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四節宮禁

傅卿朝說死于箭矢的內侍很多,但是被利劍一箭穿心的卻只有一個。所以不需要徽音再去指認,傅卿朝已經把屍體提到了刑部,只消徽音去确認一眼即可。

而很快的,這個內侍的身份就被傅卿朝查的一清二楚。

他是一個縣主家的奴仆,而這個臨真縣主,是永安帝的親弟弟醇親王的女兒,醇親王為人忠厚,從不起什麽事端,平日裏出席宮宴也很安靜,大家都不怎麽能注意到他。再說這臨真縣主,也是随了她父親的性格,溫婉安分,是個頗為文靜的小姑娘。這父女二人,怎麽也看不出有想要謀害清河郡王的意圖。

可傅卿朝也知道這個內侍是目前唯一的線索了,他翻來覆去的查了醇親王和臨真縣主的舊事,也查不出他們和清河郡王、和王妃、和西楚有什麽過節。甚至,他還親自去調查了了醇親王和太子殿下的關系,卻發現他們私交甚淺,根本沒什麽往來。

傅卿朝沒辦法,只得把現在的這些結果都告訴徽音,看看她還有什麽想法。

聽傅卿朝諱莫如深地提及太子,徽音只是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緩緩地道:“傅大人,您在刑部那麽多年了,肯定知道查案子得從證據入手,依着證據,順蔓摸瓜地去找犯人。絕不能先猜測一個犯人,再把證據往他身上套,看看合不合适,來确定他是不是真兇。對吧?”

“那是自然的。”傅卿朝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只得先應着。

“我知道,疑心呢,是你們破案的大忌。可是傅大人,有的案子它沒有線索,若是一味的看證據,可能永遠也得不出結論。”

“這個老夫也是明白的,老夫也不是不懂變通之人,可是這……”

徽音打斷了他的話,問:“可傅大人為什麽就覺得,有內侍想謀害我,就一定是他的主人指使的呢?”

“老夫已經查探過這個內侍的來歷,他自小淨身進宮後,就直接分到了醇親王府當差,沒服侍過別的主子,甚至來宮裏都沒待過。清清白白的,幕後沒有別的主人。”

“這樣啊……”徽音沒想到傅卿朝思慮的那麽周全,把幾個人都來來回回查遍了,可就是誰也沒能和太子扯上關系。

難道,這個內侍真的只是一時念起,單純地想要殺了徽音嗎?

或許僅僅是因為那個“公主徽音美豔無雙,清河郡王為之傾心,屢失方寸”的傳聞嗎?現在,幾乎整個帝京都傳遍了,說清河郡王自從娶了公主徽音之後,就是沉迷酒色,再不複當年的勤勉了。

徽音想了想,對傅卿朝道:“傅大人若是實在為難,不如就讓徽音一起參與查案吧,說不定還能找到別的線索。”

刺殺薛連衡一事,怎麽說都是太子的嫌疑最大,可太子的勢力在京中盤根錯節,就算傅卿朝真的查到了什麽,也極有可能被□□的人掩蓋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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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真是往壞了想,傅卿朝本人就是□□人也說不定,永安帝的身體每況愈下,這種時候,整個朝廷都在忙着站隊押注。

薛連衡在他們眼中尚是生死未蔔,他們若是選擇了太子,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徽音若是能在一旁一同查案,一來可以防止刑部舞弊,減少他人動手腳的可能。二來,她也可以借此離開王府一段時間,試試她的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七殺的毒。

不過,她畢竟是一個王妃的身份。傅卿朝聽了,只能道:“此事也不是老夫能做主的,就算是由老夫提出來,怕也是不妥。”

徽音點點頭,“這我自然是明白的,若是傅大人沒有異議,我會親自去請奏父皇的。”

永安帝也挂念着薛連衡的傷勢,徽音想要進宮面聖一趟,是最為合理不過的了。可等徽音到了紫宸殿,卻被告知,皇上正在休息,不見人。

“那我等一會吧。”徽音道。

紫宸殿的侍衛一向來對她禮遇有加,這次卻堅決地道:“您還是回去吧,皇上今天怕是不想見人。”

“是關于郡王的事,皇上也不想聽嗎?”

對方不置可否,只是道:“王妃,您還是回去吧。”

“那……禦前尚儀在裏面嗎,我讓她轉告也是一樣的。”

侍衛聽了,只得通傳。不一會兒,禦前尚儀便出來了,她輕輕地合上側門,才轉過身來對徽音行禮。

“皇上是怎麽了?”

“無恙。”尚儀淡淡地道,“王妃,敢問郡王的傷勢如何了?”

