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8)
根手指夾起這團被揉皺的紙片,狐疑地道,“為什麽扔了?”
尼爾斯面不改色,“不需要。”
她心一跳,無法掩飾眼底的陰鸷,“為什麽?”
“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車裏驟然安靜了下去,似乎連溫度也降低了幾度。
這不識擡舉的臭男人!
她樊希是什麽人?人們心中的女神!就是她放個屁,都是香的,都會有人來搶。可他卻滿不在乎。他越是不在乎,她就越是要他在乎。
樊希眯了下雙眼,深吸一口氣,勉強将心中的怒火壓了下去,冷冷地道,“尼爾斯,你故意的吧。玩得一手欲情故縱。”
尼爾斯揚眉,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讓她自己去猜。
将煙蒂碾滅,她沒再說話。
沉默中,太陽露出了它的萬丈光芒,照亮整個沙漠。天地間,被鍍上了一層鮮豔的色彩,每一厘米的陽光都帶來了不同的光影效果,确實美麗。
樊希将注意力轉到車外的地平線上,看着冉冉升起的太陽,全神貫注,仿佛在朝拜什麽神聖的景物。
随着火紅的太陽冉冉升起,沙漠變成了金紅色,在它的光芒下,顯得寂靜而孤凄。
她看了一會兒,收回目光,轉動車鑰匙,一下踩住了油門。瞬間将朝陽下的沙漠甩在了身後。
***
回程的路十分安靜,什麽也沒發生。
車開進基地,剛停穩,馬克就沖了出來。一手一個熊抱,将兩人一把勾住,叫道,“我剛向上頭申請了救援,準備去找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樊希被他掐得透不過氣,伸出手指,在他腰間重重地戳了一下。
馬克怕癢,立即松手,嗷嗷叫了起來,“fancy,你幹嘛?”
她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馬克這才發現,她身上穿着尼爾斯的汗衫,光着一雙腿。每走一步,都風光無限,惹得早鍛煉的兵蛋子眼睛發直,頭腦發暈。再轉頭一看,馬克更加震驚,頭兒的狀況也沒好去哪裏,就上身一件上衣,下面一條內褲,同樣的大腿光溜溜。
內啥。
昨晚……樊希終于把頭兒給睡了???
這消息太勁爆,他有點消化不良,結結巴巴地一個勁兒地問,“你,你和fancy,你們倆……你們倆是不是?”
尼爾斯嚴厲地瞪了他一眼,“沒有,別亂想。”
“那你的褲子呢?褲子去哪兒了?”
“在車裏。昨天我掉進了流沙,樊希将衣服綁起來,連成條,才把我從流沙中拖出來。”
馬克看了眼車子,忍不住追問,“你倆真的沒有那個?”
“沒有。”斬釘截鐵……的謊言。
馬克松了口氣,同時又搖頭,“可惜了。”
尼爾斯沒空理他的胡說八道,大步朝自己的宿舍走去,見狀,馬克忙緊跟其後。
“所有人都撤回來了?”
馬克道,“撤回來了。”
尼爾斯問,“傷亡如何?”
“村長和他帶來的人,傷亡慘重,沒死的人,都暫時轉移到了我們的戰地醫院。這幾天,弗朗克又得忙了。”
“過一會兒到我辦公室來,具體向我報告一下。”
馬克敬了個軍禮,“是。”
尼爾斯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衣袋裏似乎有什麽。
他心一動,掏出來看了眼。
黑色的……蕾絲花邊。
馬克見他臉上風雲變色,便好奇,“什麽東西?”
他又塞回去,平靜地道,“沒什麽。”
馬克不折不撓,心中好奇爆棚,“我怎麽覺得是女人的內褲?”
“馬克。”
“什麽?”
“你這眼神不行,得去配眼鏡了。”
“……”
尼爾斯回到自己的宿舍,把門關上後,才将口袋裏的東西掏出來。
是樊希身上被他撕爛的內褲,不知什麽時候,被她塞進了他的口袋。
***
看見樊希回來,南雁一臉焦急地迎了上來,拉住她的手問,“fancy,你沒事吧?你一夜未歸,我去找馬克,可是他說要天亮才能出動。我急死了。”
樊希性子冷,對于南雁的關切,沒有多大反應。甩掉她的手,道,“我沒事,你多慮了。”
南雁左右瞧了瞧,确定她沒事,這才松口氣。擔憂下頭,好奇上頭,她問,“你昨天是和尼爾斯在一起嗎?”
