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2)
會兒,突然道,“是因為尼爾斯吧。”
她沒回答,但玩着吸管的手抖了一下,這一抖,章絕頓時明了。
“fancy,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什麽身份?”純粹覺得這話好笑,弄的她跟特工似的,受人擺布。
章絕卻沒開玩笑,一臉嚴肅,“你是女王。偶然去民間體驗生活可以,但永遠不會放棄自己的宮殿。”
她一震。
見她不說話,章絕索性把話說得更直接,“你是明星,這是你的世界。阿富汗什麽也沒有,你的頭發會開叉,你的指甲會幹裂,你的皮膚會起皺……你會變成一個凡人。從女神,到凡人y,你能接受這一切麽?”
他的話像一把刀,狠狠插入她的心口,将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無情地震碎。
她笑,眼裏帶着無奈,“你真是了解我。”
所以說得話也是一針見血。
章絕道,“我看着你崛起,墜落,現在再次崛起。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女王,我不想看見你走錯路。”
“可是,”她反駁,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木頭,“如果我說,我找到了真愛。”
這下輪到章絕驚訝,驚訝她的用詞,真愛。
“你确定?”
她點頭。
“是尼爾斯?”
她遲疑,卻還是點頭。
章絕搖頭,“我不信。”
“不信什麽?”
“不信你愛他。”
“但是他愛我。”
章絕說得更快,“我們都愛你。”
可是,他願意為了我死。
這句話,硬是卡在了喉嚨裏沒說出來。
章絕道,“如果,他是你的真愛,那麽我收回剛才所有的話。但前提是,他真的是。”
樊希沒接嘴。因為她不确定。
放棄這裏的一切,去追愛。聽起來就很瘋狂,但愛本就瘋狂。
不愛,會随着時間忘卻。
真愛,會随着時間深刻。
愛,還是不愛,只有時間能告訴她。
章絕從她手中抽出劇本,塞入文件夾裏,放在她手中,道,“後天去試鏡吧。”
***
阿富汗。
這是一場苦逼的戰争。
北約國雖然有先進的武器、自動化的設備,無奈條框太多,要遵守人道主義、日內瓦公約、各種戰争條例,還要注意國際影響,完全施展不了。
反觀那些恐怖分子,武器并不先進,有些甚至是二戰後蘇聯留下的古董,但他們多數都是不怕死的極端信仰主義者,又混在平民中,拿老百姓當掩護。一個在明一個在暗,一個毫無顧忌,一個束手束腳,雙方打起來,不言而喻。
美國人挑起的戰火,自然由美國人自己打頭陣,北約部隊不必沖鋒陷陣,只需要守住後防。相對而言,傷亡小了許多。
經過一個星期的激戰,恐怖分子投降了,沙西丹和斯科紮爾兩座要塞終于被拿下。美軍的傷兵不少,戰地醫院做緊急處理後,便被送去駐德的美軍基地,等傷勢穩定再轉回美國。
按照計劃執行,北約國成功将潛伏在城市裏的危險驅逐,随後找到潛逃中的前政府,重新将他們安插回來,建立市政廳,協作治理這兩座大城。
一個政府在建立的初期,必然需要軍警力的協助,所以北約國選拔了100多名阿富汗壯丁,分批帶回基地,進行嚴格訓練。
這些阿富汗人,在北約國到來之前,都是農民。即便拿着槍,也是四不像,一群連基本軍姿都站不來的人,要将他們培養成保衛國家的戰士,其路漫漫。
尼爾斯站在門口抽煙,擡頭看着在烈日下操練的人,腳底趴着一只狗,是樊希的狗。
樊希走了,狗沒帶走,沒人管,他接了手。
她在的時候,她管它叫尼爾斯。
現在她走了,他管它叫fancy。
他自嘲,原來自己也有幼稚的時候。
一支煙還沒抽完,馬克來了,一臉汗。
“我操,這他媽簡直不是人幹的事。”
尼爾斯默不作聲地将煙遞過去。
馬克掏出一根塞嘴裏,“這哪裏是訓人?是訓驢!”
