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1)
定,樊希一怔。
一個男人,如果可以做到不在乎對方的過去、不在乎所謂的貞潔,那他一定愛慘了她。太愛,所以只想守住現在和将來。
樊希什麽也沒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沒有被弓雖奸。”
尼爾斯回視她,綠眸坦蕩蕩,“我不在乎。”
她笑了,如同初升的太陽,照亮這個到處埋着地雷的岩洞。
艾倫掃除最後一顆地雷,下意識地擡頭,一眼就瞧見被尼爾斯擁在懷中的樊希,她的臉上閃爍着動人的微笑。他的手一滞,眼底閃過一絲陰鸷,這個時候,只要他剪錯一根線,那麽他們三人都會被炸得不分你我。而有這麽一秒,他的心頭也确确實實動了這個念頭。但是,理智最終将他拉回了現實。因為他不想死,為一個根本不把自己放眼裏女人殉情,那是傻。他是天才,不是蠢材,所以他壓下了心中的妒忌。
他起身,走了過來,“讓我看看,你身上綁的是什麽炸彈。”
聞言,尼爾斯松開了懷抱,只是伸手扶住樊希的肩膀。
艾倫用刀隔開她身上的防彈衣,只是一眼,兩人臉上同時變色。衣服下面有個鐵殼,上了幾道鎖,鐵殼裏放着一排電.子.炸.彈,牢牢地套在她的身上。她的頸子挂着一塊表,表上顯示五分鐘,不多不少,就300秒。
“法克。”艾倫忍不住爆粗口。
只有五分鐘,卻有一圈的炸彈,即便對他這個專家來說,也是極限挑戰。
尼爾斯看向艾倫,“怎麽樣?”
“這是最複雜的炸彈,沒有之一。”
尼爾斯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從這錯綜複雜的電路線,也能看出來。他的心在顫抖,臉上卻依然鎮靜。
“能破解麽?”
艾倫沒理他。
一個天才在另一個天才面前,就算不能,也不會承認。
他拿出工具,開始理順電路,尼爾斯什麽話也沒說,只是緊緊地握住樊希的手。腦中突然滑過一個念頭,如果解除不了,怎麽辦?
樊希看不懂這些,但她也知道自己命在旦夕,不由笑了笑,自嘲道,“拍多了槍戰片,這一次是真槍實彈。要是我交代在這裏,也對得起武打演員這個身份了。”
聞言,艾倫不禁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她的臉蒼白,卻依然美麗,像一朵褪了色的罂粟花,魔性不減。
“你不害怕麽?”他終于還是沒忍住,将疑問問出口。
她搖頭,回答得很冷靜,“害怕也無濟于事。”
艾倫從沒見過這樣的女人,死到臨頭,還是這麽淡定。疏忽間,他似乎懂了,為什麽她的世界只有尼爾斯才能走進去,因為只有他懂她。心中産生了一個念頭,他倒是想試試看,是不是真的像他想的那樣……
沒人說話,但樊希一直望着尼爾斯。靜靜的,柔柔的,像太陽普照下的海洋,平靜寧和。
她臉上的,是一種複雜的神情,尼爾斯自诩看得懂世界上最難的程序數字矩陣,卻望不穿她的眼。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倒退,只剩下一分鐘了。
短短六十秒,眨眼即過,但,艾倫還沒完成他的工作。氣氛一直都很緊張,只是這三個,都不是平凡人,硬是将不安鎮壓了下去。
萬籁寂靜,只有呼吸聲,沉重,急促。
當還剩下30秒的時候,艾倫用力地扯了下自己的頭發,懊惱地道,“對不起,我拆不了。”
樊希沒什麽表情,既不害怕,也沒責怪,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謝。
艾倫看了她一眼,顧不得工具,起身大步跑了出去。
30秒倒計時。
空氣中的火花被點燃。
下一秒也許就是天崩地裂。
她的心在跳,但尼爾斯卻沒動。像一座雕像,莊嚴,神聖。
樊希再也沉不住氣,用力推了他一把,道,“走啊!”
