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眼前那張清俊的面容雖還略顯蒼白,但那一雙眼睛卻亮若星辰,讓人充滿了愉悅與希望。
“李大哥,你,你終于醒了。”月影笑了,但眼中卻含滿了淚水,她緊捂住唇,才抑制住自己喜極而泣的哭聲。
“這世上還有太多的人我無法放下,我又怎舍得死?”
李尋歡淡淡的微笑着,那份笑容很平靜,也帶着安定人心的力量。就在那一刻,已讓他的友人們放下了這幾日緊提着的心。
“李尋歡,我還以為你已經下了地府,沒想到你的命竟這麽長?”影子的身影驀然間出現,冷冷地盯着眼前劫後餘生的衆人,那雙眼帶着幽靈般的恨意。
李尋歡低低咳了幾聲,轉過身對着影子笑道:“很抱歉,竟又令你們失望了。我也以為自己已死了,奈何閻王爺不肯收我這個病鬼,嫌我的咳嗽聲吵了他的安寧。所以,又将我送了回來。”
月影聞言,不禁破涕為笑,“李大哥,這倒好了,閻王爺竟不肯收你,那有人定會氣破肚子了。”
慕容劍塵也跟着笑道:“今日我總算知道了咳嗽原來也有咳嗽的好處。日後,我也該時不時咳他兩聲,最好讓閻王爺也怕了我。”
月影聽到慕容劍塵的話,笑得更歡,看了影子一眼,又道:“若閻王爺連你也不肯收,那有人就不單是氣破肚子了,可能會立馬吐血身亡。”
慕容劍塵大笑了起來,“又是氣破肚子,又是吐血,那這人的死相,豈非難看的很?”
影子的臉幾乎被氣歪了,這些人竟視他為無物,當着他的面如此調侃他。幸而黑布蒙着他的臉,衆人瞧不見他青白交加的表情,但那一雙刀鋒般的眼已有些發紅。
一直靜默不語的天草次郎看着眼前談笑風生的三人,一向緊抿的唇,竟也微微露出了一絲笑意。
“李尋歡,你們不會得意太久的。”影子恨恨地瞪着衆人,恨不得馬上便一劍劈了這三個人,但他始終不敢出手。
眼看十名死士死得一個不剩,而自己所帶的精英也已損傷過半。
現在對方又加上了一個李尋歡,自己已是沒有勝算。
他并不是個沖動的人,眼前的形勢即不利于自己,又何必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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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走!”他冷哼了一聲,心懷恨意的帶着手下離去,然,臨去的那一眼,卻帶着極大的不甘。
大地,終于又重新歸為了寂靜。
月影輕嘆,“李大哥,為何不趁機殺了他們?”
“他們也只是棋子而已,我們又何需枉造殺孽。”李尋歡嘆了口氣,看着滿地的屍首,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寂寥。
短短幾日之內,已死了數十人。
就連一向清幽的冷香小築都染上了血腥。
江湖,始終是個是非之地。
“少爺!”這時鐵傳甲已抱着被點了睡穴的葉開走了出來,“外面風大,你身子才剛好些,還是進屋再說吧!”
