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4)
不夠真,他又将她抱起來,頂在牆上,狠狠地上。他咬着她的頸子,她含住他的耳朵,像一場戰争,誰也不肯退讓。
房間裏正熱烈,這時,外面響起了敲門聲,“頭兒,上面讓我來拿程序。”
聽到馬克的聲音,他動作一滞,樊希卻伸出腿将他的腰一下勾住,不讓他半路撤離。她緩緩地動,在他耳邊嘤咛,充滿歡愉的叫聲,妖嬈也感性。
尼爾斯低吟了聲,反客為主。
得不到回應,外面的拍門聲更加急切,同時有人喊道,“頭兒,你在嗎?你在嗎?你在嗎?”
馬克的叫喚一聲比一聲響。
兩人的撞擊也一下比一下激烈。
尼爾斯仿若未聞,雙手扣住她的臀部,繼續他的進擊。
把要事丢一邊,這不是他的風格,可是他這麽做了。
馬克在外頭又叫,“頭兒??你還沒起嗎?只要給我程序就行。”
尼爾斯沉了沉氣,“給我五分鐘。”
馬克不說話了,乖乖在外面等候。
樊希笑着,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五分鐘恐怕不夠。”
尼爾斯用唇語回道,“夠不夠,你會知道。”
一年多前,她勾引他,他不為所動。
一年多後,她勾引他,他陷入泥沼。
五分鐘後……
她大汗淋漓地貼在牆壁上,他依然抵着她的身體,只是硝煙漸弱。
樊希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将尼爾斯拉過來,在他的嘴唇上用力親了一下。
他輕輕推開她,開始穿衣。
樊希沒再糾纏,抽出幾張餐巾紙,擦了擦腿間的液體,然後揉成團,扔在他的辦公桌上。
尼爾斯看了眼,什麽也沒說。
她穿上衣服,見他開門,故意撩高了裙子,彎着腰,一點一點地穿上絲襪,動作撩人。
馬克一眼望進來,正好看到她的身影,還有那雪白光潔的大腿,那表情簡直是見了鬼,就像見到在南極撞上了北極熊一樣,一臉震驚。
“你,你們?”
樊希整了整衣襟,推開他,道,“別那麽驚訝,我不過是睡了你的頭兒,而這一天遲早會來的。”
馬克:“……”
尼爾斯:“……”
☆、61|10.5|
學校造起來了,比以前的規模更大,沒幾天,就投入使用了。
看見樊希坐在石頭上抽煙,馬克走過去,叫了聲,“fancy。”
她轉頭,一雙眼睛像寶石,比夜還黑。
他欲言又止。
樊希抽了幾口,将煙頭踩進泥土裏,道,“說。別婆婆媽媽像個女人。”
“……”
馬克瞧了她一眼,問,“你還會走麽?”
“不知道。”
馬克忍不住道,“別走了。留下吧。”
聞言,她的眼睛眯成了一輪月牙,“怎麽,你不舍得我?”
他點頭,随即又補充,“心疼頭。”
樊希揚揚眉,“心疼他什麽?”
“他不是一個輕易動心的人。”
“我也不是。”
“所以你們很相配,應該在一起。”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天經地義。
見她不說話,他又道,“你們的世界,除了你們倆,誰也走不進去。”
聽他這麽說,她突然想起尼爾斯說的那句話,我在等你。
平靜的語氣,卻充滿渴望。他的心,只有她懂。同樣,茫茫人海中,她在追逐什麽,也只有他明白。
樊希嘴角一勾。臉是冷的,心卻是熱的,她的心被他溫暖着。
馬克道,“我是粗人,說不來什麽長篇大論,只是把心裏想的說出來。”
樊希道,“你沒說錯。不過……”
馬克追問,“不過什麽?”
“将來太遙遠,只能活在當下。”
馬克找不出話反駁,不免洩氣。
樊希知道他是心熱,而她的話太冷太現實,一盆涼水澆下來,什麽熱情都沒了。
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便問,“你們建立政府的事情有進展了?”
“差不多了。”
“什麽叫差不多?”
“都美國人在着手,我們不管。”
“那你們管什麽?”
“後勤。”說到這個,馬克就一臉郁悶,“反正除了打仗,其他的,吃喝拉撒,我們都管。”
這話說得誇張了,樊希噗嗤一聲笑出來,“怎麽個管法?”
