頭,雖然他平時工作就不忙,但這樣睡還不如幹脆請個假回家算了。正想過去把他叫醒,他卻自己起來了,原來是手機響了。

“要不要下午請個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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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得那樣了。”吳晴很少給他打電話,他本來就嘣嘣跳的神經繃的更緊了。

“晚飯我放在在冰箱裏了。一直照顧我這麽久,都沒好好謝謝你。”

“今天就要回去了啊。沒什麽好謝的。”雖然已預料到了是這件事,但想挽留還是沒想到借口,“等我回去再走吧,我送你。”

“也沒有什麽東西,不用了。”

“哦。”

“再聯系吧。”

空白持續了一段時間,最後還是吳晴先挂了電話。夏傑的頭并沒緩解,但卻十分清醒,精神和身體的感受分隔開了。他不可抑制的覺得她馬上就要到他完全找不到的什麽地方去了,他一遍一遍告訴自己她只是回到自己家去了,才總算起到了些安慰作用。他突然不想請假了。

七月二十二日

“即便你不想承認,但我了解你。”美一的這句話總讓吳晴覺得哪裏不舒服,但每次想它又覺得沒辦法集中。從她第一次見到美一到現在三年多,見面的時間卻還不到十天,期間也不聯系,有時見面也不會說話。“我了解你”由何而來,有何憑據?但她并不想因這個而影響自己的決定,不想像小孩一樣偏偏逆着來做,也不想莫名其妙的順從。搬家雖是早決定好的,一切決定所必須的前提。但這樣逃一樣的不辭而別卻是不好,時機也不對。但理由總是有,該做的就該在有決心時一鼓作氣,拖延是最難除的癖,只會越來越深。

齊珂打來電話的時候,吳晴正在浏覽招聘信息,這幾天來,她都在做這件事,卻沒有什麽結果。她的決定,無論是留是走,都少了點外力。

“明天有時間嗎?一起出去玩啊。”齊珂很少在電話接起來後接“最近怎麽樣啊?”“在幹什麽啊?”這類的話。

“好啊。她們也一起嗎?”吳晴指的是齊珂的大學同學王娟和李佳玲。

“本來是這樣想的,剛剛打電話,一個昨天回家了,一個周一有報告要交。上學也不容易啊。就咱們倆了。11點東南廣場門口?”

“好的,明天見。”

挂了電話,吳晴想起上次出去時的事,想起了那個讓她有些可憐的人,自從辭職後就與她們沒再聯系,不知道他們都怎麽樣了。吳晴先給梅豔打了個電話。

“我還想睡會在周五晚上給我打電話,還真沒沒想到是你。最近還好嗎?”

“嗯。你呢?工作忙嗎?”

“還是那樣吧。”

“也是啊,也不會突然忙起來。說起來我也才離職沒多久而已。”吳晴算算日子不過十幾天,直覺上卻好像很久了。“和男朋友呢?我記得叫‘劉哲’來着吧。”

“嗯,不知道。”梅豔說話總有些含含糊糊,程度依據其心情而定,有時即便是問她:“吃飯了嗎?”她也要說的讓人覺得像是吃了又像是沒吃。有些事要一問再問,才能清楚。但這并不是說她不想說。和她聊天有時是需要些耐心的。

“怎麽了呢?”

“就說了些話,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說的事我覺得,我覺得,有點意外,你懂嗎?然後,我想好好想一想,反正這些天他都沒聯系我。”容易讓人覺得是對方的錯,也是她說話的一個特點,但似乎也不是本意。确切的說是她并不是想讓人覺得這件事是劉哲的錯,但這這種習慣最初的起源卻确實有着這樣的作用。梅豔性格裏的怯懦小時候就已如此,如果有小孩欺負她,她總是這樣遮遮掩掩的說話,大人就會因此知道她受了委屈,并把錯怪在那小孩身上。這樣的說話方式就像某種生存技能被深深的留下了,成了她的習慣。所以,如果現在問:“他說什麽過分的話了?”她會立刻真心的反駁:“不是不是,只是我沒想到過,真的不是什麽過分的話。”至于到底是什麽話大概要再問上三四個問題才能略知道一二。不過吳晴就算不問下去也已猜得到大概,而且很明顯是梅豔先逃開了。如果劉哲不主動,那結局就已注定了。

“這樣啊,” 吳晴決定結束這個話題,“劉璃還好嗎?”