李尋歡搖了搖頭,道:“我先将他們葬了。冷香小築已染上了太多的血腥。”
“少爺!”鐵傳甲将懷中的葉開交到慕容劍塵懷中,攔住正要彎腰的李尋歡,道:“你才剛撿回一條命,不要再操勞了。這些事,由我來做。”
李尋歡看着鐵傳甲削瘦的臉,低聲嘆息道:“傳甲,操勞的人是你。這兩日你削瘦了不少。”
“我是個粗人,身體又壯得很!要補回來還不容易麽?只要你好生活着,我定會越長越結實。”鐵傳甲的眼中閃爍着淚花,“這些事,我會處理的。你放心。”
“傳甲——”看着眼前那張滿面誠摯的臉,李尋歡的心中湧上一陣暖意,眼角已有些濕潤。
“李大哥,由他去吧!這兩日他不言不語,整日守在你的床邊,怕也悶壞了。讓他活動一下筋骨也好。”月影笑着強拉過李尋歡走進屋內,“你現在還是個病人,本大夫現在命令你進屋休息。”
“我沒事了。”已被強行再度躺回床上的李尋歡,無奈地看着緊張不已地為他把脈的月影,嘆道:“我看你們這兩日也很累了,先休息一下吧!我真的沒事。”
月影認真地為他把着脈,半垂的眼眸之中卻閃過一絲黯淡,“我不會容許那樣的事再一次發生。”
“你——”李尋歡無言地看着她,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
“事情都過去了,不是麽?”慕容劍塵輕拍了拍月影的肩頭,将懷中的葉開輕放在李尋歡的身邊,笑道:“這個小家夥可是等了你一夜。”
看着那張熟睡的小臉,李尋歡的眼中閃過一抹慈愛,“這些日子真是難為這個孩子了。”輕輕為他蓋好錦被,眼角的餘光卻瞧見那雙小手還緊緊抱着一個雕像。他的目光就那樣停留在那個雕像身上,癡癡地看着,想起那日詩音的離去,心頭不禁微微一澀,又掩唇低聲咳嗽了起來。
月影看着于心不忍,忙轉移話題道:“李大哥,這次你怕是想不到是誰救了你了?”
李尋歡詫異地擡眼,在看在靜立于門外的天草次郎後,微微一笑,道:“天草兄不進來麽?至少讓我先謝過你的救命大恩。”
月影看了眼李尋歡,嘆道:“李大哥,看來這世上真沒什麽事可以瞞得了你。”
天草次郎抱着武士刀走了進來,但神色依舊冷漠,“你不必謝我。我只是為了我自己。”
“那一戰,對你來說真的那麽重要麽?”李尋歡輕聲嘆息,眼中有着一絲無奈。
“是。”天草次郎冷聲道:“七日後,絕峰崖崖頂。”
李尋歡聞言點了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李大哥——”月影吃了一驚,想要阻止,卻被慕容劍塵一把拉住,“你應該明白,李大哥決定的事,沒有人可以改變。”
月影低聲嘆道:“為什麽,你們非要拼個兩敗俱傷?”
天草次郎忽然深看了她一眼,冷聲道:“驚夢刀為什麽會在你手上?”
月影擡頭,詫異地苦笑,“看來這把驚夢刀真是不簡單,竟連你天草次郎也遷扯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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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淡的燭光下,那把僅長九寸的短刀竟出奇的紅豔,甚至紅豔得有些魔魅與詭異。
“這把驚夢刀到底隐藏着什麽樣的秘密?”慕容劍塵拿起桌上的驚夢刀仔細端詳的,卻沒看出什麽。他擡起頭,看見月影的眸光忽然變得幽遠而複雜,似跌入了一場詭異的迷夢之中。
“你們知道麽?其實我也不知道這把驚夢刀到底隐藏着什麽樣的秘密。”月影苦笑,看着震驚的衆人,接着又道:“那真是一場噩夢。八年了,我努力地想把它忘記,卻始終做不到。”從慕容劍塵手中接過那把驚夢刀,她靜靜看着刀身上那詭異的紅豔,眼中卻滿是悲涼,“沒想到,歷經八年,這把刀上的紅光竟越來越盛了。當年,我第一次看見這把刀的時候,它是銀色的,晶瑩剔透。後來,是染上了血才會變紅。而讓這把刀染上血腥的人,卻是我!”
