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體上的直接接觸,他拉住她的手腕,讓她松開,問道,“你想怎麽比?”
“一共12種底色,多層重疊,成為一種新顏色。随機抽取兩組,觀察五分鐘,然後說出新顏色是由哪幾種底色組成。”
尼爾斯看了她一秒道,“這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還是覺得太簡單不屑一顧?”
這女人渾身是刺,尖銳得很。
內森在一邊,慫恿道,e on,尼爾斯。人家小姐都發出挑戰書了,你不能不接。”
樊希挑釁地瞅他。
尼爾斯只好又坐下。
內森命人取來一副水彩筆,正想打開讓兩人過目,樊希突然道,“等等。”
兩個男人的目光移向她。
樊希看着尼爾斯,道,“我知道你的記憶超凡入聖,所以我不和你比記憶力。”
內森問,“那比什麽?”
“比洞悉力和觀察力。”
“所以?”
樊希,“所以,在不知道是哪12個顏色的情況下,我們要說出組合的底色。”
內森拍手叫好。
尼爾斯挑眉,“可以。”
兩人背對內森,內森開始調顏色,N種顏色組合,全部畫在紙張的最中央部分。
調好色彩後,內森道,“觀察開始。”
樊希和尼爾斯同時轉身。
估計色彩太多,所以看到的只是兩個大墨團,納森在一邊為自己的傑作感嘆。真能看出來麽?反正他是啥也看不出。
不能觸碰和移動紙片,這是樊希說的規則,所以兩人只能湊近了觀察。
樊希看似無意地撩了下長發,因為離得很近,她千絲萬縷的發絲頓時掃過尼爾斯的臉。一陣屬于女人特有的幽香,鑽入了他的鼻翼,刺激着他的中樞神經。
尼爾斯下意識地向後讓了讓,想避免和她接觸,但不料這一退,反而看到了不該看的風景。
樊希彎着腰,略大的領口微微往下蕩,不但露出了鎖骨,還有胸前的景色。她的胸被扣在黑色蕾絲的內衣中,渾圓堅.挺,那呼之欲出的視覺沖擊,簡直令人血脈贲張。只要是一個有正常欲望的男人,都不會沒有感覺。
樊希仰起臉,嘴角向上一挑,露出個得意地笑容,道,“我都看出來了。”
內森叫道,“你真都看出來了?還有時間,要不要再……”
話是對內森說,但雙目卻緊盯着尼爾斯,“不需要。”
內森轉向尼爾斯,問,“你呢?還需要看嗎?”
尼爾斯搖頭。
內森啧啧地感嘆,“你們都是神人!”
兩人接過紙,分別将答案寫下來。
還以為尼爾斯會像上一次比賽那樣,命中率百分之百,可沒想到,公布答案的時候,他的紙上是一片空白。反倒是樊希,兩個答案全對。
尼爾斯聳肩,“這不是我的強項,所以我答不出來。”
樊希将筆放在桌上,用涼薄的聲音一語拆穿他的謊言,“騙人。”
尼爾斯側轉臉,望了她一眼,這個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要聰明得多。
确實,他兩個色彩的底色都分辨出來了,不作答,是因為他不希望她就此纏上自己。他知道,她是個性格很強的人,越輸越不會服氣。所以,他讓了她,沒想到,他的一些心思,竟然還是被她識破了。
☆、chapter 13
第二天一早,駐軍撤營,內森臨走前,還緊緊地握住尼爾斯的手,戀戀不舍地說了句,“老朋友,下次再見。”
看見美國人表情豐富的臉,樊希只覺得好笑,忍不住道,“呵,八十年前是死敵。”
內森已經鑽進車裏了,沒聽見,可尼爾斯還在原地,她清清涼涼的話語飄進耳裏,他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樊希的目光對上他,挑釁地揚起了眉頭,似乎在說,怎麽?我哪裏說錯了?
尼爾斯沒說話,越過她,将他的人集中起來,上車走人。
昨天是馬克開的車,所以今天換尼爾斯,雖然道路崎岖,但他還是将車開得很平穩,就像他這個人。
章絕道,“你說得沒錯,這人确實有個性,看來你搞不定他。”
樊希不服輸地哼了聲,道,“誰說的?”
