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1)
王蓉蓉停了腳步,道:“你緊靠我身旁,必要時我會解你禁制!”
南宮維道冷冷一笑,道:“必要時也可以殺在下?”
“可以這麽說!”
“在下提醒姑娘一句話……”
“什麽?”
“如果‘杳杳真人’不認帳呢?”
“這個……我對于察言觀色頗有心得。”
“不錯,姑娘曾當過密探,但姑娘既以此自诩,對在下的觀察如何?”
“雙方對質,可以據以判斷。”
“昨晚呢?”
“恰逢意外,我不夠冷靜。”
“杳杳真人是獨居嗎?”
“三年前他收了一個傳人,師徒同居。”
“何以不見動靜?”
“也許他師徒不會想到會有人進入這個絕谷!”
“要先招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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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直接闖進好了,使對方心理沒有準備!”
“這地方不設防?”
“沒有!”
話聲中,兩人已到了屋前。
”誰?”
随着喝問之聲,一個二十餘歲的青年書生,閃了出來,南宮維道看這青年,長得儀表非凡,只是眉宇之間,透着一種陰氣,使人有一種難言的感受。
青年書生呆了一呆,含笑作揖道:“原來是王姑娘,難得光臨,何時回山的?”
“昨夜!”
“哦!這位是……”
南宮維道雙手一拱,道:“在下‘不死書生’!”青年書生深深注視了南宮維道一眼,哈哈一笑道:“朋友便是當今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不死書生’,失迎!”
“哪裏話!冒昧來訪,失禮之至!”
“請草堂待茶!”
王蓉蓉側頭對南宮維道,微一颔首道:“進去再談吧!”
“姑娘尚未替在下引見……”
“哦!這位是真人高足裴若愚!”
“請進!”
裴若愚側身讓客,南宮維道随着王蓉蓉進入堂屋,只見居中布設清雅,雖盡屬竹木之器,但拂拭得一塵不染,三人分賓主落座,王蓉蓉開口道:“裴大哥,瞿公公呢?”
裴若愚面色一慘,凄然道:“家師半年前物化了!”
此語一出,南宮維道如一下子掉在冰窖裏,從腳心一直涼到頭頂, “杳杳真人”既已不在人間,這血案不就成了無頭公案嗎?而自己入山的希望,也成了泡影了。這又怎麽可能呢?“蒼松居士”所留的字分毫不假……
王蓉蓉驚得一躍而起,栗聲道:“瞿公公歸天了?”
裴若愚傷感地道:“是的,恩師他老人家,年已過百,可算克盡天年,但總是件悲慘事。”
王蓉蓉陡地面對南宮維道,秀目再一次露出殺機。
“不死書生,你還有何話可說?”
南宮維道俊面一沉,道:“裴兄,令師真的仙逝了?”
裴若愚憤然道:“這是什麽話?若不是看在王小妹妹的面子上,在下決不容忍這句話!”
“你可知道‘蒼松居士’業已遭害?”
“啊!你是說王世叔……”
“不錯!”
裴若愚駭呼道:“真有這等事?”
南宮維道緊盯住他的面孔道:“蒼松居士臨死前在地上留了字……”
裴若愚離座而起,面色大變,驚聲道;“留了什麽字?”
“指出了兇手!”
“誰?”
“令師!”
裴若愚轉向王蓉蓉道:“姑娘,我很難過!”
王蓉蓉道;“我要為爺爺報仇!”
“向業已歸天的家師索仇嗎?”
“這事必須查個水落石出!”
“這位朋友是姑娘的……”
“我回山時發現他在現場,但他不承認是兇手!”
裴若愚俊面一沉,殺機畢露,戟指南宮維道,咬牙道:“朋友,所謂留字不值識者一笑,掩耳盜钤,欲蓋彌彰。”
王蓉蓉手摸劍柄,厲聲道:“不死書生,先說出《九玄真解》的藏處?”