馬克道,“一會兒你到營地,見了就知道。”
***
樊希在空地的椅子上坐着,等着跟部隊一起行動,本來說好要回基地,但臨時計劃有變。等了一個多小時,這時,來了幾輛裝甲車。
從車上走下來一排人,這麽多男人,其他的,她都瞧不見,唯獨尼爾斯,在她眼中。
見他朝着自己看來,她拉下太陽眼鏡,翹起二郎腿,右手撐着下巴,勾起嘴角露出了個動人的笑容。
低聲和馬克吩咐了幾句,尼爾斯走來,在她面前站定,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她頭頂的陽光。
他低頭俯視她,大概是光合作用,一雙眼珠子,特別青翠,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荷塘裏的水草。
“你來這做什麽?”
“有任務。”
“什麽任務?”她打破砂鍋問到底。
“安裝系統。”
“這種小事需要勞駕你這個大天才親自操手?”
他不置可否。
樊希定定地看了他一眼後,突然笑了起來,用腳背挑了下他的小腿,暧昧無限地道,“怎麽,才半天不見,就開始想我了?”
也不知是被她撩撥的,還是被她說中了心事,尼爾斯心一跳,向後退了一步,站在她大長腿勾不到的地方,低斥,“上班時間,別胡鬧。”
目光一轉,瞧見不遠處有人在看他們,樊希無所謂,但他在意。所以,女王決定高擡貴手,先放他一馬。
“今天晚上,我去找你。”
這句話,她說過好幾次,可是每一次說,都讓他心魂颠倒。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今晚我不回營。”
她挑眉,“去哪?”
尼爾斯道,“留在這裏。”
樊希閃過驚訝,“這裏能睡人?”
“軍人哪裏都能睡。”
她不說話了。
尼爾斯道,“我要去工作了,一會兒晚點來找你。”
樊希笑得賊,“找我做什麽?”
他頭皮發麻,“別亂想。”
她一臉無辜,“我想什麽了?”
識時務者還是少和她在文字上糾纏。
見他要走,樊希低低地叫了聲,“尼爾斯。”
他轉頭。
她伸出食指,勾了勾。
理智說不能過去,但他還是沒克制住,拔腿轉向她。
“頭下來點。”
他猶豫,但還是照辦。
樊希湊着他的耳朵,道,“晚上我也不走了。”
尼爾斯皺了皺眉頭,理應拒絕,但話到嘴邊又吞了下去,“你睡得慣帳篷?”
“就當是拍攝組在農村取景。”
他無語。
她捏住他的下巴左右晃了晃,濕潤的嘴唇擦過他的臉龐,用蠱惑的聲音道,“留點力氣。”
話不說全,但他懂。
尼爾斯拉下她的手,眼底閃過一絲無奈。這女人太辣,普通男人hold不住。
等他走遠,樊希又靠回椅背,在樹蔭底下乘風涼,順便冷眼旁觀。遠處的男人一個個忙得汗流浃背,衣服貼在身上,風一吹,胸肌臂肌腹肌一片片。
哈,飽眼福,這是在阿富汗唯一的福利。
她的眼,隐在墨鏡後,無聲的欣賞,無形的淺笑。
見她閑得發慌,馬克幽靈似的飄過來,向她眨眨眼。
“怎樣?”
“什麽怎樣?”