“不用說,用眼睛看就行。”章絕見她冷着臉,知道自己踩着她爆點了,識相地閉嘴,換個空位打瞌睡去了。
樊希坐在座位上,看着尼爾斯的背影,想到章絕的話,心裏頓時很不是滋味。她站起來,走過狹窄的通道,站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之間,用力地拍了下尼爾斯的座位,道,“停車。”
尼爾斯沒理她。
于是,樊希加大力氣,又使勁拍了拍,道,“停車!”
馬克在副駕駛上打瞌睡,被她拍的腦袋一颠,撞到了車窗。他揉着腦袋,叫道,“怎麽了,怎麽了?”
樊希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将視線集中在尼爾斯身上,道,“你到底停不停?”
尼爾斯眉頭微微一攏,從後視鏡中瞥了她一眼,問,“你想幹什麽?”
“上廁所。”
“車上有廁所。”
“太臭,走不進去。”
尼爾斯抿着嘴,一言不發,卻也沒将車速放慢下來的意思。
不停是麽?
樊希嘴角上揚,露出個妖異的笑容。她彎下腰,将嘴唇貼在他的耳朵上,冷不防,伸出舌頭順着他的耳廓舔了一圈。
尼爾斯被她舔的渾身一抖,方向盤一歪,差點掉進旁邊的溝裏。慌亂中,他只好一腳踩下了急剎車,輪胎發出尖銳的嘯聲,車子裏靠窗睡覺的人頓時一片東倒西歪。
因為慣性,樊希一下子沒站住腳,身體向前沖去。關鍵時刻,尼爾斯伸手擋了她一把,于是,她的胸部就和他的手臂完美地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柔軟,富有彈性,那種觸感,妙不可言。
被吃豆腐的人沒生氣,吃豆腐的人反倒生氣了。
尼爾斯飛快地縮回手,拒絕和她的一切接觸,壓着怒氣,道,“你到底想怎樣?”
樊希站穩腳後,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讓你停車。我說了要上廁所。”
尼爾斯不想和她糾纏,伸手按了一個鍵,車門嘩啦一聲,自動打開了。
她卻站着沒動,伸出芊芊玉指戳了一下他的肩膀,道,“我要你陪我下去。”
尼爾斯覺得這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壓低了聲音,警告,“你別太過分。”
樊希緊緊盯着他,臉不紅心不跳地道,“不過分啊。這裏到處有危險,我一個人下去,不安全。而保護我的安全,你有這責任。再說了,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因為看我不順眼,而将我一個人扔在這,自己跑了?”
能說出這麽一大堆歪理,還理直氣壯,尼爾斯無語了。
馬克疑惑地看着這個,又瞧瞧那個,确定以自己的分析不出兩人之間的玄機,便撓着頭頂問,“敢問,你倆唱的是哪出?”
被馬克這個大嗓門一嚷,車裏所有人都在看他們,尼爾斯不想把事惹大,只好道,“休息五分鐘。我下車抽根煙。”
樊希如願以償,昂着頭一步一步走下車,一副女王範兒。她這是在做給章絕看,只要她想,就沒有征服不了的男人。
但,事實上,只有她自己心裏最清楚,要搞定尼爾斯,恐怕還有得要磨。
尼爾斯跟在她身後,一起下了車。
見他站在車前,樊希道,“車上這麽多人,難道你要我當衆寬衣解帶?”
尼爾斯懷疑這個行為對她來說,不過也是信手捏來的小事。
黃土坡旁邊有一排半人高的灌木叢,能夠避人耳目,于是兩人又向那邊移動了一下位置。
見他看着自己,樊希手指一挑,解開了自己的牛仔褲。
雖然只是解開一條縫,卻能瞧見她白皙的皮膚,以及骨感的胯部上隐隐露出內褲的黑色蕾絲花邊,不得不承認,性感至極。
她是故意的,為的是在視覺上挑逗他。
尼爾斯飛快地別開眼睛,轉過身體,和她保持距離。
雖然背對着她,可她似笑非笑的眼神卻無時無刻不在眼前晃動,還有那柔軟有彈性的女人的胸,摩擦在他手臂上的感覺……他深吸了幾口煙,企圖把那些畫面甩出大腦,無奈都是徒勞。
一個會下蠱的女人,拼命地往他身體裏鑽,真可怕。
一根煙,還沒抽完,四周安靜的氣氛讓他突然感到不對勁,回頭一看,果然!