每個人都有求生的自由,誰也不必為誰殉葬。
他沒說話,卻也沒走。
樊希再也保持不住臉上的面具,氣急敗壞地吼,“我不需你陪我死。”
那雙綠眼,信誓旦旦,“但我願意。”
她一怔。
樊希眨了下眼睛,臉上又恢複了平靜,波瀾不驚,沒人知道這一刻她在想什麽。是在慶幸、是悲哀、還是歡喜?她的心就像籠罩着一層迷霧的宮殿,誰也看不清。
她笑了,微微的笑,像淡淡的妝,一朵嬌豔的玫瑰在黑暗中慢慢綻放。
“好吧,那就要死一起死。”樊希。
這是樊希這輩子說過的最浪漫的話。
尼爾斯抓住她的肩膀,堵住她的嘴,吞下她的尾音。
滴答滴答,秒針終于跳到了零……
☆、53|9.25發|表
樊希坐在化妝間的皮椅上,世界頂級的化妝師kevin在一旁替她上妝,身後的衣架上挂着一套價值幾百萬的禮服,紀梵希的贊助。
“眼睛的陰影還不夠,看上去不夠立體。”樊希擡高下巴,像一只高傲的天鵝,異常挑剔地審視着自己的容貌。
于是,kevin重新給她打底色,掃上腮紅,突出亮點。
“這樣呢?”
鏡子裏的女人,可以說完美無缺,妩媚的貓眼,挺立的鼻子,性感的紅唇,巴掌大的臉龐,玲珑有致的身材,是所有男人中的女神。
她搔首弄姿了一番,一擺手,勉強接受了。
“thewall,who'all”
每次kevin替她化妝完,都會說這句話。
樊希笑了笑,紅豔的雙唇一張,铿锵有力地吐出兩個字,“樊希。”
不錯,她又回到了文明的世界,阿富汗成為了過去。
半個月前,尼爾斯和艾倫去在沙西丹近郊的岩洞裏找到了她。那時候,她身上被綁滿了定.時炸.彈,原以為會命喪黃泉,然而那顆炸.彈卻沒有爆炸。後來才知道,這不是奇跡,而是艾倫和他們開了個玩笑。在最後30秒的時候,他已經成功拆除了電路,只是沒告訴他們。
一個玩笑,逼出了尼爾斯的真心。
他愛她。
毫無疑問。
那一刻,不用言語,她真的感受到了那份赤誠的感情。
但是,她卻辜負他了。
章絕的一通電話,把她叫了回來。
臨走前,他沒送她。
她知道,并非不愛,相反是太在乎,所以放任她自由選擇。
愛不是束縛,是放任。天高任她飛,海闊任她游。自己做的選擇,心甘情願,不會後悔。
所以,樊希還是走了,回到這個屬于自己的世界。
愛情和面包,她選擇面包。
人心善變,愛情會背叛,面包不會。
她把部分在阿富汗的視頻公布,在整個社會掀起了一陣狂風巨浪,她理所應當地成為了本年度最有影響力的女藝人。戰争的殘酷突出人性的價值,同時也鑄造起她勇敢、感性、真實、果斷的形象,崇拜她的人更瘋狂,而以前毀謗她的人卻找不到話語來反駁。因為她站在正義一方,否認她,就是與整個世界為敵。這個帽子太大,誰也承受不起。
她帶來的狂潮,蓋過了曾經的污點,再次登上各大娛樂報刊的頭條。
報紙上只有四個字:女王歸來。
形象、貼切。
她是女王,演藝界的女王。
沒有哪個藝人在鬧出豔照門這麽嚴重的事情之後,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又能重振雄風,卷土重來的。圈裏圈外都在感嘆她的好運,只有樊希自己知道,回到這個舞臺,鎂光加身,這是她用生命和鮮血作為交換,并不是什麽狗屁天賜的好運。
她夠狠、夠辣、夠毒,對人對己。
極端的人,總會走出和別人不同的路線。
kevin替她化好妝,章絕走了進來,手中捧着女王陛下的高跟鞋。
法國著名設計師re的作品,用黃金、瑪瑙、寶石和手工絹布做出來的鞋子,奢華又有美麗。
“世上絕無僅有的一雙。”章絕将鞋子遞給她。
樊希看了一眼,臉上沒多少表情,伸手接了過來。
章絕歪頭看她,“我還以為你向往很久了。”
是向往很久,不過,那是在去阿富汗之前。
回來後,她的心有點空。
什麽都不對,什麽都索然無味,即便是這一場即将開始的盛宴。
樊希微微一笑,接過他手中的鞋子,道,“辛苦了。”
她走到衣架前,小助理林悅早已經替她取了下來,挂在她臂彎裏。
手指撫摸過這飄逸的緞面,離開了大半年,整天跟着一群糙漢子在槍口下讨生活,現在回到她的國度,居然有點不适應了。
見她神游,章絕還以為有什麽不對勁,便問,“怎麽了?”
