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6

? 七月二十七日

鑰匙的正反,轉向的順逆,這扇門她已經開得很熟了,但淩晨剛過這個時間點還是第一次。齊珂走的匆忙,燈還沒有關。右手邊的房間,有些亂的桌子,上數第二個抽屜裏有本黑色封皮的筆記本。

2011.6.10 五晴

想起了大學時的事,因為遇到張奇他們了吧。當時好多以為會記憶深刻的事都淡化了,想起來的反倒是些莫名奇怪的場景,剛上大學時英語課、大門門口、少有人去的陽光充足的教室。那時開始張奇就是這樣,性格這種東西真是很難改。

吳晴那時大概是不想讓我亂說什麽吧,還特意解釋了一下,确實剛工作就傳出什麽謠言影響會不太好。但我也不可能亂說什麽,有機會還是告訴她一聲吧,讓她不用擔心。

2011.6.14 二雨

我發現找她說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似乎只有我還覺得她是位新同事,每個人都和她關系很好。她總是在做事或和什麽人說着話。那件事或許她根本沒放在心上,說不定不用特意去道謝也無所謂。

2011.6.15三雨

我沒想到她會先來和我說話,更沒想到她會說那些話。在喜歡與不喜歡之間,我自然是喜歡她的,而且這喜歡之中還包括感謝,所以可能會比普通的喜歡,人與人之間最普通的好感多一點。但也并不會促使什麽行為。我想她也清楚,不然她就不會說“別喜歡我”,而是“別靠近我”了。只是聽說過有人喜歡用“你是個好人”拒絕人,最近又流行起了“我不是好人”了?

2011.6.21 二陰

想說話的時候總是找不到機會,不想說話的時候就又偏偏出門去趟超市都能遇到。看來家住的離公司近也不全是好事。還想說趁這個機會避上幾天,總還是有點尴尬的。結果碰了個臉對臉,也不能裝作沒看見了。但說起話來又不覺得怎麽別扭了,大概因為對方很坦然吧。這點真是很厲害。但還是不明白,到底該怎麽做?還有,為什麽突然問我家的地址?剛剛問問她好了。

2011.6.24五雨

有必要把這幾天的事整理一下:

首先,三天前,突然有一位姓李的保潔公司的阿姨來,說是來做飯的。經過三天對抗,今天終于決定不再來了。真是有種久違了的考試後的感覺。

我正覺得終于清淨了的時候,她卻突然出現在了我家門口。雖然我也猜請阿姨來的人是她,但還是很驚訝,畢竟她是要住在這。如果之前她說的“別喜歡我”是保持距離的意思,又為什麽要住到我家來?而且,一般來說,是絕不會突然做出這樣的決定的,我們并不熟,又是異性,怎麽會如此坦然的決定住在這?家裏有兩個房間還好,如果只有一室呢?問也不問就提着行李過來要怎麽般?

她廚藝很好,有點意外。另外,上次就覺得她對氣氛的把握很厲害,即便是這種情況下,也能消除尴尬。雖然現在也還有點懵,但并不覺得不自在,大概是她的性格的原因吧。她說住到我上班為止,時間段有點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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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25六晴

游樂場這種地方一個人去和兩個人去似乎會有截然不同的感受。期待似乎好久不曾有過了。 2011.6.26 日晴

今天的事我本想原封不動的記下來,但似乎已經不可能了。一方面我本來就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另一方面有些內容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反應不過來而導致記憶模糊的地方,不想接受而潛意識忽視的地方。

早上在向公交站走的時候我們遇到了一個人,用一個沒聽過的名字叫住了吳晴(但之後她說她并不認識那個人)。那人說了聽不懂的話,似乎與她的過去有關。我想向她問清楚,但找不到合适的說辭,不知道怎麽開頭。她似乎也在考慮是不是應該讓我知道,我猜。快到游樂場時還是她先開頭了,總是這樣,沒有長進。她說了一些話,但我大概需要一段時間來消化才能明白。為了以防以後忘了,我想把它們記下來,但可能這樣做并不好。總之簡單記錄下以便以後看的時候還能想起來。

首先,她說自己是個騙子,按論題來看,這樣說的人本身就是沒有信譽度的。因為要麽她在撒謊,要麽她真就是個騙子。但這其實不重要。找她的說法她是個很過分的騙子,但究竟是怎麽樣的我還沒能明白。