尼爾斯道,“辛苦了。”
“這些傻逼羔子連路都不會走,爺爺的,我除了教他們拿槍,還得教他們走路。怎麽不幹脆叫我娘。”
尼爾斯勸導,“耐心點。”
“耐心個屁。”他吐出一口煙,“訓練的事,幹過一次,打死我也不會再幹第二次。”
“總得有人幹。”
馬克一揮手,粗聲粗氣地道,“找誰幹也別找我。”
尼爾斯沒再說什麽。
馬克發了一頓牢騷,聲音太大,驚動了狗,站起來對着他一頓咆哮。
馬克被它叫得煩死,拿着香煙去燙它鼻子,當然他不會真燙,只是吓唬吓唬它。
“fancy的狗,也是這麽霸道!”
尼爾斯伸手做了一個指令,狗立即搖着尾巴坐了下來,和對馬克時的窮兇極惡全然不同。他母親開了一個狗場,他也喜歡狗,所以對狗很有一套辦法。
馬克道,“這狗現在成了你的了。”
尼爾斯伸手摸樂摸狗頭,語氣淡淡的,看不出喜和怒,“寵物入關需要手續,她走得太急,來不及辦理。”
馬克猶豫了下,問,“你和她還有聯系麽?”
“沒有。”
“怎麽就沒有了呢?”馬克搞不懂,“她在這裏的時候,不是盯得你很牢的麽?我還以為她非你不嫁了。”
尼爾斯拍了拍狗腦袋,“人心善變。”
馬克大嘆氣,“哎呦,這才走了兩個星期,這心變得也太快了點。”
尼爾斯沉默。
有些東西,需要時間去看清。
他可以等。
等不來,再說。
馬克看了他一眼,見頭兒不說什麽,也就不瞎bb了,轉了話題說正事,“市政廳已經建造得差不多,一會兒送這群人過去的時候,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看一眼?”
尼爾斯,“好。”
“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這兩座城之間有恐怖分子的武器庫,他們就這麽放手了?”
“不好說。卷土重來是肯定的,時間問題。”
馬克道,“唉,這場戰争特麽有得可打。二戰的時候,我們是為了争土地,媽的,現在這算是個什麽事!”
尼爾斯道,“不會空打,總有好處。”
“什麽好處?”
“維護世界和平。”
馬克噗嗤笑了出來,“你也信。”
如果這裏沒有石油,誰還在在乎一天死多少人,怎麽不見美國動兵去非洲,伸張正義。
但,這是政治家的策略,他們這些老百姓,心照不宣就行了。
見尼爾斯逗着狗,摸狗毛的動作像是在摸情人,馬克又忍不住了,叫道,“哎呦,她要是不來你可以去找她嘛!”
尼爾斯不動聲色,“我在阿富汗。”
馬克道,“裝傻有意思麽?滿兩年就能換防了。”
“再說。”
“你年齡也不小了,好不容易能有個對眼的……”
尼爾斯打斷他,“馬克。”
“嗯?”
“你再這麽啰嗦下去,确實可以當娘了。”
“靠!”
☆、56|9.28|
将阿富汗新兵送去市政廳,為此一共出動了四輛裝甲,一輛運輸大巴士。裝甲裏坐着13個維和戰士,巴士裏坐着30個阿富汗男人,裝甲在前開道,巴士後頭緊跟。
一路上,行進的隊伍浩浩蕩蕩。
市政廳在沙西丹郊區,是由一座廢棄的倉庫改建,外圍築了一道水泥圍牆,門口設立崗哨,室內室外全都是按照歐美标準建造。換句話說,這裏的房子有牆有窗,有桌有椅,有電有水,甚至還有一些較為先進的電子化設備。
保爾同去,坐在最中間的那輛裝甲車中,身上穿着一件防彈背心,讓他看起來更加魁梧健壯。上頭下達了命令,要和當地政府建立良好關系網,無奈之下,不得不親自出山。
一個小時後,一幹人等到了目的地,臨時政府的發言人托奇米立即迎了出來。
握手、問候、看茶,該有的禮節一樣不少。
“你們辛苦了!”托奇米握着保爾的手,道。
保爾回禮,“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兩個首腦人物聊了幾句,氣氛融洽,看起來進展不錯。
三十個男人陸陸續續地下了車,沒過多久,剩下的七十人也分批到達。
一百個阿富汗軍警,在外面立正待命,十個一排,一共十列,看起來還挺壯觀。
中東人長得都差不多,當了他們幾天教官,馬克根本分不清他們誰是誰。也不能怪馬克,因為分批訓練的緣故,當中一部分人還沒輪到,從沒去過德軍基地。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但,不管有沒有去基地參加軍訓,只要是被錄入軍警編制的阿富汗人,軍事庫裏都存有他們的詳細資料。
尼爾斯站在保爾身後,雙手負在背後,挺胸直立。聽到聲音,目光掃向外頭,一個一個地掠過。突然,他臉色微變,轉身大步地走到門口。
更加仔細地環視一圈,他沉着聲音,道,“不對。”
馬克離他最近,聽他這麽說,也下意識地望出去,可看來看去,也沒看出不對勁的地方,便問,“哪裏不對?”