樊希回神,搖了下頭,走進更衣室。
禮服是為她量身定做的,每一個細節都是出于名匠之手,不管是胸口的褶皺,還是腰部的曲線,都掌握得恰到好處,将她的身材優勢發揮到極致。
當她拉開窗簾走出來的時候,章絕和林悅同時一震。
美豔動人。
見兩人失魂落魄的樣子,樊希問,“怎樣?”
林悅毫不猶豫地伸出兩根大拇指,“美得無與倫比。”
樊希淡淡一笑,老佛爺似的,伸出了右手。見狀,林悅立即狗腿地上前,扶住了她的手,道,“姐,你走好。”
上了加長版林肯,眼睛一眨,就到了會堂。
無數香車美女,樊希,她再美,也只不過是其中一個。
章絕見她在看外面,便問,“準備好了麽?”
她轉頭,淡淡地點頭,臉上畫着最精致的妝容,卻也是最虛僞的面具。戴上後,再沒人能看穿她,走近她,她成了女王。
“又不是第一次上舞臺。”她的聲音淡淡的,帶着嘲諷,拒人千裏。
章絕嘆息,女神樊希又回來了,比以前更冷,更酷,更致命。
見他一臉欲言又止,樊希挑眉,“想說什麽說,別吞吞吐吐。”
章絕道,“你和尼爾斯,你們……”
她勾了勾嘴角,接下去,毫無顧忌,“我把他睡了。”
“然後呢?”
“甩了。”
她說得風輕雲淡,仿佛真的就只是一夜風流,但章絕覺得沒這麽簡單。因為他和她都不是普通人,不會輕易妥協。
于是,他又問,“你想體驗的愛情,體驗到了麽?”
樊希沉默。
腦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雙眼睛。黑暗中的綠眼,像狼;陽光底下的綠眼,像湖泊。
你不需要陪我死。她說過的話。
但我願意。他回答她的話。
願意陪她一起下地獄,他是第一個,也不會再遇上第二個。
因為她的世界太假,愛是奢侈品,要不起,給不了。
她知道,她不應該錯過他。
但是,她還是走了。
所以,他說得對,她沒有心。
見她不說話,冷着臉,章絕嘆了口氣,想緩和一下氣氛,道,“唉,算了y,錯過就錯過,別想了。”
她冷笑,媚眼帶勾,“誰說我在想他。我只是想一會兒出場說些什麽。”
“……”
車子停了下來,章絕從一邊出來,替她拉開的車門。
玫瑰色的高跟鞋率先亮相,她白皙的腳被包裹在鞋子裏,像一件高價值的藝術品。随即,她的人也跟着從車裏鑽了出來,将手搭在章絕的手背上,揚起下巴,一舉一動都高貴典雅。
想搶拍第一現場的記者,立即按下了快門,一時之間,閃光不停咔嚓不斷。
“fancy小姐,請問您的阿富汗之行已經圓滿結束了麽?”
“您發表在微博上的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嗎?”
“聽說您差一點死掉,那您又是如何脫險的呢?”
一連串的問題,如同炸彈般向她甩來,樊希看着他們,只是但笑不語。
而身旁,她的經紀人章絕,忙着和保安一起将人隔離開,空出一條路。
章絕道,“稍後我們會召開記者發布會,請大家稍安勿躁。”
樊希一路向前,後面跟着一群媒體記者,看起來壯觀無比。
林悅嘆息,“姐的氣勢,真是無與倫比。”
進入會場的後臺,更多張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晃過,這是她曾經混的圈子,看着一張張的假面,樊希又一瞬的晃神。
她的人生大起大落,大起的時候,人人來巴結套關系,恨不得和她24小時形影不離;大落的時候,避而遠之,仿佛她是sars,碰一下都會死。
她到過低谷,現在又殺回來,圈裏的,不知道她将來的走勢,卻也不敢小觑。所以,見到她都過來說幾句,無非都是你好勇敢、你好正義、你好厲害之類的屁話。
看見她,最不爽的就是周欣,太平了不到一年,死敵又殺回來了。
有記者在,不能當衆撕破臉,她臉上帶着笑,嘴裏藏着刀。
“怎麽才大半年沒見,你就成了黑鬼?瞧瞧,你這皮膚都起皺了,頭發都開叉了,牙齒也發黃了。”
把她的話當屁彈過,樊希莞爾一笑,“在人氣面前,其他都是浮雲。”
周欣臉色一僵。
樊希看了她一眼,道,“聽說,這一年半載的你也接了不少戲,怎麽就沒一個紅的呢?欣啊,你也得好好反想一下,別說導演沒給你機會。”
周欣秀眉微攏,被氣得牙癢癢,這賤人,專撿她痛處踩!