南宮維道仍緊緊盯住裴若愚,先不理王蓉蓉的話,栗聲道:“姓裴的,令師是半年前仙逝的?”
“何必再問!”
“葬在何處?”
“屋側!”
“請帶路一觀!”
“這無妨,随我來!”
王蓉蓉拔劍在手,釘在南宮維道身後,三人出屋,走向屋後側方,果見一座隆起的墓家,墓頭上且已長了青草。
裴若愚用手一比,道:“這就是!”
王蓉蓉疾行兩步,在墓前拜了一拜,回身怒視南宮維道,厲聲道:“不死書生,在瞿公公墓前殺你最合适不過!”
裴若愚附和着道:“王姑娘,由我來如何?”
“不必!”
“你……是他的對手?”
“我已制住了他的穴道。”
“那就快動手,以慰王世叔在天之靈,”
“他還沒說出《九玄真解》的藏身!”
“搜他身上……”
“搜過了,沒有!”
南宮維道突地瞪視着裴若愚,道:“這墓中有人?”
裴若愚身軀微微一震,粟聲道: “胡扯,這話是什麽意思?”
“問你墓中是否有人?”
“王姑娘,你不下手我可忍不住了!”
王蓉蓉粉腮一緊,卻沒有答腔。
南宮維道沉聲道:“王姑娘,請冷靜,如果真兇漏網,将追悔莫及。”
裴若愚大喝一聲:“不死書生,我劈了你!”
喝話聲中,一道栗人罡風,猛然卷向南宮維道。
王蓉蓉怪叫一聲:“我要親手殺他!”
南宮維道心念一轉,并不出手反擊,只暗運真元護身,口裏故意慘哼一聲,腳下用力,借勢飛栽三丈之外,伏地不起。
王蓉蓉一抖手中劍,正待……
裴若愚伸手一攔,道:“他一時死不了,但也活不了,他已中了我‘摧心罡煞’,讓他消磨一陣!”
“我要他親口承認殺我爺爺……”
“不必問了,現場只有他一人,這便足以證明了!”
“時辰不早,我要趕回山去……”
裴若愚沉吟了一下,道:“小妹,本來在你悲傷之際,我不該說這話,但,以後恐怕少有機會……”
王蓉蓉眉頭一蹙,道:“請講?”
裴若愚微微一笑,道:“小妹,我……早已傾心于你,自年前見你之後,夢寝難忘。”
王蓉蓉粉腮一紅道:“可惜我無法接納盛情!”
“為什麽?”
“不為什麽……”
“小妹在江湖中已有心上人?”
“這……我不否認。”
裴若愚面色一沉,眉宇間陰氣大盛,激動地道: “小妹,是嫌我配不上你?”
“沒有這話,人各有志而已!”
“我倆如結合,可以在江湖中創一番事業……”
“這有違爺爺的本意吧?”
“他已死了!”
“但師訓如山,必須終生謹守!”
“小妹說這話太迂腐了?”
“什麽,這叫迂腐了。”
“說實話我不甘心雌伏深山。”
“瞿公公泉下有知,豈不……”
“管他有知無知。”
王蓉蓉粉腮大變,栗聲道:“這是叛逆的行為,正道之士所不取。”
裴著愚面色泛青,戾氣大熾,前後恍若兩個人。
“小妹,願你三思!”
王蓉蓉後退了兩步,道:“我不必三思四思!”
“你打定主意了?”
“嗯!”
“你會後悔!”
“我……後悔什麽?”
“此地只你我兩人,而你當不會否認,你功力遠不及我!”
王蓉蓉再退一步,圓睜杏眼,厲聲道:“你想怎麽樣?”
裴若愚陰陰一笑,想:“小兄我是言出不改的!”
“難道你要用強?”
“必要時會的!”
王蓉蓉厲吼道:“你是人還是禽獸?”
裴若愚獰聲道:“随便什麽都可以!”
