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激戰(下)
“宇文大哥!”左明玉花容變色,失聲驚叫。
“铛”的一聲,一道銀光擊中軟劍,軟劍輕顫出一陣唏哩哩的聲音。
“驚鴻羽步”如輕雲般自人群掠過,宛似翩然舞起,輕盈落身宇文拻身側之時猛然後仰,左手一揮,一串素淨沉郁的綠瑪瑙手串陡然斷開,數十枚瑪瑙如道道水箭,朝着因一時失神而身陷險境的左氏兄妹方向激射而去,待聽得一陣沉悶的響聲後,數名欺身而前青衣人狼狽退開。
趁着揮手之勢,左袖中的短劍順勢出鞘,反手絞斷江懷語靈蛇般猛然攻來的紅绫。足下輕旋,嬌軀回轉,兩柄被白绫纏住的短劍再次化作銀光,劍光如驚鴻擎電,将宇文拻身後逼近的人盡數逼退。“靜心訣”不放過周圍任何動靜,雙足拔地而起,淩空翻滾間,劍風破空,兩柄短劍如神龍交剪,“哧”的一聲劃破了江懷語的前襟。
飄然落地,白绫回袖,雙手分握短劍。墨痕一氣呵成的使完這些招數,固然為人目眩神馳,欽佩不已,但她蒼白的臉色也出賣了她此刻的狀況。盡管如此,她依舊盈然而立,雙目灼灼,半分不退讓。
這時的冷梅碧流又驚又急,冷梅劍勢陡變,招招見血,鮮紅的身影似火紅的飛鳳,在一片綠色之中踏着刺目的鮮紅長毯毫無阻礙的搶到墨痕的身側。
綠瑪瑙固然解了左氏兄妹的滅頂之災,但他們也讨不了好處,兩人都受了幾處輕傷。
劉番則狼狽許多,大腿上被砍了一刀,已無力站起身來,半跪于地使一套“地蹚刀法”,好在這套刀法本來便用來攻敵人下盤,如今使來正是得心應手,況且有十幾年的刀上造旨一時倒還保得住性命。
相較之下,冷秋雨果然不愧成名江湖數十年的人物,除了略顯倦容,并未半分狼狽。
江懷語被驚出一身冷汗,又驚又怕又惱的瞪着墨痕,雙手一緊,正要欺上。倏然身子一頓。
西花廳中所有人手下皆是一緩。
宇文拻依劍而起,站的筆直,無限殺機驟然自“寂淵”上爆發出來,這霸道的令人窒息的劍氣,正是在無數次生死之間,用汗水和鮮血不斷洗練出來的劍的精魂。
擡首,眸中的寒意竟似能将空氣凝結一般,令人不敢對視,冷酷與傲岸抿作唇畔一道淺淺的弧度,三處嚴重的傷口将大片衣衫洇濕,他卻似渾不在意,仿佛傷口與己無關,流血與己無關,只是擡手,用衣袖将唇角的一縷血跡拭去。
驟然,他譏诮一笑,眸中似有明月迸射出萬道清輝,而雙眼只是在這一瞬間一斂,手腕輕推而出,劍氣恰似月光般無處不在,益發的明亮灼熱。
風一般輕輕掠過,宇文拻并不回頭,但他劍上,有血正一滴滴滴落。
身後的朱榮沖卻已瞪大了眼睛,任最後一劍如一束皓潔的月光沒入眉心——全身的筋脈在那一瞬間被挑斷,他卻連那個黑衣男子是如何出手的都尚未看清。
他轟然而倒,自死,猶自駭然、驚恐、不解、不甘……
滴水成冰般淩冽的語聲自宇文拻口中吐出:“能死在‘素月分輝’之下,是他的福分。”
“沖哥!”江懷語驚叫着撲了出去,手足失措的扶着朱榮沖,“不要,不要丢下我,二十二年前你已經丢下我了,難道要再丢一次?不可以,我不會再原諒你了!不可以啊……”晶瑩的淚珠直她美麗的臉龐上滑落。
沒有任何反應。
“素月分輝”從來一招斃命!