“你懂。”
她道,“晚上多加個睡袋,不用帳篷。”
“ok。”馬克做了個手勢,又賊溜溜地跑了。
***
所謂軍營,也是德國人幫忙建造的,還沒完全竣工。兩邊是一排帳篷,德國人臨時的落腳點。放下防護欄,裝甲車一字排開,作為堅固的防守。
一共征集到三百五十名阿富汗壯丁,将在三天後正式進駐,輔助建築軍營,然後再進行嚴格的全封閉式的集訓。
這些人原本都是當地的農民,目不識丁,樣樣得從頭教起。幫他們安裝電磁爐、安裝自來水、安裝抽水馬桶,到頭來還要教他們如何使用。這裏和世界脫了軌,要把現代文明一樣一樣地傳授給他們,還真是馬克說的那樣,他們把吃喝拉撒全包了。北約部隊也是不容易,一路當奶媽。
有了上次的教訓後,德國人更加謹慎,特地為此量身定做了一套監控系統。
每個阿富汗士兵的信息都必須錄入到電腦資料庫,大鐵門上安裝一個指紋認證器,進出門的時候,按一下手指印,監控室裏的電腦屏幕上就會自動跳出此人的正面照和基本信息。這個程序具有自動鑒別能力,指紋和照片相互對應,同時360°紅外線掃描活體,當正臉與照片的相似度超過百分之九十,鐵門會自動打開,否則就認作為外敵入侵,自動啓動警報裝置。
這芝麻開門的系統雖然完善,但錄入電腦靠人工,需要大量時間,所以從安裝到正式啓用,還要一段時間。
尼爾斯走進監控室,技術兵正在輸入,他拿起資料,一份份地看。三百多人的照片、資料和指紋,全部輸入系統,再加上審核,怎麽也要兩天時間。有時候,人腦比電腦好用,但前提是,必須是最強大腦。
不知不覺,太陽下山,屬下下班。
當他放下最後一份資料,才發現監控室裏只剩下他一個人,尼爾斯捏了捏鼻梁,将散亂的文件收拾妥當。
大門口放着一只玻璃飯盒,上面用英語寫着,餓了,吃。
除了她,這裏沒人說英語。
想到她來過,尼爾斯突然心一暖。
飯盒裏裝着一只三明治,他咬了口,味道一般。吃掉一半,才發現裏面塞着一張紙,從嘴巴裏撈出來一看,上面用鉛筆寫着,來樹下,我等你。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有的地方字跡甚至還糊了,卻讓他的心不由自主地狂亂起來。
她的意思,他懂。
因為懂,所以亂如麻。
他知道自己不該去,但不去,又做不到。
步伐一轉,仍走了過去。
這個女人,讓他有了軟肋,他的強大在于他的意志,但現在意志不受他支配,被削弱了,他懊惱卻也無可奈何。
靜僻的樹下,孤獨的麗影。
樊希背靠大樹,不知在想什麽。她仰着頭,目光望向星空,脖子上的肌膚白皙粉嫩,像天鵝一般,高傲而優美。
他的視線一寸寸地向下,劃過她的胸脯,她的細腰,她的大腿間.……他恍然驚醒,他在用目光亵渎她、意淫她,以前從未有過,現在卻發生得這麽理所應當。
尼爾斯突然想抽煙,只有尼古丁的味道能平複心底的躁動,于是,将手伸進褲袋,掏出香煙。
手抖半天,才點着,他苦笑。
毒,不知不覺,深入骨髓。
樊希的鼻子靈得很,聞到了煙味,她轉頭。兩人的視線就這麽交織在一起,千絲萬縷的,斬不斷,也理不清。
她揚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尼爾斯緊緊虜獲她,腦中有這麽一個影像,星空下,黑發女子淡然一笑,卻将漫天光華都踩在了腳下。
這一秒,驚豔他。
這一生,永不忘。
不管結果是什麽,他擁有的時刻,便是永恒。
樊希似乎從他臉上讀出了他的想法,伸出食指,向他勾了勾。
他跨出腳步,沒有遲疑。
吸引,相互吸引。這是他們倆的世界,他們走不出去,也沒有外人能走進來。
尼爾斯走到她面前,站定。兩人身高差不多,誰也不用向誰低頭,誰也不用仰視誰。
她伸出手,手指點在他的肌膚上,一寸一寸,往下劃。
他的心,也跟着一下一下,跳得沉重。
樊希看着他,眼睛都沒眨一下,深深的,好像要望進他的骨髓。
尼爾斯沒有抵制,打開心扉,迎她進來。他知道她是怎樣的人。和她鬥狠,逼急了她,只會不惜一切地掙個頭破血流,最後落個兩敗俱傷的結果。只有戳進她心裏最軟的地方,才能讓她妥協。
她二十七歲,但內心還是孩子,倔強而任性。想要愛,卻不肯付出,直到遇到他……是她的幸,是他的劫。
他在救贖她,茫茫人海中,也只有他有這個能耐。
她擡起他的手臂,尼爾斯以為她想抽煙,誰知,她只是掐滅了他的煙。
樊希攬住他的頸子,嘴唇貼着他的頸子,嗅着他的男人味,啞着嗓子道,“吻我。”
他湊近臉,一手撐在她耳邊,将她壓在樹幹上,含住她的下唇,纏着她的舌。軟軟的嘴,濡濕的舌,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撥動彼此的心。當他們的唇齒觸碰到一起的時候,仿佛一簇火苗墜入油缸,瞬間星火燎原。
她伸手去摸他的皮帶,卻被他一把抓住,樊希眯起眼睛,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卻仿佛在說,怎麽,你不想要?
