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崖下的深淵,深不見底,根本就無法猜測下面到底是怎樣一番局面。

李尋歡心知要想下崖絕對要有頂尖的輕功。

而要施展輕功,也必要借力。

所以這附近必定會有一條能借力下崖的路。

懸崖的四周一片白茫,幾乎所有的痕跡都已為白雪所覆蓋。然而,在懸崖的東側卻有一巨大的怪石嶙立于崖邊。李尋歡心中一動,走近那塊巨石細心地察看。

石下積滿了白雪,已堆至半石之高。然,巨石四周的積雪卻有略微松動的跡象,分明是經常有人行走。他伸手拔開雪堆,仔細找尋,竟找到了一條隐藏于雪堆中的繩索。

那是用極具韌性的藤條所編織而成的繩索,其中一端是牢牢地綁在那怪石底部,而另一端卻是延伸下崖底。

這顯然是有人刻意所為。

李尋歡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找到了下崖的路。

頓時,他右手抓牢了繩索,足下一點,人已躍下懸崖。

他那邊身影剛一沒入懸崖底下,崖上便又出現了兩條人影。

“他還是下去了。我就知道,他肯定會來這裏。”月影走近崖邊,看着那方深不可測的深淵,“他的輕功我信得過,可是近日來他連連受傷,這懸崖這麽深,我怕他的體力吃不消。”

慕容劍塵微微一笑,道:“你應該相信你李大哥。他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

月影點了點頭,“我當然相信他。只是——”

“只是關心則亂,對麽?”

月影轉首看着慕容劍塵,忽然問了一句,“你不生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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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劍塵微一詫異,道:“生氣?生什麽氣?”

月影低下了頭,“你,你不覺得我太過關心李大哥麽?”

慕容劍塵聞言笑道:“十餘年來的相處,李尋歡在你心中的地位已不是平常人可以取代。就算是我也不能,對麽?”

“我——”月影急忙想解釋卻被慕容劍塵截住了她的話。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他依舊在笑,眼中竟沒有一絲的怒意,“那一日我毒發時,你已經在我與李尋歡之間做了選擇,不是麽?我知道現在你對李尋歡的感情早已從男女之愛中脫離了出來。”

月影看着他,心中不禁湧上了一陣感動,“謝謝你這麽信任我。”

慕容劍塵漂亮的唇角忽然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微笑,“那是因為我絕對相信自己并不比李尋歡差。”

“你——”月影聞言不禁莞爾,失笑地搖了搖頭,道:“我們還是下去吧!他雖不想拖累我們,可是,我卻相信他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

慕容劍塵笑道:“我忽然發覺做李尋歡的朋友很幸福也很悲哀。”

“為什麽?”

“他總是為朋友赴湯蹈火,卻不讓朋友為他分擔。”

月影聞言,不禁輕嘆了口氣,“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凡事總為別人着想,卻從未想過自己。”

********

隐隐間,李尋歡已看見了地面。

深深吸了口氣,他提了口真力,放開了手中的繩索,一個翻身,人已輕輕落到了地面。

從崖頂到崖底,以他的輕功竟也花了近一柱香的時間,他不禁有些佩服那個用藤條編織繩索的人,真不知他(她)要用多少時間才能編出一條這麽長的繩索,而且還将它套上了崖頂。

相對于崖頂的開闊,這裏顯有些狹窄。整個崖底看起來就像一個盆地,四面皆為崖壁所包圍。而在崖底的西南側竟長着一株枝葉茂盛的奇異大樹,那延伸的枝葉,幾乎将崖底的那一片天空遮掩了一半有餘。現在已是冬季,大多數的樹葉都已凋落。若是夏季,就更可以想象樹蔭成林的景象。

看來當日詩音從崖上摔下而僥幸未死,怕也有這株大樹的功勞。

向前走了幾步,李尋歡便看見樹後正隐隐透着微弱的光芒。

他輕輕走至大樹前,赫然發現樹後竟隐藏着一個岩洞,而剛才那抹微弱的光芒,就是從洞內透出來的。

洞裏,顯然有人。

忽然之間,李尋歡竟感到有些莫名的緊張。

這世上能令他緊張的,怕也只有她一人了吧?