見她要發作的樣子,樊希又道,臉上依然笑意吟吟,“別生氣啊,這麽多記者,被拍到了不好。知情的人,知道我倆私下不和;這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你針對我最近的公益宣傳。”
周欣一怔,這話分明在威脅她,但她卻找不到話反駁。
她冷笑了聲,看着她道,“樊希還真有你的,離開一年,回來就上頭條。不過,千萬別太校長,物極必反,你等着瞧。”
樊希指了下自己的眼睛,“我一直都看着呢。”
她不顯不淡地嗯了聲,終結了話題。
晚會拉開了帷幕,今天的主題是filmaidasia,換句話說,就是給全亞洲最有影響力的藝人頒獎。
為了讓頒獎典禮看起來更隆重,主辦方邀請了好萊塢的一線明星赴宴。名流名人濟濟一堂,多個國家同時直播。
樊希在屬于她的嘉賓位上落座,旁邊坐着她的經紀人,一切正常,是屬于她的軌跡。
致辭的人,長得不行,卻有一雙綠眼睛,在臺上燈光下,晃啊晃。
她突然走神了。
想到半個月前臨行時的那一幕。
她站在直升飛機前,螺旋槳掀起了一股飓風,将她的頭發吹散在空中。
看見她,他還是走了過來,來和她道別。
本就是兩顆不相幹的恒星,在一起走過一段軌道後,終要背道。
樊希,“我走了。”
尼爾斯點頭,“我知道。”
“不想說些什麽?”
他搖頭。
說什麽都不會改變現狀,所以說什麽都蒼白。
樊希突然放軟了語氣,帶着一絲耍賴、一絲懇求,在那裏道,“随便說點什麽。”
尼爾斯只好道,“祝你一切順利。”
陌生而又疏遠的祝福。
她站在螺旋槳下,足足看了他一分鐘,沉默着,耳邊除了風聲,就只有引擎的聲音。
于是,這一幕成了追憶。
回到中國後,她一直在想,為什麽他沒有開口留她?如果他開口了,她會不會停留?
他說錯了一點,她并非沒有心,相反是心太大,所以什麽都成了不起眼的沙粒。他能把握任何事任何人,就是對她沒把握。
他們倆,相互吸引,可惜一個太高傲,一個太理智,就這麽錯過。
……
浸在沉思中,突然身邊有人推了她一把。
那些回憶的泡沫紛紛碎裂,無數只手,将她扯回現實。
樊希一驚,頓時清醒了。
章絕在一邊急促地提醒,“發什麽呆,快上臺領獎啊!”
樊希擡頭。
前方是萬人矚目的舞臺。
主持人撞上她的視線,伸出了手,道,“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亞洲最有影響力的影星y樊希!”
樊希站了起來,立即有一小簇燈光打了下來,照亮她的所在地。
一瞬間,鎂光加身,她深吸一口氣,她是真的回來了啊。
☆、54| 9.25|
“我說這是不是fancy啊?”馬克指着電視機的畫面,叫了起來。
尼爾斯擡頭。
“啊?”路人甲。
“哦!”路人乙。
“咦。”路人丙。
抑揚頓挫。
馬克一個個的敲過去,“你們發什麽怪聲?”
弗朗克往嘴裏塞了一口肉,替他們解釋,“是感嘆聲。”
馬克問,“那這到底是不是她?”
弗朗克反問回去,“是不是她,你認不出來?”
