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宋晏寧旁邊站着宋府大夫人劉氏,二姑娘宋苡岫以及大房的兩位公子,庶出的五公子宋舒和嫡出家中最年幼的孩子六公子宋昭。

宋舒今日一身松花色交領錦衣,稱的人較往日的瑟縮膽小多了些精神利落,宋舒是宋孜房中的梅姨娘所生,大多養在劉氏身邊,劉氏雖是潑辣見不得沙子的性子,但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也是依着規制,該有什麽都沒缺着人的。

至于宋昭,一身靛藍錦衣,梳着總角,一見宋晏寧就甩開宋苡岫的手跑來輕輕的拉着人,是個活潑可愛的。

劉氏見狀笑道:“昭兒先前還怕着聲聲不敢親近,這聲聲身子好了去老夫人那請了幾次安,他倒是跟個膏藥似兒的纏上人了。”

衆人一笑。

沒多久,遙遙走來的馬車停在跟前鎮宅的雄獅旁邊,宋晏寧不動聲色的斂了笑意。

先下來一看着面色和善,眉眼帶笑的中年婦女,穿着一身湖綠交領繡寶瓶紋的錦衣褶裙,面如其性子,邱氏總是笑笑呵呵的,難怪一家子均沒有防備心。

緊接着,馬車裏又跨出一男子,墨藍錦緞長袍,一臉儒雅,正是二老爺宋速,也是五品州官,現下調任還沒下來,衆人以為就這宋苡月的架勢,怕是仕途上可踏一波青雲了。只是聖上的防備心極重,前世最後調任下來只是戶部的朗中,而先前的戶部侍郎因前陣子的貪腐一案而入獄,現在新任的戶部侍郎正是大伯母劉氏年近五旬的父親劉系。

二房這般心比天高的,便是三房正統在他們前面都不甘心,哪還受得了給劉家做下屬被壓一頭?

二房另外還有兩位姨娘,與府上的三姑娘宋苡熙四姑娘宋苡绮兩位二房庶出的姑娘都被安排着走西偏門進府了。越是尊貴的人家等級越是森嚴,沒有什麽大事,正門是不開的,就連陸瑜尋常出門都是走偏門,今日迎二老爺二夫人也是因着是昭儀娘娘的生身父母破格了。旁的什麽兩位姨娘和庶女,還不夠格讓陸瑜和宋晏寧等人站在門口相迎。

“二哥二嫂路上可一切都好?”陸瑜面上關切笑問道:“這路上定是舟車勞頓,到時候先好生歇息,新撥去的丫鬟婆子要是有那些招呼不周的,只管告訴我,我定好好管教,還有若是哪些住的不慣、用不慣的,也只管告與我,我好去庫房尋些稱心的.........”

宋速和邱氏自是連連應下。

“二伯父二伯母安好。”宋晏寧同幾位小輩一起笑意盈盈行了個萬福禮。

“好,好,聲聲真是越發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宋速是男子,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倒是邱氏好些日子沒見宋晏寧,拉着宋晏寧好生看着。

方才見禮的小輩這般多,唯獨拉着宋晏寧敘舊,這倒是把旁邊盈盈站着的宋苡岫給忽略個徹底,宋苡岫倒是面上淡然,劉氏暗自咬牙。這般老好人巴結人的作态真是跟好幾年前一樣難看。

“呀,這是咱府上的小公子吧,走的時候還沒人影兒呢,現下都這般大了,實在活潑。”邱氏捏了捏宋昭的總角,見人噘着嘴扭頭躲開也不多在意,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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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扯了扯嘴皮笑笑,“昭兒現今才六歲,二弟媳走的時候也是七年前了,京都很多都物是人非了,許多事還是要好生了解呢。”

劉氏的意思是,宋孜雖不争事,只是個七品的詹事司直,但她父親現下也是青雲直上是一部的侍郎了,還是要掂量些。離京七年,這京都的貴太太和貴女的圈子也不是那麽好進的,誰家新增了家丁誰家又娶了誰家的姑娘,可真是要好好做好功課呢。

邱氏樂呵呵的面上笑意不減,只道:“大嫂原諒我,我原先看着昭兒同舒兒模樣有些相似,一時誤會了。”

劉氏面沉,陸瑜見狀方要開口,就聽自個向來向着二房的姑娘出聲道:

“二伯母有所不知,舒兒也是同三姐姐和四姐姐一樣,自小養在大伯母身邊,都道夫妻呆久了也有面相相似,更何況本就留着同樣血脈的兄弟兩人了。”

此言一出倒是靜了一瞬,方才在一邊不跟摻和婦人言語裏的宋速都有些面色錯愕。蓋因這五姑娘向來向着二房,今兒倒是有些反常,不過衆人也只是愣了一瞬,許是宋昭既乖巧又親近這五姑娘,再且實在是邱氏不在禮些。

邱氏讪讪一笑,扯過話頭,“晏寧所言倒是,哎,怎的不見至兒和襲兒?”

宋速倒是開口問道:“聽聞至兒現下是翰林院編修了?”