月影坐了下來,黯淡的燭火印射着她的臉,使她的神色看起來有些蒼白而寂寥。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殺得卻是我所救的第一個病人——”
往日的噩夢猶如毒蛇一般地糾纏着她,這幾年,她苦苦地壓抑着,只是想忘記那令她刻骨銘心的一幕。
然而,逃不掉的,始終逃不掉。
昔年的傷痛再度被掀起,她并不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還有勇氣面對——
“那一年我才十四歲吧!記得那次李大哥病得很厲害,急需要一味藥引,于是師父便讓我去寒雪澗為他采藥。”
“還記得那天雪下得很大。山路很難走。我到寒雪澗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要黑了。好不容易找到了我所要的藥引,卻在回來的路上被雪堆拌倒了。”
“其實,那并不是真正的雪堆。在那雪裏埋着一個人,一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女人。當我将她從雪裏拉出來的時候,發現她雖渾身是血,卻還有一口氣。”
“她渾身都是傷,流了很多血,就連周圍的積雪都被染紅了一大片。那些傷口真的好可怕。我雖随師父習醫多年,卻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傷口。她身上那幾十處的創口,卻不是刀劍所傷,而像是被某種野獸撕咬的結果。每一道傷痕都深可見骨。然而,最可怕的,卻是她的右腿。”
“自右腿的膝蓋以下,幾乎所有的皮肉都沒了,只剩下血淋淋的骨頭。知道麽?那些肉是被猛獸一口一口咬下來的。”月影深深吸了口氣,平定了自己駭然的心情,又接着道:“那時我真的吓壞了,卻又不忍将她棄之不顧。于是拿了師父的活命護心丹喂她服下。本想回去找師父幫忙,誰知我才一站起身子,右腳便被一雙血手給抓住了。那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那種感覺我怕是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由那雙手上所透出來的寒意,幾乎将我的血液都凍結了。”
“我顫抖着身子回身去瞧那個女人,卻見她費盡了氣力跟我說,不要向任何人洩露她的行蹤。她一邊說,一邊咯血,眼中滿是乞求的神色。”
“我見了于心不忍,只好依了她。然後将她背至附近的一個山洞中為她療傷。下山後,關于她的事,我只字未提。還記得當時李大哥看見了我身上所染的血跡,曾提出質疑,我還謊稱是為了救山上的小動物而染上的。”
“在後來的那一段日子裏,為怕別人發現,我只好每天找機會偷偷去寒雪澗為她送藥送飯。而且還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司徒若妍。”
“其實她是一個很溫柔很漂亮的女人。我實在想不透到底是什麽人竟忍心将她傷成那樣。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她似乎不再戒心于我,慢慢地告訴了我有關她的事。她說,她是祭月教的聖女。也是教主司徒天野的女兒。因為一把驚夢刀的關系,她為教中之人所追殺。她并沒有告訴我原因。我心中雖懷疑,她身為教主的父親為什麽沒有出面幫她,卻也沒有問。怕引起她的傷心事。而且,看她的言談之中,十分敬重她的父親。後來,她又告訴我,世上有一種可怕的武功叫移行換影。她甚至跟我詳細說了關于移行換影的招式。又跟我說了影子。她說,她這一身傷都是影子的傑作。影子是世上最可怕的惡魔。他為逼她說出驚夢刀的秘密,不僅喂她吃下巨毒,而且将她丢進聖池裏。原來那聖池是祭月教用來祭天的神池,每年的八月十五,他們都會用活人祭天。那池裏養着一種食人魚,專食人肉。祭天的時候,他們就是将活人活生生丢時池子裏,讓群魚啃食。而她右腿和身上的傷口就是被那些食人魚啃出來的。”
“其實,那時我真得很想告訴她,若沒有她父親的默許,影子又怎敢如此膽大妄為?可是,她似乎很敬愛司徒天野,容不得別人說他半句壞話。”
“最終,她還是忍過了酷刑,沒有說出驚夢刀的秘密。在一次偶然的機遇下,她帶着驚夢刀逃了出來。最後遇上了我。”