人影沒了。
他扔下香煙,一腳踩在上面,撚進土裏,叫着她的名字,四處搜索。
誰能想到,走到灌木之後,視線陡然開闊,斷層底下,有一大片色彩豔麗的花海在眼前晃動。
“這是什麽?”
尼爾斯沒回答,于是,樊希自問自答,“是罂粟吧。”
罂粟花開,绮麗無比。
漫山遍野都是這迤逦的花朵,在微風搖曳中,奔放而妖冶,一直延伸到的視野的盡頭。
她半開玩笑地道,“這麽大一片的罂粟地,值多個億?”
尼爾斯看着她,突然道,“你值多少億,它們就值多少億。”
樊希一怔,但随即笑了起來,笑聲被風吹開,“你是在贊美我和罂粟花一樣嬌豔?”
不,不僅只是嬌豔,還有那種充滿魔性的邪,帶着誘惑,卻也飽含毒性,令人上瘾。他知道厲害,所以拒絕去碰。
樊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咔嚓幾下,将這如同燃燒在風中的紅色波濤,定格在了這一瞬間。
“你放便完了?”
她莞爾一笑,“沒有。我突然不想上了。”
他皺眉。不喜歡這種被耍着玩的感覺,只是他的涵養功夫非常好,硬是壓在了心裏,沒表現出來。
見他總是不言茍笑,樊希走進兩步,伸手想去摸他的臉,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
“別這麽認真,人生是一場游戲,得過且過。”
尼爾斯低着頭看她,“也許對你是,但對我來說,人生精确到毫厘。”
樊希發現,他皺眉時的樣子,性感極了,不禁讓她浮想聯翩。和這個男人上床,會是怎樣的光景?
尼爾斯見她咬着雙唇,目光飄忽,卻怎麽也想不到此刻這女人心中正在如何肆無忌憚地意淫自己。
風,比剛才更大了一些,吹亂她的頭發,有一撮,拂到了他的臉上。他想伸手撩開,不料她卻快他一步,掐住他的下巴,湊近臉,飛快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
與其說是親吻,還不如說是風輕雲淡的觸碰,比蜻蜓點水還要輕。
尼爾斯一般很少發怒,而她的每一個舉動,都在挑戰他自控力的極限。
搶在他說話之前,她伸手點在他的嘴唇上,道,“一個人,心如果亂了,一切都亂了。”
他渾身一抖,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話,還是因為她放在他唇間的手指。
***
兩人一前一後地上車,章絕問,“你剛剛去哪裏了?”
“解決生理需要。”
章絕瞪大眼,瞟了眼尼爾斯,道,“不是吧,這麽快?我還以為至少要一個小時,怎麽連一刻鐘都沒有?”
樊希知道他曲解了她的意思,但她不打算解釋,而是将錯就錯,“條件不允許。”
章絕一臉了然。
***
開了四個小時後,已經很接近目的地了,大概還有三分之一的路程,就能到達沙希丹。
尼爾斯用無線電和部隊指揮部聯系了一下,他拍醒馬克,道,“幫我測一下風速,風向,還有室外氣溫。”
馬克哦了一聲,從抽屜裏拿出一堆測試儀器,按照他的要求一一測試出各組數據。
尼爾斯道,“你來開車。”
兩人交換了位置,想知道尼爾斯在幹嘛,馬克抽空瞄了眼過去。只見他用筆在紙上寫出一堆公式,那蝌蚪似的數字,和外星文體沒什麽區別,他只看了一眼就沒興趣再投去第二眼。
尼爾斯停下筆,看向窗外,神情凝重地道,“不能再趕路了,得立即找個地方落腳。”
“啊??”馬克莫名其妙,“為什麽?油箱裏還有足夠的油。”
“不是油的原因。”
“那為什麽?沒剩下多少路了,趕一下的話,傍晚之前就到了!”
尼爾斯搖頭,“是沙塵暴。”
“什麽?”
“沙塵暴将至。”
聞言,馬克将頭探到窗外,瞧了眼天空,“你開玩笑的吧。碧空萬裏無雲。”
尼爾斯道,“我相信科學,科學不會出錯。”
馬克不信,“科學告訴你會有沙塵暴?”