“嗯,她那樣應該是好吧。你呢?找到新工作了?”

“正在找。”

“大家還說你肯定是被挖走了,或者準備結婚了呢。”

“哪有!那樣肯定要和你們說的啊。”

兩人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都沒有想要見見面的意思。之後吳晴又給劉璃打了電話,問她進來怎麽樣,她答一切如舊。又說她剛剛給梅豔打了電話,劉璃說據她估計已确定要分手了。

“你這麽快就辭職了,我還真有點意外。”

“是啊,連我自己都有點意外了,好像做決定的不是我一樣。”

“我倒是很喜歡你這樣的性格。”

“說起來,你結婚的時候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見過你老公,但那時不确定,這幾天和朋友聊天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了,他是本地人嗎?”

“是嗎?還真是巧啊。他可以說是本地人,老家是這裏的,不過小學時就走了,這兩年才回來。見過是在哪見過?”

“只記得是見過,但在哪卻不記得了,只是有個吃飯的場景,大概是在哪個飯店掃過一眼吧。我這人記公式記不牢,人臉倒是記得清楚。見過的人一定有印象。”

“那倒是挺有可能的,前幾年,啊,他有個哥哥,前幾年和他這個哥哥全國到處的跑,大概在哪見過的吧。”

“是吧,我就說我就這麽點特長,怎麽會錯呢。”

“呵呵,你也是,趁現在還閑,倒是找我出去啊,哪好吃哪好玩我都帶你去。工作了就又被拴住了。”

“找不見工作,就算有心玩也沒錢花啊。诶?”

“怎麽了?”

“有電話□□來,不認識的號碼。”

“大概是快遞之類的吧。我也要吃飯了,再聊吧。”

七月二十三日

吳晴比預定早到了五分鐘,齊珂已經坐在門口長椅上了,正利用手機浏覽着什麽。

“到的好早啊。”

她聞聲擡頭看過來,立刻笑了起來。“你也是提前主義啊。正好,我肚子開始叫了。這附近有家店做的面條超級好吃,。走!出發!”

齊珂帶着路彎彎轉轉終于到了一家名叫“調細面條”或者“條面細調”的店,門面不大,門面不大人卻不少。齊珂似乎對這種店情有獨鐘。

“怎麽樣?味道超級好吃的。是吧?”

“嗯,很好吃,味道很好又不膩,面也勁道。你還真是總能找到這種店啊。”

“不是很有意思嘛!像尋寶一樣。我本來不喜歡吃面條的,但他家的面放棄不了啊。一段時間就會自動在腦內彈出。啊,這個腸有點鹹,配着吃很好吃,單吃就吃不了了。你嘗嘗!我發現的時候還沒這麽多人知道呢,看到現在有這麽多人,心情真是矛盾啊,既覺得‘呀!我口味真好。’又覺得有點寂寞呢。”

“怎麽就有這麽深的感受了?它還是以前的味道不就很好?”

“也是。聽我哥說你搬回去了。吵架了?”

