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馬車停在了一座幽靜清雅的別院前。
“我們到了。”慕容劍塵跳下了馬車,并将已睡着的葉開抱了下來。
月影從車廂裏鑽了出來,問道:“這就是藏劍苑?”
慕容劍塵點了點頭,“這座小苑是我爹生前為我娘而建的。因苑裏收藏着許多絕世寶劍,所以名為藏劍。”
林詩音也跟着下了馬車,看了眼前清幽的小苑一眼,道:“這裏真是個好地方。”
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從裏面走出一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家。
“少爺。你終于來了。”老人的慈祥的雙眼裏滿是笑意,“一接到少爺的飛鴿傳說,我便将苑子給好好收拾了一下。”說着,老人環視了衆人一眼,又笑道:“藏劍苑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
慕容劍塵道:“何伯,他們就先交給你了。”
“你放心,少爺。”何伯伸手從他懷中接過了葉開。
月影看了慕容劍塵一眼,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便轉身對林詩音道:“詩音姐,你先随何伯進去。我和劍塵去去就回。”
“好。”林詩音點了點頭,溫婉的眼中依然一片沉靜。轉過了身,她便随着何伯走進了藏劍苑,頭也沒回。
見藏劍苑的大門重新關上,慕容劍塵才道:“我們走吧!”
月影忽然問了一句,“去哪?”
慕容劍塵笑道:“我想你我都應該清楚。”
月影邊解下馬車上的馬匹,邊道:“在來這裏的路上時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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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大哥雖一切以李大哥的病情為重,但他從來都不會違逆李大哥的要求。”
慕容劍塵點了點頭。
月影又道:“我之所以能一路堅持到藏劍苑,是因為我知道對李大哥來說,将詩音姐安置好是他最重要也是最後的心願。”
慕容劍塵道:“藏劍苑裏財産已足夠林姑娘和葉開生活一輩子。何伯也會好好照顧他們。”
月影笑道:“原來你早已安排好一切。”
慕容劍塵深深注視着她,“我知道你一定會和李尋歡并肩作戰,而我更不可能丢下你。”說着,他翻身上馬,并向月影伸出手來,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這一戰,我們生死與共。”
月影看着他,頓時一股暖意湧上心房,輕輕一笑,她将自己的手伸向他,“好。這一戰,我們生死與共。”握緊着他的手,她足下一借力,人已躍上馬背,坐在他的身後。
“駕!”慕容劍塵策馬揚鞭,往絕峰崖方向絕塵而去。
然而,他們并沒有發現,本來緊閉的藏劍苑大門忽又重新打開,一道白影側身閃了出來,輕盈的身子一躍,悄然跟在他們後面——
********
盯着李尋歡手中的那一把飛刀,司徒天野的心驀然間抽緊。
李尋歡的飛刀總能在最不可能的情況下發射出來,前天自己就曾吃過一次虧。更何況,現在又加上了一個天草次郎。
再度壓下體內激蕩不已的真力,司徒天野知道自己必須速戰速決,盡快問出驚夢刀的另一半秘密。
看了眼天草次郎,司徒天野冷聲道:“天草次郎,一直以來,我念在你我父子一場的情份上沒有痛下殺手,你不領情也就罷了,竟還一次又一次地與我為敵。”
天草次郎道:“我這一生只有兩個目标。一個就是成為天下第一,而另一個,就是殺你。”
司徒天野唇邊的笑意更冷,眼中殺意已現,“那你就不能怪我了。”
一掌。
只有一掌。
但看在李尋歡和天草次郎的眼中,那一掌卻有着萬道掌影,虛中帶實,實中帶虛,使人分不清真假。
李尋歡握緊了手中的飛刀,忽然閉上了眼。
他要用心聽,而不是用眼睛看。
當耳際聽到東南側不同于別處的掌風時,李尋歡手中的飛刀已然射出。