樊希點頭。
換下他的汗衫,找了件幹淨的衣服出來換上,一轉身,見南雁還在身後看自己,便問,“你是怎麽脫身的?”
想到昨天那起爆炸,南雁就餘驚未定,拍了拍胸脯道,“幸虧我跟着馬克,才逃過一劫。”
樊希揚眉,“你怎麽會跟着馬克?”
“他來叫我吃東西。”
樊希想了想當時的情景,估計馬克喊不來她,就去找南雁。
“爆炸之後,你們怎麽撤退的?”
“沒有立即撤退,當時有人偷襲,于是雙方大大開火。我很怕,找了個地方躲起來,所以具體怎麽回事,并不清楚。後來,槍聲停了,馬克過來拽着我上了車子,我一路都渾渾噩噩的,自己怎麽回來都不知道。”
樊希點頭,“那弗朗克呢?”
“我不知道,昨天回來後,就沒見到過他。”
樊希捏了捏鼻梁骨,道,“我很累,想睡一覺,你能讓我單獨靜一靜麽?”
聞言,南雁立即應聲,“你好好休息。我去飯廳,中午再回來。”
“謝謝。”
等她走後,樊希爬上了床。
也确實累了,一沾枕頭就進入了夢想。
***
這次爆炸事件,連帶村長在內,一共死了六個,重傷九個,輕傷七個。
現場很可怖,屍體血肉模糊的一團,有的只剩下了一些殘肢。聽到消息,家屬前來認領。死的都是壯丁,家裏的脊梁骨倒了,只剩下老弱婦孺,這日子沒法過下去,一時間哭聲震天。
戰地醫院接受一批傷員,人滿為患,為了确保基地的安全,只好将傷病員暫時轉到村莊裏的診所,同時派遣了一部分的軍醫護士過去。
人多眼雜容易亂,尼爾斯向上級領導報告後,出動了十多輛裝甲車來增援。于是,設置關口、重兵把守,診所一下成了要地。
爆炸發生的時候,尼爾斯不在現場,但他需要了解事情的始末,便讓馬克向他報告。
馬克道,“前後一共兩次爆炸。第一次爆炸在男生教室,我們聽到動靜後,立即沖出去查看情況。等我們走出屋子後,第二次爆炸随即響起。”
“前後相隔多久?”
“大概也就五分鐘左右。”
“賈米爾他們在做什麽?”
“吃飯。當時他們有人想出去看,但被我攔住了,誰知第二次爆炸就把他們給炸了。”
尼爾斯不語。
馬克問,“怎麽了?”
“一直以來,恐怖分子偷襲的目标是我們。一個德國士兵100美金,而我們這裏至少十個人,如果全炸死,作案者可以分到上千美金,這是一筆不少的數目。”
經他這麽一提醒,馬克也覺得奇怪。
“但對方卻設了個圈,把我們引出去,說明他不在乎錢,而且目标非常明晰,就是這些阿富汗人。”
馬克忍不住叫道,“這不符合邏輯啊。他們為什麽要去炸這些可憐的村民,他們幾乎一無所有。”
尼爾斯抽了口煙,目光有些犀利,“并非一無所有。他們有一塊罂粟地。”
一塊罂粟地,那背後代表了多少利潤,不言而喻。
馬克頓時恍然,“賈米爾和我們合作後,答應交出這塊罂粟地,塔利班受到了威脅,所以想要殺一儆百!”
他點頭,“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們不希望組織起本地軍警隊,這會造成更大的威脅。”
馬克擊了下掌,道,“好家夥,所以幹脆将人炸死,一死百了。”
尼爾斯道,“這不是重點。重點還是在,為什麽對方明明可以将我們一網打盡,讓我們蒙受更大損失,卻反而有的放矢地繞開了我們。”
馬克想不出個所以然,便問,“那到底是怎麽回事?”
尼爾斯道,“那人一定對我們非常了解,甚至可能就在我們之間。他知道炸彈安裝在哪裏,也知道引爆方法,有兩個可能。一是,他當時就在屋裏,想跑出去卻又不想讓人起疑,所以先引爆了第一個。等大家注意力分散後,再去引爆第二個。二是,德國士兵裏有他不想動的人,所以他只能選擇完成一半任務。但不管是哪個解釋,他都是……內鬼。”
馬克吓一跳,不可思議地低叫,“內鬼?”