這時,保爾和托奇米也看了過來。
尼爾斯冷靜地道,“這裏100個新兵,其中有一個人的臉對不上資料庫。”
馬克愣了愣,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問,“什麽意思?”
“有人渾水摸魚混進來了。”
房間裏頓時沉寂了一秒,一秒後,保爾問,“你确定?”
尼爾斯點頭,臉上毫無遲疑。
保爾覺得匪夷所思,“你怎麽确定?你查過……”
他回答地铿锵有力,“是的。”
“什麽時候查的?”
“就剛才。”
保爾道,“開什麽玩笑,資料都在總部的電腦裏。”
“不用電腦,我用腦子。”
“……”
如果說德國人做事嚴謹,那尼爾斯就是嚴謹中的嚴謹,做事滴水不漏。在出門之前,沒人想到,只有他,将資料從頭到尾地過了一遍。
保爾,“你能認出是哪個?”
“能。”
保爾覺得不可思議,這不光是過目不忘的記憶,還帶着自動修正能力。100個人,100張臉,一部分的人,素未謀面,他僅靠照片,就能将人認出來?更何況,個別中東人還長得很相像,照片的靜态和真人的動态,相差甚遠。他不信,不信一個人真的可以聰明到這個地步。
他這是在故弄玄虛吧。
“是哪一個?”
“第三行第九列,那個留胡須的……”
話還沒說完,保爾就下令,“去把那個人叫過來。”
這一道命令,讓尼爾斯來不及阻止一場悲劇的開始。
……
***
樊希去試鏡。
她是演技派影星,每個神情、每個動作,都拿捏到位,不管是編劇,還是導演都對她信心十足。
女主定下了是她,誰知,事過幾日後,突起風雲。
影片最大的贊助商對樊希不滿,嫌棄她有黑歷史,放話出來,如果是她主演,投資額減半。
導演拍的是準備上國際影壇拿獎的國際大片,成本預算早就算好了的,這突然減半,十塊錢的效應變成五毛,還不如不拍。可是,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比樊希更加合适的女演員來演這個角色。
于是,李導就去找樊希的經紀人章絕。讓樊希去和贊助商搞搞關系,說服對方退一步,皆大歡喜。
章絕為了這事,腦殼都腫了,硬着頭皮把話轉達給樊希。出乎意料,樊希聽了後,很冷靜地說了一句,“把贊助商請來,就說我請客吃飯。”
見她松口,章絕那是松了好大一口氣。
定好時間,章絕載着樊希去赴宴。
宴會廳在金茂88層,全城最奢華的酒店,包一個晚上一萬,就他們三人。
進去前,章絕拉住樊希道,“贊助商是個煤老板,有錢得很,你悠着點啊。”
樊希笑道,“我知道。”
章絕不放心,總覺得今晚是個關,還想關照什麽,但她人一轉,已經款款生姿地走了進去。
房間裏坐着一個禿頂男,五十來歲的男人,一肚子肥腸,頂着光溜溜的腦門。
煤老板還挺客氣,見了樊希,就起身迎了過來,招呼她往自己身邊坐。
熱情無比倒了一杯白酒給她,煤老板贊揚道,“fancy,你比熒屏上的要漂亮得多。”
樊希淡淡一笑,接過酒,爽快地喝了,“謝謝。”
見她這麽爽快,煤老板喜上眉梢,道,“你別誤會,我不是對你不滿,只是對你不了解。”
虛僞。
樊希眯着眼睛,逢場作戲,大家心知肚明。
煤老板又給她滿上一杯,“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來,幹了這杯,我們就是朋友。”
推不了,樊希只能喝。
好在她酒量還行,一時醉不了。
這種場面,敬酒敬煙少不了。
樊希自嘲,什麽女王,在錢權勢面前,還是得跪下。
幾杯下肚,章絕給煤老板點上煙,乘熱打鐵,“既然是誤會,那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煤老板打斷他道,“你們也知道,這是我第一次投資電影,是處女作。我當然得謹慎y小姐的名聲有那麽一點……呵呵,瑕疵。所以,在看到人之前,我難免會有猶豫。”