有一個撫養她長大把她變成了騙子的人,那個人已經自殺了,但她所說的自殺原因還是很難理解。

總之,如果她能在說完的時候說句“開玩笑的”之類的就好了。那些話聽起來不像是真實發生的,但我可以确定她精神正常。我不知道她是處于什麽想法提出要搬出去的,但我不想她覺得我很忌諱她的過去,不管事實如何,我對她這個人并不反感。不知道有沒有表達清楚。

另外,那個人提到過一個名字。

2011.6.27 一陰

我想盡量表現的自然,讓她不要感到尴尬。但我簡直是交流障礙,越想自然越不自然,連自己都別扭的要死,結果竟然逃出去了。希望她沒有因此有什麽想法,該和她說清楚的,也把想知道的問清楚。但如果太過刨根問底或許會讓她更難受。 2011.6.29三雨

我竟然說了“我很高興你住在這”,為什麽偏偏是說了這麽一句。就不能想一個更好的說法嗎?

2011.7.2六晴

劉璃今天結婚了,她人很好相處,同事來了不少。

下午齊珂來了,本想提前和吳晴說一聲,但被齊珂攔住了,所以她進門時好像有點吓到了,她大概沒想到我會有客人。雖然能來找我的也只有她了,還多半是受我媽所托。但她們似乎挺合得來的,雖然她和所有人似乎都挺合得來。氣氛緩和了不少。齊珂依舊是活力四射的,但我已經沒有違和感了。她這樣确實挺好的。或許早就該是這樣的。

同樣是婚禮,白天卻完全沒想起來,有點意外。

2011.7.3日晴

這種莫名其妙的比賽明明就領導心血來潮見縫插針的營銷推銷手段,作為員工就該享受着難得的變相假期,混過去就完了。這麽認真倒是讓我怎麽說啊!雖然這種僞同居生活确實不錯,只有這件事夠麻煩。

2011.7.6 三晴

休假也過的太快了,這就半個月了。想着要回去上班就頭疼,上學的時候是這樣,上班了也這樣,活着真不容易啊。

那個人來找吳晴也是十天前的事了,但她似乎已經當成上輩子的事處理了。如果這時候再問她,大概就太多管閑事了吧。

2011.7.7 四晴

會是什麽樣的人?如果只是問“那個人提到的人是你朋友嗎?”這樣,也很普通吧。

還是算了吧。

2011.7.10 日陰

休假就到今天,又要繼續上班了。本以為肯定她會今天搬走,回來是看見她真是有點吃驚,她大概是想問問結果吧,她好像不怎麽喜歡打電話。明天就會回去了。下班之後。

習慣這種東西,真可怕。

2011.7.11 一晴

該如何描述如何消除這種感覺?像是小時候被哥哥姐姐故意甩掉的感覺。被刨除在外的感覺,只剩下自己沒人來接的感覺。沒辦法無視也沒辦法分散注意力。意料之外的人,意料之外的反應。她現在也還是叫吳晴的人嗎?明天還會在那個房子裏,會打電話過來嗎?留她一個人真的好嗎?她不會出事?不會出事。因為只有這樣我逃回來才有借口。

2011.7.13三晴

她的狀态還是不好,與那次完全不同。昨天去酒吧接她時吓了一跳。究竟是因為那個人還是因為那個人的惡意?他也是曾被她騙過的人?但他卻不是因為被她騙走的東西來這的,他從沒提到過。但她依舊還是吳晴,依舊住在這,雖然是以往沒見過的樣子。

2011.7.14四陰

她維持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态已經兩天了,但總比不食不眠好。晚上去她家把她的行李取回來了。我不在的時候,她大概想了些什麽,哭過了,精神有些恍惚。想了什麽?不要緊嗎? 2011.7.15五陰

總算好些了,雖然還是賴在床上不動,但狀态好多了。慢慢就會好起來的吧。什麽事都總會過去的。

那個人,也已經不會再來了吧。

2011.7.18一晴

吳晴搬回去了,家裏總覺得少了點什麽。無論吃飯還是出門,都好像沒準備好。走廊的聲音格外清晰,她似乎随時都會開門進來。

齊珂果然調回來了,雖然她好像不怎麽高興,我倒覺得挺好的。美一和齊珂說不上哪裏有點像。但美一那個人,至少她的話,我不想全盤接受。

2011.7.19 二晴

如果打電話給她應該說點什麽?去她家看她大概也太早了吧。她平時這個時候都幹什麽來着?

