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節南苑

皇上不大好了?

永安帝自從上次為了太子的事暈過去了一次,事後太醫院稱皇上已經大好了,一切無礙。那之後的朝會也從未取消過,永安帝照常臨朝,處理政務,一點都看不出來依舊有恙的樣子。

可若真的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永安帝今天為何不願見人,禦前尚儀對她的态度又為何如此冷淡。

“紫宸殿是出了什麽事嗎?”徽音問。

陳昭儀道:“你是知道的,皇上是不怎麽來我這的。不過,畢竟有連衡在,我去紫宸殿見皇上,或是送些點心、繡品過去,皇上也從來沒有推拒過。皇上上次出事之後,整個宮裏都不□□寧,我去的次數也就勤了些。可是後來,有天我正在紫宸殿和皇上說着話,他忽然又暈了過去。”

“您說什麽了?”徽音問。

“也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就是說帝京的春日短,馬上就要入夏了,是不是該開始置辦去南苑避暑的事情了。”陳昭儀道,“南苑那邊的事情這兩年都是連衡在管,我替他問一句也是尋常。可皇上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徽音道:“去年避暑的時候有發生什麽事情嗎?或者,當天您進紫宸殿之前有誰在裏面?您好好回憶回憶,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地暈過去,這事肯定有玄機。”

“去年我是随行的,你那個時候剛剛嫁到大越,人生地不熟的,連衡就留在帝京陪你,沒有過去。不過一應的事宜都是他交待下面的人辦的,也沒有什麽錯漏。那時候皇上還誇過他辦事妥協,想來應該沒有什麽錯處。”陳昭儀道,“至于我進去之前,那時候皇上剛午休完,肯定沒人進去過。而且,如果真是因為出了什麽事,這麽多天過去了,也沒見誰被發落。”

“對了,母妃,這事是在我和連衡去西山前頭嗎?”

“是啊。”

“那後來,您還見過皇上嗎?”

“我倒是去了好幾次,不過只見到兩次,我看皇上的臉色都不太好,也不願意說話。”陳昭儀道,“不過有幾次我去,內侍說皇後娘娘在裏頭,勸我不要進去。都是看望皇上,哪有皇後在裏頭,妃子就不讓進去的道理,只不過我不願與她争,就自己回去了。”

“那您見着皇上的時候,他還有什麽別的異常嗎?”

陳昭儀道:“皇上倒一直是那副倦倦的樣子,只是一般我進去說話,禦前站着的人都會退出去,只留個貼身的人在一邊服侍。可是那幾次,除了禦前尚儀照舊在一旁,其他的人也都候着,我倒是有些不自在。”

陳昭儀就像是說一件平常的事一般輕描淡寫的,徽音卻驚了起來,“這個意思……皇上身邊的人,怕是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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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昭儀沒有說話。

徽音又問:“您的意思,皇上是被顧皇後挾持了?”

“徽音啊,你做事情還是欠穩妥。”陳昭儀幽幽地道,“顧皇後是一國之後,是皇上的結發妻子,怎麽會挾持了皇上呢?”

陳昭儀的反問一下讓徽音變了臉色,再細想她剛才說過的話,每一句都只是在描述自己和皇上相處的狀況,半點沒有加入自己的猜測。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該怎麽做,要交給薛連衡自己去判斷。

仔細想想,若是皇上真的無礙,又怎麽會由着顧皇後把人拒之門外,又怎麽會仍由着宮中的內侍沒有規矩的不回避。他也許疲累無比,無心關注這些小事。如果南苑避暑的事情上真的沒有什麽疑點,那就說明永安帝的身體已經到了随時都會暈倒的地步,那樣的話,顧皇後對紫宸殿做了什麽,他就是有心要管也是無力。

畢竟,對一國帝王來說,最重要的還是國泰民安,在這種時候他必須強打精神主持政務,若是輕易地處置了顧皇後,很有可能引起內亂。這絕對是永安帝最不想看到的。

“那關于南苑避暑的事情,當真歷來都沒有什麽疑點嗎?南苑有發生過什麽事嗎?”

“說起南苑嘛,當初建的時候,主殿是勤政殿,皇上若去了南苑,都是住在那裏的。只是,先帝爺當年就是駕崩在了勤政殿,所以皇上過去的時候,都是住在後面的玉瀾堂裏。也就這一點不一樣吧,別的也沒有什麽了。”

“先帝爺是駕崩在南苑的?”徽音問,話一出口,她就噤了聲,陳昭儀剛剛說過她做事欠妥當,她立馬又忘了。

或許,就是陳昭儀讓禦前尚儀領她過來的,紫宸殿想來已經換上了顧皇後的人,尚儀說話不方便,就把她支去了蓮雲宮。

而那個打傘的小宮女,應該也是特意安排的,有她站在門口,就不會有人膽敢偷聽了。

“我知道了,”徽音道,“我會告訴連衡的。”

陳昭儀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然後突然把桌上的雲青釉瓷杯猛得擲到了地上,厲聲訓斥道:“你還有臉跟我提連衡!賀蘭徽音,自從你嫁到了清河王府,我們連衡就沒遇上過一件好事,現在他生死未蔔,你還不滿意嗎?”