吳晴想果然是這樣的開頭。齊珂這時候找她,絕不可能只是吃吃飯逛逛街,她是有話要說,她比表露的更聰明。“怎麽會。一直受他照顧來着,但也不能一直這樣下去。總是要回去的。”

“雖然說,其實你完全不用在意這種事的,但我也覺得還是搬回去的好。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明白的。他那個人,最是能得過且過,又能拖,又膽小。說好聽點叫沉着、動機性不強,說白了就是磨叽。總要刺激他一下才行。”

“我并沒有這樣想過。”這是實話,但齊珂似乎不覺得,全當沒聽到過去了。

“在找工作?”“嗯,看了些招聘信息。”“有感興趣的?”“有幾個。”“就算你說是因為适應的問題,我本來也覺得你肯定是早有打算的。”“像是很精明的女人。”“很聰明的女人。所以我喜歡你,我喜歡聰明女人。像挑兒媳婦的媽媽?”“大概吧。”

吳晴說話時笑了笑,想着做齊珂的兒子也不容易啊。已經過了飯店,店裏的人比剛剛少了些。面的量放的正好能吃完,胃口大的怕要再點些別的東西才行。出了門又免不如來時再拐出去。這樣的位置真是多虧了味道好啊。

“天可真是熱啊,前兩天還差點中暑了。我媽像在我身邊安插了耳目一樣,當天晚上就打電話過來一頓唠叨。我都多大了。”“擔心你啊。”“瞎操心。不過沒聽你說過家裏的事啊。”“我媽是小學老師。明年就退休了。”“果然,看起來就像。”“看起來就像老師家的孩子?”“像,爸爸呢?”“本來也是小學的會計,幾年前就退休了。不過學校裏有一塊地做了生态園,到現在他也不放手。不過有個事做也挺好的。你呢?爸爸媽媽都是做什麽的?”“我哥沒說過?我媽開了一家小飯店。我們家親戚們都住得近,有事沒事總往一起聚。現在他爸媽都退休了,也常來我家幫忙。”“那挺好的,還可以彼此照料。”“是啊,可我們就倒黴了,沒什麽可說就瞄準我們開炮,剩下的姐姐哥哥們都結婚了,就剩我們倆,什麽‘有沒有男朋友啊’,‘也該找了’,‘單位同事裏沒有合适的啊’,每次見面都要問上一遍。不過看來今年要我自己孤軍奮戰了。”

“那,單位同事裏沒有合适的?”齊珂走進一家帽子店,吳晴跟了進去,順口問了這麽一聲,卻引來了齊珂的婚姻觀演講,其內容顯然給帽子店的女老板留下了深刻印象,卻難猜她對此有何想法了。

“可算了吧。而且人又不一定非要結婚!也不是說,人到了一定年紀就會患上什麽必死的疾病,結婚就是續命丹。法律也沒規定必須結婚,多大年紀不結婚就要被抓起來。也沒有規定不婚人士要比已婚人士多繳稅金!不過是種人生方式罷了,有想結婚的人就結,沒有就沒有,還非得找個充數的?像拿着材料采購規格表一樣,哦,長相及格,工作說得過去,家庭條件不差,人品不渣,看着不惡心。行,就這個了。然後匆匆忙忙結婚,再匆匆忙忙的生孩子,然後哪天突然發現,诶?這不是愛情,那離婚吧。非要走上這麽一遭,人生才算完成任務?自己的人生沒弄明白,還要指揮上別人的人生,多奇怪啊!不是?”

“确實。”

“而且還是同行,想想就可怕,那樣活的得多憋得慌呀。”

“這種事,別人說的再苦口婆心,是甜是苦他也體會不到。決定都是自己下的,責任也是自己擔的,自己覺得好就好。”

“就是這樣,但對于大部分人而言,這就像是個無聊時對特定人的口頭禪似的,根本不管自己說出來的話會造成什麽樣的責任,說完就忘了也不一定。結果有人真的按他們說的做了,到時候又出了這事那事,他們絕不會說什麽‘都是我那時不停說,影響了你。’他們一定說什麽‘呀,你看,這你怎麽沒做到,那怎麽沒挑好’的。多無聊!算了。這頂怎麽樣?”她拿着一頂有着巨大帽遮帽子問道。

“嗯,感覺并不合适啊,而且你喜歡這種風格?”“不是我戴,有個新同事的生日快到了。對了,你生日是什麽時候?”“十二月初六。”她随口說出的這個日子事實上是美一的生日。“水瓶座?有點意外。”“對星座有興趣?”“消遣而已,到不了信的程度。六月十二,我。”“剛剛過去啊。”“是啊。今年不知者無罪,明年可要記準了啊。你有什麽想買的嗎?”