王蓉蓉嬌軀一挪,裴若愚撲身攔住,眸中泛射出一種獸性的光芒,色迷迷地盯着王蓉蓉。
“小妹,用強沒意思,你不會不解風情吧?”
“放屁!”
“我的忍耐力有限……”
“你敢?”
“小妹,你知道我已承襲了老頭子的全部所長,我不須出手……”
王蓉蓉粉腮一白。栗聲道:“你想用毒?”
“不能說毒,應該說是藥!”
“瞿公公一生精研歧黃,從未用以害人……”
”那是老頭子的事。”
“你根本不是人!”
喝話聲中,一劍向裴若愚劈了過去,淩厲狠殘,勢道驚人。
裴若愚身形怪異地一旋,輕輕避過來勢。揮掌疾拍,罡氣湧處,王蓉蓉尖叫一聲,長劍脫手而飛,裴若愚彈身一揚,抓在手中,得意地一笑道:“小妹,這一手如何?”
一個冰冷的聲音道:“別自鳴得意!”
裴若愚一驚回頭,只見他認為必死不活的“不死書生”業已站在身前,他這一驚委實非同小可,連退了三個大步,驚聲道:“你沒有死?”
王蓉蓉也是駭異不止,一雙眼睜得老大。
南宮維道冷哼了一聲道:“死了豈能稱為‘不死書生!’”
裴若愚獰笑一下,道:“碰上本人,你死定了!”
“大言不慚!”
“事實會告訴你的!”
身形一欺,手中劍挾雷霆之威,罩身攻向南宮維道。“锵!”一聲金鳴,裴若愚退了一大步,劍尖折了半尺長一段,南宮維道手中鐵劍斜舉未收,雙目神光的的,單只那氣勢,便足以懾人。
裴若愚抛去了手中斷劍,嘿嘿一陣冷笑;手一揚,一蓬白霧,應手散出。
王蓉蓉驚叫一聲:“毒!”嬌軀疾退三丈之外。
甫宮維道站立不移腳步,根本不當回事。
“姓裴的,這玩意只合吓唬三歲小孩!”
裴若愚面色大變,顫聲道:“你……你不怕毒?”
“這算什麽,不妨把你的壓箱底的毒技全拿出來!”
“少狂!”
裴若愚暴喝一聲,雙掌揚處,一道凜冽罡氣,猛卷向南宮維道。
王蓉蓉脫口栗呼一聲:“摧心罡煞!”
甫宮維道立運全身功勁,沉馬坐樁。
一聲驚人的巨響過處,沙飛石舞,激氣成旋,人沒有動,雙腳沒入土中齊胫,足足有半尺深。
裴若愚駭然退了三四步,面似巽血。
南宮維道拔出雙腳,前欺兩步,字字如鋼珠般地道:“裴若愚,你是殺害‘蒼松居士’的兇手!”
王蓉蓉厲叫一聲:“他是兇手?”
南宮維道一颔首道:“不錯,令祖父臨死所留字,因一口氣接不上,只寫了半句,他想寫的必是‘杳杳真人之徒’,結果只寫到人字便已斷氣……”
裴若愚閃電般地轉身……
南宮維道早已料到他有這一着,以更快的速度截在前面,冷酷地道:“你走不了的!”
王蓉蓉搶步上前,厲喝道:“你……殺害我爺爺!”
裴若愚瞪了王蓉蓉一眼,道:“你親眼看到的?”
“我爺爺在地上留了字,而瞿公公業已在半年前死亡,他不會是兇手!”
“那就斷定是我?”
“你的表現已足以證明,你言語中對瞿公公毫無敬意,你的行為,證明你沒有人性,你為了那本《九玄真解》不惜對我爺爺下毒手……”
“注意!”