那一刀很快,破空而去,擦過司徒天野的右掌,留下了一道血淋淋的傷痕。
司徒天野看了眼掌側那一道血痕,心中一沉。
這時,天草次郎的武士刀卻已逼近,直劈司徒天野。
司徒天野眼中閃過了一抹冷酷,掌下已是毫不留情。
李尋歡一刀擊中,在天草次郎揮刀劈向司徒天野的同時身形已至,與天草次郎并肩作戰。
崖上,又開始下雪。
風很冷,然而,鐵傳甲的額際卻在不斷地冒汗。
心中的焦急猶如一把火在燃燒着他的身體,他甚至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要燃燒起來了。
眼看天色已黑,李尋歡卻還沒有上來。
再一次的,他探頭往崖下看了看。
崖下一片暗沉,什麽也瞧不清。
他很想下去幫忙,但李尋歡已留下話,讓他在崖上接應。
可是他心底清楚,李尋歡的每一句都有他的理由。
所以,他寧願自己留在這裏幹着急,也咬着牙沒讓自己下去。
然而這種感覺卻相當不好受,所以他只有不停地在雪地上來回踱步。
漸漸地,雪地上現出了一個又一個深深的印跡。
“少爺,你千萬不可以出事。千萬不可以。”
惶急間,忽然腳下踩到一個硬物。
鐵傳甲一怔,擡起了腳,低頭一看。
剛才踩下去的那塊雪地上,正隐隐透出詭異的紅光。
他怔了怔,蹲下身子,拔開了積雪。
雪中慢慢現出了一把刀。
一把渾身籠罩着詭異紅光的短刀。
鐵傳甲拿起了刀,已然呆住。
“驚夢刀?這把刀少爺明明已經将它折斷,怎麽此刻竟完好無損?”
“鐵大哥——”不遠處,兩道人影已飄然而至。
“月姑娘,慕容少爺——”鐵傳甲站起了身,驚喜地看着來人。
“鐵大哥,李大哥呢?他在哪裏——”月影的問話忽然頓住,因為她看見了鐵傳甲手中的那把驚夢刀,“這把刀——”
慕容劍塵也是一怔,接過鐵傳甲手中的刀,奇道:“這把刀上次李大哥不是已将它毀了麽?怎麽現在——”
月影看了眼懸崖,道:“現在先別管這把刀了。李大哥人是不是在崖底?”
鐵傳甲點了點頭。
慕容劍塵将刀交給月影,道:“那我們先下去。”
“好。”月影接過刀,将它放入懷中。
鐵傳甲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少爺硬是将我留在這裏,我心裏難受。”、
月影道:“鐵大哥,李大哥将你留在這裏一定有他的理由。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他出事。”
鐵傳甲只好無奈地點了點頭。“有你們在,我還會放心些。”
月影已抓過繩索,身子一躍,躍下了懸崖。
慕容劍塵拍了拍鐵傳甲的臂膀,笑道:“放心吧!你應該對你家少爺有信心。”話落,他但緊随着月影縱身躍下了懸崖。
鐵傳甲看着他們兩人消失在崖底,不禁嘆了口氣。然而,轉過身時卻看見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林姑娘?”
當那淩厲的一掌掃中自己胸膛的時候,天草次郎徒覺胸口一陣劇痛竄上,接着一口鮮血便吐了出來。
剛才一個回避不及,司徒天野這一掌幾乎震斷了他的心脈。
李尋歡眼見天草次郎受傷,心頭微驚,手中刀光又是一現,在攔截住司徒天野的同時,帶着天草次郎急退。
司徒天野避過刀光,冷冷地盯着他們道:“李尋歡,現在天草次郎深受重傷。而你——”他看了李尋歡蒼白的臉一眼,冷冷一笑,“而你,我想也已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怕沒什麽氣力再發飛刀了吧?”
李尋歡扶着天草次郎,微微咳嗽了一聲,刀光一現,手中竟又握着一把小李飛刀,“也許,你可以試試我究竟還有沒有氣力發這最後一刀?”
司徒天野冷笑,但眼中卻閃過一抹戒備,站在那裏靜靜盯着他們。
刀鋒很冷,而李尋歡的手也已逐漸泛冷。
他知道手中這最後一把飛刀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所以他絕不能讓這一刀落空。
然而,他心底也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要想發出這一刀已是相當困難,更何況要發出絕對不能落空的一刀?
