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宋晏寧騎着馬晃晃悠悠的跟在兩人身後,不一會兒就見前面許多人聚在一處,宋晏寧跟兩人告了聲辭,調轉馬頭往女眷那邊去了。現下女眷多是在外圍等着,看公子們比試。

謝朱歡笑道:“先前還說你不會騎馬呢。”

宋晏寧方才活動了一番,面色紅潤,聞言笑道:“見你們都在這邊,我也來跟着湊湊熱鬧。”

謝朱歡:“‘草長莺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這春日可不止這些景色。你若身子爽利,咱們幾個抽空去寒山寺寒山寺看盡桃花。”

欽阮接話道:“說起寒山寺,香寒山上的鳥兒雀兒不知凡幾,各色不知品種的,也是一景呢。”

白姝暗嘆:“你還喜歡看雀兒,改日你去護國公府拜訪江家表姐,去看江家的獸園不就行了,那才是各種品種都能看呢。”

此言一落,只得讓人暗嘆護國公府底蘊,聖上直接賞了個獸園,可見聖上多疼愛其妹和侄兒江晝,便是傅陵和傅度幾人都沒江晝得聖心。

前面禮部侍郎家的姑娘夏燕薇聞言轉頭,神情有些倨傲看着幾人道:“要說這名貴鳥兒,我倒是覺得江世子送給程家姑娘的那只藍冠鹦鹉才是品相最好的呢。”

白姝不解:“此為何意啊?”

夏燕薇哼笑道:“你們有所不知,前日子世子親自抓了只鹦鹉送給程家姑娘呢。”

欽阮置之一笑:“我道是什麽呢,江表哥那般清冷如玉的蕐人,豈會主動捉雀兒給姑娘,你怎知不是謠傳?”看她那個表情,好像說的不是送程妩,是送給她一樣,面上神氣得很。

夏燕薇一噎,看着謝家姑娘一個個一臉不相信,而宋五姑娘眼神涼涼的看着自己,夏燕薇梗着脖子道:“多說你們也不信,前些時候我去武安侯家做客,自是看見了,我還能胡謅不成?”

幾人也知她不敢信口胡謅出來一個藍冠鹦鹉,诋毀江世子的名聲,怕是卻有其事,當下也是心思各異。

小母馬察覺到主子越收越緊的缰繩,不舒服的原地踏了個步,宋晏寧察覺,手下力道忙松,只是面上的神情有幾分隐晦。

“好!”

“快看啊!江世子和六殿下比試開始了......”

Advertisement

一陣馬蹄疾嘯,只見當頭的是一白馬霜衣的公子,正是江晝,身後僅一步之遙緊跟着傅陵,一匹黑色駿馬,赤色衣袂翻飛。兩人将身後的傅度和蕭與等人甩在了身後。

不消片刻,高下立見,只見江晝□□的駿馬一躍,率先過了草垛間拉起的紅綢。

傅陵勒馬轉身,爽朗道:“江世子,果真是馬術過人,陵認輸。”

江晝波瀾不驚:“六殿下承讓。”話落望向遠處那些姑娘堆裏,不見有些打眼的那姑娘,笑意淡了幾分。

這邊靠近小亭的馬場,宋晏寧方尋了個借口出來便窺見一幕:

樹蔭綽綽,光線明暗交錯下仍然白得生輝的嘉陽公主此時面點羞意,也不嫌草地髒了羅衣,有些豪爽的席地而坐,而旁邊兩步遠做靠在樹下的正是一襲黑衣的欽展,大靖的都護右将軍。

宋晏寧想起前世的時候,定遠侯被抄家,乞伏聽說跟他們鬥了數十年的定遠侯已被收押,自覺無人能制壓他們,公然撕毀投降大靖的帛書,一時之間聯合北邊三個部落南下,鐵騎直達雍州,揚言要大靖讓利與之互市并将最尊貴的公主嫁入北地為質,民間讓徹查定遠侯反叛一案呼聲越高。

而高位上的人越發隐而不發,最後還是欽展領兵而戰,奔赴北地,後續如何,被困在京都四方之地的她也不知了。

就像現下北乞厚厚的塵硝吹不進京都的朱門重檐,北乞的涼寒,被隔在了北乞山,京都不染風雪,也記不得披風帶雪的人。

上一世雖知兩人之事,現下宋晏寧還是像是窺得了什麽不得了的秘密,輕聲駕馬調頭,回身既見岸曉身邊跟着個藍衣小丫頭有些鬼鬼祟祟的走着過來。

宋晏寧挑眉,指了指兩人身後的柳樹,示意人在那等着。

宋晏寧駕馬道兩人身前,左右看了沒什麽人,才出聲問道:“何事?”

