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激戰(上)
忽然,墨痕竟一步步向朱榮沖走了過去。
衆人大吃一驚。
朱榮沖大叫道:“別過來,不然我就……”
“殺了她?”墨痕平靜的道,語氣中多了一份肅殺,一份譏诮,“你敢嗎?這是你最後一張王牌。“
朱榮沖強自鎮定下來,冷笑道:“怎麽,堂堂寫臆閣閣主,武林中的聖賢,竟要置他人的性命于不顧嗎?“
聞言,墨痕倒是笑了起來,捋了捋耳邊的散發:“既是聖賢,就應該做聖賢該做的事。”她頓了一下,一根葇荑劃過發絲,眸中閃過一抹清冷:“用我換她,可以嗎?”
“不可以!”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個是朱榮沖,另一個卻是宇文拻。
墨痕看了宇文拻一眼,回首問朱榮沖:“為何?”
朱榮沖逼視着她,仿佛要将她的心剖析一看,良久後冷冷道:“因為你太聰明,所以太危……”
“險”字尚未出口,墨痕驟然出手,素手如電,毫不猶豫的抓住刀身用力向外,朱榮沖一驚,本能的猛力向內。
白玉般的纖纖玉手頓時染上了一片鮮紅!
也便在這一瞬,黑影一閃,寒光進入肌膚,在空中劃過一片血霧。接着一人猛的退出七步後才站住,身子搖搖欲墜。左明玉被一股勁道推到了左明輝處,而墨痕則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宇文拻帶着她飄出丈許外,劍眉微擰,一言不發。
墨痕淺淺一笑——這固是兵行險招,但她見識過宇文拻的劍法,僅此一瞬,足矣。
冷梅和碧流慌忙沖上來,一把抓住墨痕的手,取出絲帕為她包紮,又是心疼又是着急的看着她。
朱榮沖捂着右臂傷口,任花容失色的江懷語疾步趕上為他處理,只是用毒蛇般的眼神看着宇文拻和墨痕,一字一頓譏诮的道:“好默契!宇文公子和南宮閣主可真是天生的一對。看來,左姑娘要傷心了。”
左明玉尚自在兄長懷中驚魂未定,聞言一驚,忙将目光轉向兩人。一個黑衣輕浮,長身玉立,俊氣逼人,另一個青衣飄逸,朱顏如雪,清雅高華,這般站在一起,倒真是一對璧人,不由一時失了神。
碧流回首,嘴角扯出一抹淺笑,如春花盛放:“論玩心機,耍手段,花言巧語,借刀殺人,這世間哪還有似你兩位這般般配的呢?”
花容失色也不過短短片刻,江懷語又是優雅莊靜的江懷語,溫然一笑:“多謝碧流姑娘誇獎。”
碧流頓時語塞,只冷冷丢出三個字:“不要臉!”
宇文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音線冰冷而譏诮:“朱榮沖,你把太湖水系交給冷莊主,那辟芷門剩下的豈不是一個空殼?看來這傀儡你要兩者選其一了。”
冷秋雨和劉番同時變了臉色。
冷秋雨怒道:“宇文公子這話是什麽意思?當冷某是什麽人?”
宇文拻淡然回身抱拳道:“小可無意唐突,冷莊主見諒。”厲眸掃過劉番,并未在他身上停留,只道:“若是連一生的心血都任由身後人胡來,就委實配不起一代枭雄這個稱號了。”
墨痕看了宇文拻一眼,心中了然,溫然一笑。
朱榮沖狠狠的瞪着宇文拻:“以進為退,好手段。”
宇文拻冷冷道:“讓你的人出來吧,躲着藏着有意思嗎?”
朱榮沖面色一變,繼而仰天大笑,眸光變的冷冽已極,字字從齒間咬出:“宇文拻,你這樣苦苦相逼,我也只好魚死網破!”
随着三聲重重的雙掌相擊,門外頓時湧進百餘個身着青色勁裝的男子。他們每一個都有着獵鷹般犀利的眼睛,握着兵刃的手幹燥,平穩,仿佛兵器就是長在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腳下步子甚是輕盈,然不難看出每個人的下盤功夫絕對是一流的。
劉番神色大變:“這,這些是什麽人?從哪兒來的?”
墨痕揉了揉眉心:“這些人想來平時是扮成普通門人混在辟芷門各處吧?”