2011.7.20 三晴

下次再一起去游樂園吧。她會想去嗎?

2011.7.21 四晴

窗子裏沒有光,她還在嗎?

2011.7.22五晴

或許已經結束了吧。

2011.7.23六晴

衛生這種東西幹起來也不是很難啊,一直拖感覺要麻煩死了,幹起來倒是也用不多少時間。給家裏打了電話,像定期定項彙報情況。中午本想找齊珂一起吃飯的,不過她好像在忙什麽。

2011.7.24日陰

周末這麽閑來着嗎?上個周末是怎麽過的來着。

明明是外面在下雨,紙上卻有些字暈開了,模模糊糊的。天已微亮,她把鑰匙留在了桌子上,最後一次鎖門它們派不上用場。少得可憐的行李就站在門口忠實的等待着主人。聲控燈一路送行,不務正業的防盜門虛掩着,一樓的小狗倒是已經睡醒了。吳晴沒有帶傘,好在雨已經小多了,相對的起了不小的霧。這個時間打車可不容易。“雨中漫步似乎也不錯。”她想着。四周景象都不清晰,她卻辨別得出每個輪廓的原型。招牌、涼亭、樹、車,“車?這裏沒有停車位的。”她想了一下,又往前走了幾步,那輪廓更清晰了。

“為什麽?”完全意外的人,站在雨中,連帽衫,陰影裏的臉隔着霧看不清表情。車頂未收,灰色座位因被淋濕已接近黑色,銀色烤漆覆着細細的水珠。

“要逃走了嗎?這次還真是光明正大啊。難道還留了紙條?”可能再向前走一步她就看得到他說這話時的表情,但她卻想在霧散前離開。

“為什麽會在這,這個時間。”

“因為想看看你是用什麽表情選擇消失的。”

“看到了?”

“還好起霧了。”

“就快散了。”

“散了後能給我一個我想看到的表情嗎?”

吳晴頓了一下,“嗯”的輕應了聲,雨聲的阻攔下不知傳沒傳到對面。“你想看到什麽樣的表情?”

吳晴的肩上已經濕了,潮氣糊在身上有種煩躁感。她覺得易啓似乎笑了一下,“随便什麽,”他聲音有些無奈。“傷心、痛苦、疲憊,或者無處可去的困擾,随便什麽都行,只要能讓我能說出來,什麽都行。”

“說出來?”

“到我這來吧。”

起風了,很微弱,但空氣還是随之流動了。“抱歉,不能陪你等霧散了。”

“你要走?不問我為什麽知道你在這,也不問是誰綁架的那個人?”

“誰綁架了他我比你更清楚。別再跟着我了,無論是報複還是不舍都不值得。”

“值不值得由我來定,我不會按別人的價值觀活着。”

吳晴想起來了,這個人偶爾表現出的強勢。“如果那時我是真的死了,會不會更好?”

“這是威脅嗎?”

“只是假設。”

“只是結束與延續的區別,并不會出現另一種你所謂值得的現狀。”

“你愛的并不是我,只是一個有實體的意念而已。根據你的喜好做出你最想看到的樣子,觀察你的态度做出修正。只是這樣而已。你所愛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存在,就算有,也不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這個人。”

“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什麽人?叫‘吳晴’的女人?那這個叫‘吳晴’的女人又是什麽人?尋找自我的人?所有人都在尋找自我,所有人都在不斷改變,因為今天與昨天不同就要舍棄原有的一切嗎?”

“這不一樣!我不想讓你痛苦下去。面對現實吧。”

“都一樣,說着別人的痛苦逃避自己的責任,打着現實的旗號掩飾自己的懦弱。痛苦?我的痛苦和快樂用不着別人限定。我活着的就是我的現實。你所要我迎合的只是你給自己逃避的借口。”

“或許你說得對,”霧已淡了,易啓的眼神卻容不得她看清他的表情,她把視線移開了。“但我不會和你走的。”

“我本以為我會求你。”

“嗯?”