“我臉盲。”
“臉盲症是病,得治。”
馬克嗷嗷叫,“馬勒戈壁,我得罪你了?你他媽就給我回答是不是。”
“是。”
弗朗克和艾倫異口同聲。
兩人相互看了一眼,又将目光轉回了電視。
自從和美國人合作,餐廳的電視就多了一個viva頻道,專門報道歌影壇娛樂。
沒有聲音,只有畫面,可一個個還是看得津津有味。
熒屏上的女人,化着精致的妝容,穿着華麗的禮服,頂着耀眼的光環,帶着衆人的崇拜,一步一步地登上舞臺。從頭到腳,就連她的鞋子,都是閃着光亮,明豔不可方物。
紅豔的嘴唇微微上揚,媚眼無疆,她走到主持人身邊,接過獎杯,鞠躬致謝。
熟悉,卻也陌生。
不知道她說了什麽,黑色的眼珠裏慢慢聚攢了水霧,淚珠接二連三地滾出眼眶,底下的氣氛也跟着一起莊重肅穆。
這個女人,是妖精。
她笑,眼裏藏着蜜,讓人們跟着一起覺得甜。她哭,眼裏藏着刀,同樣讓人們跟着一起覺得痛。
馬克忍不住又問,“唉,她真是我們認識的fancy?”
這次,沒人回答。
但,大家知道答案。
朝夕相處的幾個月,她是怎樣的人,他們清楚。可是,當她回到自己世界,戴上了厚實的面具,精致、美豔,受人膜拜,讓人尖叫,只是她的性格反而模糊了。無形的線在操控她的手,她的腳,甚至她的眼神,讓她冷漠而空洞。
她的雙眼,像一扇門,隔開了現實和夢幻的而距離。
她高高在上,是女神。
他們擡頭仰視,是她的仆人。
馬克嘆息,“我還是喜歡在這裏的fancy,雖然很多時候,她把我逼得想跳樓。”
這裏的她,更真實。
這句話說到點子上去了,大家默默在心裏給他點贊。
讓人又愛又恨的女子,像一匹脫缰的野馬,牽住不住她,只能跟着她一起狂奔。
“她還會回來麽?”
這個問題,只有一個人能回答。所以,大家的目光都轉移到尼爾斯身上。
尼爾斯心裏有答案,但他沒做回應,而是沉默着起身,将盤子收拾了。
等他走開,弗朗克用力踩了馬克一腳,“你二愣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馬克一臉莫名,“我怎麽了我?”
“和你同桌,簡直扯低我智商。”弗朗克起身走了。
艾倫也跟着站起來,卻是向尼爾斯走去,擋住他的道路,道,“我有一個問題。”
他擡頭。
“炸彈沒爆炸,你是知道的吧?”
尼爾斯嗯了聲。
艾倫覺得自己說得還不夠清楚,索性直說了,“我是說,在我走後的最後30秒。其實,你早就知道我已經把炸彈拆除了,所以你才沒抛下她。”
尼爾斯沒回答,一雙眼睛即深沉又精湛,半晌後,承認了,“我知道。”
“你怎麽看出來的?”艾倫自認為沒有破綻。
“如果你真的處理不了,不會在最後30秒的時候離開。因為從爆炸源到安全區域,至少有20米的距離,就算你以2.4kmh的速度,也至少需要31秒的時間才能避開氣流的震蕩。”
事實就是這麽簡單,只是人們不夠仔細,觀察得不夠入微,忽略了顯而易見的細節。
“……”這麽精确的計算,艾倫無話可說。
見他要走,艾倫再次攔住他。
“其實,我那次比賽我耍了詐。”
尼爾斯沉默。
于是他繼續道,“七玄陣,我早就把數字記在腦中,所以才花了3分鐘。如果不記,我需要9分32,而你是7分05。是我輸了。”
他點頭,“我知道。”
艾倫不可思議,“這你也看出來了?”
“當時你回頭看了一眼樊希,說,你一定會贏。”
他一怔,然後點頭。
“10個三位數的加減,世界紀錄是6秒,而平均下來,你才用了2秒,還得排列組合。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你卻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那你當時為什麽不說穿?”
“沒必要。不過是個游戲。”
艾倫沉默。突然覺得他的強大,不是自己可以比。
過了一會兒,他又問,“我想知道,你為什麽利用我?”