“嗯,記準了。我倒沒什麽想買的。”

之後近兩個小時的時間裏,齊珂又買了一條裙子和一個包,顯然裙子是自己穿的,包是送別人的。期間她又說了好些家裏的事,她或許是真的很喜歡吳晴,想幫她做進門準備。同時也極自然的打探着吳晴的方方面面,大學啊、情史啊、家庭結構啊........吳晴真的有點覺得像是在和未來婆婆聊天了,想着有點好笑。買完所有預定東西後她們在附近的甜點店坐了一會。齊珂說開家這樣的店也不錯,吳晴想了想說确實不錯。

吳晴很清楚,即使一個人對于某種情景的意志再堅定,也很難過家庭那道坎,一旦牽扯家人,就會變得複雜,就會不可避免的動搖。如果他們的關系突破現在這種狀态,他勢必會把她介紹給家人,那時他要下多大的決心?他會和家人怎麽說?是欺瞞還是坦白?坦白又要坦白到什麽程度?他的家人會怎麽想怎麽說,是接受還是反對?其實她都知道。她知道他不會選擇欺瞞,也知道那些為他好的人會怎麽說怎麽反應。他知道到了那個時候無論選則放棄還是堅持都會面臨巨大的痛苦。一切都顯而易見,她卻還是拖到了現在,毫無好處的拖到了現在,不去面對、不去解決。如果有什麽是她沒想到的,不是未來,而是現狀。每一個現狀都是由前一個導致的,其中有一個岔路口走的不同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她說不出偏差從哪裏開始。但走過了的不能改變只能接受,能改變的只有下一個選擇。

電話又響了,“馬上就到了,還有別的事?喂?夏傑?怎麽不說......”電話挂斷了,這樣久違的感覺她分不清是懷念還是厭惡。

七月二十六日

“吳晴,我哥和你在一起嗎?”“沒。”“那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嗎?”“不知道,怎麽了?”“我聯系不上他了,從昨晚開始就一直找不到他人。”“你先別着急,他家裏呢?去過了嗎?”“我現在就在他家裏。雖然我覺得不會有人想要綁架他或者恨他到要殺了他。但他不會無故曠工,平時也除了工作就是在家。電話也一直關機。”“他家裏情況怎麽樣?”“不亂,與平時一樣。”“別擔心,至少他是自己從家裏出去的,沒人強行帶走他,也可能突然有朋友來一起出去喝酒然後在哪睡着了,電話沒電了,這樣的情況也是有的。你留在家裏,隔一段時間給他打個電話,如果他接了或回家了立刻通知我,我出去找找。”“嗯。”“如果你想起他可能在哪也立刻通知我,先不要告訴他父母,好嗎?”“好的。”

吳晴挂了電話,屏幕上顯示着接到齊珂電話之前收到的那條短信,只寫了時間地點的那條短信。夏傑确實不值得人勞神費力的綁架,但扯上她就不一樣了。

出租車停在郊外一處開發到一半停工的科技園附近,四周還有幾棟居民樓,卻看不出有人在住。她将電話調成靜音,之前齊珂又打過兩個電話告訴她夏傑可能在的地方。她一直走到整個科技園中央,才到了短信上的目的地,一棟蓋到一半的辦公大樓,不知究竟是因為沒蓋完還是因為沒開始用,這個地方沒一個垃圾箱卻看不見一點垃圾。作為接頭地點實在幹淨的有些尴尬。吳晴順着沒有安裝護欄的樓梯向二樓走,聽不到一點聲音,讓她懷疑他們是不是更換了地方。她正想拿出手機查看,二樓的全景卻已呈現眼前了。除了正對她的地方放了一張桌子,以及桌子上的兩臺電腦外別無他物,這裏一個人也沒有。時間離約定還有三分鐘。吳晴向窗外掃了一眼,能看見一輛車白色SUV緩慢的移動着,看不清裏面坐着什麽人。她打開其中一臺筆記本電腦,按了電源鍵,電腦正常開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她正想查看裏面是不是有什麽留下的文件,突然彈出了一個視頻框,出現了一張戴着面具的臉,那面具像是進來流行的什麽卡通片裏的人物。