“是的。”
“你就讓我測了個溫度,風向和風速,憑借這三個條件,你就能個推斷出來?”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尼爾斯搖頭,解釋道,“這只是輔助條件。沙塵暴在其他區域形成後,每秒刮到30米,假設兩地平均溫差為δt,風力11級,通過拉格朗日定理,計算出一個小時內加溫2.5度。将已經測得風速代入δt,最後獲得氣流速度值dv,在所給區域裏求出積分值,是最終到達這片區域的速度v。”
“……”
消化了足足五分鐘,馬克确定自己一句話也沒聽懂,嘀咕道,“我這是多想不開,去和科學家讨論科學!”
尼爾斯整了整思緒,用最簡單的句子總結,“距離我們1300公裏的沙塵暴會在15點49的時候抵達這片區域,換句話說,我們只有56分24秒的時間駛離沙塵暴。”
作者有話要說:
☆、chapter 14
當馬克通知大家臨時改變行程,車裏一下炸開了鍋,一個上午的路途颠簸,讓大家疲憊不堪,怨氣沖天。
“尼爾斯先生,我想知道,明明離目的地已經很近了,為什麽還要大費周章地在陌生村莊借宿?假如有恐怖分子偷襲,誰來保障我們的生命安全?”
樊希咄咄逼人的一句質疑,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底下一片贊同,紛紛将矛頭指向尼爾斯。
尼爾斯看了眼樊希,後者則是挑釁地一笑,帶着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意味,坐看好戲。
“因為馬上要變天……”
克裏斯打斷他,“變什麽天?暴風雪嗎?”
沙漠裏當然不會下雪,他這麽說只是想譏諷尼爾斯,引起哄笑而已。
尼爾斯的綠眸閃爍着冷靜,一字一頓地道,“沙塵暴。”
聽到沙塵暴這個可怕的字眼,四周瞬間安靜了下去,車裏的人面面相觑。但,沉寂也就是一秒鐘的事,反駁的聲音随即此起彼伏。顯然,沒人把尼爾斯的話當成一回事,大家都寧願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所瞧見的是豔陽高照的大晴天,連朵浮雲都瞧不見,怎麽可能有沙塵暴?
車裏一時亂成一團。
要說服這些人,遠比說服馬克要困難,因為沒人會耐着性子聽尼爾斯講他的科學依據。即便聽了,也沒人能懂。所以,這種情況下,他只好采取強硬的手段。
讓馬克将車子靠邊,他将車門打開,對大家道,“在這輛車上,我的軍銜級別最高,所有人都聽我命令行事,我也對我下達的命令負責。”
克裏斯不服,率先叫了起來,“可我們并不是你的士兵,憑什麽要聽你的?”
尼爾斯道,“你們有選擇權,但我有命令權。如果不想遵從我的命令行事,現在就可以下車。”
說完,他的目光逐一掃過車上衆人,最後停在樊希身上。她是慫恿者,挑撥大家的情緒,所以這一眼中,帶着一絲警告。
車裏的氣氛變得沉悶而壓抑,人們被他臉上的威嚴所震懾。這個男人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在關鍵時刻,絕不馬虎,甚至是雷厲風行。性格反差越大,吸引力越強。
車停的地方是人畜無影的荒蕪地帶,連個鬼也看不到,這要是下了車,那是鐵定交代在這裏了。誰都沒這麽傻,所以都閉嘴不語。
見沒人行動,尼爾斯關上車門,道,“既然大家都做了選擇,那就希望能相互配合。”
在頭兒的指示下,馬克重新将車行駛上路。
經過這麽一個下馬威,大家敢怒不敢言,連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都沒有了。
大約半個小時候左右,四周突然刮起了強風,天色漸漸變得混沌不堪。
明明沒下雨,卻有什麽東西不停地打在車子上,發出沉悶的敲擊聲。
坐在身章絕突然叫了起來,“什麽鬼?”
“是沙!”
沙塵暴真的來了。毫無預警。
和尼爾斯預計的時間,分秒未差!