“那一天,她拿出了藏在懷中的驚夢刀。她說驚夢刀是她在她已逝母親的房間裏找到的。藏驚夢刀的地方很隐密也很巧妙,她也是在一次無意的碰撞下,才打開了牆上的暗格拿到了驚夢刀,并看到了她母親的遺書。遺書中詳細地解說了關于這把驚夢刀的來歷,還寫明,驚夢刀裏還隐藏着一個關于祭月教的天大秘密。當時,她并沒有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麽樣的秘密。我也沒有再追問下去。後來她還說,她要帶着這個秘密随着她永埋地底。”
“那時她的生命力是越來越弱了。我本想勸她讓師父來醫治她,那樣她醫愈的機率會大很多。可是她始終不肯,她說她身上的毒,這世上沒人解得了,除非有天心九轉丹。”
“我沒有辦法,只好依着她。但是每次看她毒發時痛苦的模樣,我真得很不忍心。只好拿了一些鎮痛的藥給她服下,希望能減輕她一些痛苦。”
“日子就這樣過去了一月有餘。有一天,我去寒雪澗看她的時候,她正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我試圖接近她,但都沒有成功。我知道是她的毒發作了。她不斷哀嚎,還拼命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肉,弄得渾身是血。這一次的毒發,比前幾次都厲害得多。她告訴我,她無法忍受這種椎心的痛苦,便求我——殺了她。”
“我是一名大夫,又怎下得了手殺自己的病人?然而,最終我還是經受不住她的哀求,拿起了她掉落在地上的驚夢刀。”
“那是我第一次殺人。而且,殺得還是自己辛苦救回來的病人。當我閉起眼,一刀刺向她心口的時候,我真的好恨我自己,恨自己沒有能力救她。親手将她從鬼門關中拉了回來,又親手結束了她的生命。”
“然而,在生命即将結束的那一刻,她卻笑了。那時的她,笑得極美。她告訴我,她盼這一天盼了好久,可是她始終沒有勇氣殺了自己。她總以為自己可以撐過一次又一次的毒發。她的生存欲望很強,總盼着自己能活下去。可是這一次,她真無法支撐了。那種痛,幾乎讓人痛不欲生。”
“後來,她将驚夢刀交給我了。要我将它藏好,永遠也不要讓世人發現。我答應了她,會好好保存驚夢刀。然而,我還是食言了。那一天為救劍塵,我用了驚夢刀。”
“那天剛好是若妍姐的祭日,我發現驚夢刀紅得有些詭異,便将它放在身上,打算找個地方将它藏好。結果,世事弄人。那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我根本就無暇顧及它。後來,在激戰中,我一時情急,便拿出了驚夢刀。”
李尋歡看着陷入悲傷中的月影嘆道:“其實你也用不着責怪自己。即使你沒有拿出驚夢刀,祭月教遲早有一天也會找上你。”
月影依舊低着頭,滿目的悲傷亦未褪去,“驚夢刀就是在那一天變紅的,刀身上都是若妍姐的血。我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親手一刀刺向她心口的感覺。”
“看來,你十四歲那年莫名生了一場大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對麽?”李尋歡的心底滿是深深的自責。當年他和月影的師父也曾懷疑過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才讓她如此消沉。
然而,她始終不肯說出來。
他們都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後來,也沒有再逼問她。
只是,并沒有想到,原來月影心底的那個秘密竟是令人如此的痛苦。
“我無法忘記自己殺了司徒若妍時的情景。你們知道麽?在那短短的一個月裏,我幾乎就将她當成我的親姐姐。你們明白殺了自己親姐姐的感受麽?你們明白麽?”此時的月影幾乎就要崩潰,埋藏在心中多年的痛,今日再度被挖掘了出來。原以為随着時間的推移,這種痛,會逐漸減輕。然而,她還是料錯了。
慕容劍塵輕聲嘆了口氣,握住了月影冰冷的手,無言而平靜地看着她。
他什麽話也沒說,卻無形中給了月影支撐下去的力量。
“原來驚夢刀果然是在祭月教。”天草次郎忽然冷冷地說了一句話,令在場的衆人震驚不已。
李尋歡道:“看來天草兄對驚夢刀所知甚詳。”
“這與你們無關。”天草次郎斬釘截鐵地丢下一句話,就冷冷地抱着武士刀離去。
“天草次郎——”月影急忙站起身,卻被慕容劍塵再度壓回座位上,“他不想說,我們又何必勉強他?”