“還真是來了啊。”用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從卡通人物後面發出來,語氣像是剛剛和旁邊的某個家夥賭了五塊錢對方不會來一樣。

“本來确實是想當做騙子短信無視掉的,可好奇害死貓。這樣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個時間地點,不是相當抵擋不了好奇的誘惑嘛,雖然知道發錯了可能會該地方,但說不定沒改,還能目睹到什麽現場呢。但現在看來,是沒發錯喽。”

“別說廢話。這小子,你認識吧!”鏡頭晃了一下落在夏傑身上,他被封住了口眼,但顯然是聽到了吳晴的聲音,正不安的左右晃着頭想确定方位。“我是不知道具體怎麽回事,總之說是讓你把知道的事都寫下來,至于是什麽事,那人說你自己明白。現在就寫,用旁邊的電腦。”鏡頭有晃了回來,那人離得很近,畫面裏除了他頭上的面具又什麽也看不到了。

“說我自己明白?哎呀,可是好像明白,又好像沒明白啊。不明白,怎麽辦?”

“他會死!”對方故意拿腔作勢一字一頓的說,顯然受了影視作品的影響。“快點寫,寫完就放在那,你就可以離開了,我們檢查過就會放了他。電池不夠,還有一塊備用的。明白了的話,把這臺電腦關掉,一小時後再開機。”

“還有嗎?”

“真啰嗦!”吳晴事不關己看熱鬧似的态度終于有點把對方惹惱了。“你只要把該寫的寫完就行了。”

“是嘛,看來是我理解錯了。”

“什麽,什麽錯了?還不明白?”

“請不要懷疑自己的表達能力。只是我還以為這附近哪裏有正監視我的狙擊手呢,比如我一離開就實施狙擊之類的。但似乎你們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了啊。”

“你什麽意思?”對方的憤怒中已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顯然他被告知的情況只是說了抓人、說話、收稿、放人,并沒想到對方會滿不在乎。“別虛張聲勢了,他死也沒關系?你很重視他的吧!”

“我确實是重視他的,但你們要的東西我不會寫,如果你能明白這點就放了他,和他是沒關系的。或者,除了現在你們讓我寫的東西,其他的,我都會盡量滿足你們的。怎麽樣?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我們都省了麻煩。”

“怎麽樣?屁!”因為吳晴為夏傑求了情,明顯讓對方增加了信心。“老子還能讓你這麽個小丫頭騙了。立馬寫!不然我就先割掉他耳朵。”

吳晴盯着屏幕,像是在想什麽,嘆了口氣說道,“雇你們的人究竟是怎麽和你們說的啊?我現在倒真有點懷疑你們是不是在找我了。我能為他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你們覺得耳朵啊腿啊的哪個值錢就割哪個吧。但做的幹淨一點,別讓這件事和我扯上關系。”她一邊說一邊從手機裏取下電話卡,放在桌子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面具男又在後面叫了幾聲,其間還有因疼痛而發出的夏傑的□□聲。但無論如何屏幕裏的人沒辦法從裏面出來拽住吳晴,他們太想自保,根本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了,就算是殺了一無所知的人質。

因頭部受撞擊而昏迷的夏傑被發現并送往醫院是在晚11點過後,經檢查傷勢并不嚴重,只要醒過來就沒事了。0點剛過齊珂接到警察的電話,她是下午報的警,昨天中午時夏傑還去了超市。她趕到醫院時是那之後的半小時。辦理了入院手續,又給吳晴打了個電話,從上午打過幾個電話以後她的電話就一直不通,難道一個找到了另一個有失蹤了?她有些擔心,但直覺上這兩種擔心卻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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