章絕道,“那你現在看到人了。”
煤老板搖頭,“看是看到了,就是不太熟悉啊。要是fancy小姐能和我多聊幾句,我們彼此熟悉一點,那就更好了。”
說着,他又給她斟滿了酒。
這麽迫切地想灌醉她,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樊希皮笑肉不笑地推開,“這酒味道太烈,我喝不慣。”
煤老板一聽,忙将服務員喊進來,“來一瓶82年的拉菲。”
服務員一愣,結巴道,“對,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沒有82年的拉菲。”
煤老板面子挂不住,道,“那就随便來一瓶拉菲,我不在乎價格。”
紅酒、拉菲、82年,三個詞組組合在一起,一股濃濃的暴發戶氣息。
樊希心中厭惡,臉上卻笑顏如花,他一杯杯地灌,她就一杯杯地喝。這就是她的圈子,千絲萬縷,掙脫不開。
酒量再好,連續被灌,也會有醉意。
屋子裏悶熱,讓她出了一身汗,被暖氣一蒸,酒精更是揮發得快。胃裏有些難受,她起身去洗手間,嘩啦一下,把胃酸都吐了出來。
她洗了把臉,擡頭看鏡中的自己,精致、卻陌生。
背後有腳步聲,一身軍裝,一雙綠眼……
“fancy,你還好吧?”
她眨了眨眼,站在身後的卻是杜絕。
剛才是她神游了。
她回神,拿出紙巾擦了一下臉,開始補妝,“我很好,這是我的人生。”
這句話是故意說給他聽。
杜絕覺得她在賭氣,一臉擔憂。
樊希眨了下眼,眼睛幽深漆黑,明明在笑,卻不快樂。
“fancy,如果你不願意,不要勉強自己。”
“我願意,為什麽不願意?如果陪個酒,就能拿到劇本,穩賺不賠……”
他打斷她,“你在自暴自棄。”
她否認,“我沒有。”
他嘆息。
“我收回那天的話。”
她好奇,“什麽話?”
章絕拍了拍她的肩膀,“去追愛吧。”
她強硬,“我不愛他。”
章絕沒和她辯論,轉身走了。
樊希去掏包,包裏有香煙,可是她喝了太多的酒,手有些抖,包吧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彎下腰去撿,卻一陣頭暈。
今天确實喝多了。她有些累。
她撿起包,點亮煙,抽了一口,踩着細細的高跟鞋走到窗戶前。
外面高樓大廈拔地起,燈紅酒綠的城市,她覺得自己是只被圈禁的鳥兒。
精致的鳥籠子,精致的飼料,卻沒有自由。
自由是怎麽樣的?
在阿富汗的軍營,是不是自由?
做想做的事,說想說的話,睡想睡的人,誰也勉強不了她,誰也左右不了她。
自由,果然是要花代價的。
用她現在的華麗宮殿去換。
抽完一根,将煙頭碾滅。她站在洗手池前,拿出口紅,在嘴唇抹上了豔麗的色彩。
她問自己,是現在快樂,還是阿富汗快樂?
阿富汗窮的連電都是奢侈品,那個地方,沒有做頭發、沒有做臉、沒有按摩、沒有美食、沒有奢侈品,什麽都沒有……她想回去嗎?
其實,也不是什麽都沒有。
至少有男人。
還很多。各種型號。
想到這裏,她笑了。
回去宴會廳的時候,整個人都清醒了。
不清醒的只有煤老板。
他将杯子遞過來,不折不饒地繼續勸酒,“來,為了我們将來的合作,幹了這杯。”
見她不說話,煤老板大着膽子将手放在她的大腿上,那細膩的肌膚讓他色從膽邊生,肆無忌憚地一下摸到她的腿根子裏。一杯杯,不是為了電影,只是為了想睡她。
國民女神,誰不想嘗一下味道。
他眨着醉眼,道,“今晚,你別走,我們再好好讨論下女主角。”
帶着酒氣,還有口臭,貼着她的臉。
樊希接過酒杯,推開他的身體,笑顏如花地看着他,然後手一抖,将杯子裏的拉菲美酒如數倒在了他的褲裆上。
煤老板一下清醒了,嗷嗷地叫了起來,“你這是幹嘛?”