“我才是握有主導權的人,你難道不覺得對我有愧嗎?以為不需要補償嗎?無論不舍還是報複,你能做的都只是承受而已。”

“易啓。”

“害怕?覺得我錯了,覺得我會後悔?如果我明天就出了事故死掉了,如果我得了重病不久于世了,如果所謂的将來根本不存在,我要怎麽理解對錯?對不起,你不是我愛的人,沒辦法為你的幸福着想。”

下午夏傑醒時正趕上齊珂出門打電話,一個人在陌生的房間裏讓他不安,不知道現在是什麽狀況。他想起某部美劇裏早上起來以為是噩夢卻丢了一條腿的場景,輕微活動了下确認各部件都在,且沒有任何束縛感。正想起來看看,齊珂就回來了。一邊問他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一邊按了鈴。沒一會醫生就過來了,檢查了一下說沒事又回去了。齊珂說過一會警察會過來詢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時他才完全清醒過來,卻不知道該怎麽應對。

“和她有關?”齊珂看着他的臉,他回望了一下又避開了,什麽也沒說。“從昨天開始就聯系不上她,我也有點擔心。”他依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劉璃來過了,剛走。我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

“劉璃?”

“嗯,是她老公發現你的。”

他先是吃了一驚,想怎麽會有這麽巧的事,随後腦子裏似乎閃過什麽,卻沒能想起來。齊珂顯然想讓他一個人整理一下,但這并不容易。各種想法纏在一起他還沒決定個所以然,齊珂已經回來了,手上拿着吃的。

“餓嗎?”

“嗯,還真是。”

“終于是說話了,我還想會不會像電視裏那樣失憶啊傻了啊什麽的呢。”

夏傑覺得安心了些,也不知是因為食物還是她的玩笑。正啃着面包一擡頭見陳悫開門進來了。這是夏傑第二次見到這個人,如果不是齊珂剛才說起,他可能都想不起這人是誰。

“已經沒事了嗎?”陳悫有些應付似的禮貌讓夏傑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對他的印象,說不上好的印象。同時還些其他的,剛剛沒想起來的東西,這次也沒能提取成功。

“嗯。多謝你。”

“沒什麽,本來不是我也會有別人發現,這種天氣就算在外面露宿也只有蚊子是強敵。”陳悫說完沖着齊珂笑了笑,只反映了幾秒,她就站起來說還要買些東西,借此出去了。“不記得了?”他坐在剛剛齊珂坐地凳子上。

“什麽?”他确信有什麽,只差一點提示。

“我覺得那時你應該聽見我的聲音了的。”

那時,剛剛在腦子裏閃過的東西清晰了,難怪他會這樣匆匆的趕過來,确實,在失去意識之前确實聽到了這個聲音,說了......

“‘剩下的交給我吧,沒事。’說了這樣的話,想起來了嗎?”

“你和他們?”意外的他并沒有升起憤怒。

“說是清白的,也不對,但并不算同夥吧。把你打暈是迫不得已,抱歉了。”

“救我的人是打暈我的人,打暈我的人不是綁架我的人的同夥,所以是要得出打暈我是為了救我這樣的結論嗎?”

“确實很蹊跷。但因為整個事件裏所有人我都認識,所以自然而然的就變成這樣了。”

“所有人?”

“綁架你的人,被要求贖你的人和作為綁票的你。”陳悫想起25號接到的電話,第一句就是:“令兄沒參加婚禮是對弟媳有什麽不滿嗎?”

“所以,中立?”

“指使綁架你的人是我哥。”“幫我個忙。”對方威脅到,籌碼自然劉璃。并不是要把她怎麽樣,遠不需要這麽麻煩。

“看來不是中立了。”

“如果我想偏袒他,就不會和你說這些了。”劉璃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實際上卻極缺乏安全感,兩邊條件差距太大,一直讓她不安。他們的婚姻從一開始就岌岌可危,讓它死的快點,是件很容易的事。

“他想要什麽?”

“能讓他的障礙瞬間消失的東西,确切的我不知道,也不想告訴你一個猜測的結果,畢竟我們猜的大概也差不了多少。”為了和她在一起,陳悫是背地裏做了不少努力,但這些卻會給她造成極大的壓力。

“他們也沒對我怎麽樣,最狠的一下還是拜救命恩人所賜。我也不想把事情鬧大。說成搶劫之類的就行了吧?”