頓時,李尋歡的心像他的手一樣,漸漸開始泛冷。
胸腔中的劇痛在不斷地刺激着他的咽喉,他強自忍着,不讓自己咳嗽出聲。
高手過招,本就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分神。更何況,現在敵強我弱。
雙方就這樣靜靜對峙着,誰也不敢妄動。
忽然,洞外吹進了一股冷風,李尋歡徒覺一陣寒意泛上了心頭,終于還是忍不住低咳了一聲。
只那低低地一聲咳嗽,司徒天野淩厲的一掌已至。
李尋歡心中一沉,但并沒有發射飛刀,而是拉着天草次郎急退。
他知道自己已是強弩之末,這最後一刀必需要用在最好的時機,否則,他和天草次郎兩個人都必死無疑。
然而,他連連受創氣力已是不繼,現在又拖着一個深受重傷的天草次郎,在護住他的同時,卻沒有餘力再護住自己。
于是,司徒天野一掌掃中了他的肩頭,頓時舊創再度崩裂,血流如注。
“李,李尋歡,你不要管我——”重傷的天草次郎忽然一把推開李尋歡,踉跄往旁邊退去。他喘着氣勉強以武士刀倚地才支撐着身子沒有倒下。
誰知李尋歡再度回身扶住他,邊咳嗽邊道:“我不會丢下你不管。”
天草次郎心頭一熱,心中頓時湧上一股從未有過的複雜感受,“李尋歡,你——”
這時司徒天野已再度逼近。
天草次郎牙一咬,用盡了氣力,手中的武士刀一揮,為李尋歡擋下了這致命的一擊。
然而,掌風的餘力依然将他們二人震得倒飛出去,最後摔落在地上。
李尋歡伏在地上不斷地咳嗽咯血,然而,手中那把飛刀,他依然握得死緊。
“李尋歡,你,你怎麽樣?”天草次郎想起身看李尋歡的傷勢,卻吐出了一口鮮血,複又無力地跌回地上。
司徒天野看着重傷的兩人,狂笑道:“這是你們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李尋歡,你終于嘗到死亡的滋味了吧。”
李尋歡終于停住了咳嗽,但神色卻疲倦不堪,“我早已不在乎生死。這種死亡滋味,對我來說,也早已,早已麻木了。”
司徒天野冷冷一笑,“不過,你的命倒是硬得很。每次都能死中求生,但這一次你是絕對逃不掉了。”
天草次郎這時終于緩過一口氣,他捂着胸口喘息道:“李尋歡,沒想到,我們竟會,竟會死在一起。”
李尋歡邊咳嗽邊笑道:“這樣,這樣也好。黃泉路上,我們誰都不會寂寞。”
“可是我還不想死。因為,我們的決戰之約還沒有履行。三天,三天後就是我們的決戰之期,沒能與你一戰,就算是死,我也死得不瞑目——”說着他又忍不住咯出了一口血。
司徒天野冷然道:“天草次郎,如果你肯認我這個父親。我不會殺你。”
天草次郎道:“你以為我會怕死麽?就算是死不瞑目,我也不會認你。”
“你——”司徒天野怒極,眼中殺氣更甚。
無視于司徒天野眼中的殺氣,天草次郎面上神色依舊未變,而是轉頭問李尋歡道:“李尋歡,你,你還當我是朋友麽?”
李尋歡點了點頭,道:“你永遠都是我李尋歡的朋友。”
天草次郎眼底閃過一絲複雜,“即使是我曾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計較?”
李尋歡誠摯地道:“人誰無過?我也曾做過對不起別人的事。”他低低咳了幾聲,又道:“我只知道你是一個值得我交的朋友。”淡淡笑了笑,他掙紮着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渾身一軟,竟又再度跌回了地上。
這時天草次郎忽然側起身子,向李尋歡伸出了右手。
“李尋歡,我從來都沒有朋友。但你,卻是唯一的一個。”
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修長而蒼白的手,李尋歡眼眶一熱,不知從哪裏生出的氣力,竟也側起身子,緊握住了天草次郎的手。
在緊握住對方的手的那一刻,兩人都大笑了起來,眼中閃爍着一種異樣的光輝。
司徒天野冷冷地看着他們,道:“死到臨頭,你們竟還稱兄道弟?”