岸曉用手拍了拍藍衣小丫頭的肩膀道:“你說。”

藍溪屈膝見禮,道:“回姑娘,方才武安侯程家姑娘身邊的一個丫鬟過去找四姑娘,拉着到無人的地方嘀嘀咕咕說了會子的話,回來四姑娘便要奴婢悄悄摸來姑娘馬車這邊這姑娘的貼身帕子或是玉佩,不知有何居心。”

宋晏寧聞言沉思一瞬,看着旁邊的岸曉笑道:“你且把荷包給她,我倒要看看有些什麽豺狼虎豹等着呢。”

岸曉疑惑:“姑娘?”手上也沒閑着,忙把自個的荷包解了遞給藍溪。

宋晏寧今兒的荷包用的是散花錦,往日也是出手大方的賞物件給丫鬟,是以岸曉今兒帶着的也是個散花錦的荷包,見岸曉解了,宋晏寧也将自個的荷包解了扔給岸曉。

随後宋晏寧看向藍溪:“好藍溪,今兒做得不錯,你平日只管聽四姑娘的,要是有些什麽不妥的舉動,提前過來告知她們幾個。”

藍溪忙回道:“是,奴婢遵命。”

見人回去複命,岸曉有些不大放心道:“姑娘,四姑娘直接讓人來竊取貼身之物,心思莫不是太歹毒了?”

“怎麽,不相信我那好姐姐做得出來?”

穩住馬兒,宋晏寧就這岸曉的攙扶翻身下馬。

岸曉嗫嚅道:“奴婢不是不相信做不出來,只是不解。”不解明明是定遠侯府一家,明明也只是個庶出,何來這麽多心思謀害嫡系?只能慶幸姑娘有先見之明,将藍溪先提前幾月就放到二房那邊,慢慢的讓宋苡绮相信。

畢竟宋苡绮等人久不歸京,許多事情不能只讓自個的貼身丫鬟去辦,丫鬟也不熟悉京都了,自然要啓用院裏清白的二等丫鬟。

宋晏寧面上沒那麽多想不明白,只看着人道:“岸曉,有的時候,嫉妒會毀了一個人。”

不待多說,只見遠處欽阮騎着自個的烏冬跑了過來,笑道:“今兒可真是到處找你了,怎的跑着來了?”

不等宋晏寧開口,欽阮看向宋晏寧身後,再次笑道:“嘉陽公主!”

嘉陽公主方才也沒發現宋晏寧,現下見兩人在這邊也駕馬過來,“你們兩人怎的跑到這邊來了?不是在比試嗎?”

欽阮沒什麽心思,只道:“方才比試就結束了,是江表哥拔得頭籌呢。說來晏寧過來竟不告知我一聲——”

宋晏寧面上和緩,解釋道:“方才見你們看得起興,哪敢叨擾你們,我也是突然荷包丢了,便過來找找。”

欽阮聞言倒是收起了調笑,嘉陽公主面上也嚴肅了幾分,“可曾找到了?是何種樣式?”

宋晏寧嘆氣,無奈道:“沒呢。”

岸曉上前道:“回公主,回欽姑娘,正是提花錦繡芙蕖花的。”

這事可大可小,好在沒有繡閨名,嘉陽也道:“可要好好找找了。”

不等宋晏寧再說話,身後傳來一聲随意且低沉好聽的聲音。

“五姑娘。”

幾人回身,看見方才在馬場比試的傅陵現下略微有些慵懶的跨在馬上。

手裏拿着馬鞭,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嘉陽公主和欽阮見六皇子望向宋晏寧,自知回避。

嘉陽公主道:“六哥。”

傅陵:“嗯。”

“這樣,我正好想去馬場裏溜一圈,看看這新裝的馬鞍怎樣。”說罷便帶着欽阮騎馬側身走了。

欽阮知這六殿下雖然吓人,但不屑于做些非君子所為。況且也知道六殿下在北乞那一年深受定遠侯的照拂。是以比較放心的騎着馬去了一旁,距離甚遠但仍然見得着兩人。

“與晏寧姑娘汀州一別,久未相見了。”傅陵隐忍,恪守禮節道。

“殿下還是如往前一般,說來還要感謝殿下上次花朝節還差人送了許多名貴的藥材.......”宋晏寧笑道,面露感激。

傅陵見宋晏寧還是如同往日一般淺淺笑語,既無疏遠,但又算不得親熱。知她自小病中,很難與外人親近,能收下他不逾矩的禮,也夠了。

“算不得名貴,放在我府上常年積灰,也是浪費。”

“老師在北乞常提起五姑娘.......”傅陵挑揀着說了些北乞趣事逗着人,也撿着說些定遠侯和宋晏舸的軍營趣事。

宋晏寧自知傅陵算是正人君子,能将時家與傅陵分開,是以也沒将恩怨帶到他的身上,對他便是有汀州情誼的舊識。

聽見響動,欽阮回頭。

“表哥?”

一襲霜色錦袍的江晝騎馬而來。

江晝騎着馬過來,見只欽阮一人在這,那個一直跟着她的小姑娘不在她旁邊,沒開口多問。

順着欽阮的眼神看去,只見他找着的小姑娘正在遠處那處和人看似親近的交談着。

嬌花一般的小姑娘穿着一身淡雅的騎裝,整個人透着不識人間煙火氣的矜貴和細弱。面前的男子穿着一襲紅衣,寬肩窄腰,看着到是般配的緊,但是江晝看來就有些莫名的礙眼。

這六殿下也不似平日那般狠厲,跟他面前那嬌氣的姑娘說話時眉目柔和,兩人許是說到了趣事,眼裏都帶着幾分笑意,頗有別人插足不了的意味。

江晝眼如點了濃墨,旋即移開了眼。骨肉勻稱的手收緊缰繩,拽了下入月轉身走了。江晝抿緊薄唇,倒是沒看出來,是個會到處沾花惹草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