她冷笑,“讓你清醒清醒,別再做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美夢。”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你什麽東西?”
樊希也跟着一下站起來,穿着高跟鞋,她185,他165,足足比他高了一個頭。
“想睡我,也不看看你的丁丁夠不夠長。”
章絕看着她,一時被這句霸氣側漏的話震懾,忘了要勸架。
煤老板本來就不是什麽高素質的人,一句話暴露他的本性,頓時惱羞成怒,“你什麽出身,又不是沒被潛過……”
章絕頭皮一麻,直覺要出事。
果然……
樊希将桌上的轉盤往地上一甩,發出碰的一聲巨響,盤子立馬四分五裂,渣滓滿地都是。
她冷冷地道,“你知道我是什麽出身,替身演員。”
行裏有句話,替身演員,都是亡命之徒。
煤老板被她氣勢震撼,一縮頭,頓時噤聲了。
☆、57|9.28|家
阿富汗。
誰也沒想到,保爾的一聲命令引起了一場動亂。
被尼爾斯指出來的那個人,做賊心虛,見有德國士兵上來,打開機關槍逢人就掃。
一瞬間,子彈彈飛,不少人中彈到地。
就連站在屋子裏的尼爾斯,也被子彈刮傷了。
馬克見狀,毫不猶豫地拔槍,将其一槍爆頭。
世界這才太平下來。
德國人這邊,傷了兩個,一個重傷,一個輕傷。而這些阿富汗軍警,情況比較慘重,中彈未亡的,都倒在地上呻.吟。
見尼爾斯袖子上染了血,馬克上前關切地詢問,“你怎麽樣?”
“沒事。”
“血都流成這樣了!”
馬克把槍插回腿上,不由分說地要去查看他的傷口,卻被尼爾斯擋住,“我的身體我自有分寸。去看看外面的情況,同時申請空中支援。”
大家都是鐵铮铮的漢子,顧全大局要緊,見他冷靜下令,馬克也不再多說廢話,轉身去執行命令。
這場流血事件從頭到尾也就五分鐘的時間,保爾和托奇米愣在原地,一時反應不過來,如同一場噩夢臨頭。
保爾皺着眉頭,“這怎麽回事?”
尼爾斯答,“暴殺。”
暴殺是一個恐怖的詞語,肇事者懷着自殺的念頭,拉人墊背一起下地獄。
保爾沉默,神色陰鸷。
沉默半晌,保爾的目光轉到他的手臂上,“你的傷……”
尼爾斯,“皮外傷。”
保爾不再說什麽。
在等待的時候,尼爾斯給自己做了緊急處理,暫時止住了血。
一會兒,馬克再度踏了進來,請示道,“除了我軍的,一共死了4個,重傷13個,輕傷11個。怎麽處理?”
這裏保爾軍銜最高,自然由他拿主意。
“就近送去衛生站。”
尼爾斯皺眉,“不妥。這裏的醫學水平太差,無疑是斷送他們的性命。”
保爾一揚眉,問,“那你說怎麽辦?”
