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熬到後半夜,藥效可算是起了作用。桑橋迷迷糊糊的窩在沙發邊邊上睡了過去。
然後。
被凍醒了。
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
這房子的隔音不怎麽好,仔細聽還能聽到清晨隔壁家鍋碗瓢盆的協奏曲。
床上軟綿綿的被子絲毫沒有被睡過的痕跡。
桑橋身上只穿了件寬松的睡衣,被凍的哆嗦兩下,懵逼的揉揉眼睛,宛如詐屍般的從沙發上直起身子。
接着,啊嗚啊嗚打了一大串噴嚏。
他從沙發上翻身下地,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往卧室外走,只覺得嗓子腦子哪哪都疼。
站在衛生間裏刷牙洗臉完畢,桑橋探着脖子照了眼挂在牆上巴掌大的鏡子。
可能是由于體溫高起來了,平時總是蒼白的臉上倒是燒出幾分紅潤的顏色,看上去顯得健康多了。
所以今天的面試有很大幾率能省點腮紅。
摳門鬼桑橋總體來說比較滿意。
于是美滋滋的給幹的有些裂開的唇上抹了點唇膏,又換了身勉強能見人的衣服。
出門買了袋兩塊五毛錢的袋裝牛奶,開開心心的上工去了。
不知道是因為換了咖位大的導演,還是播出平臺突然無比重視起了這檔節目。
總之。
新的面試地點竟然選在了平臺總部。
面試的流程也正經的不能再正經。
全體素顏,抽簽決定面試順序。
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麽差距,那只能是不同娛樂文化公司之間的經濟實力差距。
就比如說桑橋穿的是街邊買來的白襯衫和牛仔褲。
而坐他左邊的小哥哥穿的是c家秋季新款,坐他右邊的小弟弟穿的是g家七夕限定。
被夾在中間的桑橋抱着默默的手機搜索完左右鄰居的服裝款式,特別安靜的停止了抖腿。
并且吸了一口牛奶。
好在面試過程還算順利。
桑橋今天沒開車,就在外面一直等着許其然和平臺簽完了合同,蹭他的車回家。
許其然的車是輛二手福特,開動時能發出類似拖拉機的聲音,十分酷炫。
從面試完到簽合同,等到兩人從平臺總部大廈離開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兩點。
桑橋鹹魚似的癱在副駕駛上,指手畫腳的道:“把空調關了,凍死了。”
趕上紅燈,許其然踩了腳剎車:“少爺,今兒外面三十五度。”
剛說完這句話許其然就頓了頓。
轉過來仔細看了桑橋一眼:“你是不是又感冒了?”
桑橋半死不活的哼了兩聲:“感冒個屁。”
許其然伸手往車兜裏摸了摸,不知從哪兒找出了一根溫度計,塞給桑橋:“量下我看看。”
桑橋:“我睡了,晚安。”
許其然:“……”
身邊有個如此麻煩且從不聽話的藝人,許經紀人已經熟練掌握了各種感冒藥使用技巧。
開到半路,許其然去了趟藥店。
在小區樓下連溫度計和感冒藥一起塞給了桑橋:“看着說明書吃,溫度降不下來就喊我,我帶你去輸液。”
桑橋無比感動,坐在許其然車裏咳咳咳咳了一長串,力求讓車內的每一絲空氣都沾上感冒因子。
然後抱着藥下了車,隔着玻璃對許其然鞠了個躬:“是兄弟就一起感冒。”
許其然:“……”
許其然下車,薅着桑橋脖領子把人拎上去喝了藥,然後又點了份白粥外賣,看着桑橋喝完了才走。
由于公司小,旗下的藝人幾乎都是糊的不能更糊的透明,因此接的工作都是零零碎碎的小活。
也就是說,基本沒有假期。
為了不扣錢,桑橋每次感冒生病就報年假來算。
東拼西湊下來,勉強也能湊出七八次生病的機會。
綜藝進棚的時間是下周四,這中間的空檔期剛好不忙,許其然幫桑橋請了假,加上單休的周末剛好湊夠三天。
桑橋在家裏混吃等死的躺了兩天。
臨到星期天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條微信上的消息。
果子不是果子貍:我的寶!明天下午三點半!別忘了!
果子不是果子貍:國際到達口,不走,39行李轉盤。剩下的錢明晚結算鴨!