尼爾斯不假思索地點頭。
他忍不住問,“是誰?”
尼爾斯沉默,在沒找到證據前,不想打草驚蛇。
☆、45|9.21|
一星期後,盟軍來了。
美國人,挪威人,荷蘭,還有比利時人,在德軍基地旁邊紮營,一共三百多人。
美軍負責人內森,先聲奪人,前腳剛踏進基地,後腳就問,“我兄弟尼爾斯呢?”
會議室裏站了一群将領,尼爾斯官銜不低,但也絕不是最高。而內森一來就只找他,分明不把旁人放眼裏。被忽略了,大家多少有點不舒服,尤其是尼爾斯的頂頭上司保爾。
被當衆點名,尼爾斯只好上前,和內森握手,代表德軍歡迎他的到來。
握了手還不夠,內森伸出雙臂,給了他一個實打實的擁抱,道,“要不是這裏有你,我就不親自過來了。”
一句話,再次讓他成為衆矢之的。
尼爾斯臉上微笑,心中卻在苦笑,這個單細胞大個子,真是給他拉了一手好仇恨。
北約成員國的負責人也相繼抵達,大家寒暄幾句,便切入正題。
內森道,“聽說你們這裏發生了一點意外?”
保爾,“我們受到塔利班攻擊。”
內森問,“那片罂粟地呢?”
保爾,“還在我們的控制下。”
內森,“看來他們的目标是這塊地啊。”
尼爾斯,“罂粟地是起因。我認為,引起這次動亂的主要原因還是,他們想要阻止我們幫助當地人建立軍隊。”
挪威的邁克爾上尉道,“傷亡如何?”
尼爾斯道,“慘重。村長和部分壯丁當場死亡,剩餘的也是重傷。輕傷、加上村裏還能動的18歲以上的,只剩下十五人。”
內森道,“十五人,肯定沒法阻止起一支隊伍,得向外擴展。”
這句話說起來輕松,但做起來,難!代表着又要流血。
一時間,沒人接嘴。
于是,內森又問,“這附近城鎮村莊,目前是什麽情況?”
保爾抽出地圖,擺放在衆人面前,右手指在某個地名上,然後向外推進,劃了一個圈,“這邊都是我們的管轄範圍,但是塔利班仍然活躍,我們無法徹底掃除他們。”
這也是整個任務的困難所在,恐怖分子潛伏在普通人家,也許上一秒是馴良百姓,下一秒就拿起武器成為塔利班。同樣,也可能他們上一秒還是殺人越貨的塔利班,下一秒就放下武器立地成佛。
盟軍不可能屠城,也不可能把所有可疑的人關起來,所以,這一場戰争永遠打不完,沒有盡頭。
衆人對現狀心知肚明,所以心情沉重,內森打起精神,道,“不管怎樣,建立起當地的武裝力量,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下個星期開始,準備發展其他城鎮,就像你們勸服康都和法紮爾的村長那樣,一舉推進。”
尼爾斯突然問,“那片罂粟地呢?”
內森幾乎沒有猶豫,“燒毀。”
“不行。”
見尼爾斯語氣強硬,內森不由一怔,問,“為什麽不行?”
“這是我們目前和阿富汗人交涉的唯一籌碼。”
內森讓步,“好吧。你是天才,我聽你的。”
“……”
***
晚上,新到部隊紮營後,基地裏開了個小型派對,歡迎盟軍到來。
燒烤、音樂、啤酒。
食物的香味,将樊希引了來。
她剛訓練完,身上還穿着運動文胸和熱褲,汗水順着她雪白.粉嫩的頸間一路流淌下來,滾進胸前的溝渠。
美女活色生香地在面前走過,一大群大兵蛋子頓時瞪直了眼,就跟回形針遇上吸鐵石似的,樊希走哪,他們看哪。動作是出奇的一致,連烤着的肉,都忘了要翻身。
聞到一股焦糊味,馬克走了過來,拿起烤肉的叉子,把肉餅翻了個身。他低頭一看,只見一邊肉,黑糊糊的一片,早就烤焦了,頓時把鼻子給氣歪了。揚起手中肉叉,一個個腦袋的敲過去,道,“看哪,看哪,看哪?平時訓練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們動作這麽整齊?”