南宮維道鼻內嗅到一縷異香,立即猛省裴若愚在搗鬼,剛發聲招呼,王蓉蓉業已“砰!”然栽了下去,也在同一時間,南宮維道的鐵劍疾揮了出去……
裴若愚十分賊滑,鐵劍尚未着身,他已彈了開去,王蓉蓉倒地,南宮維道自不免一窒,這一劍的威力.便打了折扣,裴若愚已乘這電光石火的間隙,飛逸無蹤。
王蓉蓉卻已站起嬌軀,望着南宮維道癡癡地掩口而笑。
這情況使南宮維道大是愣愣,惑然道:“王姑娘,你沒有什麽吧?”
王蓉蓉沒有答腔,眸中泛散出一種水樣的光彩,粉腮飄上了兩朵桃花,這情景,使南宮維道在愣愣之中又加上了窘迫。不用說,她已中了裴若愚所發的邪門藥物。
“王姑娘,你怎麽了?”
“我?格格格格……”
她竟笑出聲來,嬌軀如花枝般亂顫,笑聲中,眸光轉變為火般的色彩,腳步輕挪,兩臂分張向南宮維道抱來。
南宮維道手足無措,無可奈何之下,一指點了過去,王蓉蓉應指而倒。
這該怎麽辦呢?
只見王蓉蓉櫻口翕張,嬌軀如水蛇般扭動,粉腮紅豔豔地似在噴火,不久,粉腮由紅變紫,額上滲出了汗珠;狀似十分痛苦。
南宮維道雖曾稍涉歧黃之術,但那只是正規的醫理,而江湖中的雜學,擺發難數,各行各道,根本無法想像;所以一時之間,束手無策。
驀然,一個陰森的聲音,遙遙傳至:“不死書生,除非你與她春風一度,否則她死在眼前,別妄想用藥物解救!”
傳話的,自是裴若愚無疑。
南宮維道氣得七竅冒煙,怒吼道:“姓裴的,我不把你劈碎誓不為人!”
“哈哈哈哈,你不感激我成全你倆好事?”
“拿解藥來,我饒你一死……”
“呸!我要你饒!”
“你根本不是人……”
“不死書生,再過片刻你等着收屍吧!”
聽聲音,裴若愚離的很遠,他是以“千裏傳音”之術發的話。
雖說是救命,但要他照對方的話去做,他是絕對不願的。
突然,他想到了自己的血,既能解奚有為所中“神仙倒”劇毒,當也可對王蓉蓉所中的迷藥見效……
心念之間,他毫不猶豫,立即挽起袖管,以劍尖劃破腕脈,湊近王蓉蓉的櫻口,讓血水徐徐滴入,約莫半酒杯光景,他止了血,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裴若愚的聲音,又傳過來:“不死書生,你忍心看着她玉殒香消嗎?”
南宮維道目毗欲裂地傳聲道:“裴若愚,區區立誓要殺的人,沒有逃得了的!”
“啊,多可惜,豆惹年華,香褪紅消……”
“你鐵石心腸,竟不懂憐香惜玉……”
“區區只懂殺人!”
南宮維道這句話當然是針對裴若愚而發。
“不死書生,那你替她先掘好墓穴吧!”
“姓裴的,區區會替你掘的,最好是你先準備,選好風水……”
“我們再見了!”
說完聲音頓杳,料想他已暫時離開了。
王蓉蓉面上紅色業已褪盡,恢複正常,這證明毒已為血所解,南宮維道大喜過望,一顆心算放了下來,忙隔空解了她的穴道。王蓉蓉“咿呀”一聲,幽幽站起身來,對剛才的事,似全然不知,困惑地道:“我記得我嗅到一陣異香,便倒下去了……”
“是的,姓裴的小子用毒!”
“你……救了我?”
“是的!”
“他人呢?”
“走了!”
王蓉蓉憤然道:“想不到他這麽快就露出了狐貍尾巴?”
“在下已誓言非殺他不可!”
”我爺爺是他殺的無疑了?”
“當然!”
“我為昨夜的失禮致歉!”
“不必!”
王蓉蓉又淚光瑩然,悲憤地道:“想不到我爺爺偌大年紀,卻毀在肖小之手……”
南宮維道正色道:“人死不能複生.主要的是不能讓那賊子逍遙法外!”