心頭微微泛起一抹澀意,他不禁搖頭苦笑。

他不知道自己再一次面對她的時候,會是什麽樣的心情?或者,他還是得繼續假裝自己沒有認出她?

“什麽人?”洞內忽然傳出一聲略顯蒼老但中氣十足的冷喝聲,緊接着一道銳利的寒氣向他胸口直逼而來。

那一劍,很快,也很淩利。

李尋歡神色未變,右手兩指一伸,毫不費力地緊夾住了離自己心口不到寸許的劍尖。

緊接着指上微一用力,只聽“叮叮”幾聲,那銳利的劍鋒竟應聲而斷。

執劍之人踉跄後退了兩步,震驚地看着地上已斷成七截的利劍,過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厲聲喝叱道:“你究竟是什麽人?”

然而此時,李尋歡的神色卻變了。

眼前那張冰冷的臉孔是那樣的熟悉卻又那樣的陌生。清澈無比的冷漠已完全取代了昔日那雙眼睛裏的溫柔,而他在那雙熟悉的眼睛裏竟找不出一絲刻意的僞裝。

“詩音——”

他動了動唇,卻發現自己竟無法喊出她的名字,直到胸口傳來一陣因窒息而帶來的疼痛,才知道剛才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之間停頓了呼吸。

林詩音的手上依然拿着斷劍,神色冷漠地盯着李尋歡,“閣下意欲何為?”

李尋歡悲涼一笑,低聲自語道:“你是真得不認得我了麽?”

左肩的傷口忽然又開始瘾瘾作痛起來,卻比不上心裏的那道傷口來得痛徹心肺。

林詩音看着滿面蒼涼地李尋歡,眼中竟閃過一絲掙紮,“你——”

這時洞裏忽又走出了一個人。

“想必閣下便是小李飛刀李尋歡吧?”

那是一個年過半百的青衣老妪,右臉不知被什麽東西毀去,布滿了疤痕,顯得猙獰而恐怖。她手上雖拿着拐杖,右腿也有些微跛,但每一步卻都走得極穩,顯然有着極其高深的內力。

她看了李尋歡一眼,忽然詭異一笑,拉着林詩音走到李尋歡面前,道:“詩音,你怎麽這麽自不量力,竟敢在李探花面前班門弄斧?”

“李探花?”林詩音聞言,擡頭困惑地看了李尋歡一眼。

那老妪笑道:“怎麽?你連小李飛刀李尋歡的名頭都未曾聽說過麽?”

“小李飛刀李尋歡?”林詩音低聲自語,臉上的困惑之色卻是更深。

李尋歡的臉色很蒼白,但眼神卻冷如刀鋒,“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

老妪的眼中滿是得逞之色,冷笑道:“我只是讓她實現自己的承諾而已。”

“承諾?”李尋歡神色更見蒼白,“她到底給了你什麽樣的承諾?”

“那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李探花,你怕是無權過問。”

李尋歡看了林詩音一眼,卻見她默默地看着他們,一直沒有說話,不知在想些什麽。

“我必須要帶她走。”李尋歡道。

老妪冷聲一笑,“怎麽?李探花想讓她做個失信之人?”

“我不會讓她失信于人。她之所以會許下承諾,也是為了救我。我辦完了所要辦的事,我自會回來将命還給你。”

老妪忽然大笑了起來,“江湖上傳言,小李探花是個多情種子,看來所言非虛。為了一個女人,竟可以連命也不要。”她停下了笑,冷冷地盯着李尋歡,“你的承諾我當然信得過。只是,你怕是帶不走她!”話落,她轉過頭,看着林詩音道:“詩音,有人想帶你走。你願意走麽?”