“……”
剛訓斥完手下,這時,迎面又來了兩個美國大兵。樊希不經意地伸手拆了皮筋,甩了甩頭發,千絲萬縷頓時在空中飛瀉而下,好似黑色瀑布,惹眼萬分。兩人一邊向前走,一邊回頭看她,差點一頭撞上電線杆。
樊希眼角瞥見,淡淡地撇了撇嘴,一臉似笑非笑。
馬克在心裏腹诽,這妞兒勾引男人的技術真是日漸增長。她來這的任務,就是怒刷存在感的吧。
看見馬克站在燒烤攤前在看自己,樊希腳步一轉,走了過來,“烤得怎麽樣?能吃麽?”
馬克喃喃地嘟囔,“你要不來,就能吃了。”
“你說什麽?”樊希沒聽清。
馬克大聲地道,“沒好,還需要一會兒。”
說着就去叉肉,結果一低頭,就瞧見了她的胸器,心中頓時一片洶湧澎拜。
“fancy啊。”
“嗯?”
“你去換件衣服再來,成麽?”
“為什麽?”
“我怕你這樣站着,肉它永遠出不了爐。”
“……”
樊希頭發一甩,走了。
女王剛離開一會兒,立即有人過來,是剛才那差點撞柱子的美國大兵,逮了馬克就問,“這個大美女是誰?你們軍隊的?”
馬克道,“是紅十字的。”
“holy shit,紅十字居然也有這樣的美女。有主了嗎?”
馬克聽他這麽問,立即一臉嚴肅地提醒,“全軍上下,你誰都能惹,就是她不能。”
美國大兵一怔,問,“為什麽?”
“她有毒。”
對方根本沒把他的話當回事,哈哈大笑,“美杜莎?”
馬克聳肩,“真貼切。”
***
樊希換了一件衣服,下樓吃飯。
她穿着部隊的汗衫,下擺在腰間打個結,下面熱褲。
這已是她最簡便的裝扮了,但依然惹火,就像她自己說的,天生麗質難自棄。尤其是在這男人為患的軍營。
一路帶走風光無限,樊希走到馬克面前,問,“肉烤好了麽?”
馬克早就替她準備好了,将盤子遞給她,道,“這些夠你吃嗎?”
樊希低頭一看,豬肉牛肉雞肉各一份,還配着蔬菜,相當豐盛。難為這個大老粗這麽細心。
“夠了,謝謝。”
馬克向她眨眨眼,風騷地向她抛去一個媚眼,“謝就不用了,來點實際點的。”
聽他這麽說,樊希也不廢話,捏住他的下巴,在他臉上親了一下,聲音清脆。
這一下,頓時讓馬克的魂兒飛了,捂着臉,輕飄飄地上了天。
瞧見他這熊樣,樊希淡然一笑。轉身找了個位置坐下,剛吃了兩口,有人過來搭讪。
“fancy?”
她擡頭一看,這張臉有些眼熟,卻一時半晌想不起來是誰。
見她目露迷茫,那人自我介紹,“我是加拿大的大偉,我們一起從巴基斯坦來的。還記得嗎?”
經他提醒,她終于想起來了,淡淡地打了聲招呼。
大偉道,“你最近好嗎?”
“好。”
“我們一直跟着美軍活動。”說了幾句廢話後,他切入正事,“這次,我準備拍一期關于阿富汗的專題片,把這裏的一線情況真實地報道給全世界,但總覺得力度不夠。所以,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樊希擡眼望過去,問,“什麽忙?”
“我想在專題片裏增加一個主題。我在網上搜過你,看見你在中國影壇的影響力不小,甚至在柏林拿過獎項,所以我覺得在專題裏加上你的訪談,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見她不說話,大偉又道,“你放心,關于你的那部分,我會盡量美化。”
她一揚眉,“美化?”