所有人都呆住了。好快的劍!好狠的劍!好準的劍!
宇文拻看着江懷語,眼裏沒有一絲溫度,擡劍,刺出……猛然手一頓,星眸一暗。
“溪兒!溪兒,傻孩子,你為什麽這麽傻啊……”不知何時轉醒的蘇飲溪已倒在江懷語中,鮮血染紅了她的胸口。
“溪兒!”左明輝大叫一聲,沖了上來,眼眸中的慌亂竟似要将他吞噬掉。
比他快一步的墨痕玉指疾點,封住她傷口附近的各處要穴,抓住她的手替她把脈。
蘇飲溪任江懷語抱着,任墨痕診治,任左明輝死死抓着她的手臂,只是努力的看着宇文拻的眼睛,吃力的道:“宇文大哥,別……別殺……我娘,求你……求求你……”
左明輝抓着蘇飲溪,用幾乎是祈求的語氣道:“溪兒,溪兒你別說了好嗎?現在最危險的是你啊!”
蘇飲溪用力甩開左明輝,依舊死死盯着宇文拻。
宇文拻面沉如水,抿唇,無言,目光射向江懷語,冷的幾乎可以将空氣凝結。
江懷語緩緩閉上眼睛,半響才睜開,苦澀一笑:“溪兒,這輩子,娘最對不起的是你,但娘還是要求你,求你好好活下去,否則娘死不瞑目。”她湊到蘇飲溪耳邊低聲補充道,“你一定要記住娘的話。”驟然出手在她睡穴上輕輕一按。
左明輝一驚,厲聲喝道:“你幹什麽?”
此時墨痕已然确定蘇飲溪不會有生命危險,站起身來任冷梅碧流扶着,她知道,江懷語有話要說。
果然,江懷語将慈愛的目光字蘇飲溪轉到了左明輝處,變成了平靜無波中蘊着幾分祈求:“明輝,我知道我沒資格對你要求什麽,但我一定要說——好好照顧我的溪兒。”素手緩緩梳理着淩亂的長發,她笑起來,是那種發自真心的笑容,美得恍如罂粟花,令人着迷,令人窒息。驟然,她的胸口迸濺出一道血箭,身子已慢慢倒了下去。
“南宮閣主,你答應我的話,必定會做到的吧?”
墨痕點點頭,溫然而堅決的道:“當然。”
江懷語滿足的點頭微笑。
“明輝,拻兒,這條命,我賠給你們了。告訴溪兒,她的娘親,一生只為摯愛而活。”
“這支玉垂扇步搖是他送給我的,現在我要拿着它去找他了。師兄,二十多年前,我的師兄便死了,活着的,是我的愛人,我們終于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最後的聲音漸漸飄散。
西花廳裏還有半數的青衣人,他們握着兵刃的幹燥平穩的手已然顫抖了起來,他們的主子死了,而他們将要面對的,卻是這個仿佛如修羅場中走來,渾身透着一股黑暗霸氣的男子。或許現在沒有任何人在關注他們,現在應該是逃走最好的時間,可是沒有人敢走,甚至連移動一步的人也沒有!
左明輝已抱着蘇飲溪帶着左明玉離開了。
冷秋雨亦扶起重傷的劉番出了西花廳。
碧流和冷梅來到墨痕身邊:“小姐,我們出去吧。”
墨痕微微點點頭,偏首,看着宇文拻的眸子輕輕道:“別妄動殺戒,別多造殺戮,好嗎?”不是自以為是的以聖賢自居,不是冠冕的搬出殺戮的罪惡,只是把自己內心的希望告訴他。
宇文拻眉心擰了擰,劍鋒般銳利的眸光劃過屋中每一個青衣人的臉。每一個青衣人都是身經百戰,甚至可以說是殺人無算,但是對上這個黑衣青年的目光,皆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殺氣,令人窒息的殺氣!仿佛連呼吸都不能夠了!這個人,是魔鬼!