尼爾斯緩緩地搖了下頭,眼底深沉得讓人看不透。
他的身體想要,他的理智在猶豫。
紮營在不遠處的,是他的部下。
可是,面前的人,是她。
她.的.誘.惑,像毒.藥、像硫酸,侵蝕他的自控力。
樊希了解他,也不勉強,接過他指間夾着的煙頭,叼在嘴裏,想去摸打火機。不料,剛舉起胳膊,就被他壓住了。他扔掉她嘴裏的煙,掐住她的下巴,一下子湊上前堵住她的嘴唇,動作迅猛,帶着一絲粗魯。
他的主動,同時也代表他再一次在她面前丢盔棄甲,如同一個戰士,丢了他的槍。
樊希立即熱烈回應,雙手在他的背脊游移,一路向下,用力掐了把他繃得死緊的臀部,将自己的下身蹭上去。
他渾身一顫。
隔着衣物,都能感受到褲門下的覺醒。
她貼在他的耳邊,道,“來吧。”
尼爾斯沒再停頓,除去彼此間的障礙,擡高她的右腿,猛的向前一頂。
背脊撞上粗糙的樹皮,樊希倒抽一口冷氣,疼,卻銷魂蝕骨。
她咬住他的耳垂,吞下呻.吟,“我愛你……”
尼爾斯心神一蕩。
誰知,還來不及回味,只聽她在耳邊又繼續道,“……在我裏面的感覺。”
失望,還有被耍的氣惱,不可抑制地湧上心頭,全都展現在行動上。
他對她,就像海浪撞擊在岩洞,一下兇猛過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音,暧昧無限。
幽谷,有多深?他在探索,尋找她深藏的靈魂。
男人征服女人,就是這樣粗暴簡單,通過身體的快感,他的深入讓她充實,他的撤退讓她空虛。
她害怕空虛,所以不得不選擇他,選擇他後,欲罷不能。
樊希覺得自己快被他刺穿了,深深淺淺,帶着讓人窒息的脹痛,卻停不下來。
上了瘾,中了毒,戒不掉,就像煙。愛不愛,說不清,卻一抽一輩子。
她擡頭,看到星星。那些星座散布在銀河系,在他腦後,明明離得那麽遠,卻如同在眼前,随手可得一般。
璀璨的星空下,是他們的水.乳.交.融。他在她的身體裏,她在他的心裏,分不開。
最後一擊後,他停了下來,靠在她的肩上喘息。
“尼爾斯。”
她聲音更加嘶啞,卻也更加性感。
他擡頭看她。
“不夠。”
尼爾斯沒說話。
于是,她含住他的耳朵,道,“還有今夜。”
夜,才起了個開端。
☆、62|10.5|
第二天,樊希醒來。
帳篷裏,身邊的睡袋裏早沒了人。
她拉開帳篷的拉鏈,挑起一角,外面萬丈光芒。馬克在帶隊早訓,尼爾斯在做俯卧撐。
陽光照在他修長的身軀上,映出雄性體魄,汗滴在地上,肌肉飽滿,線條清晰。
昨夜的纏綿,在星辰之下、在衆人之間,隐晦壓抑,這樣瘋狂,對她已是極限,卻還沒炸幹他的精力。
她低低地笑,這個男人,必須要抓住。
抓住了,一輩子的性福。
不抓住,一輩子的遺憾。
他做完運動,頭一擡,正好瞧見她從帳篷裏探出來的半張臉。幽深的目光,像深淵,能把他吞噬。
尼爾斯了解她的脾性,頭皮一麻,起身走了過來。
“別亂來。”
聽他警告,她無辜地聳肩,“沒有啊。”
他的目光掃過她頭頸以下部位,又紅又紫,關鍵是還沒穿衣服,胸脯露出大半個,令人遐想連連。
見他看自己,她嘴角一勾,理直氣壯地回,“裸睡,有問題麽?”