朱榮沖笑道:“又被閣主說中了。”神色轉冷,斷喝一聲,“上!”
宇文拻冷冷掃過湧上來的青衣勁裝男子,驟然劍做龍吟,“寂淵”挾着勁風,一道劍光橫飛而出,朝江懷語而去。
江懷語杏眸一沉,素手一揚,袖中紅绫似匹練,身軀斜移。
墨痕輕輕咬牙,暗惱自己遲鈍,紅绫所致的傷口不正是那些屍體上斷肢的傷口?
兩人錯身之際,那一道劍氣将三個青衣人激的倒退七步,同時噴出一口鮮血,驚得衆人心底一寒——好厲害的劍氣!無怪乎江湖上對他的神乎其神的傳聞!
宇文拻退到門口,眸光如利矢般冰冷鋒利,眉宇間透着三分霸氣、三分傲岸和四分高不可攀,仿佛君臨天下的帝王,墨發黑衣輕輕浮動,更添了幾分冷酷和神秘,微微低首,睨着江懷語:“進來的,就別想走着出去。”
一抹輕笑在唇畔洇開,洇到雙頰,洇入杏眸,眼中妩媚如絲,卻殊無溫度,江懷語柔聲道:“我便試試!”
西花廳中,喊叫聲、清叱聲、兵器相交聲、寒刃入肉聲攪在一起,一場惡戰在這小小的空間中爆發了……
冷秋雨擎劍在手,獨戰十餘人,劍勢宛若雷霆,快如電光火石,而晴天霹靂般的暴喝,更是撼人心弦,助長威勢。
劉番一柄銅钹磬口雁翎刀使的虎虎生風,亦是獨自為戰。
左氏兄妹背向而立,刀影重重,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冷梅猶似浴火紅鳳一般,豔紅長衣飛舞,雙劍快逾閃電,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攪、壓、雲,信手拈來的劍訣,剛柔相濟,吞吐自如,矯健優美已極。碧流亦是雙劍飛舞,潇灑飄逸。兩人配合默契,将對墨痕的攻擊阻到最低。
有碧流、冷梅的保護,墨痕便輕松了許多。她用的是白練,飄然宛若舞起,其實并無半分花哨,出招拒敵,赫然是一等一的高手。
宇文拻的劍法也未見得有多深奧、多複雜,但卻是真真正正的殺人的劍法,淩厲逼人,劍氣飛灑,疾、準、狠,如風、如水、如電,如咬人的毒蛇,如吃人的老虎,如撕人的野狼。任憑朱榮沖軟劍揮舞成一團光影,江懷語快似閃電般的遠攻近護,亦擋不住他嘯雨騰風的劍勢。
倏地寒光一閃,“寂淵”已到了江懷語的眉心。朱榮沖大驚,用盡全力一擋。寂淵一偏,在江懷語的左頰劃開一道血線。
宇文拻冷哼,劍鋒平掃,兩人慌忙後仰。這一下下盤空虛,生生受了宇文拻一掌,退出五六步方才站穩。
宇文拻不容他們喘息,飛身而上,面前頓時湧過來十幾個青衣人。這些青衣人的武功都很高,每一個都能擠身一流高手之列,且多年的配合令他們默契十足。
宇文拻冷笑,揮劍,鋪天蓋地的劍影劍氣席卷而來。
趁着這當兒,面色慘白的江懷語和朱榮沖相視一眼,眸中同時閃過一抹決然。咬了咬牙,驟然伸手點了身上的幾處要穴,面上霎時湧起諸般顏色,赤橙黃綠……
劍鋒劃破最後一個青衣人的咽喉,宇文拻再次攻上。
沒有一句多餘的話,江懷語手捏紅绫向後,朱榮沖軟劍前挺……
這一下形勢竟陡然逆轉——數十招過後,宇文拻的肩頭、右臂皆被劃破,鮮血汩汩而流,而胸口的那一劍更是血流如注。一個不慎,腿肚子上被朱榮沖狠狠踹了一腳,站立不穩,單膝跪倒在地,猛地噴出一口鮮血。
江懷語和朱榮沖的功力竟足有增長兩倍不止!
朱榮沖冷然道:“宇文拻,你逼我們如此,就無怨我無情!”如挾風雷萬鈞之勢的劍光乍然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