車裏沒人敢說一句話!如果不是剛才質疑他,浪費了十分鐘,也許現在車子已經駛入附近的村莊。
在狂風猛烈的作俑下,沙塵鋪天蓋地地翻滾而至,好似從地獄來的魔鬼,盡情地舞動着四肢。一瞬間,驕陽被遮,天地無光,狂沙犯進。
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見大自然的力量,所有人都驚呆了,有人恐懼、也有人膜拜。
雨刷不停地掃動車窗,可前面的道路依然無法辨認,這不是車子的問題,而是在這沙塵中,四周看出去的景象完全一致,連顏色也一樣,一片昏暗褐紅色。幸好這是一輛軍用運輸車,也幸虧他們裝備齊全,馬克迅速打開車子上四面八方的探照燈,但即便如此,燈光仍然照不了很遠。沙子的密度太高,光線很難穿透。
馬克問,“怎麽辦?”
尼爾斯沉穩地下令,“用衛星定位。看看周邊有沒有村莊。”
“不行,路都看不到,這車沒法開!”
“你聽我指令開。”越是出狀況,尼爾斯越是淡定,這世上仿佛沒什麽能難住他。
看不見真實的道路岔口,只能靠電子地圖上的路線判別,如果不是方向感極強,不可能走出去。
車上沒人說話,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在這種沒有遮攔的地方,要是真的迷失方向,後果不敢設想。他們的目光和希望都集中在尼爾斯,之前的懷疑一掃而空。
馬克一路狂踩油門,不知是他開得太快,還是風暴太猛烈,車子不停地抖動,鐵皮發出可怕的咯吱聲,仿佛随時會散架。
人們在心中祈禱,希望這場可怕的沙塵暴趕緊過去,然而,事與願違,風暴越演越烈。車子在狂風中猛烈一颠,大家的心跟着這一颠簸,幾乎跳出了嗓子眼,驚呼聲此起彼伏。以為巴士會翻,沒想到奇跡般的,只是在地上彈跳了下,又繼續前進。
不過經過這一次後,馬克長了個心眼,再也不敢猛踩油門了。
也是命不該絕,前面隐隐出下了水泥瓦牆,馬克忘形地拍了下尼爾斯,喜道,“到了到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哪怕這個村莊是ISIS的根據地,也豁出去了,只要有一片瓦磚遮風擋沙就好。
***
“這群可惡的阿富汗人,居然讓我們呆在馬廄!”
“好了,別抱怨了,總比沒地方落腳的好。”
“你說,這裏會不會有恐怖分子偷襲?”
“我想,就算有恐怖分子,也不會在這種鬼天氣下行動的吧。而且,還有那兩個德國大兵在外面守着,應該還算安全的。”
“那個叫尼爾斯的,真是厲害。他的頭腦裏是不是有臺計算機?連沙塵暴都能測算的出來,簡直神了。”
“不是說他是個科學家嗎?大概一直在研究這種東西的。”
趕路艱辛,大家聊了幾句後,就各自休息了。
馬廄裏點着一盞昏暗的油燈,這個地方,簡直跟穿越回了幾千年前的未開發部落沒區別。窮、落後、什麽也沒有,只有戰争。
地板又髒又硬,沒法睡人。樊希手一撐地,站了起來,走到外間,兩個德國大兵所在的地方。
兩人都坐在地上,只不過一個在閉目養神,一個在看書,倒是協調得很。
她站着,居高臨下,神情有些冷冽。拍了拍馬克的肩膀,見他睜眼,便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叫讓他讓位。
一時弄不懂她的意圖,馬克一臉莫名。
真是個傻大個,樊希不想拐彎抹角,把心裏想的直接說了出來,“你進去休息,我替你看着。”
馬克一臉驚訝,“你?”
樊希道,“別小看女人。”
“我從不小看女人,可是你來值班?手無寸鐵的。”
樊希摩拳擦掌,“要不要來一個回合?”
他以為她在開玩笑,哈哈大笑。
樊希不和他廢話,回旋踢了一腳,腳尖剛好掠過他的頭頂。風聲呼呼,踢下了一大塊斑駁的牆壁,把馬克下了一大跳,下意識地一縮腦袋,“說着說着,你怎麽就動腳了?”
她大言不慚,“我會中國功夫,徒手對付三個男人,不是問題。”
馬克倒不是不信,就是見她自信滿滿,忍不住想壓一壓她的威風,道,“會功夫也沒用,人家有槍。”
“我也會使槍。”
“我不信。”這個需要執照,沒這麽簡單,至少在德國是這樣。
“我可以使給你看。”樊希作勢去奪他腰間的槍。
馬克側轉身體,躲過,“刀槍無眼,還是別開玩笑了。”
于是,她收了手,抱胸看兩人,“明天還要趕路,你倆都在這裏守着,誰來開車?留一個,一個去睡覺。而且,現在時間也不算晚,你睡醒了再來替我”
聞言,馬克嘿嘿地笑了起來,轉頭望向尼爾斯,道,“她倒替我們安排起來了。不過,我覺得她說得挺對,頭兒,這裏有我一個人守着就行了,你進去睡一會兒吧。”
“不行。”回答的卻是樊希,斬釘截鐵。
馬克不解,“為什麽不行?”