裸睡沒問題,問題在于她和他一起裸睡了,外面都是他的部下,見了影響不好。
樊希笑,“昨晚怎麽不見你這麽嚴謹。”
他無奈,放柔語氣,“收斂下,就當為我。”
她看着他,足足五分鐘,讓了步,“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
尼爾斯知道她吃軟不吃硬,卻沒想到她會這麽說,不由一怔。
去年初見,他和馬克開車去接他們,路上遇到沙塵暴,躲在當地村民的家裏。當時,有個快餓死了的小女孩,她要救他不讓,她說了一句話,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你是軍官,滾遠點。
現在,她又說了這句,時間不同,場景不同,處境不同,心情也不同。
他心中五味俱全,她說他是她的男人,這是對兩人關系的一種肯定。
樊希看不透他的表情,卻知道自己這句話的分量。大家都是成年人,對于聚散離合,能泰然處之。但,不管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只要是人,都需要安全感。所以,才有了家。
尼爾斯沒說話,轉身走了,但心卻被塞得滿滿。
樊希起身,将衣服穿上,遮住昨夜風流快活過留下的證據。梳理妥當後,她掀開帳篷走了出去,臨時餐廳被搭建起,其實也就是一頂大帳篷,四面串風,當中擺了一張長桌子,上面放了一些餐具和食物。
馬克正在弄吃的,看見樊希,就招呼她過來。
外國人的早飯簡單方便,除了面包,就是麥片牛奶。
樊希用下巴點了點食物區,說,“帥哥,幫我弄個三明治。”
大美女提要求,沒人能拒絕,馬克心甘情願被她差使,從一大堆面包中挑了一只最飽滿、最圓潤的出來,切成兩半。
她目光四處溜達一圈,回神正好瞧見馬克在給她塗牛油,她皺皺眉,“我不吃黃油。”
馬克二話不說,立即給她換了一只圓面包,重新切開,塗上植物黃油,夾入鹹肉。
樊希接過,咬了口,“謝謝。”
“怎樣?”
她以為他在問面包的味道,便道,“不怎樣。”
馬克眨眨眼,賊兮兮地道,“我是說昨晚。”
昨夜,一個令人臉紅耳赤的話題,不過他問的對象是樊希,所以……
她處變不驚地反問,“你說呢?”
看着她似笑非笑的臉,反倒是馬克先不好意思起來,嘿嘿地傻笑。
“你們太隐晦,我們豎着耳朵,都沒聽到什麽。”
“你們想聽?”不等他接口,她又道,“那今晚我叫.床大聲一點。”
馬克汗如雨下,拿起杯子,一口幹了咖啡。
樊希見他一臉不自然,促狹地笑了,算是良心發現,先放他一碼。
“謝謝。”
馬克問,“謝我什麽?”
“把你的帳篷讓出來。”
兩個人一組,她睡的席位本來是馬克的。
馬克揮了下手,表示不值一提。
見她笑意盈盈,管不住這張嘴,忍不住又犯賤,“fancy,頭兒是個好男人,你們倆要是結婚,我們喜聞樂見。”
“結婚?”
“相愛,再組成家庭,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樊希噗嗤一聲笑了。
馬克莫名其妙,“笑什麽?”
“笑你太天真。”
她喜歡尼爾斯,這點不容置疑,甚至還有點愛,但組成家庭,成為凡人為他生兒育女,她不願意。
結婚,就代表着被束縛。
生子,就代表着盡義務。
懷孕會讓她的身材會走樣,頭發會幹枯,皮膚會發皺……被孩子牽連,一切都為下一代,她不要這樣活。她要自由,所以連如日中天的事業也放棄了。她來這,是因為她無牽無挂,不是為了被捆綁。
愛他,卻沒到那個地步。
她說過,什麽都可以沒有,但容貌不能。她惜之如命的東西,怎麽可能随便給出去。
樊希拍了拍馬克的肩膀,道,“所以說,還是你年齡太小。”
馬克被她拍得嗷嗷大叫,“我比你大七歲好麽?”
樊希不動聲色地看他,“我說的是心智。”
無語了。
馬克有種深沉的無力感,和女人争辯,尤其是樊希這樣的女人,簡直是在找死。
早飯吃完,各就各位開始工作,看着大家都有活兒幹,樊希問,“我做什麽?”