王蓉蓉一低頭,發現胸襟上有血債,粉腮登時一變,森然道:“血!我……受了傷嗎?”
“不,那不是姑娘的血!”
“不是我的血?”
“是區區在下的血!”
“怎麽回事?”
“姑娘中毒昏迷,在下出于無奈,以自己的血讓姑娘服下,解了姑娘所中之毒!”
王蓉蓉驚異萬狀地道:“少俠的血能解毒?”
南宮維道既提了話頭,自不能不續話尾,只好含混地道:“在下幼時曾服過炅藥,本身具有克毒之力!”
“哦!這真是聞所未聞的事!”話鋒一頓之後,若有所悟地福了一福,道:“少俠這筆人情太重了,如何還法?”
“王姑娘,在下只是為所當為而已,不值挂齒的!”
“少俠、這是第二次蒙你援手了……”
“身為武士,不為而何?”
“敬謝少俠!”
“姑娘,在下想做件事……”
“做件什麽事?”
“毀墓!”
“什麽?毀墓?毀瞿公公的墓?”
“是的!”
王蓉蓉粉腮一緊,道:“豈能辱及死者?”
南宮維道面色一肅,道:“在下無意辱及死者,據姑娘所說,‘杳杳真人’是有修為的高士,所傳非人,在下懷疑他的死因!”
“人死半年,業已化作白骨……”
“在下習有奇術,可以辨認是否自然死亡,或是意外死亡!”
“真的!”
南宮維道擠了擠眼,運起“天聽”之術,默察了一下四周動靜,然後以極低的聲音道:“在下虛張聲勢,誘使裴若愚現身!”
王蓉蓉冰雪聰明,一點即透,立即大聲道: “不死書生,翟公公先輩異人,豈容你翻屍動骨?”
南宮維道也放大聲音道:“在下判定‘杳杳真人’是意外死亡!”
“不管如何,你不能這樣做!”
“在下言出不改!”
“查明又将怎樣?”
“昭告武林,使裴若愚永遠無法見人!”
“你……真的要這樣?”
“閃開!”
南宮維道大喝一聲,揚掌作勢,暗中運起了“天聽”之術,察看裴若愚的反應,他判斷裴若愚如稍有天良,師徒之情未混,或者“杳杳真人”真的是意外死亡,他必出聲阻止,便可循聲追擊,但,他失望了,對方毫無動靜,不知是已遠離,還是沉住氣不作聲?
王蓉蓉搖了搖頭。
南宮維道只好撤回手掌,心念一轉,道:“王姑娘,我們進屋一搜?”
“好!”
兩人折回屋中,分頭搜查,突然,王蓉蓉大叫一聲,道:“找到了!”
南宮維道退回草堂,王蓉蓉已搶步上前,手持一本古舊的小絹冊,揚了一揚,激動地道:“九玄真解!”
“啊!總算真相大白了!”
“我要為我爺爺報仇……”
“那是應該的,在下願助姑娘一臂!”
王蓉蓉深深地望了南宮維道一眼,顯得十分誠摯地道:
“少俠,我不說矯情的話,對付那賊子實在要借重大力!”
“在下說過,非殺他不可的1”
王蓉蓉黯然道:“可憐爺爺與世無争,卻毀在狼子手中!”
南宮維道沉重地道:“誰知‘杳杳真人’又是如何死的!”
“對了,少俠說此來是尋訪瞿公公,為什麽?”
南宮維道苦苦一笑,道:“看來虛此一行!”
“到底為了什麽?”
“向他求讨一樣秘方!”
“秘方?”
“是的,毀滅‘行屍武士’之方!”
王蓉蓉驚聲道:“金龍幫所驅使的怪物?”
“姑娘也知道?”
“知道,我曾親眼見過怪物殺人!”
“怪物不除,‘金龍幫’難滅!”