木有喬:……差點忘了。
木有喬:知道了。
藥可以晚點再吃,錢不能不賺。
桑橋的感冒一向是來得快去的慢,躺兩天也并不會有什麽卵用。
好在感冒次數多了人就形成了習慣。
除了有些難受,硬撐着倒也不影響出門。
桑橋慢吞吞的從床上爬下來,捯饬了會兒自己,然後扣上頂帽子,坐車往機場去了。
按理說以易楚現在的流量,根本就不缺追機場的粉絲。
可是前陣子易楚剛上了條黑熱搜,說他的樣子只媚女粉,男生都讨厭他這種長相。
這次找桑橋去,就是為了洗這條熱搜,順便固固粉。
桑橋在地鐵上又睡了會兒,等到機場終于打起了點精神,按照之前說好的位置找過去,走了沒多遠就看到等候接機的粉絲們。
除了十來個舉着燈牌的男生,多數都是漂漂亮亮的女孩子們。
雖然人多,但女孩子們都很有禮貌,并不吵鬧。
桑橋的嗓子實在喊不出來聲,只能把準備好的燈牌高高舉了起來,順便偷瞄了一眼其他同樣舉着燈牌的男生。
燈牌都是同款,看上去像是同行。
還是能幹很久的那種同行。
幹完這票就要回家重新出道的桑橋羨慕極了。
雖然今天來的粉絲不少,但桑橋依舊以顏值碾壓了其他男粉。
他舉着燈牌剛站了一會兒,就有小姐姐輕輕碰了碰他的胳膊:“你喜歡楚楚多久啦?”
桑橋信口開河的胡謅:“兩年多。”
大概是桑橋的聲音聽上去太過慘了。
小姐姐多看了他兩眼,有些抱歉的道:“對不起,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桑橋彎起嘴角笑了下。
女孩子在衣兜裏翻了翻,找出一顆糖來:“給你,這是西瓜糖,吃了會好一些。”
桑橋:“……”
假粉桑橋臉皮暫時還沒能厚到吃人家真粉絲的糖,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正好國際到達口的位置傳來了一陣喧鬧聲。
桑橋趕忙又朝女孩子示意了一下,兩人一起往出口看去。
果然是易楚到了。
然而下一秒。
桑橋就發現易楚并不是一個人到的。
穿過逐漸開始沸騰的人群和嘈雜聲。
易楚的身旁還站着一個比他略高一些,寬肩窄腰,身材颀長的男人。
男人一身煙灰西裝,外搭了件黑色系風衣,全身上下沒有一件多餘的裝飾。
依舊寫滿了自己獨美,生人勿cue的氣息。
桑橋甚至清晰的感覺到,當男人和易楚一起走出到達口通道的時候,連粉絲的應援聲都短暫的停了下來。
桑橋:“……”
謝邀,問個問題。
人在機場,沒上飛機,剛結婚的老公和我正在追的明星正在一起向我走來,如何處理才能顯得非常自然?
女孩子們壓低了的議論聲在桑橋耳邊傳過來。
“旁邊是誰?也好帥啊!怎麽和楚楚在一起?”
“卧槽你們不知道,傅氏**oss啊。傅行舟,剛選出來的財經榜排第一的那個!”
“我聽說他好像是楚楚的表哥?本家那邊有關系吧。”
“他真的好帥……但是感覺人很冷的樣子。”
“性格超冷,我有個姐妹在傅氏分公司,據她說他們boss高冷到連記者都能吓哭。”
桑橋:“……”
就算桑橋此刻已經有點後悔接易楚這一單了,但是後悔也晚了。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傅行舟全程面無表情的原因。
跟在傅行舟身邊的易楚也顯得格外安靜,除了對粉絲擺擺手打了招呼之外,幾乎沒有什麽多餘的動作。
這一次的接機顯得莊嚴而肅穆。
不像是在迎接當紅流量,倒像是在接待重要領導。
人群安靜的流動。
這種接機單尾款的要求是必須跟到機場外,偏偏桑橋的個子在女孩子中間顯得分外突出。
他綴在隊伍最後面,恨不得用燈牌堵住自己的臉。
走了沒幾步,隊伍就停了下來。
桑橋做賊似的從燈牌後貓出半個頭。
一擡眼,正好撞上傅行舟看過來的視線。
桑橋:“!!!”