“送到我們的戰地醫院救治。”
保爾疾口否認,“不行。”
“救助當地人是我們維和部隊的責任,更何況這些是我們親自選拔.出來的戰士,如果我們冷血地見死不救,以後誰還會真心和我們合作?另一方面,北約的口號是為了人權與和平,現在卻将傷兵丢下自生自滅,有違本意。輿論界必然會給予譴責,恐怖分子在世界各地發起暴動時,又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
相對于他,尼爾斯考慮得十分周全,一字一句都說得铿锵有力,讓保爾無從反駁。他轉頭望向托奇米,後者雖然聽不懂德語,但也是一臉期盼。
保爾沉默,在思考尼爾斯的話,不得不承認,他的話在情在理。
事關重大,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但保爾心中也有如意算盤。官大責任大,可這風險他不想扛,所以想盡辦法推卸。
而這副擔子,沒人挑得起,只有尼爾斯。
馬克沒說話的立場,他看了的保爾一眼,不能說不代表心裏沒想法。保爾辦事沖動,關鍵時刻龜縮,一樣的事若是讓尼爾斯處理,肯定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局面。
屋裏沒人說話,屋外傷病哀吟,氣氛壓抑而沉悶。
保爾擡頭,盯着尼爾斯,一雙眼睛精明陰險,“我可以讓他們去戰地醫院,但前提是你保證他們不會給大部隊帶來危險。”
尼爾斯沒立即應答,對于他沒把握的事,從來不輕易承諾。保爾在想些什麽,他心裏有數,一聲否決,再簡單不過,卻将這十幾條生命推向懸崖。
事情一旦牽扯到人命,就變得格外沉重。
見他不說話,保爾道,“如果你也沒把握,就按照我說的做,送入衛生站。我們可以給他們送物資。”
保爾說的是最保守的方法,本着既不犯錯也不立功的想法,這樣确實能維.穩,但對他們肩負的任務并不利。
尼爾斯仔細斟酌了一番,道,“我可以負責,但前提是,我要有對整個基地,包括戰地醫院,下令的最高權限。”
這是一個燙手山芋,聰明的人沒人會接,但尼爾斯是個比聰明的人還要聰明幾倍的人。他攬下了這樁麻煩,只有一個原因,使命所致。道德層面高,不畏威脅,不是他們凡夫俗子可比,令人敬佩。
就連一向看他不順眼的保爾也是一怔,心裏多多少少都有點敬意,問,“你能确保基地安全?”
尼爾斯道,“我能。”
就兩個字,卻被他說得堅定無疑。
尼爾斯相信自己的智慧。
也只有在亂世,他的智慧才會得到最佳的發揮。
保爾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這件事就交給你全權負責。你是我最信任的下屬,不要讓我失望。”
說了幾句,天空傳來了轟鳴聲。基地調遣了兩輛軍用直升機,臨時降落在外面的空地上,揚起一片沙塵。
保爾在簇擁下,率先一步跨了進去,接下來是重傷人員。
馬克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冷笑,“你看這德行,怎麽給他混到這個位置的。”
尼爾斯沒接嘴,額頭冷汗淋淋,再小的傷也會疼。
馬克道,“這裏我會處理,你先回基地吧。這傷口,總要處理一下!”
尼爾斯嗯了聲,沒再争辯,跟着上了直升機。
直升機起飛,掉頭回到基地。
***
戰地醫院裏。
弗朗克替他取出子彈,看了他一眼,道,“子彈再深一點,你左手就廢了。”
尼爾斯,“意外。”
“你倒是淡定。什麽都不上心。”
“不是不上心,是要上心的事太多,只能排除無關緊要。”
弗朗克笑道,“你自己的身體是無關緊要的事?”
說不過他,尼爾斯聳了聳肩。
弗朗克在傷口上抹了藥,再遮上紗布,用綁帶一圈一圈地繞起來,“一星期別落水。三天後來換藥。小傷,沒事的,兩個星期就差不多愈合了。”
尼爾斯嗯了聲,問,“那批傷兵怎麽樣了?”
弗朗克道,“只有一個在救治中死亡,其餘的都穩定了。”
尼爾斯,“辛苦了。”
弗朗克,“本分工作。”
見他要起身,弗朗克伸手按住他,“你去哪兒?”
“工作。”
“不是有一個星期的養傷時間?”
尼爾斯道,“最近事多。”
弗朗克雙手抱胸,“是你心裏有事,沒事找事吧。”
尼爾斯一怔。
弗朗克道,“大明星沒再聯系你麽?”
原來說的是她。
他搖頭,“沒有。”
弗朗克,“你真沉得住氣啊。我要是你,就追去了。”
尼爾斯,“你不是我。”
弗朗克一臉悲劇,“是啊,所以人家看不上我。”
尼爾斯道,“她會來。”
弗朗克挑眉,“這麽有把握?我們賭一百歐,我賭她不會回來。要是她來了,就算我輸,怎樣?”
尼爾斯道,“你會輸。”
弗朗克不信邪,“你對她太有把握了,她是條泥鳅,你抓不住她。我們誰也抓不住。”
尼爾斯笑笑。
有把握的事,他從不與人争辯。因為,事實勝于雄辯。
弗朗克哼了聲,“真想看你吃癟的樣子。”
“你喜歡她?”