“少俠志在毀滅‘金龍幫’?”
“是的!”
“為了公義?”
“也為了私仇!”
王蓉蓉凝視南宮維道,久久,才一字一句地道:“我們是同仇敵忾!”
“可以這樣說!”
“可以請問少俠的真實來歷嗎?”
“在下的真正來歷,沒有幾人知道,但可以告訴姑娘,在下是‘宏道會’會主南宮宏道的遺孤南宮維道!”
說完,俊面抖露一片悲憤無比之色。
王蓉蓉粉腮呈現一片激動之色,一目不瞬地盯住南宮維道,栗聲道:“南宮少主,失敬了!”
“不敢當,姑娘如何稱呼?”
“我有句不知道進退的話……”
“請講!”
“少主願收留我入會嗎?”
南宮維道颔了颔首:“當然歡迎!”
“如此謝過了!”
“彼此敵忾同仇,姑娘太謙了!”
“哦,少主不是說此來是要求取消滅‘行屍武士’的秘方麽?”
“是的,怎樣?”
“杳杳真人已亡,但他們的秘本卷轶必然仍留此屋,我們何不……”
南宮維道用手一拍後腦,欣然道:“是啊!在下竟然想不及此點,王姑娘,我們來查看!”
“好,我把所有典籍秘笈卷搬出來;”
就在此刻,一陣嘩剝呼轟之聲,倏地傳來,南宮維道轉頭朝門外一看,驚叫一聲:“火!”
兩人雙雙搶出門外,只見谷道中烈焰飛騰,火舌沖空,人眼是一片火海,迅速地朝茅屋方向卷來,要沖出去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而谷底三面峭壁圍環,看火勢,如不能立即逃生,非葬身火窟不可。
谷道中盡是森森古木與落葉積層,這一燒起來,便無了無休。
這真成了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王蓉蓉恨恨地一跺腳,道:“卑鄙,無恥!”
南宮維道焦的地四下張望,口裏道;“我們得設法逃生!”
王蓉蓉驚怖地道:“這诙怎麽辦?”
南宮維道目光停在南峰壁上的一塊突岩上,道:“上峰!”
“那突岩嗎?”
“正是!”
“那突岩距地總有二十丈高下,我……沒這能耐,除非脅生雙翅……”
“看屋裏有繩索沒有?”
王蓉蓉急忙返身入屋,不久,又奔了出來,一臉沮喪之色,顫聲道:“沒有!”
火舌已伸到屋前的竹叢,陣陣爆裂之色,增加了場面的恐怖,熱浪炙膚,灼熱難當。兩人退到了南面壁腳,只這眨眼工夫,烈火已卷上茅屋,火勢更加駭人。
王蓉蓉花顏失色,跌腳道:“怎麽辦?”
南宮維道俊面鐵青,擡頭緊盯住那片半空的突岩,大叫一聲:“王姑娘,過來!”
整棟茅屋已被火舌吞噬,血紅的火焰,伸向峰腳……
王蓉蓉面無人色,挨向南宮維道,南宮維道伸猿臂一把挾住嬌軀,猛運全部真力,暴喝一聲:“起!”人如巨鳥般沖空而起。
立腳處頓生了火海,如果登不上突岩而下落的話,非被燒成灰不可。
王蓉蓉緊閉雙目,不敢張開。
在距突岩約五丈遠處,忽然勢盡,南宮維道雙腳猛蹬岩壁,淩空斜旋而起,飄上了岩石,放開王蓉蓉,喘息着道聲:“好險!”
王蓉蓉張口結舌,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若非帶着她,這二十丈高的突岩,是難不倒南宮維道的。
南宮維道喘息了一陣,看這立腳之處,是一排丈來寬的斜伸岩石,岩石之後,是一個黑黝黝的石窟。這大大出乎他意料之外。
王蓉蓉望着下面騰卷的火焰,餘驚未除地道:“少主,我們是……再世為人了!”