“多謝。但我來還有別的話要說。這件事裏我也是被威脅的一方。”

“被威脅?救我?”

“有人打電話給我說我哥綁架了你,但他不會得到他想要的,自然你也就沒用了,結果只有放了或殺了,要我确定你的生命安全。不過這不是條件,因為就算不威脅我也會想辦法救你。”

“那是什麽?”

“不要告訴你這件事。大概你也猜到是誰了。婚禮時雖然沒說,但那不是我和她第一次見。”

“看來威脅沒奏效啊。”

“是啊,”這威脅遠比他表現出的重的多,他現在還能清晰的回憶起第一次劉璃去他家時差點借買東西的機會逃走時,他站在門裏看着門外的她的猶豫時的忐忑,她轉向車站時的絕望,如果她當時沒有回頭,他沒有信心不放手。“少見的她也有不在行的事。大概因為沒想到我是那種少見的死不放手的惡心男人吧。”陳悫自嘲式的笑着,比剛剛應付的笑臉好多了,讓夏傑有了些好印象。“而且,我覺得任何事都應在了解實情下,由本人做出判斷,我不想因為我的态度影響你的決定。”

“謝謝。”

“還有,她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在25號,晚六點左右。”

“六點?那時正是......”

“我知道,所以她知道你在她家樓下被綁架了。而且,事實上也是她誘使我哥這麽做的。那之前我哥就給她打過電話,想要買下想要的東西,被她多次拒絕了,然後故意在一次電話裏透露了你的名字。我哥的性格她相當了解啊。”

“為什麽?”

“大概關鍵就在于寧可威脅也不想讓我和你有接觸這裏吧,我這個人相當不可靠呀!但畢竟我不是當事人,也只是随便說說。不過作為同事的丈夫的立場,雖然想讓你自己判斷,但還是忍不住勸一句,離她遠點比較好。”

陳悫又鄭重的道了一次歉,并代劉璃問好并說有什麽需要的都要第一時間通知他,之後就走了。

七月二十八日

雖說要在院觀察一天,但醫生已經說沒事了。今早齊珂就去上班了,她什麽都沒問,大概是在等他先開口。她走時問他要不要陪他一起,他說沒事,但并不輕松。就算哪裏都和原來一樣,還是有種陌生、期待而後落空的感覺。只有桌上的鑰匙證明她來過,一把他家的鑰匙,還要一把應該是她自己家的鑰匙。為什麽要留在這?他猶豫了一下,想着扔掉算了,可是鑰匙抓在手上他決定出門了。

會是什麽樣的光景?空無一物?淩亂不堪?沒見過的新住戶?或者......沒有或者,沒有新住戶,沒有空蕩蕩也沒有一絲淩亂。留下的鑰匙是為了讓他絕望。那裏和他上次來幾乎一模一樣,但這次他能好好檢查布偶下沒有屍體,沙發上的狗沒有意識,抽屜裏沒有照片,便條都沒有一張。但冰箱裏還有食物,衣櫃裏還有衣服,好像還住着誰,這個誰卻沒有痕跡。并非走的匆忙,而是走的決絕。她的家似乎剛浮過百慕大。留下一間擁擠又空蕩的房子,像甚至不需要提包即可入住的酒店,所有人都是過客。

房間被翻亂了,像剛遭了小偷,夏傑下意識的開始整理了起來,但又有什麽用呢?他想把鑰匙留下,放在狗邊上了。可關門時又猶豫了,進來出去了幾次,最終還是帶走了。

來時走的急,走時還去他被拉上車的地方看了看,但那裏其實看不到她的窗子,為什麽看不到呢?他搖搖晃晃的往回走,腦子裏并沒有什麽思考,眼神也茫然呆滞,和路上行人活在兩個頻段上,大概被當成不務正業的無業游民了吧,大家都行色匆匆,忙碌着的都是他們想要的嗎?都被認為有意義嗎?或者沒人去在意那些究竟有沒有意義?只是忙碌而已,像齒輪不由自主的咯咯的轉着。負面情緒遠比身體勞動更容易造成疲勞,進門時就像大學體測時剛跑了1000米。

可能是在醫院躺的太多了,他一點也不想睡覺。想寫下點什麽,但怎麽都找不到日記本了,大概混進哪摞書裏了。他在桌子上随手抽出一本筆記本。

2011.7.28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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