月影苦笑道:“我也知道。可是,我只是想再多了一些有關驚夢刀的事,也好想出對策對付祭月教。”
李尋歡微一沉吟,道:“現在司徒天野以為你掌握着驚夢刀的秘密,多少都會有所顧忌,我們不防利用他這一點,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若是我們先沉不住氣,反而會讓他瞧出破綻。司徒天野是個很精明很細心的人,現在敵暗我明,而且實力懸殊,月影,你得沉得住氣。”
“我明白。”月影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她又道:“李大哥,我記得三天前詩音姐曾代表一個人向司徒天野下過戰書。那明日,不就是他們決戰之期嗎?”
慕容劍塵道:“你說不錯。而且驚夢刀似乎對明日之戰來說很重要。否則,司徒天野也不會在決戰前夕,精英盡出,只為了搶奪一把驚夢刀。”
“明日他所要面對的敵人怕不簡單。”李尋歡劇烈地咳嗽起來,蒼白的面容泛起了一抹病态的嫣紅。
月影嘆了口氣道:“李大哥,你在擔心詩音姐,對麽?明日那一戰,勢必會波及詩音姐。可惜,我們不知道他們到底約在什麽地方?”
慕容劍塵忽然道:“可能是在絕峰崖。”
“為什麽?”月影詫異地看着慕容劍塵,似又想起了什麽,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那日詩音姐似乎有說什麽懸崖之類的話。而她又是在絕峰崖為人所救。情況太過巧合。絕峰崖山高險峻,平常人是不會到那裏去。那也就能說明一點,那個救詩音姐的人,不是住在絕峰崖,就是對絕峰崖有着某種特殊的感情,經常在那裏留連,所以才有機會救到詩音姐。而一個人若為人所害而僥幸存活,定會希望讓當日害他之人也品嘗一下自己所受的痛苦,所以很多人往往會選擇同樣的地方報仇。所以,按常理來推斷,明日的決戰應是會選在絕峰崖。”
慕容劍塵笑道:“看來你倒不笨,一點就通。”
“你以為這世上就你最聰明麽?”月影瞪了他一眼,“李大哥,你準備怎麽辦?”她轉過頭,卻看見李尋歡的神色竟有些疲憊,“李大哥,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李尋歡搖了搖頭,道:“我只是有些累了。很晚了,你們先去休息吧!明日,我們再做決定。”
月影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欲言又止,“好吧!那我們先去睡了。”
李尋歡看着他們離開,并為他關上了房門。臉上疲憊的神色忽然一掃而空,然,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卻閃過了一抹痛楚。
“詩音,我并不求什麽,只希望,你不要再受到任何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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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竟又下起了小雪。
寂靜的夜,除了幾乎聽不可聞的下雪聲,什麽聲音也沒有。
李尋歡仔細地在絕峰崖邊找尋着,想從中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以便找到下崖的路。
那日,她從這崖上摔下去,卻奇跡般地存活了下來。那便表示,這絕峰崖底必定住着一個高人,也就是那日讓詩音下戰書的人。
他們明日既要決戰,短期內就決不會離開絕峰崖。
他只希望自己能在明日決戰之前找到詩音。明日那一戰,太過危險。雖還未見過司徒天野出手,但從影子的身法和武功路數來看,司徒天野必不是平庸之輩。更何況現在又加上一個神秘的人物。端看詩音在這麽短的時日內便學會了一套上乘的輕功,就可以想象那人的武功定也是深不可測。
那兩大高手的決戰,殃及的必是他們身旁的人。
他絕對不容許詩音再受到任何傷害。
左肩上的傷口又開始瘾瘾作痛,他知道剛才這一路的奔波,怕是創口又裂開了。
天草次郎的回生術雖能救他一條命,卻無法為他治愈體內的新傷舊痕。
他現在只希望在自己倒下之前,能盡快找到詩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