此話一出,門外立即響起了腳步聲,想是有人想進來勸和,又被人攔在了外面。

徽音輕笑了一聲,悠悠地道:“昭儀娘娘這話就說的生分了,連衡是和我一起住在清河王府,可不是和您,這怎麽說,也該是‘我們連衡’,哪裏來的‘你們連衡’呢?”

徽音這完全是沒話找話的諷刺,說的多了她怕露了陷,便立即起身開了門。一開門就瞧見門外站着的小宮女低下頭去避讓到一邊。徽音也不在意,徑自就走了出去。打傘的小宮女立刻伶俐地跟了上來。

徽音回到王府時,太醫剛剛從涵青館出來,吳太醫是他們自己人,薛連衡裝病的事也不瞞着他。

吳太醫瞧見徽音過來,便躬身行了個禮,“見過王妃。”

“王爺怎麽樣了?”徽音問。

“沒有什麽大礙了,”吳太醫道,“已經可以下床走動走動了,只是不要運動得太劇烈就好。”

“好的,辛苦吳太醫了。”

“應該的,”吳太醫道,“不過王妃,有一句話王爺不愛聽,可老臣還是要告訴王妃。”

“怎麽?”

吳太醫道:“王爺雖然每日都躺在涵青館休息,可他這是裝病,不是真的睡着了,這整日躺着,反倒容易多想。我看王爺的樣子,有些憂思過重,王妃還是勸勸王爺吧。”

“我知道了。”徽音應了一聲。

她走進涵青館時,薛連衡果然在發呆。

見她進來,薛連衡問:“何然說你進宮去了?”

“嗯。”

“怎麽?”

徽音道:“傅卿朝那裏一直沒有進展,我想,還是得我自己去查。想去跟皇上請個旨意的,結果沒見着人。”

薛連衡有些不滿:“這樣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

“反正也是沒什麽進展。”徽音嘆了口氣,把話題支了開去,“不過,我今日去見了母妃。”

薛連衡皺了皺眉:“什麽?你自己去的?”

“是禦前尚儀讓我去的。”徽音說着,就把剛才進宮的事情都細細說了一遍。

“這麽說,紫宸殿已經換上了顧皇後的人?”薛連衡道,“你還直接問了內侍,說要見禦前尚儀?”

“是。”徽音低下頭去,“确實是我草率了。”

“尚儀那邊,怕是要出事。”薛連衡思慮着道,“你和母妃見面的時候,确定沒有人偷聽?”

“應該沒有。”

“應該?”薛連衡反問。

徽音道:“這樣的事,我想母妃已經處理好了,不然也不會叫禦前尚儀讓我過去。”

“但願吧。”薛連衡道,他的語氣有些急躁,“真是的,就算在禦前安了人,宮裏的一切還是在顧皇後的掌控之中,沒想到現在連傳句話也那麽不方便了。”

“顧皇後敢這樣做,說明皇上的身體真的是大不如前了。”徽音道,“我聽母妃說,皇上一聽到南苑行宮就白了臉色,既然先帝駕崩在南苑,皇上是不是擔心……”

“如果是這樣的話,時間就來不及了,”薛連衡想了想道,“放棄之前的計劃,召修羅衛待命。”

“朝中是太子監國,會不會出狀況?”徽音問。

“朝中的事我會交待宋儀安排,西境那裏顧延明的人基本全部清理幹淨了,也沒有問題,就是城防這邊……”薛連衡想了想,“我會找戶部牽頭,着工部修繕一部分宮殿,到時候利用工匠進宮的時機,安排修羅衛進京,也可以帶一批人進宮去熟悉一下環境。”

“有這樣的契機就最好了。現在看來,想刺殺你的人就是太子無疑了。”徽音嘆了口氣道,“我說他怎麽突然膽子這麽大。現在皇上病成了那樣,宮裏的一切都是顧皇後做主,他七年前就被立為太子,地位不容置疑,手上又有監國的旨意。只要你死了,薛連城就自說自話地奉旨監國,等到大權在握,誰還敢置喙什麽。”

薛連衡道:“原本他們還忌憚父皇,現在沒了顧忌,自然是想除之而後快。”

“可是現在,我們很被動啊。”徽音道,“沒有證據能證明太子刺殺了你,也沒有證據能證明顧家試圖把持朝政。”

“刺殺的事情,讓修羅衛去查了嗎?”

提起修羅衛,徽音又想起了朝風說的話,就算讓他去查他也是敷衍了事,說不定還會幫着太子掩蓋證據。

可在薛連衡面前,她只能說:“已經讓他們去查了,不過,至今都沒什麽消息。”徽音說着,還自己解釋了一句,“畢竟現場都是刑部的人守着,他們過去也不太方便。”

“嗯。”薛連衡沒有多想,他對徽音道,“雖然沒有見到父皇,此事也不能再拖延了,你馬上去找傅卿朝,随他一同查案,不用跟他解釋什麽。如果父皇過問,你就說我已經醒了,跟你說了一些線索,但是事出隐秘,你只能親自去查。”

“我知道了。”徽音說。

作者有話要說: 好咯。

開始走結局咯。

終于要結束啦。

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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