驟然星眸微微眯起,揚劍,然後在鋪天蓋地的慘叫中,宇文拻轉身而出。
☆、尾聲
三日後,冷梅和碧流收拾着行李準備回寫臆閣。
墨痕獨自立于岸邊,望着煙波浩渺的太湖。
今日的她穿的正是在桃花塢與宇文拻初見時的白羅長裙,外披雪色墨竹素錦披風,纏花明珠流蘇銀釵簪在烏黑柔麗的垂腰長發間,衣袂臨風,恍若仙子。
這三天的種種在眼前一一展開。
蘇飲溪劍傷過重,墨痕整瓶整瓶的金瘡藥倒将下去,兀自被血沖散,足的用了五六瓶方才止住。總算宇文拻反應極快,及時收了手,傷處也并非要害,再有他飛鴿傳書找來許俊遙,這才讓蘇飲溪在第兩日傍晚轉醒。
幾天之前還是合家美滿,轉眼已是家破人亡,雙親皆離她而去,蘇飲溪醒來之後只是泣不成聲。墨痕陪着她,由着她,任她哭的天昏地暗,任她的淚水将自己的前襟全部打濕。将心中的悲傷絕望都發洩出來。
衆人身上雖然都帶了傷,但及時處理,倒也無礙。
宇文拻傷勢最重,看來卻若無其事。許俊遙按着他的脈息差點跳起來,很想狠狠地揍他一頓,介于很了解自己的斤兩以及宇文拻高深莫測的身手和鐵人一樣的意志力,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只好咬牙切齒,無奈的搖頭。
墨痕玄功消耗過甚,許俊遙塞了一堆人參保心丸,寧心安神丹之類并着調理身子的各種藥給她,又對碧流千叮咛萬囑咐,由于冷梅生人勿近的神色,他沒有去招惹。
劉番假造蘇乃琰遺書,妄圖奪取門主之位。然蘇乃琰早有防備,已将遺命并信物授予門下八大分堂之首的飛鷹堂堂主——蘇飲溪暫為門主,左明輝為代門主,于蘇飲溪成婚之日,左明輝繼任門主。
蘇飲溪因着多年師兄妹情義,僅将劉番逐出辟芷門,不再深究。
在蘇乃琰留下的一本手劄之中,還記載了一代枭雄最後的計謀——他設計令冷秋雨拿到了假的五湖水系圖,意欲對曉風山莊下手。
冷秋雨,一代名揚四海的大俠,居然做出這樣的事,除了感嘆唏噓,實在無話可說。
墨痕開啓了秋月白的密道,蘇飲溪立誓會與左明輝将能還得還掉,無跡可尋的財寶赈濟貧民。
那個為自己的弟弟不惜自殘身體的倚松道長,墨痕飛鴿傳書回寫臆閣,令“南沈北許”兩大神醫之一的沈自清親自前往武當,無論如何盡力相助。今日一早,信鴿飛回,沈自清将倚松道長的情況詳細作了說明,言明可以治愈。墨痕看着手中的信紙,出了好一會兒的神。
至于那日在西花廳中的青衣人,墨痕搖頭苦笑——全部廢去全身的武功,斷去雙腿,還真是說到做到的主,沒有一個是走着出來的。或許應該感到欣慰才是,他沒有妄動殺戒。
忽然想到左明玉,這個明豔如牡丹的女子。有人說牡丹俗氣,不過是因為它美麗,因而太多的人喜歡,于是便有了那些自命清高,以為自己與衆不同之輩對牡丹指指點點。墨痕沒有偏見,牡丹雖不是她最喜歡的花卉,她同樣是欣賞的。
“南宮閣主,明玉孤陋寡聞,只是聽聞寫臆閣有幾個奇特的規矩,否則真應該找個時間前往寫臆閣登門拜謝。”豔而不媚的聲音,淡淡道來。
墨痕淺淺一笑:“墨痕只是略盡綿薄之力,也不過是職責所在,左姑娘不必言謝。”
左明玉笑道:“這般說來,倒是南宮閣主真的不歡迎明玉了?”