李尋歡依然在笑,“其實,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
司徒天野一怔。
李尋歡看着他一字字地道:“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友情也是一種力量。”忽然他手中淡淡刀光一閃,小李飛刀已然射出。
司徒天野離得太近,那一刀又極快,幾乎不可能躲得過。他吃驚之餘,揮起一掌想擊落那把飛刀,但飛刀的餘勁竟還是沖破了他的掌風,透掌而過,直插進他的右胸。
一刀擊中,天草次郎緊握着李尋歡的手忽然無力地放開,垂下,雙眼也緩緩合上。
“天草,天草次郎——”李尋歡一驚,又開始咳嗽,撕心裂肺,劇烈的疼痛幾乎将整顆心全揪在了一起。
司徒天野牙一咬拔出了飛刀,身形還是不禁晃了晃。
“李尋歡,沒想到,你竟還氣力發這最後一刀——只是,現在,你已經沒有飛刀了——”一語方落,他右掌已再度揮起。
這時,一道淩利的劍氣忽橫空劈過,化去了那一道掌力,快如閃電。
“月影,你去救人。”
急急丢下一句話,及時趕到的慕容劍塵手中軟劍一抖,化做萬道劍光,再度刺司徒天野。
月影忙趁機縱身掠到李尋歡身邊,扶起了他。“李大哥,你怎麽樣?”
李尋歡搖着頭,喘息道:“快救,快救天草次郎。”
月影往旁邊一瞧,見天草次郎面色煞白,幾乎沒有了氣息,心中頓時一沉,忙拿出銀針連刺他身上十六處大穴,護住了他的心脈,然後将一顆藥塞進他的嘴裏。
伸手搭着他的脈搏,卻見他脈相極其微弱,月影不禁皺眉道:“奇怪,他的內力怎麽還剩不到一層?”
李尋歡微微咳嗽着道:“剛才,他為了助我一臂之力,趁我們握手之時将殘餘的真力輸給了我——”話未說完,他忽然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月影吃了一驚,忙道:“李大哥,你現在不要說話。”從懷中拿出一顆藥塞進他嘴裏,月影的聲音已然有些哽咽,“李大哥,你一定要撐住,千萬別讓那一口真氣散了。”
李尋歡輕輕點了點頭,合上眼,靜心調息體內的真力。
月影暫時放下了一顆心,轉過了頭,便看見角落被制住的白夢虹和莫雨華。
她忙起身走過去,為她們解開了穴道。
莫雨華才解開穴道,便喝道:“司徒天野,今日我一定要你死!”語畢,她亦揮起手中的拐杖向司徒天野攻去。
司徒天野揮掌将慕容劍塵逼退了幾步,狂笑道:“你們要我死麽?沒那麽容易!”狂笑聲中,他仰天長嘯,剎時,岩洞內天搖地晃,岩壁開始龜裂。
“糟了。是‘驚天嘯’!我們快退出去。”白夢虹扶起了天草次郎,對月影道:“你扶着李尋歡——”
然而,這時離司徒天野最近的慕容劍塵卻被司徒天野一掌擊中,跌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了身。
“劍塵——”
月影眼見慕容劍塵受傷,一顆心跌落至谷底。
忽然,洞外又極快地掠進一道人影。
輕盈妙曼的身法快如閃電。
月影看清來人,不禁怔了怔,“詩音姐。”
“快救人。”
林詩音急急丢下一句話,便扶起重傷的李尋歡往洞外退去。
此時,月影站起身就往慕容劍塵處飛掠而去,然而“叮”的一聲,懷中的驚夢刀竟在這個時候掉了出來。她怔了怔,但腳下卻未停,直掠到慕容劍塵身前,帶着他一起退往洞外。
然,莫雨華并沒有退走,而是冷冷地盯着司徒天野道:“司徒天野,今日我就要你與我一起同歸于盡!”