樊希懶得和他糾纏,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掐了一把,“你走。”
馬克被她按得嗷嗷地直叫,“你的手勁真大!”
她挑挑嘴角,不是手勁大,而是掐準了他的一個穴道。外國人沒做過推拿,身體敏感着。
見他不動,樊希掃過尼爾斯,道,“你是怕他把我吃了?”
馬克嘀咕,“這話說反了吧。我是怕你把我的頭兒給吃了!”
樊希笑,“沒錯。确實有這想法。要不你就留下觀戰吧。”
雖然知道她在開玩笑,可他還是有一點驚訝。
尼爾斯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性格,便對馬克道,“你去休息吧。這裏我來守着,有事我會叫你。”
馬克看看尼爾斯,又看看樊希,貓膩,這兩人之間,一定有貓膩!
但他深信自己那萬能的頭兒一定能搞定所有症狀,包括眼前這個女人。所以他拍拍屁股起身,去裏面睡覺去了。
将大個子趕走後,樊希在馬克的位置上就地坐下,掏出煙盒,挑了一支銜在嘴裏。
餘光瞥到尼爾斯,她大大方方地将煙遞了過去,見他不接,她淡淡一笑,“怎麽?嫌棄我這個人,連我的煙也不想碰?”
不想解釋,他抽了一根出來。
樊希拿出她的限量版zippo,啪嗒一聲的,點亮了火苗。她點煙的姿勢很美,纖細的手指夾着煙,白皙的頸脖像天鵝,高貴優雅。
尼爾斯想忽略,卻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發現他在看自己,她将打火機遞過去。
他伸手去接,不料,她手一縮,讓他撲了個空。
樊希見他皺眉,無聲地笑了下,湊到他面前,打亮火機。
尼爾斯只好就着她的手,點煙。
點得好好的,突然,她的手抖了一下,火苗差點燒到他的臉。尼爾斯一把抓住她的手,穩住火機。
誰知,樊希乘機反手摸了下他的手背,一股電流鑽入他的經絡,這女人手上的溫度,竟然比火苗還要燙上幾度。像是被灼痛了似的,尼爾斯立即松開了她的手,和她保持距離。
外面的沙塵暴依然洶湧,可尼爾斯卻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比風暴更可怕。
☆、chapter 15
樊希看了眼手表,才下午四點,可天空黑的卻像午夜。
外面的能見度很低,沒有陽光,所以連溫度也跟着降了下來。樊希自嘲地揚起嘴角,此情此景,倒像是一部末世電影。沒有主角的電影,大家都是龍套,随時會挂。
她搓了搓手,提議,“有點冷,燒個火堆吧。”
尼爾斯沒有反對,按她的意思,照辦。
火燃起後,四周亮堂了許多,樊希一口氣吹在燈油瓶上,把弱的可憐的火苗給滅了。
兩人各抽各的煙,各想各心事。
目光四處轉了一圈,最後落在尼爾斯身上。見他拿着筆、捧着書,在填寫什麽。她心生好奇,便瞥了眼過去,定睛一看,是數獨。一整頁上全是一塊塊的空格,還有數字,密密麻麻的,樊希連看都不想看。
一陣大風吹來,火光大幅度地搖曳了一下,卷起草灰。她借此機會換了個位置,挪到他的正前方,換了個角度更好地觀察他。
火苗将她的影子投射在對面的牆壁上,和他的身體重合在一起,只要火光竄動,影子也跟着一上一下,莫名暧昧。
一男一女,幹柴烈火的,叫人浮想聯翩。
但,偏偏尼爾斯就是那種很沉得住氣的人,不管她怎麽暗示,都是穩如泰山,全神貫注地玩他的數字游戲。
能完全把她當空氣的,尼爾斯還是第一個。
樊希不喜歡這種被忽略的感覺,随手摸到個打火機,便向他扔了過去。
他沒躲,但打火機也沒扔中他,她并不想惹怒他,只是不喜歡他忽視她。
“去過中國?”她問。
一直都是被人搭讪,現在主動勾搭別人,這話說出來後,才發現老的掉牙,一點都不符合她女王範的水準。
沒指望他會理睬自己,可,沒想到他竟然點了點,頭,“去過。”
樊希挑起了點興趣,緊追不舍地問,“有過中國女友?”
