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節查案
徽音這會子是把她西楚女子那說一不二的做派都展現得淋漓盡致,一到了刑部,也顧不得傅卿朝的阻攔,她就先把所有的卷宗翻看了一遍,然後随手指了幾個人,什麽顧忌也沒有的,就去了那個內侍的家中。
人家家中剛剛新喪,白布都沒有撤下來呢,徽音就指着人進去搜查,死者的老母親在那裏哭天喊地地罵徽音是妖妃,她也沒有理會,刑部的人想把這個老婆子的嘴堵住,徽音還攔住了他們,一副“讓她罵,最好罵的整條街的人都知道”的樣子。
可惜的是,愣是他們把人家家裏翻了一個底朝天,也沒能翻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來。人家家裏一貧如洗,不僅沒有金條、銀票,連個像樣的首飾、瓷器都沒有。
“王妃啊……這……”傅卿朝看她這麽做事,怕她壞了刑部的名聲,不得不再次規勸起來。
“傅大人,您不覺得奇怪嗎?”徽音問,“這人在醇親王府當值這麽多年,還被醇親王帶去了西山春獵,說明也是個近侍,家裏怎麽會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醇親王這麽多年難道會一點賞賜都不給他嗎?”
“這……可是确實沒有搜到啊。”
“這更說明有詐,”徽音說着對官吏們道,“接着搜,搜仔細了。”
徽音讓人擺了把椅子坐下,大有查不到東西就不走了的架勢,這家人覺得自己是遇到了瘟神,就偷偷地跑去醇親王府求王爺幫忙。可是這醇親王一向是對黨争置身事外的,他想這人不管和太子有沒有關系,那個賀蘭徽音都得查出點關系來,于是更不願意趟這個渾水,只說了一句:“不管如何,此人刺殺王妃是真,但憑王妃處置。”
如此一來,徽音的搜查就更順理成章了,連傅卿朝都不好意思說什麽。
而且,自從薛連衡出事,朝風當即上奏要去尋找公主,後來更是請旨在抓到真兇前要留在帝京保護公主,希望永安帝能允許他遲一些回西楚。這道折子被永安帝披了“允”,事後就再也沒有人提過讓朝風回西楚的事情。
他現在是理所應當地留在帝京,甚至還光明正大地從西楚調了一隊修羅衛過來保護徽音。
這一隊人,在到達帝京之後,就直接聽命于徽音了。
刑部的人搜了半天都沒有結果,徽音幹脆就派了兩名修羅衛過來。果然,西楚的修羅衛到底是和大越的普通官吏不同,他們的細心和謹慎是一般人難以企及的。
快入夜的時候,修羅衛端着兩個酒壇子到了徽音的面前。他拿出匕首刮了刮酒壇的外壁,陶泥紛紛落地,酒壇邊上出現了閃亮的金色。
“公主你看,這兩個小酒壇子都是純金制的,只是在外面裹了一層陶泥。”
“純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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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們已經确認過了,雖然壇子很小,外壁也做的很薄,但這個分量的金子也不少了。”
徽音聽了轉過頭去,問那位哭喊了一下午的老母親,“這個壇子,是哪裏來的?”
“你……”,對方驚恐地看着徽音,她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着她,吓得連“你這個妖婦”都罵不出來了,最後幹脆就破罐子破摔,大聲地罵了起來,“你陷害我們!我們家裏怎麽可能有金子!肯定是這兩個人帶來的!大人啊!”她喊着轉向了傅卿朝,“大人!你怎麽能由着這些西楚人欺負我們大越人呢!”
傅卿朝甩開了她的手,退到了一邊,冷冷地說:“這是我們大越的王妃,你最好放尊重一些。”
修羅衛有沒有帶東西進去,傅卿朝是最清楚不過的了,他親自帶着人在一邊監視,看着他們在內侍家中找到了純金的罐子。
刺殺清河郡王這事,與太子脫不了關系了。
太子還未登基,就已經容不下手足,這若是大權在握了,還不知要怎麽大開殺戒呢。傅卿朝想着,忍不住嘆息了一聲,誰又能想到太子那樣的天之驕子,居然連容人之量都沒有。
聽到傅卿朝的話,對方愣了一下,繼而更加凄厲地哭號起來:“你們!你們這是合起夥來欺負我老太婆了!”
不過,她就算罵的再兇也沒有用了,只能讓她罪加一等罷了。有那兩個修羅衛在,事情的真相很快被查問出來。
一個月前,這個內侍的老母親病重,他在醫館求醫的時候,被告知是不治之症,實在沒法救了。就在他幾近絕望的時候,卻遇到了前來醫館的太子妃。
因為永安帝一直有咳嗽的毛病,太子妃聽說這家醫館有專門緩解咳嗽的藥包,佩戴在身上可以緩解症狀,就想着親自過來問一問藥方,好讓太醫也給永安帝做一個。
太子妃素來仁慈,遇到了這個內侍,自然就多過問了大夫一句,“是當真無藥可救了嗎?”