“走?”林詩音先是一怔,即而搖了搖頭,“我受師父救命大恩還未報答,又怎可抛下師父獨自離開?”

老妪滿意地笑了笑,對李尋歡道:“李探花你可聽清楚了?是她不願走,并不是我強迫她。”

這時,忽自崖上傳來一聲銀鈴似的笑聲,“你不強迫她留下,我們卻要強迫她離開。”

随着笑聲,一紫一白兩道人影已飄然落下。

赫然是剛剛随李尋歡下崖的月影與慕容劍塵。

“月影,劍塵——”看到來人,林詩音像是見到了故友般滿面喜色,直奔至二人身前,道:“你們怎麽來了?”

“詩音姐,你可讓我們找得好苦。你沒事就好了。我們的李大哥也不必再擔心了。”月影看了慕容劍塵一眼,兩人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接着她便笑着拉起林詩音的手,将她推到李尋歡的懷中,“我們快些走吧!不要留在這個鬼地方了。”

而慕容劍塵早已一個箭步攔在了李尋歡與林詩音的面前,一臉笑意地看着那老妪。

誰知林詩音才一碰着李尋歡的身子,就像是見了鬼般彈跳起來,一個縱身竟離李尋歡老遠,“月影,你這是做什麽?我與他素不相識,你怎麽可以——”

“詩音姐,你,你說什麽?”月影震驚地看着林詩音不尋常的反應,“你怎麽,怎麽可能與李大哥素不相識?”她急步上前,仔細看着林詩音有些蒼白的神色,“你是裝的麽?可是,現在這種時候,你也不用再裝什麽了?若是你還顧着你的承諾,我們可以再另想辦法。但是,李大哥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裏轉了一圈回來,你們更應該好好把握住這次機會。”

“月影,你到底在胡說什麽?我并沒有在裝些什麽?我是,我是真得不認得他。怎麽今天晚上,你們都在說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林詩音神色蒼白地看着月影,忽然覺得腦中開始瘾瘾作痛。

月影也驚白了臉,“你,你認得我們,竟不認得他?你到底是怎麽了?”右手一翻,她已搭上了林詩音的脈搏,“奇怪,脈相平穩,并沒有什麽異常。詩音姐,你——”她正欲說些什麽,卻赫然發現,林詩音的右腕之上有一條很深的傷痕,似被鐵鏈之類的硬物磨傷而留下的。

這時靜立于一旁的老妪忽然冷聲道:“你們鬧夠了沒有?這裏是我的地方,并不歡迎你們。現在,你們馬上給我滾。”

月影冷笑,“我們馬上便會走。你又何必心急?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對她做了什麽?不過,我不會讓她再留這個鬼地方。”

“月影,你先放開我。”林詩音掙脫了月影的手,道:“我不會走的。師父她老人家一個人住在地裏太過寂寞,我已答應了她留在這裏陪她一輩子。反正我也是孑然一身,毫無牽挂。你們還是走吧!”

“詩音姐,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嗎?什麽叫你孑然一身,毫無牽挂?難道李大哥他就不是你的牽挂麽?”她不禁轉頭看向李尋歡,卻見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林詩音,一臉慘白。

“你們還不走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老妪的臉上已隐現怒意,若不是為了明日一戰保存自己的實力,她早已動手殺了他們。

“若要走,我會帶着她一起走。”話落,李尋歡忽然縱身掠往林詩音處,伸手就扣住她的左腕。

在同一時間,那老妪也已發難,手中的拐杖已擊向李尋歡背心。

李尋歡未曾轉身,然,右手中卻刀光一閃,反手一擊,小李飛刀已然射出。

林詩音頓時驚呼,“不要傷我師父。”

那老妪聞言身形一頓,本想避過那把飛刀,卻忽然之間改了主意,硬是讓那把飛刀從她右臂直劃而過。

林詩音見狀大駭,匆忙間,右手一揮,竟一掌擊在李尋歡左肩之上,掙脫了李尋歡的鉗制欲奔向那老妪,卻被随後趕到的慕容劍塵一指點了暈穴,抱了回來。

所有的一切皆發生在瞬間。

“李大哥——”月影看到李尋歡已自劍塵手中接過林詩音,然而左肩的衣襟卻早已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顯然他的創口已再度崩裂。她不禁憤怒地瞪着那名正笑得詭異的老妪,道:“剛才李大哥志不在傷你。以你的功力明顯可以躲得過。為什麽,你要故意受傷?”