說着,她忽然撿起地上的驚夢刀,急步沖上前去,不顧被“驚天嘯”的內勁擊成重傷,一刀刺進司徒天野的腹部,然後牢牢抱住司徒天野的腰側。
司徒天野大驚,一掌就往她天靈蓋擊下。
莫雨華口中不斷地吐出血來,卻依然死死抱着司徒天野不放。
她凄勵地狂笑,那張被毀的臉孔此時越發顯得猙獰恐怖,“哈哈哈~~司徒天野,我要你和我一起死—— 一起死——”
然而司徒天野不知從哪裏生的氣力,忽然一掌擊在莫雨華胸膛上,将她擊得倒飛出洞外。
驚夢刀上,忽然紅光大盛。司徒天野徒然狂嘯一聲,身子一躍,竟沖破重重阻礙,飛身遁去。
月影扶着受傷的劍塵,緊皺着眉看着已俨然成為廢虛的岩洞,道:“沒想到,這麽重的傷,他竟還能逃得出去?”
慕容劍塵捂着胸口,喘息着道:“你們剛才有沒有看見,那把刀上的紅光很詭異——”
白夢虹忽然嘆了口氣,柔媚的眼中已是一片沉重,低聲道:“難道我們真得逃不過麽?”
月影怔了怔,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不禁問道:“白姑娘,你——”
這時身旁忽然響起一陣凄勵的叫聲,似哭似笑——
“司徒天野,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殺不了你?為什麽?”
“莫前輩——”李尋歡讓林詩音摻扶着,踉跄走到莫雨華的身前。
莫雨華渾身是血,但她依然瞪大着一雙怨毒的眼,恨恨地盯着剛才司徒天野消失的地方,凄勵的又哭又笑,狀似颠狂。
“她是急怒攻心!”月影見狀,忙當機立斷,揮指急點她胸前幾處大穴,讓她将胸中那一口淤血吐出。
莫雨華終于安靜了下來,然而,氣息卻極其微弱。
李尋歡不禁問道:“月影,她——”
月影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表示已是回天乏術。
這時莫雨華緩緩睜開了眼,然而眼中帶着極深的怨恨,“為什麽?為什麽我還是殺不了他?”她這一激動,一口鮮血頓時又直噴而出。
忽然,她緊緊抓住李尋歡的手,厲聲道:“李尋歡,你,你應該還記得我還欠我兩件事。”
李尋歡點了點頭,道:“李某答應過前輩的事不敢忘。”
“好。”莫雨華喘着氣,“那我現在就說第二件事。”
“前輩請說。”
“第二件事就是幫我殺了司徒天野,然後将他的屍體帶回來與我合葬。”她眼中忽然閃過一抹複雜的恨意,“就算是下了地府,我也不會讓他安寧。李尋歡,你可答應?”
“好。”
見李尋歡點頭,莫雨華放心地道:“有了李尋歡的承諾,我就算死也死得瞑目了。至于第三件事——”莫雨華頓住了下面的話,忽然看了林詩音一眼,道:“也許我真的錯了。當初不該将自己的怨恨強加在別人的身上。林詩音,無論你還記不記得李尋歡,我都要告訴你一件事。”
林詩音靜靜地問道:“什麽事?”
“李尋歡是一個值得你愛的男人。”
林詩音點了點頭。
“你明白就好。只可惜,我沒有你這麽好的福氣,碰上不李尋歡這樣的男人。”掩去眼中的嘆息,她轉過頭看着李尋歡道:“所以,李尋歡,我的第三件事就是,你永遠都不能背棄我這個徒弟。即使是死,你也要與她死在一起。”
李尋歡怔了怔,看了林詩音一眼,即而點頭。
莫雨華忽然笑了起來。“沒想到,在我臨死之前,竟能做一件令自己開心的事。”
這二十多年來,她幾乎沒有真心笑過。
如今,她卻笑了,仿佛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那個時候,她很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