大偉頓時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立即糾正,“我的意思是,如實報道。”
樊希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別那麽緊張,你知道,我不會拒絕。”
确實不會,她來阿富汗,就是為了挽救名聲,而大偉這個建議,對她來說是久旱逢甘霖。
大偉笑了笑,伸出手,“那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她也伸手,和他一握,“合作愉快。”
大偉道,“我得先向美軍提出申請。等他們批準了,我們再确定出發行程。”
樊希随意地揮手,“你安排,妥當後通知我。”
大偉走後,她繼續吃飯。
馬克給的量有點多,一個人吃不下去,只好浪費了。起身走到垃圾桶旁,正準備将剩下的食物倒掉,這時,身邊有人在用英語道,“嗨,好女孩可不會浪費食物。”
她沒理,甚至連頭都沒擡一下,連食物帶盤子刀叉一起扔進了垃圾桶。
見她這麽吊,另一個聲音在旁邊搭嘴,“好女孩也不會拍性.愛視頻。”
提到這話題,兩人頓時暧昧地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無禮。
樊希面無表情地擡眼,兩張臉,一白一黑,完全是那種美劇裏出現的炮灰臉。
但對方明顯不覺得,自我感覺良好,見她擡頭,其中一個便用舌頭頂了頂右邊臉頰,将手放在嘴邊做了吹簫的暗示性動作。
侮辱性的動作。
她臉色一沉。風雨欲來的氣息。
他們不知道她的性格,仍然在調笑,“嗨,美女,我在youtube看過你的視頻,很性感。你有沒有興趣……”
她冰冷地打斷他的話,“沒有。”
見她要走,他伸手去拽她,誰知,樊希手一揮,擋開了他的觸碰,轉身一個360°的回旋踢,狠狠一腳踹在他的右臉上。她的力氣不小,以至于對方倒退了好幾步,碰的一下撞翻了的垃圾桶。聽到巨響,所有人的目光都往這邊投來。
搭檔被踹,另一個人随即擺出了拳擊的動作,在她面前跳來跳去。
樊希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唇。來得正好,這幾天訓練,沒人開刀,手癢了。
目光一瞥,瞧見地上的叉子,她飛快地彎腰。見她手裏拿着叉,對方吓一跳,一臉如臨大敵。
然而,樊希手一揮,只是用叉将頭發盤了起來。
她抿嘴一笑,神情鬼畜,同時也出手了,狠又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報。她樊希就是這個調。
一個100公斤的大塊頭,居然完全不是她的對手,這麽嚣張的女人,大家還是第一次瞧見,頓時懵了。
這裏鬧出了動靜,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馬克見了,忍不住用手扶住腦門,一臉無奈,“這些美國人,說了不要去招惹這女人!”
☆、46|9.21|家
連續兩腳連環踢,将人踹倒在地,樊希還想進一步上前,這時,身後傳來子彈上膛的聲音。随即,一個堅硬的東西抵在她的後腦勺上,是一把槍。
“不許動,把手舉起來。”低沉的聲音,聽起來令人不那麽舒服。
被槍頂住,樊希乖乖停下動作,雙手向上,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背後的人繼續命令,“現在轉過身來。”
她照做。
眼前的人也穿着美軍制服,一雙眼睛銳如刀鋒,他緊盯着她,雙手扣槍,擺出一個标準的射擊動作。
她只看了他一眼,便将雙手放下了。
于是他又道,“雙手抱頭,不許動。”
樊希向前一步,索性将額頭貼在槍口,有恃無恐地冷笑,“這裏是德軍基地,你敢?”
那人一怔。
手指仍然扣在扳機上,仿佛随時都會射擊,兩人劍拔弩張,各不退讓。
見這邊掐了起來,馬克哪還有心思燒烤,扔下叉子,飛奔過來打圓場。他按下美國大兵的槍,道,“誤會,誤會。都是一家人。”
樊希啐,“誰和美國佬一家。”
美國大兵收起槍,彎腰将自己的同伴拉起來,目光掃過樊希,道,“這事我要上報。”
馬克打哈哈,“不用了吧。”
他指着樊希,“讓她道歉。”
她哼了聲,“怕你受不起。”
馬克頭痛了,低聲道,“道個歉,息事寧人,乖。”
樊希嘴角一揚,用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向那大兵道,“好啊,我接受你們的道歉。”
馬克撐住額頭,覺得自己完全hold不住這情況,“我是讓你和他們道歉。”
樊希雙手抱胸,根本不打算退步,這禍端本來就是他們先挑起的。
見她無動于衷,馬克只好替她将那三個字說出口。
那大兵哼了聲,扶起隊友走了,但從他的臉色可以看出,這事沒完。
“fancy,你闖禍了。”
樊希根本不受他驚吓,“馬克,我以為你是個男人,原來是個軟柿子。”
馬克使勁瞪了一眼,“武力是瞄準敵人,不是同伴。”
樊希似笑非笑,“對哦,美國人拯救了你的家園,是你們的救世主。”
“fancy!”馬克滿臉的懊悔,“我他媽就不該教你搏擊。”
樊希笑得更歡暢,“放心,你不教我,他們也不是我的對手。這樣心裏是不是好過點?”