“姑娘,這是洞窟……”
“啊!”王蓉蓉扭頭一看,驚呼起來。
“我們進去看看?”
“我怎沒聽說過谷中有這石窟……”
“當然,每一個人都會保留若幹秘密的,也許, ‘杳杳真人’生前也未曾發現!”
王蓉蓉小心翼翼地站起嬌軀,回身面對窟口,目光一轉,道:“不對,看這苔痕,似乎經常有人出入……”
南宮維道仔細一看,道: “不錯,王姑娘的确心細如發,是有踐踏的痕跡!”
“窟內有人嗎?”
“如果有,當是裴若愚,但他在外面縱火,自沒有機會來這洞窟。”
“他既舍得把茅屋付之一炬,真正有價值的東西,可能都在此窟中!”
“狼子野心,他是被迫而出此下策!”
“想不到翟公公一生謹慎,卻收了這麽個傳人……”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裴若愚表面不俗。”
“我猜他必會回此石窟,我們快進去,別讓他發現蹤跡!”
“走!”
南宮維道“走”字出口,人已搶先進入石窟,王蓉蓉也跟着進入。
入窟約莫六七丈左右,石壁擋路,洞徑折向右邊。
突然一陣“嘩啦!嘩啦!”的鐵鏈拖地之聲,傳了出來,兩人大驚止步,愕然對望了一眼,誰也沒有開口。
鐵鏈聲收歇了,代之的是一陣瘋狂的笑聲。
南宮維道劍眉一蹙,道:“到底怎麽回事,窟中似不止一人?”
王蓉蓉粉腮一變再變,陡地彈身朝裏面直奔。
南宮維道大感驚愕,不知她發現了什麽,立即跟了進去,轉過彎道,眼前是一間極大的石屋,王蓉蓉呆在門外,嬌軀在發顫, 目光朝室內一掃,不由大驚失色,只見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兀立在石室中央,腳上拖着一條長長的鐵鏈。
這老人是誰?
他怎會被鎖在這上不着天下不接地的石窟中?
南宮維道也怔住了。
老人開了口,聲音顯得頹喪而無力:“你是誰?”
王蓉蓉激越地道:“瞿公公,是我,小蓉蓉呀!”
瞿公公三字使南宮維道心頭劇震,幾乎驚叫出來,這老人便是“杳杳真人”,他怎會被鐵鏈鎖住呢?他不是死了嗎?
“杳杳真人”白發亂動,雙目睜得老大,顫抖着道:“小蓉蓉!”
“瞿公公,您……怎會被鎖住的?”
“報應!”
“什麽報應?”
“收徒不慎!”
“是裴若愚做的?”
“正是那畜牲!”
王蓉蓉撲入室中,跪在“杳杳真人”腳前,悲聲道:“瞿公公,我爺爺死了!”
“杳杳真人”全身一震,倒退了兩步,又是一陣“嘩啦!”的鐵鏈拖地聲,刺耳之極,意味着一種殘酷的逆行。
“什麽……你……你爺爺死了?”
王蓉蓉泣聲道:“是的,死于裴若愚之手!”
“杳杳真人”厲聲道:“他!”
“為了一本《九玄真解》,東西我已經得回!”
“杳杳真人”用手抓扭稀疏的白發,慘然道:“知人不明,誤收狼子,老夫作的孽大了!”
王蓉蓉站起身來,拭了拭淚痕,道:“瞿公公,他為什麽要這樣?”
“杳杳真人”咬牙切齒道:“他急欲成為天下第一高手,不惜天人共憤——”
“瞿公公,谷中已被燒成白地了!”
“為什麽?”
“他要燒死我們,想不到突岩逃生,卻遇上了翟公公……
“這是天意,他……是誰?”
“宏道會少主南宮維道!” 南宮維道急步入室,深施一禮,道:“晚輩參見老前輩!”