那老妪大笑了起來,“我就是要林詩音親手打傷李尋歡,你又能耐我何?現在,在林詩音的心目中,李尋歡什麽也不是。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我這一生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有情人。我就是要你們痛苦,要你們悔恨終生。哈哈哈~~”

看着她因狂笑而曲扭的面孔,月影的心底忽然湧上一陣寒意,“你究意對她做了什麽,竟讓她忘記了李大哥?”

“月影,我們走!”慕容劍塵拉過月影,“回去再想辦法。”

月影點了點頭,卻見李尋歡的左肩上的傷口還在不斷地流血,不禁憂心道:“李大哥,你——”

李尋歡輕輕搖了搖頭,落寞一笑,“走吧!”

他們轉過了身,就欲離開。

身後,卻傳來了那老妪的冷笑聲,“李尋歡,就算你現在将她帶走了,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心甘情願将她送回來,哈哈哈~~我會在這裏等你,等你将她送回來——”

********

天已快要亮了,大雪卻沒有停下的跡象。

窗外,寒風呼嘯,卻吹不進屋內衆人的心裏。

鐵傳甲正照着月影的指示為李尋歡包紮傷口,卻見他一動也不動地看着床上依舊昏睡的林詩音,神色落寞。

鐵傳甲嘆了口氣,為他将衣襟整理好,說道:“少爺,你就合眼休息一下吧!從你醒來直到現在都沒好好休息過。林姑娘會沒事的。”

李尋歡擡頭看了鐵傳甲一眼,淡笑道:“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他站起身,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對一直守在一旁的月影和慕容劍塵道:“天都快亮了,你們先去休息一會。天亮後,怕有一場大戰要打。”

“你決定要去了麽?”月影憂心地看着李尋歡蒼白的臉色,“我們可以不去的,讓他們拼個兩敗俱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

“月影,難道你不想驚夢刀的事有個了結麽?至少也要為司徒若妍讨個公道。”李尋歡掩唇低低咳了幾聲,笑道:“我們該去看看。現在,我對驚夢刀可是極有興趣。”

月影難過地低下了頭,“你不用騙我了。以你淡泊的性子,又怎麽可能對驚夢刀有興趣?你是為了我,對麽?你想盡快幫我解決驚夢刀的事,以免日後祭月教對我不利。”

李尋歡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月影身前,輕嘆道:“傻丫頭,這十餘年來,我一直将你當成我的親妹妹,又怎麽會讓你出事?更何況,祭月教不僅想對付你,一開始,他們的茅頭可是對着我的。”

慕容劍塵微一沉吟道:“祭月教自從創教以來便一直呆在塞外,從未到過中原,也未曾與李大哥結怨。可為什麽,他們一來中原,便想對付李大哥?”

李尋歡道:“也許我阻礙了他們什麽?”

月影嘆了口氣道:“看來,祭月教正在進行一項不為人知的陰謀。難道武林之中又要掀起一陣血雨腥風麽?”

“明日也許就會揭開謎底了。月影,劍塵你們還是先去休息吧!”

“那你呢?”月影看着李尋歡問道。

李尋歡笑道:“你放心。呆會兒我也會休息一下。明日一戰怕不是那麽容易應付。”

月影依言踏出了門口,卻又轉過頭道:“你不要太過擔心詩音姐,她,她除了忘記你,其餘的一切都很正常。不過,我會想出辦法解決的。”

李尋歡點了點頭,道:“我相信你一定會想出方法。快些随劍塵去休息吧!”