馬克張口結舌,一個近兩米的人,居然被她弄得全然的無助。
這個女人真是厲害。
***
司令部裏,內森和保爾在制定作戰計劃,尼爾斯也在,作為參謀。
“康都以北是沙西丹和斯科紮爾兩座大城市,加起來大概有五六萬人口,是向北通往昆都士的要道。據我們情報人員探來的消息,雙城市之間有一個塔利班的蝸居點,必須拔除。”
內森的意思很簡單,就是直接讓部隊開進,直搗黃龍一舉殲滅。
但,保爾卻持有保留意見,“我們對這兩個城市完全不熟悉,貿然推進,恐怕會傷亡慘重。”
內森卻不以為然,“這就是戰争,我們的士兵去過伊拉克,都是活躍在前線的勇士,可不是軟柿子。”
北約國在阿富汗一向是作為軍事協助,并不是主戰鬥力,而他這麽說,無疑是在暗諷他們縮頭縮尾的沒用,保爾作為一軍之将,聽了肯定不舒服,他忍不住皺起眉,反駁,
“我們重視每一個士兵的生命安全,随便下令,只是讓人白白去送死。”
內森面部表情一僵,“你的意思是我枉顧我們士兵的生命?”
保爾哼了一聲。
內森心裏也不痛快,目光一轉,落到尼爾斯身上,“你怎麽說?”
尼爾斯道,“不費一兵一卒,同樣可以一網打盡。”
保爾挑眉,語氣中不無嘲諷,“哦?等他們自己送上門麽?”
他這麽說只是想諷刺一下尼爾斯,沒想到他卻點頭,“是的,這一招叫引蛇出洞。”
“什麽意思?”
“設個計,将他們引出來,然後再一舉殲滅。”
“怎麽設計?”內森。
“你有辦法?”保爾。
兩人異口同聲。
尼爾斯胸有成竹地點頭。
內森道,“說來聽聽。”
尼爾斯不答反問,“你們小時候用篩子捉過麻雀嗎?”
兩人依然二丈和尚摸不到頭腦。
內森道,“有什麽話直說行嗎?”
聽他這麽說,尼爾斯也不做比喻了,直截了當地說,“你知道,塔利班缺乏資源和武器。我們将一輛裝滿汽油的卡車停在兩村之間,僞裝成交通事故,車裏囤積一些武器作為誘餌,放出消息引塔利班前來偷盜。等他們出現後,立即炸毀貨車。”
內森眼一亮,“這倒是個一網打盡的妙計。”
保爾沒那麽樂觀,“那要是來的是村民,怎麽辦?”
“這很簡單,同時出動兩輛,其中一輛放滿食物,以紅十字名義發送,引開居民。”
內森打了個響指,“就這麽辦。”
保爾看了眼尼爾斯,什麽也沒說,沉默不是因為茍同,而是找不到話反駁。內森繼續研究地圖,圈選事故發生地,屋裏一時沉寂。
安靜了一會兒,外面有人敲門,內森随口說了句進來。
來的是剛才那個用槍指着樊希的美國大兵,叫艾倫.戈爾伯,身居隊長一職。
內森問,“什麽事?”
艾倫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內森一挑眉,“兩個大男人還打不過她一個?”
艾倫沒說話,但神情陰沉。
內森又問,“誰先動手的?”
“她。”
“你确定?”
艾倫點頭,“我看見了。”
于是,內森轉頭望向保爾,“看起來,我們的人發生了一些摩擦。”
保爾莫名其妙,“什麽摩擦?”
內森使了個眼色,艾倫便将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無非就是樊希動手當衆修理了他的兩個手下。
尼爾斯低頭看地圖,臉上不動聲色,卻把兩人的對話一字不漏地聽在耳朵裏。
不等他說完,保爾的眉峰已經皺成一團,道,“怎麽回事?又是這個女人。”
內森饒有興趣,“怎麽”
“她是亞洲的某個女明星,我看她還有點影響力,才将她留在這裏。但這女人不是讓人省心的料,一路上就沒少生事端。”
內森驚訝,“這種地方還有女明星?”