馬克撇撇嘴,“你去問尼爾斯,他是頭兒。”
樊希四下張望了一眼,不遠處的大樹下,站着尼爾斯,腳步一轉,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尼爾斯低着頭在看報告,沒瞧見對面的樊希,這裏大小的事都要經他的手,負擔壓在他肩頭,很重。但,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所以扛得起一切。
只見他雙腿分開,腳尖展開30°,腰杆挺得筆直,标準的軍人站姿。貝雷帽插在肩頭的肩章上,袖子撩到手肘,露出一小截小麥色的手臂,汗毛被陽光一照,金燦燦。腰間扣着一根皮帶,雙腿修長有力……
樊希看着他,突然覺得就這麽看着、守着,也不錯。
工作中的他,認真而專注,皺着眉的樣子、下命令的樣子、沉思的樣子,都是爆棚的性感,令人心動。
床上也同樣。
心中的獸又有點蠢動。
想被他壓着,被他侵虐,她承認,這個想法有點賤、有點蕩,卻情難自禁。
尼爾斯布置完任務,一擡頭,終于看到前方沉默的女人。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默默無聲的,卻有若實質般,擦出了火光。
樊希側着臉,靜靜地綻放出一個笑容,女人嫣然如花的模樣,蓋過耀眼的陽光。
尼爾斯臉上沒什麽情緒起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在跳,欲念在動,渴望無限極。
月光下,雪白的肌膚,胸口的玫瑰,腿間的濕潤。
風穿過指縫,仿佛還能感受某處的柔軟和彈性。
屬于她的一切,都刻在骨子裏,仿若在眼前、在耳邊、在鼻間,不用回憶,她的人、她的聲音、她的味道,時時刻刻都在。
兩人站在彼此的世界裏,像兩棵相思樹,風止時間停。對樊希來說,永遠太遙遠,這一刻便是記憶的永恒。對尼爾斯來說,有她就是永恒。
沉寂一瞬,這時,馬克的大嗓門傳來,硬生生地插入和諧唯美的畫面,“你倆幹嘛呢?比誰眼大麽?”
這個最傻二缺,沒有之一。
尼爾斯收回目光,淡然地道,“沒什麽。”
馬克将兩個輪番瞧了一眼後,道,“fancy,你剛才不是要問頭你的工作安排?問了沒?”
樊希道,“要不是被你打斷,已經問了。”
馬克憋嘴,“合着還是我多事。”
樊希彎起一邊的嘴角,要笑不笑地哼了聲。
馬克還想叽歪,卻被尼爾斯截住了話端,他對樊希道,“等阿富汗人到了,教他們數學英語。可以麽?”
樊希還是那句話,“你是我男人,我聽你的。”
當着馬克的面,打情罵俏,虐死了單身狗,馬克不滿地抗議。
樊希不理他,問,“他們什麽時候到?”
尼爾斯低頭看了眼手表,“快了。”
才說完這句話,外面就傳來了引擎的轟隆聲,三人的目光同時投向大門口,馬克喜道,“來了。”
***
運輸巴士緩緩駛來,前後一共三輛,因為安檢系統尚未完善,今天先入駐一部分。
一部分,但人數也不少。
尼爾斯做事認真,沒有電子設備輔助,無法高枕無憂。對着馬克吩咐幾句,便跟着哨兵一起走出邊關,親自督查。
過崗哨的時候,德國士兵向他敬禮致意,尼爾斯一一回禮。他身上穿着防彈衣,扛着機槍,帶着頭盔,和這裏任何一個普通士兵一樣,在前線奔波,看不出他的軍銜。親力親為,雖然累,卻圖個心安。對自己負責,也對所有跟着他的人負責,這是尼爾斯身為一個男人、一個長官、一個戰士的責任心。
巴士非常簡陋,看不出花頭,但車是阿富汗人的,車裏是阿富汗人,誰也說不準,恐怖分子是不是混在裏頭。所以,嚴密謹慎的檢查必不可少。
德國人放下路障,開始檢查證件,第一輛車停得太急,一個急剎車,導致後面幾輛險些追尾。尖銳的剎車聲過後,車裏的人頓時一片東倒西歪,只聽咚的一下,有人用手撐了下車窗。玻璃窗上立即留下了一個手掌印,陽光下,上面的紋路非常清晰,甚至連指紋也能瞧見。
正對面的地方,站着尼爾斯,聽到動靜,他擡起頭,看了一眼車窗,又瞧了一眼這個阿富汗人。
長相普通,身材瘦小,沒什麽特征。
尼爾斯覺得有些奇怪,像是有什麽東西脫了節,但具體是什麽,一時卻又說不上。當哨兵檢查到這人證件的時候,他不動聲色地走了過去,站在旁邊默默複查,證件上的照片和德軍資料庫顯示的相互吻合,沒有漏洞。看起來,是他多心了。
哨兵擡頭望向尼爾斯,等待下一步指示。
尼爾斯沒立即做出反應,而是沉默着,他在搜索他的記憶庫。過了半晌,這才沉重而緩慢地點了點頭。
下個放行的命令雖然簡單,但肩負的責任卻不小,這就是所謂的權力越大,責任越重。
見他的站着發呆,弗蘭克走了過來,拍着他的肩膀,道,“發什麽呆?”