尼爾斯語氣淡淡的,“談不上利用,你想測試我對她有多少真心,那我就證實給你看。”
沒想到這麽點小心思也被他發現了,艾倫掙紮,“你早知道不會爆炸,不過在fancy面前做了個秀而已,卻讓她以為你真的願為她去死。難道你不覺得自己很卑鄙麽?”
尼爾斯轉頭瞥了他一眼,問,“你怎麽知道我不願意?”
一句話,把艾倫問得啞口無言。
當時,他心裏怎麽想的,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
宴會結束,已近午夜,車子将樊希送到了她的公寓。
在這個城市最昂貴的地段,她的住所像宮殿。
她拿起水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軒尼詩,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燃起一團烈火。
蹬了高跟鞋,脫了昂貴的禮服,她在內衣外面罩上一件白襯衫,赤腳站在地板上,靠在玻璃窗上。
她住在四十五層。
透過落地窗望下去,是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已經午夜,卻仍然不影響它的繁華。燈紅酒綠的城市,全國最著名的不夜城。
夜。
她啜了口酒,晃了晃杯子的,擡頭望向天空。
烏雲密布的夜空,一顆星星也見不到,這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囚在籠子裏的小鳥。
天高任我飛,那是一句屁話。
望出去,到處都是一扇扇窗口,密密麻麻的,裏面不知道住着多少人。
明明被人流包圍,她卻覺得孤獨。
明明被霓虹燈環繞,她卻覺得黑暗。
明明還活着,她卻感覺不到心跳。
明明沒愛上,她卻在思念。
這個世界怎麽了?
她的世界怎麽了?
樊希想起了沙漠裏的天空,綴滿繁星,大熊星座、小熊星座、北極星、仙女座……奇跡般的,那些無關緊要的名字她都記住了。
有些東西,比她想象的要深刻。
放下酒杯,她去浴室。
卸妝,臉色蒼白,真實的她。
電話響了,是座機。
她不想理,但是對方像是有強迫症似的,不停地響。
樊希走出去,拎起來,喂了一聲。
“是我。”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是誰?”
“別裝蒜。”
趙智霆。
樊希無聲地笑了笑,“這麽晚打電話來,不合适吧。”
他一怔,“你身邊有人?”
沒人,可她卻沒說,而是問,“有事?”
“沒事。”
樊希道,“那我挂了。”
“等等。”
她道,“說。”
趙智霆,“打你手機為什麽不接?”
樊希,“手機掉了。”
“別敷衍我。”
“沒有。”她淡淡地道。在阿富汗,被美國人沒收了,還差點掉了小命。
趙智霆道,“你從阿富汗回來……”
她有些不耐煩,“想說什麽,爽快點。”
“我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聽起來有些暧昧,尤其在這樣的夜晚。
樊希一頓,笑了,“這話也不怕被周欣聽到。”
他說得風輕雲淡,“分了。”
她哦了聲。
“只有一聲哦?不想說點別的?”
樊希反問,“你想聽什麽?”
一句話把他堵回去,他沉默了一會兒,道,“算了。挂了。”
她放下電話。
回頭一看床頭的鐘表,淩晨兩點。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也是寂寞的人。
樊希去洗澡,她的浴室是普通人卧房的大小,而這裏是寸土寸金的地段。
将自己脫光了,走進淋浴房,打開噴頭,溫暖的水流灑在身上。
星星點點,像情人的手。
又想起那雙綠眼。
她閉上眼,伸手摸過自己的肌膚。
思緒回到阿富汗。
……
在浴室裏,他把她頂在瓷磚上,水在他們身上流淌。
他們的唇糾緊緊纏在一起。
他手臂上的肌肉一段一段,顯示出男人的陽剛,她伸手想去摸,雙臂卻被他緊緊地按在瓷磚上。
冰冷的瓷磚,滾燙的呼吸。
他們身上都是水,心裏也都是,分不清你我。
他吻她頸子、她的鎖骨、她的胸,那酥麻的感覺,蝕骨銷魂。
他的存在讓她感到充實,她拱起背脊,彎出一個美麗的弧形。
陰柔和陽剛。
像兩塊拼圖,鑲嵌地完美無瑕。
一個女人,她的心理再強大,在生理方面仍有弱勢。這是大自然的構造,無法改變。
她被他撞得雙腿發軟,搖搖欲墜,他握住她的手,往下滑,扣在她的背後。
禁锢,想彼此禁锢,卻最終走遠。
……
噴頭的水撒上她的臉。
樊希分不清過去現今。
手摸到腿間,濡濕,卻不是水。
耳邊響起男人的聲音,i'。
她醉了。
醉就醉。
并攏雙腿,她将背脊貼在瓷磚上,強烈的燈光照在她的肌膚上,反射出一種幾近邪惡的色澤。
她咬住了嘴唇,暈眩的、迷亂的,痛苦而快樂。
無法思考,只有一個人影,在她身體中蕩出漣漪,将她融化了。
腐爛、敗壞,這是情.欲的味道,在一陣陣水汽中蕩開。
嘩啦啦的流水聲中,有一聲弱不可辨的呼喚。
尼爾斯……
☆、55| 9.28|
高級私人會所。
章絕看着她,“怎麽,沒睡好?”