大夫這才道:“辦法還是有的,只是要用的藥材太為名貴,不僅小店裏沒有,怕是整個帝京的藥鋪子,都配不出多少來。”
太子妃再問:“那究竟是什麽藥?”
就是這一句話,救了一個人的性命。最後,是太子妃差人在東宮的私庫中取了藥給他,從此以後,東宮就是這個內侍的救命恩人了。
不過此後,太子妃就和他再也沒有交集了,負責給他送藥和聯絡的,是東宮一個管着私庫的小內侍。老母親見過這個小內侍,一描述面目,加上說清楚了職位,人很快就被找到了。
據他交待,他在得知了那人有着跟醇親王一起前往西山的機會後,就把此事告知了太子,太子就親自召見了他。
至于他們見面之後說了什麽,就沒人知道了。
無論如何,太子妃也只是給他送過藥材罷了,屋裏那兩只金酒壇的來源實在叫人生疑。這其中的真相難以追尋,也不用再追尋。
老母親叫罵得整條街都聽到了,事後從他家查出了金器的事情自然不胫而走。刺殺清河郡王的真兇就是太子這一傳聞,不用刻意安排,都已經傳遍了整個帝京。
與此同時,刑部也将案件的經過梳理完畢,上書給了永安帝,這封折子能不能到達永安帝的手中,或是他看了之後又什麽處置都不重要了。
薛連衡需要的,只是一個師出有名。
永安三十一年的夏天,帝京之中已然是暗潮湧動。整個帝京城都壓抑着一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氛。西楚的修羅衛悄無聲息地滞留京中,偶爾有着穿着黑衣帶着兜帽的少年行色匆匆地路過長街,都會引人側目,卻無人敢多看一眼。
他們驚恐于修羅衛的鐵血名聲,又為太子居然動手弑兄而感到失望,沒人說得好究竟誰繼位才是正途。
京中,怕是要變天了。
不久之後,就有傳聞說清河郡王已經醒了過來,卻還是卧病不起。而刑部的折子也沒有得到回複。
永安帝病重的消息在朝中已經掩蓋不住了,他無法再主持朝政,也不再會見朝臣,太子在一片非議中奉旨監國。
他站上金銮殿後的第一樁事,就是批複了刑部那封衆人皆知的折子。內侍刺殺清河王妃的事情,最後的結論是太子妃嫉妒清河王妃,故而指示內侍刺殺。太子已将太子妃禁足,一切等清河郡王康複後再做讨論。
薛連衡聽說了太子的說辭,冷笑着道:“還擺出什麽大義滅親的樣子,居然把一個女人推出來承擔所有的罪責,薛連城這樣的人,有什麽資格做太子。”
“不過說來也奇怪,”徽音不解地道,“她一個堂堂的太子妃,嫉妒我做什麽呀?她再怎麽不受寵,也是太子妃,人人敬重,還是賢名遠播的才女,哪裏像我。我就是一個小小的清河王妃,皇上煩我,昭儀也不喜歡我,還和顧家鬧得不可開交,要多讨人厭有多讨人厭,過得不知道多艱難呢,她羨慕我什麽呀?”
薛連衡聽着,愣了一下,笑着道:“羨慕你長得漂亮呀。”
徽音沒回過味來,以為他是說真的,就問:“太子妃長得不好看嗎?”
薛連衡沒想到徽音會這麽問,他有些尴尬地說:“呃,也沒有……”
“你這是哄我呢。”徽音不滿地道。
“真的,你比她好看。”薛連衡賠着笑道。
“說起來也奇怪,那麽多次宮宴,我怎麽都沒見過太子妃,太子每次都只把顧良媛帶在身邊,皇上都不管管嗎?”徽音問。
“父皇哪有心思管這些閑事,再說了,顧良媛是顧皇後的親侄女,父皇也得給皇後一個面子。”薛連衡道,“至于太子妃嘛,她肯定是出席了的,只是她素來低調,你沒注意到她罷了。”
徽音問:“那你怎麽都不給我指指?”
薛連衡有些哭笑不得:“我給你指東宮的人做什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啊。”徽音說着像是想起了什麽,“可我們查的明明是你被刺殺的事情,太子卻僅僅澄清了內侍想要刺殺我的事,說的好像這兩件事全無幹系一樣。可即便這樣,朝中都沒有人追問嗎?”
“是我讓他們不要追問的。”薛連衡道,“現在還不到時候,我們沒有直接的證據證明埋伏着的人是太子派來的,貿然攻擊太子也只會被他糊弄過去,不如再等一等,想辦法讓他自己露出馬腳。”
“但是也很奇怪啊,太子為什麽會把太子妃的‘嫉妒’拿來做文章?而且朝野上下,居然都沒有人對這麽離奇的理由提出懷疑。就算不提你的事,我的事情,這樣的說法也圓不上吧?”
“他們……不好多說,畢竟是皇家的私事。”
“什麽私事?”
“太子妃她……曾經……”薛連衡頓了頓,“以前,父皇差點把她許配給我。”
作者有話要說: orz……
男主你要小心了……
我們女主的醋缸子很快要翻了……
今年還是雙更啊 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