保爾煩躁地揮手,“作秀來的。”
“那你打算怎麽處理這事?”
“擾亂部隊紀律,這次一定要嚴懲。”
內森揚了揚眉,還沒開口,這時,一直沉默的尼爾斯突然插嘴,“這其中一定有誤會,她不會貿然動手。”
保爾斜眼瞥他,哼了聲,“你倒是了解她。”
尼爾斯不卑不亢,充滿自信,“我了解基地裏的每一個人。”
這是實話,基地裏任何一個人的名字體重身高背景,他都能随口報出來。
保爾還沒說啥,內森就道,“我相信。”
保爾沒話說。
艾倫看了眼尼爾斯,能讓內森這麽服氣的,他是第一個。
這趟渾水尼爾斯可以不涉足,但他還是忍不住插手了。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無所謂的路人甲,潛意識裏,他開始護着她,情不自禁。
內森要靠尼爾斯制定方案,不想為了小事得罪他,便打了個圓場,“大家都有錯。各退一步,罰他們去洗車,這事就一筆抹過。”
尼爾斯聽了,臉色一沉。
見狀,內森揚眉道,“怎麽,這個懲罰太重”
尼爾斯搖頭,“不是。”
不是太重,只是害怕一波未平,又要掀起另一波風浪。
但其他人沒有他這遠見,保爾板着臉,“這算什麽懲罰?”
內森道,“既然不是太重,那就讓他們去執行吧。”
***
樊希在操場上抽煙,夕陽的餘輝灑在她身上,鍍出一層金光。她的長發逆風飛揚,看上去,整個人狂野不羁。
尼爾斯沒有猶豫,大步走了過去。
目光一轉,她看到他,主動打了個招呼。這裏所有人,她都是愛搭不理,只有他是例外。
他回了一聲,“嗨。”
樊希甩了下頭發,開門見山,“告狀了?”
他沒多說,只是嗯了一聲,目光在她臉上鎖定。
樊希抽了一口煙,道,“是他們先挑釁,我沒錯。”
尼爾斯道,“我知道。”
只有三個字,卻包含了許多暗意在裏頭,最先一條,信任。
樊希微微一怔,擡頭看向他,一雙綠眼,不似往常的冷淡疏遠,竟然帶着一絲溫柔。這讓她想起了車裏的那一夜,溫暖的懷抱,沉穩的心跳,星光下的男人靜默寡言。
兩人對視良久,沉浸在另一個世界,他們彼此糾纏。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一把拽到無人的地方,雙手撐在她兩邊的牆壁上,低頭将嘴唇壓了下來。
她被困在他與牆壁之間,他的吻火熱激烈,狠狠蹂.躏她的唇瓣,不作掩飾、毫不含糊。彼此間沒有語言,但她知道,她在他的心裏了,從此以後,即便不在一起,自己的影子也會一直存在。
香煙燒到了盡頭,燙痛了她的指尖,她扔了煙頭,雙手環住他的肩頸,竭盡回應。
風一吹,煙頭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揚起最後的煙火。
驚鴻一瞥後,太陽下山了,兩人陷在陰影中,看不清彼此。
性格陰暗的人都喜歡黑暗,因為可以隐藏自己,縱情地為所欲為。樊希伸出一只手,貼着他的腹部,一路向下,摸到隆起的地方,輕輕地來回撫摸。
黑暗中,耳邊傳來他的抽氣聲。
理智真的可以戰勝欲望麽?她不信。
她将嘴唇貼在他的耳邊,道,“晚上,我來找你,好不好?”
他張着嘴,卻失了聲,不好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笑了,在夜色中微笑,将他的自控力玩弄于鼓掌,不無得意。雙手抵在他的肩膀上,稍微拉出一點距離,道,“說吧,你們打算怎麽處罰我?”
☆、47|9.21|
看見頭兒走來,馬克挑了幾塊烤好的肉放在盤裏,給他送過去。
尼爾斯拿着托盤,走到一排露天的桌凳前坐下,問,“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馬克揚眉,“怎麽,美國佬真去告狀了?”
尼爾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