樊希拿出鏡子,照了照,“這麽明顯?”
他點頭,“嗯,是挺明顯,眼睛下面都有黑眼圈了。”
樊希罵了句操。
章絕皺眉,“你現在不在男人營了,要注意形象。”
樊希白去一眼,轉開話題,“最近人氣如何?”
“始終在人氣榜的第一名。”
“我這算是洗白了?”
章絕,“半白半黑吧。阿富汗的那些事跡确實挺震撼的,不過這也只是一個風頭,等浪頭過去,一定會有人舊事重提。”
娛樂圈就這樣,拼命挖你老底,做錯一件事,一輩子翻不了身。
“對了,前幾天彥炎找我。”
“彥炎是誰?”
章絕被她氣笑,“你這是睡了太多男人,連名字都記不住了麽?”
樊希也跟着笑了,“最近事多,大腦細胞不夠用。”
章絕道,“他見你洗白了,想請你高擡貴手,放他一馬。”
她皺眉。
見她半天想不起來,章絕提醒,“你走之前,把他給告了。”
“告贏了?”
“沒贏呢。”
“那他找我幹嘛?”
“求你撤訴。”見她沒什麽表情,章絕又補充了一句,“有一紙狀書吊着,他接下去的演繹生涯就差不多完了。哪個經濟公司都不會簽一個由前科的人,尤其是新人。”
她摸着手上的寶石戒指,問,“你怎麽說?”
“我贊同撤銷。”
“理由?”
“他窮途末路,難保會對你不利。”
樊希冷笑,“我害怕他?”
“你已經樹敵太多了,少一個是一個。而且,他也是受害人。”
樊希看了他一眼,“你什麽時候成了三聖母了?”
章絕坦然,“為你考慮。”
樊希想了想,“撤訴豈不是默認這些視頻是我自願拍的?”
章絕承認,“确實。”
“那就不撤。”
“可是……”
“彥炎是自作自受,我才是受害者。”
聽她說得這麽堅決,章絕嘆了口氣,“你真是絕情。好歹也有過幾夜情。”
樊希笑,“本是同林鳥,大難各自飛。連夫妻都這樣,我和他算什麽關系?”
話已至此,章絕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不想把氣氛弄僵,樊希問,“你約我來這幹嘛?”
章絕從包裏拿出幾個文件,道,“有片約給你挑。”
她挑了挑眉,“具體是些什麽?”
“幾部廣告,幾部電影電視劇。其中有一部電影可以考慮,是李導的片兒,和影帝合作。”
樊希哼了聲,“他們不是把我封殺了麽?”
“那是風頭上,現在……”
“現在我又風生水起了,他們可真會見風使舵。”
章絕嘆氣,“人嘛,都一樣。”
樊希拿過劇本,随手翻了幾頁,問,“拍攝期多久?”
“預計9個月。”
她皺眉。
“怎麽?”
“推掉。”
章絕覺得不可思議,懷疑地掏了掏耳朵,“為什麽?”
“沒為什麽,就是不想接。”
“這是個大片!你知道多少女星求都求不到的。而且,和你演對手戲的是影帝霍烨!!”
“那又怎樣?”
“fancy,你到底怎麽了?”章絕覺得自她從阿富汗回來後,整個人就不太對勁,像是丢了什麽似的。
“我很好,只是單純地不想接。”
“給我一個原因。”
“9個月太長。”
“你逗我玩呢!”
“沒有。”她回答得很認真。
章絕沉默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