墨痕看着左明玉,微笑:“其實寫臆閣并沒有閣規規定不可有外人進入,可是百年來似乎從來沒有一個人進入過寫臆閣,去與不去,是左姑娘自己的意思。”
左明玉一愣,繼而一笑:“如此,倒是明玉不該去破壞這個不成文的規矩了。”頓了頓又道,“不知可會有人打破這一不成文的規矩?”
墨痕溫然道:“将來的事,墨痕說不準,也絕不會輕易說出口。”
左明玉“咯咯”一笑:“是,南宮閣主自然是極嚴謹的。是明玉唐突了。”
左明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墨痕貝齒輕輕咬着櫻唇,心中久久難以平靜——情之一字,任是誰都無可奈何的吧?
不知何時,一身玄色墨繡長袍的宇文拻站在了她身後,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灼灼的目光平靜而絲毫不避諱的看着墨痕,淡淡問道:“在你的世界裏,是否難以接受我的處事方法?”
墨痕回身,淺淺一笑,不答反問:“你出言提醒劉番,可是覺得難以對他下手?”
宇文拻不置可否。
墨痕潋滟生輝的眸光轉向江面:“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不知你方便回答嗎?”
宇文拻看着她。
墨痕溫然一笑:“創下這‘素月分輝’的,是何人?”
宇文拻抿唇,良久方道:“若還有機會再見,我會告訴你的。”
“一言為定!”墨痕道。
“一言為定!”宇文拻答。
墨痕轉身,翩然而去,翠幄青油車随着馬蹄翻飛,漸行漸遠。
清淡高遠的埙聲從車後傳來……
☆、楔子
寒冬,大雪。
天地間的一切都籠罩在冰雪之中,仿佛一切當真都是白的,那般幹淨的一塵不染。
呼嘯聲和兵刃相交聲突兀的響起,朵朵“紅梅”在雪中妖異的綻放,璀璨而刺目。
一望無際的銀色海洋,十多人的混戰分成兩方。
一方人數衆多,個個年紀極輕,豔色衣裳,彩繡精美,束金冠,腰玉帶,多持偏門兵刃。
另一方卻僅有四個人。
“就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嗎?”那樣的聲音,溫潤好似春風拂面,中人欲醉,正如它的主人目如朗星,齒白唇紅,面容姣好如最絕色的少女,分明确實是男兒無疑,卻又有着比風塵女子更妩媚的神态。可惜他手中的蝶翅刀使出的狠毒招術,将那一份美好盡數破壞。
與他鬥在一起的是一個身着青墨絨遍底金滾黑風錦袍,面容英武,不甚大的年紀,然金錯刀起初掀起滿天滿地的雪沙,刀走剛猛,開山劈虎,擋着披靡。
“你們視人命如草芥,歹毒無比,不殺死你們,遭殃的便是無辜之人!”青墨錦袍的男子沉聲道,手勢愈急,刀影連成一片金光。
那絕色男子被逼的連連後退,而其手中的蝶翅刀卻絲毫不亂,見招拆招,冷哼道:“哈!那些人無辜?我們何嘗不無辜?難道我們願意去做伶人?願意去賠笑?願意去給人輕視作踐?”
“那你們也不該遷怒他人!”青墨錦袍的男子并未因他的話而生出半分憐憫,“如今求饒已經晚了。”
“求饒?”那絕色男子似是聽到了一生之中最好笑的笑話:“世人待我們不公,我們又何須對得起世人?既然你們自命俠義,想必死在這裏也是甘之如饴了?”