見劉氏被惹惱了不大願意接話,陸瑜接過話頭笑道:“是呢,襲兒上月聽聞昆侖那帶發現好玉,帶着他商行的人去尋了。至兒今日翰林院當值,要晚上家宴才得空回來呢。”

宋速對宋至這個大侄子倒是沒什麽說道的,翰林院可是聖上欽點,只有科舉才能入得了。

邱氏接話:“至兒是個有出息的,只是襲兒還在外奔波倒是辛苦些,終究是士農工商,要是也像至兒那般考取功名,大嫂也算無憂了。”

劉氏撇嘴,“二弟媳說的是,我這些兒子,他們想做什麽便讓他們做些什麽,襲兒雖奔波辛苦些,但也極為孝順,那些難得的物件兒他也不吝啬往家裏搬......”

邱氏沒再接話。

轉眼到了前院。小厮先領着二老爺去書房置物,暫且不一道了。

“轉眼一看,才兩年不見,聲聲都這般亭亭玉立了,看來沒少長肉。”邱氏笑着捏捏宋晏寧的胳膊,看來身子确實是大好了,較以前在汀州那瘦瘦的樣子,現在真是纖侬有度了。

邱氏是個有心的,知道陸瑜在意這五年沒陪着姑娘長大,複又說笑着到:“果然,還是要在親娘身邊才養得好,才兩年就長胖這麽多。”

陸瑜果然面色緩和了不少,“二嫂說笑,這丫頭跟京都這些姑娘相比,還跟個瘦竹竿似兒的呢。”

劉氏待不住,拉着三個孩子道:“夫人,昭兒怕是有些受涼了,我們這便先行回院子了。”

陸瑜忙道:“春日天寒,小孩子确實受不住,大嫂便快些回去罷。”

不一會兒到了後院,陸瑜就讓丫鬟領着二夫人邱氏過去了,原先還沒去汀州時二房住的如意軒院子還給留着,陸瑜讓人該修繕的修繕,該置新的置新,現下倒是舒适得很。

幾人一路舟車勞頓,陸瑜早讓人溫着午膳,先收拾休息稍作休整,申時去給老夫人請安,等晚間一起吃個家宴,熱鬧熱鬧。

宋苡岫跟着劉氏進了翠竹苑,讓丫鬟婆子将兩位小公子帶下去休息,方跨進正堂就聽劉氏怒罵道:

“她邱氏真是不得了了,管天管地,連我兒子都要管!她自個就是不下蛋的母雞,生不出兒子!真是不懂了,二房究竟怎的就祖墳冒青煙,出了個昭儀——”

“母親!”宋苡岫忙打斷的人,這可不興罵。

劉氏也意識到他們祖墳冒青煙也是說自個的祖宗,一時結舌。複抱着姑娘哽咽委屈道:“為娘只有你們幾個孩子了,你爹這個混賬寵妾滅妻,誰也不能說你們一句不好......”

姑娘順着自個的背,劉氏更哭道:“他不就是有個昭儀嗎,在宮裏不也是個妾,真當自個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襲兒在外奔波,這侯府近年新進庫房的名貴物件不有三成是你二哥哥尋得送道各房的嗎?......別的不說,她如意軒現在擺的屏風也是襲兒下江南帶回來的,五丫頭用的藥兩厭堂尋不到,也是襲兒讓手下的商行尋得送去藥園的......”

宋苡岫嘆道:“娘親莫要委屈,莫要委屈,二哥哥經商是憑自個兒的本事,這家族都好面子,私下不也要黃白之物才好辦事?二房那邊往年都是從夫人那邊得的錢財,那邊什麽都要跟我們比,自然是心生不滿了,看夫人和老夫人也極為看中二哥哥,五妹妹對二哥哥也是極為親近敬重呢......”

劉氏拭了拭淚,宋襲一表人才,待人接物也是和善有趣,只是再怎麽也是二十有一了,這些年夫人同她為宋襲說親沒少碰壁,偏偏宋襲逍遙自得,絲毫不着急。

宋襲經商有頭腦,手下的商號在京都僅此于皇商左家,但往日經商卻常去西北西州險地,鎮北将軍鎮守西北,西北不單苦寒,還時有黃沙遍天,糧饷運輸常不辨方向而中斷。

宋襲手下商人則會低于買進的糧價賣給軍營,遇到軍饷緊缺的時候,便不收取錢財,一車一車精糧押進軍營。這般義舉,便是劉氏自個都難做到,自然前容不得別人說自個兒子半句不好了。

想着今晚家宴,歇息的時間怕是不會太早,宋晏寧方回姬雲閣就歇息了。直到未時才悠悠轉醒。岸雨端水進來伺候邊道午間的時候祺雲郡主遞了張帖子過來。

帖子是用杏木做的折疊帖子,外面用心的用鎏金錾刻牡丹花紋。用杏木做的帖子,一般是貴族女子及笄禮所下的拜帖。

杏花長于仲春,萬物迎仲春,杏花含苞待放,寓意這女兒家也如杏花一般含苞待放,也表示女兒家在四季伊始及笄成人,可婚配嫁娶迎接一生四季。就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及笄便是繪畫杏花,要是在杏月那更是好了,可夾一朵杏花,借這吉祥的祝福。

宋晏寧展開一看,果真是及笄禮。祺雲郡主是永安郡王的三女兒,雖永安郡王妻妾成群,庶子庶女也多,但是也是明事兒的人,畢竟嫡系才是正統,對嫡女祺雲郡主更是寵愛。

岸雨見姑娘來了興致,笑道:“奴婢還問了那丫鬟,說怕是京都的世家貴族都叫上了,還請了慶和長公主授髻,應當是極為熱鬧的。”

畢竟是皇親國戚,倒是不奇怪。那既然如此,那時江晝怕是也會去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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