看着他們安心離去,李尋歡伸手揉揉了發疼的額際,忽然之間覺得人很倦也很累。

鐵傳甲心疼地看着神色疲乏的李尋歡,道:“少爺,我看你真的很累了,快躺下休息吧!”

李尋歡擡頭給了鐵傳甲一抹安心的微笑,“我不累。你先看着詩音。我出去透透氣。”

“可是——”

“傳甲,這個時候,我絕對不會讓自己倒下。你不相信我麽?”

鐵傳甲低聲一嘆,黯然道:“我就是太相信你了。”

李尋歡拍了拍鐵傳甲,便轉身走了出去,誰知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人,當下他微微一笑道:“天草兄,可有興致陪李某喝幾杯酒?”

********

觀雪亭內酒香撲鼻。

李尋歡拿起手中的酒杯深深吸了一口,笑道:“很久沒有喝這麽上等的佳釀了。”

天草次郎看了他一眼,道:“江湖傳聞,李尋歡極好杯中之物。為了它,甚至連命都可以不要。”

李尋歡一口将杯中之酒喝盡,道:“你不信麽?”

“原本不信,現在卻信了。”

“為什麽?”李尋歡看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問道。

“你是我所見過的第一個剛從鬼門關裏撿回一條命,卻又不要命地喝酒的人。”

李尋歡無奈地笑了笑,擡頭看了他一眼,卻見他桌上的酒杯連動也未動,“你不喜歡喝酒?”

天草次郎冷然道:“酒是穿腸毒藥。所以,我從不喝酒。”

“看來我今晚是找錯人了。”李尋歡又拿起酒壺将酒杯灌滿,“其實,有時候酒也是一貼良藥。消解寂寞與痛苦的良藥。”

“但酒醒之後,人卻會更寂寞更痛苦。”

李尋歡擡眼,“你試過?”

“沒有。”

李尋歡笑道:“既沒有試過,你又怎知酒醒之後會更寂寞更痛苦?”

天草次郎道:“我雖沒試過,但見過很多酒鬼。”

李尋歡一怔,忽然寂寞地笑了笑,道:“也許你是對的。”他又一口将酒杯裏的酒倒進嘴裏,結果換來的卻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天草次郎看着他衣袖上那點點的腥紅,道:“你應該去休息。”

李尋歡嘆了口氣,又倒了杯酒,淡然道:“我怕自己這一躺下去便再也起不來了。”

“你不該對一個既将要與你決戰的對手說這樣的話。”

“生與死,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

天草次郎的眸光驀然間變得冰冷,“但是我要你全力與我一戰。”

“我會。”李尋歡堅定地道,“我一定會。”

天草次郎忽然拿起桌上的酒杯,對李尋歡道:“好。李尋歡,我敬你一杯。”

李尋歡看着他笑道:“你不是不喝酒麽?”

“但你是一個可敬的對手。所以,我敬你。”話落,他将酒一口飲盡。

李尋歡笑着也将手中的酒喝盡,道:“其實,我們可以成為朋友。”

天草次郎冷然道:“我們永遠都不會成為朋友。”

“卻也不是敵人,對麽?”李尋歡笑了笑。

天草次郎冷冷一笑,道:“不是敵人麽?你不要忘了,我是害你和林詩音分離的罪魁禍首,是殺死葉開雙親的兇手。”

“但你也救了我一命。”

“我救你的原因,你應該知道。”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天草次郎站了起來,轉身就走。忽然,他停下了腳步,道:“天亮後,我會和你們一起去絕峰崖。”

李尋歡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不僅是為了驚夢刀,還有你。”

李尋歡聞言不禁苦笑道:“你放心。在與你決戰之前,我一定會好好保住這條命。”

天草次郎點了點頭,便大步離去。

雪不知何時已停了。

李尋歡擡頭看着已微亮的天際,嘆了口氣。

天,終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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