“不必,老夫算是毀了……”
南宮維道掃了一眼橫曳地上的鐵鏈,惑然道:“老前輩怎不毀這鐵……”
“沓沓真人”已知其意,怆然道:“老夫功力被封,普通鐵鏈也斷不了,何況這是寒鐵精英所制。”
王蓉蓉插口道:“他是處心積慮,大逆不道!”
“杳杏真人”嘆了口氣道: “他資禀不俗,表面上極為溫馴,待老夫發覺他的真面目,已經來不及了!”
“難道他的功力還能超越瞿公公?”
“這是我‘作法自斃’!”
“為什麽?”
“我新研創了一招制人功力的特技,那畜生學會了用在我身上。”
“瞿公公不能自解?”
“杳杳真人”用手一指室角的木架,道:“你看見了,架上第二層居中那紅色小瓶,盛的便是解藥,他把我鎖住,可望而不可及,他的目的是要逼我傳他最後—記絕招‘杳杳身法’……”
南宮維道忍不住脫口大聲道:“該殺!”
“杳杏真人”幽幽地道:“你們的來臨,是他應該遭報!”
王蓉蓉一個箭步,上前取下那紅色小瓶,遞給“杳杳真人”,“杳杳真人”接在手中,激動得全身發抖,目注南宮維道道:“你們兩人誰的功力最強?”
王蓉蓉立即接語道:“瞿公公,南宮少主能硬接一記‘摧心罡煞’無傷!”
“啊,不簡單,你身為何門?”
“造化門!”
“什麽?你是‘造化老兄’的傳人?”
“是的,晚輩是受遺命入門的。”
“不必說了,老夫當時曾對令師請過教益,實在是一飲一啄,莫非前定,老夫服下解藥之後,請全力點老夫上盤十二大穴!”
“遵命!”
“杳杳真人”拔開瓶塞,倒了一粒藥丸,納入口中,然後把藥瓶交給王蓉蓉道:“放回原處!”
王蓉蓉接過,放回架上。
“杳杳真人”就地跌坐,以目向南宮維道示意,南宮維道運功力于右手食中二指,并指疾點對方上盤十二大穴。
約莫盞茶工夫, “杳杳真人”一躍而起,雙眼放出駭人寒光,縱聲狂笑起來,久久,才斂住笑聲,道:“人算不如天算,逆畜将噬臍莫及了!”
說完,俯身,雙手分握鐵鏈扣環兩端,用力一分,竟然分不開,不由白眉一皺。
南宮維道看在眼裏,忙上前兩步,道:“容晚輩效微勞!”
“杳杳真人”瞄了他一眼,道:“你能嗎?”
南宮維道抽出“公孫鐵劍”道:“此劍也許能斷!”
“哦!老夫忘了,這是令先師成名的主刃!”
“請老前輩把腳踝貼地面!”
“好!”
南宮維道把全部真元,全貫注劍身之上,照準扣環,一劍劈了下去,“锵!”然一聲,火花飛射,扣環一分為二,再看劍身,絲毫沒有損壞。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穿洞之聲,倏然傳來,“杳杳真人”面色一變,沉聲道:“那逆畜來了,你倆暫避,老夫要清理門戶。”
說完,用手虛指左壁,一道石門現了出來,是間小小的石室,內有爐鼎之物,看是此老煉藥的所在。
南宮維道與王蓉蓉相繼入室,石門自封,但門上卻開着兩個小孔,顯然是“杳杳真人”故意留給兩小觀望的。
兩人移目就孔,屏息以待。
不久,那穿洞的足音漸見清晰,右側方又開啓了一道石門,裴若愚悠然現身。
南宮維道熱血為之沸騰起來,王蓉蓉也咬牙有聲。
“杳杳真人”盤膝閉目坐在地上,衣袍蓋了被斬開的扣環,表面上似乎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裴若愚走近“杳杳真人”身前,陰鸷他說道: “老頭子,我不能再忍耐了!”
“杳杳真人”有氣無力地道:“不能忍耐便怎樣?”
“念出‘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