看着他們這副推诿的模樣,徽音有些氣惱,只冷淡地道了一句:“還不就是那樣。”

尚儀察覺了她的不悅,有些疲憊地賠着笑道:“大熱天的,勞煩王妃白跑一趟了,王妃既然進了宮,不如去蓮雲宮瞧瞧陳昭儀吧,昭儀也很挂念郡王呢。”

雖說陳昭儀為難徽音的事并沒有被傳揚出去,可徽音除了婚後那日去拜見過陳昭儀以外,就再也沒去過蓮雲宮,兩人不合的傳聞早已是甚嚣塵上。逢年過節,在宮宴上相見,兩人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除了必要的見禮外,彼此都是相見兩厭,連個多看一眼都覺得倦怠。

就是這樣的關系,禦前尚儀居然還提出要她去拜見陳昭儀,雖然她用的詞是“瞧瞧”,給徽音留足了顏面,可還是讓人覺得不悅。

徽音瞥了她一眼,也沒有說話,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從紫宸殿到蓮雲宮甚遠,宮道上有沒有可以遮陽的樹木,禦前尚儀派了一個小宮女為徽音打傘。

待走到蓮雲宮門口,徽音吩咐她先回去,她卻道:“尚儀吩咐了,待會兒還要送王妃出宮呢。”

“行吧,”徽音冷冷地道,“那你就在外面候着吧。”

蓮雲宮中的宮女、內侍想來都沒有想到,清河王妃竟然會獨自來拜訪陳昭儀,他們看到徽音走進來,一個個都面面相觑,大氣都不敢出。

為了清河郡王受傷的事,陳昭儀已經不知哭了多少天了,王府如今是清河王妃做主,她卻連個消息都沒有傳過來。陳昭儀如今見到她,還不是氣都不打一處來。

果然,徽音微微屈了屈身子,問禮道:“徽音見過母妃。”完了便徑自站直了身子,陳昭儀原在一處繡着帕子,看都沒看徽音一眼,照舊專注着眼前的針線。

“你們都出去吧。”徽音道。

雖然徽音也是主子,可蓮雲宮的主人畢竟是陳昭儀,他們都低着頭,不敢應。

陳昭儀這才悠悠地開了口:“賀蘭徽音,這裏是我做主,還是你做主?”

“當然是昭儀娘娘你做主啦。”徽音不鹹不淡地道,“想來大家也都很關心我們王爺的狀況,昭儀娘娘若是不介意,我就在這兒說了。”

“行了,”陳昭儀打斷了她,對宮女、內侍沒揮了揮手,“你們都先出去吧。”

等宮門合上,陳昭儀輕輕地道了一句:“坐吧。”

徽音坐了下來,說:“王爺沒事,您放心吧。”

“總算……”陳昭儀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瞧見徽音的模樣,她又忍不住嘆了口氣,“倒是你……”

最近的事情接連不斷,徽音已經好幾日沒睡過一個好覺了,眼睛下面的烏青即使塗了脂粉也掩蓋不住。

“真是委屈你了。”陳昭儀覆住了徽音的手,“自從你來了大越,就沒一天安生日子過。”

“我沒什麽的。”徽音道。

陳昭儀嘆息道:“連衡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說我們二人若是失和,可叫別人少些疑心。這就算了,還讓外頭那些風言風語地亂傳,真是……”

薛連衡自然有他的考慮,一方面要向皇上表現出自己是被美色迷惑,而不是對西楚有所圖謀才迎娶的徽音,因此要對她寵愛有加,甚至到了過分的程度。可另一方面,又要讓太子覺得他和徽音的同盟不是鐵板一塊,要故意露一些破綻給他們,這個破綻就是徽音和陳昭儀的不和。

薛連衡孝悌的賢名遠播,雖然陳昭儀不得寵,可薛連衡對陳昭儀卻是一向敬愛,從來沒有過輕視,雖然在徽音和陳昭儀的關系上,他擺明了站在徽音這邊,可這又會讓人猜想,他是不是因為礙于西楚的情面,才勉為其難地幫了徽音,其實心中已經生了嫌隙?不管如何,徽音這麽不給陳昭儀面子,閑話落進了永安帝耳中,他對徽音自然也沒了什麽好印象。這事在別人看來,絕非是什麽好事。

而□□眼中的壞事,對薛連衡而言就是好事。

而且,越是讓人猜不透,勝算就越大。

陳昭儀問:“西山獵場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查了這麽多天了,連個音訊都沒有?”

徽音道:“行刺是有預謀有組織的,而且都是死士,絕對不是外面謠傳的那樣是什麽山賊報複,哪個山賊報複人會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

陳昭儀道:“這些傳言,說不定就是真兇放出去的。”

“是啊,”徽音嘆了口氣,“可是對方做的很幹淨,刑部那邊查不到證據,一切就無從談起。我今天進宮,本來是想跟皇上請旨,讓我參與調查的,沒想到皇上卻不肯見人。”

陳昭儀聽徽音提及永安帝,她往外頭望了望,臉色有些擔憂。徽音會意,把身子湊了過去,就聽陳昭儀壓低了聲音道:“皇上已經不大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沒有男主~

男主熱化了~

這兩天雙更吧……

才發現快要下月榜了……

哦不……

根本就沒上過……

心酸……

你們真的不收藏我嗎……

真的不給我評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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