尼爾斯收回視線,“你怎麽來了?”
“上面派我過來培訓他們急救措施。”說着,弗朗克向他眨眨眼,道,“聽說昨晚,你和fancy……”
話還沒說完,就別尼爾斯打斷,“上班時間,你收斂點。”
見他一臉嚴肅,弗朗克聳了聳肩,嘆息,“真不知道fancy是看上你這個書呆子哪一點,古板無聊沒情趣。”
尼爾斯,“……”
兩人才說了幾句,這時,馬克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看見弗朗克就嚷了起來,“找你半天,原來你在這。”
弗朗克沒好氣,“又不是你媽,找什麽找?”
“要不是樊希受傷了,誰找你。”
“傷在哪裏?”弗朗克。
“她人在哪裏?”尼爾斯。
兩人異口同聲。
“她在帳篷後頭的臨時教室,她傷了……”
不等他說完,尼爾斯拔腿就走,抛給兩人一個背影。
一個走了,馬克只好吧注意力轉向弗朗克,繼續未完的話,“傷了手指頭,血流不止啊!你有沒有帶繃帶?”
弗朗克沒回答他,而是摸着下巴,一臉沉思。
馬克推了他一把,道,“你特麽倒是回答我啊。”
弗朗克啧啧地感嘆,“fancy是個人物。”
馬克一臉莫名,“啥人物?”
“把我們的尼爾斯給吃了。”
馬克切了聲,不以為然,“他們又不是第一次上床。”
弗朗克糾正,“我不是說吃了他的貞操,我是說吃了他的冷靜。”
馬克立即點頭,贊同不能更多。
所以說,可憐的尼爾斯,貞操和冷靜……全丢。
☆、63| 10.5|家
尼爾斯一路走過去,心都蕩在嗓子口,直到看到樊希,才意識到自己小題大做了。
關心則亂,不折不扣,說的就是他。
樊希坐在椅子上,在抽煙。她神情自然,動作潇灑,哪有半點傷痛的模樣。
吞雲吐霧間,聽見腳步聲,轉了頭,卻只瞧見一個背影。
她覺得有點好笑,一個大男人,睡也睡了,親也親了,摸也摸了,居然還躲着她。
真把她當魔鬼了?
嘴角一挑,她不鹹不淡地開口,“既然來了,你躲什麽?”
聽她這麽說,尼爾斯只好又走回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問,“你傷在哪裏?”
聞言,樊希伸出血淋淋的手指,在他眼前一晃,道,“被紙片割了一下。”
他哦了聲。
等不到他的下文,她挑眉,“你怎麽知道我傷了手指?”
他不答。
她笑得賊,“你不說我也知道。”
前因後果,不難猜。
他沉默。
“你心疼了?”
他抿着嘴,還是拒絕回答。
樊希道,“逃避即有鬼。”
被她逼得走投無路,尼爾斯只好道,“一會兒讓弗朗克處理下傷口,這裏衛生差,小心破傷風。”
“你是在關心我?”
他側開臉,轉身想走。
呵,真是個傲嬌的男人。
樊希站了起來,攔住他的去路,将煙吹在他臉上,不依不饒道,“艹的時候挺兇猛,現在怎麽婆媽起來了?”
“……”
樊希喜歡看他悶騷,尤其是戳破那冷靜的面罩,底下那暗濤洶湧的樣子。反差越大,越勾人心。
于是她繼續逗他,将受傷的手指在他的手背上按了一下。尼爾斯低頭,只見自己手背上有一道指印,紋路清晰,是她的指紋,帶着血。
“就算我得了破傷風,也是你的錯,你是我的細菌,讓我腐敗、讓我糜爛。”
一語雙關,帶着挑逗,風情萬種。
尼爾斯看着那道殷紅的血指印,耳邊滑過她的話,渾身一顫。
腦中有靈光閃過。
像是想起了什麽,他飛快地轉身,扔下樊希,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