他搖頭,但目光閃爍了下。
她一挑眉,“為什麽分手?是她甩了你,還是你甩了她?”
尼爾斯沒回答。
樊希突然好奇起來,怎樣的女孩能吸引這個冷靜、理智到不盡人意的天才?關鍵,還是個中國女孩。
“你是因為她,才來阿富汗的。”她沒用問句,是因為她知道他不會回答,所以用了肯定句。
尼爾斯擡起頭,皺着眉,道,“別瞎猜。”
她哈了聲,帶着點嘲諷,“終于肯正眼看我了。我還以為自己是女妖怪,你連看我的勇氣都沒有。”
是女妖,卻不是妖怪,而是妖精。
尼爾斯放下書,望着她道,“那麽你呢?那你來這,又圖個什麽?”
“不知道。”她随地抓起一把稻草,纏在指間。
他的目光不知不覺轉移到了她的手指上,纖纖十指,白皙美麗,一看就不是幹粗活的人。
尼爾斯道,“你也看到了,這裏随時喪命,如果想換一種生活,你可以選擇其他國家。”
樊希勾起了嘴角,“我不怕死,就怕活得太平淡。”
尼爾斯一針見血,“不,你怕死,誰都怕,只是不是每個人都肯承認。”
她聳肩,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你既然有過目不忘的能力,為什麽不呆在一個平和的環境裏,卻要泡在這裏?萬一死了,豈不是浪費你的天賦。”
她很聰明,繞了個圈子,又回到了原地。
尼爾斯知道她的意圖,也知道自己要是不回答,今後的每一次見面,只要她對他的興趣仍然在,都會緊追不舍。
于是他道,“因為錢。”
樊希将稻草扔進火堆裏,“騙子。”
“沒有騙你。”
樊希擡頭,只見他雙唇緊抿,一臉嚴肅,一時也看不出這話的真假。
不過,人家看不出,她樊希總有辦法試出來的,“我有錢,你要多少都可以給你。”
“但是,”她臉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得當我的男人,陪我睡覺。”
“……”
他面色一沉,臉上有些挂不住,“我以為中國女人都很矜持。”
她不以為然,“我很矜持,所以在只有我倆的時候,我才這麽問你。”
“……”
“所以,你答應嗎?”
“……”尼爾斯自诩能看懂所有的事物,但,這是在他遇到樊希之前。
樊希不經意地甩了下頭發,道,“你不願意。所以,你撒謊。”
尼爾斯覺得自己完全說不過她,她似乎總能說出道理,哪怕是歪理。
“不想回答算了。免得又吓跑你。”她拍了拍手,拍掉身上的草屑。女王高擡貴手,暫時放他一馬。
他的嘴巴很緊,兩人聊天也幾乎都是她在說,未免覺得有些無聊。
她低頭又看了一眼手表,剛才四點,現在六點多,還是補眠算了。
見她站起來向外走,尼爾斯問,“你去哪裏?”
樊希回首一笑百媚生,“去解決生理需要,你要不要一起來?”
她的笑容裏藏着挑逗,帶着某種暗示,他皺了皺眉頭,又低下頭去。就是知道他不會跟來,所以她才肆無忌憚。
***
樊希走後,四周立即安靜下來,尼爾斯翻開書,想重新填寫數獨,卻怎麽也集中不了精神。腦中閃過的,是她似笑非笑的臉,他轉過頭,看到掉在離自己不遠處的Zippo,神使鬼差地,将它撿了過來。
火機上,似乎還有她的溫度。
她的手指、她的嘴唇、她的胸部……他觸碰到她的每一個部位,都如此清晰地,浮現在腦中。第一次,他憎恨自己,為什麽要有這如此強大的記憶。
尼爾斯掏出的煙,塞在嘴裏,想平定身體裏的浮躁。
抽完一根,她沒有回來,于是,他下意識地又去第掏二根。
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