桑橋立馬用燈牌把自己遮了個嚴嚴實實。
而過了沒一會兒。
他就在燈牌後發現周圍原本安靜跟着的粉絲們突然間往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幾乎頃刻之間。
桑橋的身邊就一個人都沒了。
被社會主義現實毒打了一頓并留在原地的桑橋:“……”
皮鞋特殊的腳步聲從不遠處慢慢走過來。
隔着燈牌,在桑橋面前停了下來。
“拿開。”
傅行舟道。
桑橋:“……”
mua的。
這時候把燈牌拿開那不是傻子嗎?
桑橋不僅沒拿開,反而用燈牌遮着臉拔腿就跑。
管他呢。
只要不被當場抓獲。
就咬死不承認是自己去的機場。
桑橋憋足了勁兒,一路跑過了兩個衛生間才覺得比較安全,轉身進到第三個衛生間裏躲了起來。
反正傅行舟那麽忙,一會兒找不到人肯定會自動滾蛋。
他就在這裏坐滿兩三小時再走。
機場的衛生間隔間當然比不了傅氏總裁辦公室的富麗堂皇,味道也沒有那股淡淡的香味,只有廉價的香精消毒水氣息。
感冒中的人本就不适宜劇烈活動。
桑橋艱難的喘了兩口氣,頭歪在隔間的板材上,垂着眼看了眼微信。
果子不是果子貍:大粉那邊提前結錢啦!
果子不是果子貍:聽說楚楚這次是和傅氏的大老板一起下的飛機?我看機場的粉絲reo說大老板超帥氣壓超強,求八卦!
木有喬:對= =挺帥的,很可怕。
果子不是果子貍:求詳細!!!!!
詳細就是他現在還坐在馬桶上思考未來。
桑橋點了收錢,把手機揣進兜裏,難受的咳了陣,決定先睡一會兒。
重感冒的患者往往對自己的估計不是特別準确。
就像桑橋在睡着的時候,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睡過去了,還是暈過去了。
直到傅行舟讓工作人員強行打開了隔間門。
才看到縮在角落裏的,整個人只有小小一團的桑橋。
機場的工作人員被吓了一跳,轉頭去看傅行舟的臉色。
然後便見傅行舟親自進了隔間,将桑橋給抱了出來。
很輕。
入手能摸到清晰的骨骼輪廓,也許比很多女生的體重還要輕。
raven将車直接開到了通道的出口處。
只等了沒一會兒,就看到幾個保安跟在傅行舟身後一起走了出來。
傅行舟将桑橋放在後座上,又調整了下椅背的位置。
似乎猶豫片刻,還是上了後座,讓桑橋靠在了自己懷裏。
傅行舟道:“車上有溫度計嗎?”
raven搖搖頭:“沒有。老板,下了高速我去買一根。”
傅行舟聲音冷得像冰:“不用了,直接去總醫院。打電話讓他們主任過來。”
raven立即道:“好的。”
傅行舟皺着眉,伸手将身上的風衣取了下來。
想了想,又連西裝外套一并脫了,蓋在桑橋身上。
随着車子的行駛,原本老老實實靠在傅行舟懷裏的桑橋滑下去了一點,看姿勢就知道很不舒服。
只不過桑橋還是沒醒,臉色泛着一種不正常的紅,連吐息都是燙的。
傅行舟挪了下姿勢,從後攬住桑橋,想将人往懷裏重新帶一帶。
然而。
不知是桑橋燒暈了,還是其他什麽原因。
在傅行舟的指尖剛碰到桑橋的瞬間。
桑橋整個人就像是抽搐般的抖了一下。
傅行舟愣了愣,說話時連聲音都是輕柔的:“橋橋?”
桑橋燒得幹裂的嘴唇很輕微的張了張,像是說了什麽,只很短幾個字。
傅行舟第一次沒能聽清,重新靠近了桑橋唇邊:“橋橋,聽話,再說一遍。”
桑橋抿着唇,死倔死倔的一聲不吭。
傅行舟只好将人整個摟進了懷裏:“橋橋,乖一點。”
“橋橋……”
不知過了多久。
桑橋可能是終于被傅行舟弄煩了,又或許是最後妥協了。
他全身像是出于下意識的往緊縮了縮,毫無血色的唇短暫的開合了一下。
這一次,因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足夠貼近。
傅行舟終于聽清了桑橋的話。
他說。
別打我。
作者有話要說: 傅行舟:是的……我剛結婚的老婆發着三十九度的高燒還要追星……我真的……超開心的……
橋橋:所以你以後會給我很多錢花嗎?00
——
這真的是個逗比大甜文啊你們信我!!!我可是一個買方便面每次都有調料包的作者啊!!!
敲甜敲甜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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