這時一個黑色勁裝的漢子插口道:“單大哥!和他們費那麽多話幹什麽?這群鳥人!今天若是走脫了一個,那必是踏着俺的屍體過去的!”響雷似得聲音,正如他手中的鐵鏈宣花斧,遠可做流星錘,威力更甚;近可用板斧絕技,出招更奇。四五個使長索,鏈子槍,甚至是金絲漁網的伶人團團圍住他,卻硬是奈何不得他,稍有一個不慎,自己倒先挂了彩。
另兩人似是一對年輕夫妻,同是一身黯黃色銀貂裘衣,從劍法上看應是同門師兄妹無疑,更難得男俊女麗,兩人相互配合有度,默契十足,攻守之間看不出半分破綻,對方人數雖衆,卻也讨不到半分便宜去。
風越刮越急,雪珠兒密的似乎要他們吞沒……
驟然,青墨錦袍的男子手中的金錯刀反手砍在了那絕色伶人的左肩頭,力道之大,幾欲将那伶人的整條膀子卸下來。
那絕色伶人卻也是個狠角兒,拼了這一身的重創,奮力一揮,蝶翅刀在對方英武的面孔上劃開了一道紅色的細線,驟然迸出鮮血。他就地滾出一丈開外,也不管左肩頭血湧如注,仰天發出一陣刺耳的嘯聲。
長嘯似虎嘯龍吟,似驚雷滾滾,似冤魂索命,似惡鬼奪魂……
随着這聲長嘯響起,駭人的一幕出了——那些豔衣伶人領子裏,衣袖中,衣擺下都竄出一條條蛇來。
這些蛇每一條都是全身翠綠,黃色眼睛,頭大,呈三角形,頸細,頭頸分明,正是劇毒之物竹葉青!
這些本該冬眠的毒蛇仿佛接到了魔鬼的指令,紛紛向那四人竄去。
竹葉青,竹葉青!原來這便是這個由伶人組成的組織取名“竹葉青”的原因!
“小心!”
“有毒!”
“不要被竹葉青咬到!”
“先殺了這些蛇!”
……
豔衣人随着竹葉青而上,他們的眼睛已經變成了赤紅色,他們握着兵刃的手青筋爆起,他們的神情猙獰而可怖。
這是一場正義與邪惡的鬥争!
這是一場人與蛇的鬥争!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鬥争!
四人見此情景,不用言語已自然而然的相背而立,手中兵刃舞成一片光牆,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鐵桶般的防禦局勢,人也好,蛇也罷,俱都擋之于光牆外,時而進攻幾招,更是拼了畢生的絕技。
蛇的屍體,蛇的血液,并了人體火熱的奔流的液體将這個銀裝素裹的世界進行了詭異的點染。
——軟鞭抽在敵人的身上的時候,長劍已經刺入了自己的咽喉。
——白蠟杆打到對方的頭上的時候被金錯刀攔腰截斷,刀鋒順勢而下,要了自己的手臂。
——鐵牌變守為攻,卻仍擋不住宣花斧的全力一擊,生生讓自己的兵刃貼在胸前,然後刀斧穿胸而過,血濺三尺。
——薄如紙的雪亮利刃已刺入對方胸口三分,終是被對手一腳踢在心口上,在空中劃過一道醒目而并不漂亮的抛物線,跌落在三丈開外處,全身的骨頭都似斷了一樣,狂噴出大口大口大口的鮮血。
——七柄柳葉刀有三柄刺入了鵝黃衣裳的伶人身上,一柄中了一個綠衣人的後腦勺,還有幾枚插入了雪地之中。
——一柄又薄又利的短劍在橙衣伶人的後背插入心髒,直沒到劍柄。橙衣伶人不敢置信的盯着胸口突然出現的滴着自己鮮血的劍刃,萬分不甘心的緩緩倒下。
如冰片般小巧精致的銀色蝴蝶镖在雪中穿梭,悄無聲息的,毫無征兆的,準确的沒入敵人的胸口。
……
雪又漸漸轉小了,叱咤聲中多了粗重的呼吸聲……
那四人身上也都是鮮血,有自己的,也有別人的……他們用各自的兵刃拄着地,或是艱難的穩住身形。
“都死了嗎?”那黑衣勁裝漢子喘着粗氣,看着一地的或殘破或完整的屍體狠狠地問道。
“還有一個。”一個疲憊盡顯卻依舊不失優雅的女聲答道。
“朝東面去了。”說這話的應該是女子的丈夫,聲音渾厚純淨,狠狠地咬了咬牙,好讓自己更清醒點兒。
“追!決不能放過他!”那黑色勁裝的漢子怒道。
四個仿佛剛從血池裏爬出來的人沒有理會身上正汩汩流血的傷口,施展輕功奮力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