弗朗克也不掩飾,“這樣的女人,可遇不可求。”
是啊,天邊最耀眼的星辰,誰不喜歡?只可惜誰也得不到。
與戰友調笑幾句,尼爾斯再次起身,道,“真的得走了。”
“不是讓你在這養傷麽。”
“有事要處理。”
“什麽事?”
“前一陣子柏林傳來消息,軍事庫被黑,幾天前,有軍人在基地外受到攻擊。這些軍人,都是從阿富汗換防回去的。”
弗朗克一聽這事還挺嚴重,也無心說笑了,端正了态度問,“怎麽會這樣?”
“我們在阿富汗的軍事資料庫接連被黑了兩次,這裏的系統和柏林是子母級的附屬關系,所以黑客從我們這竊取了一些資料。”尼爾斯停頓了下又道,“而且,我們近期頻頻受到恐怖分子偷襲,路線和行程,他們也都摸得很準确,這麽精準的概率,非常不現實。除非……”
話說到這,弗朗克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這基地裏也許有內鬼。
其實,這個懷疑一直都在,只不過找不到證據。
基地裏有紅十字的人、有美國人、有其他北約成員國,這當中不缺乏具有阿富汗血統的。所以只能懷疑,不能貿然下結論。
***
“fancy,你完蛋了。”
樊希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翹着二郎腿,一臉淡定。
“那部電影的女主角,給別人了。你的死對頭,周欣。”
樊希無聲地笑。
“外面傳,你為了搶劇本,勾引贊助商。”
樊希還是在笑,眼神卻冷得像冰川。
“豔照門的事還沒完,現在你的名聲更臭……fancy,拜托你能不能別再笑了。”章絕被她笑得頭皮發麻。
“不笑難道哭?”
“我寧願你哭!”這樣更人性化一點,現在的她,像行屍走肉。
樊希挑挑眉,“抱歉,十五歲後,就沒再哭過。”
她是個強大的女人,內剛外剛。
章絕拿她沒轍,把手一攤,問,“那你來告訴我,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那部電影本來就不想接,樊希毫無壓力,道,“不是還有廣告麽?”
“都是些小廣告。”
“多小?拿來我看看。”
章絕沒好氣地嘟囔,“沒有梅賽德斯,沒有lv,沒有百年靈,沒有萬寶龍,沒有愛馬仕,沒有古馳!”
樊希哈哈大笑,“沒有就沒有,反正老給他們代言,我也厭倦了。”
他瞪她,将一疊廣告公司的邀請函摔給她。
樊希拾起來,一張一張地看。
“也不錯啊。”
“不錯個屁。”章絕。
樊希拿出一張,放在他面前,道,“聯系他們吧。我接了。”
他低頭一看,可口可樂。
章絕,“這個不适合你。”
樊希,“我覺得适合。”
章絕,“要飛國外。”
樊希,“我知道。”
章絕,“你是故意的吧。”
樊希把玩着胸前的頭發,“被你看出來了。”
章絕搞不懂,“他又不在德國,你去幹嘛!?”
樊希,“誰說因為他。”
章絕奇道,“那你幹嘛接這個廣告?”
老大遠的,為了一個廣告,飛一萬公裏。
樊希,“錢多。”
章絕,“別把人當傻子。”
樊希長腿一伸,起身,“去會一會朋友。”
章絕狐疑,“你在德國有朋友?”
樊希,“沒有。”
章絕又問,“你認識這個球星?”
樊希,“不認識。”
章絕在崩潰前,深吸了口氣,“那你去會誰?”
樊希向他眨眨眼,“不告訴你。”
章絕覺得自己遲早要被她玩死。
等她走了後,心情平複下來,他再次低頭,仔細地看了下邀請函上的內容。
公司:可口可樂。
合作對象:尤裏安.達海。
拍攝地點:德國慕尼黑。
要求:亞洲知名度高的女明星。
看來看去,除了拜仁慕尼黑的這個球星還有點知名度,其他都不值得一提。
章絕真想把她的腦袋劈開來看一眼,她裏面到底裝了些什麽。
☆、58|9.28|
德國慕尼黑。
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