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來了才見着,此處的亭閣也是臨湖而建,只是中間的亭閣要大一些,可以容納二三十個人,兩邊有兩處小的涼亭,擠滿了諸位姑娘。

宋晏寧注意到,這小的涼亭上,多是一些身份尊貴的貴女在裏面納涼順便看着隔壁的男客比試,而一些小官之女倒是在一邊的九曲回廊上曬着或者綠柳下隔湖望着,聽個聲響。

宋晏寧稍微看了一眼便見宋苡绮正巧在那臨湖的回廊上,一手用着繡帕放在頭頂擋着燦燦豔陽,一邊湊在一處饒有興致的和一面生的姑娘說着話,倒是一時沒有注意到宋晏寧過來。

方才就聽聞宋苡熙先行回去了,現下看來果真如此,不見她的人影兒了,不過這也是明智之舉。

兩人沒有注意到,旁人卻是她一來便注意到了。

廣袖的水煙長裙加上過分白皙的肌膚,稱的人如煙雨般清涼,掐腰的系帶比尋常顯身段的腰封多了幾絲不經意顯露的朦胧之感。

江悅看着自家哥哥也是剛到不就,後腳這宋五姑娘就過來了,還換了身衣裙,啧,這兩人,真是不知道避嫌。

其實江悅倒是被方才那震人的場景吓到了,要是她沒看到那一幕,怕是也不覺的兩人前後腳出現有些什麽,只是她先入為主,倒是替兩人緊張了起來。

“五姑娘!”外頭太陽那麽大,江悅不敢讓人在外頭多站,她忙出聲叫住人,出手示意一下,讓人過來這邊涼亭。

外頭的绛珠忙跑過去将人叫過來。見此,在這亭中的諸位貴女心下各異,這江家大姑娘對這五姑娘實在太熱情了些。

江悅右手邊坐着江矜,左手邊是笑意淺淺的虞二姑娘,虞嫣旁邊再是欽阮。宋晏寧方走進來,欽阮就忍不住笑意盈盈的望着宋晏寧。到了近處,難得相讓的虞嫣起身去了另一處坐着,正巧挨着程妩,宋晏寧一怔,微微欠身道謝。

程妩有心與江家兩位姑娘交好,所以一來便坐在了江矜的身邊,江二姑娘雖然看着清冷些,但是對于程妩來說,還是比那對誰都和善的、卻極難交心的大姑娘好相處多了,只要你懂得琴棋書畫,有涵養學識,江矜便願與之往來。

“多謝江姑娘。”宋晏寧道謝道。

“何談謝,看着晏寧這般嬌滴滴的姑娘站在驕陽下灼着,我可是舍不得。”江悅嬌笑這調侃道。

“表姐何時這般油嘴滑舌了。”坐在宋晏寧身邊的欽阮将江矜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就你話多,仔細我跟表嬸說你經常拿我當幌子出去玩的事。”聞言欽阮倒是悄聲了,只是笑聲四起,欽阮自覺丢面,不願搭理人自個生悶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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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衆人笑聲中,江悅回頭見自家哥哥在往這邊看,目光——不淺不深的落在她左手邊,那位嬌笑得細肩微微顫動的姑娘身上。

而後可能是察覺到她看着,江悅就見二哥看了她一眼,目光裏有幾絲贊許之意,要是沒遇到那一幕,她還不知道這是何種意思,現下她可算明白了。

蕭與見身邊的人早将別人冥思苦想半天才對上的下聯作好随意擱在桌上,直往女眷那邊看着,蕭與也跟着一瞟,這還得了,看注意到江晝的那些貴女們,笑着眉目含羞的模樣,啧,真是,招蜂引蝶。

見周圍的說話聲漸大,宋晏寧順着衆人說話聲往後看去。

方才她都沒看男客那邊,就沒有注意到,她所在的位置正好對着亭閣那邊的江晝,江晝旁邊便是這律王世子和武安侯的小世子。

對上江晝的視線,清冷修竹,宋晏寧心下一緊,想起這人湊近才能聞到的冷竹香,跟這人的氣質一模一樣,羞意浮上心頭,想連忙移開眼。

偏偏江晝像是察覺到了她的舉動,先向她微微點了頭,像是打個招呼一般,宋晏寧見此微微的飛快點頭就忙低頭回避,江晝還是清晰的看到小姑娘還沒低頭,紅霞便飛到了兩頰,如同三春之桃一般,看得心下起了癢意。

諸位貴女坐在另一邊,倒是只能透過江悅等人漏出的縫隙看男客那邊,是以諸位貴女均以為這江世子在跟他的兩位妹妹打招呼。

實在要說便也是這欽姑娘和程姑娘,誰也知道世子不喜嬌滴滴的姑娘,是以誰也沒往宋晏寧身上想。旁人知曉,坐在這一面的除了江矜沒意識道,程妩欽阮等人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程妩旁邊的虞嫣亦是将兩人的反應納入眼底,抿了抿唇,笑容淺淺。

江悅心下微訝,我的老天爺,這兩人當真是不避嫌。只能說幸好這面坐着的姑娘都是信得過的。

只是,這程姑娘?想到此,江悅暗自程妩那邊看過去,只見這程姑娘還在看着哥哥早已轉過去的背影,紅唇緊抿着,面上不見方才和妹妹談笑的放松。

江悅哪還不明白,暗自搖頭。

程妩捏緊了手中繡花精巧的繡帕,他們這算是已經私下不清不楚的往來了嗎?

嘉陽公主和純安公主都在男客這邊,原是嘉陽公主在這邊主持詩會。純安公主也不大想跟貴女擠在一處,便跟着過來了,正好近些能看到心中那如玉君子般的人。純安公主自然看到江晝對人一笑,但女客那邊被高卷的竹簾擋着,看得不真切,只得作罷。

虞嫣往旁邊觑了一眼,捏起絹帕屈指在額頭壓了壓額角的薄汗,笑有所指道:“程姑娘今兒興致好像不大高?”

程妩聞言擡眼看人,笑意淺淺回道:“過幾日便是五毒日了,天熱的沒精神是正常的。”

虞嫣像是沒留意到人不願應付的話中之意,笑道:“說來京都這般酷暑,早些年曾在五月跟着祖父下汀州,那才是清舒爽涼之地。”

江矜聞言,側頭道:“二表姐竟也去過汀州嗎,可當真是養人的福地?”

虞嫣扇了扇團扇,笑道:“有幸去過一次。”看到大半的人也聽着,虞嫣不好意思笑道:“不過要說這汀州的風土如何,還是五姑娘熟悉些。”

此言一出,衆人的目光旋即倒是落在了宋五姑娘身上,只是汀州啊,人家是去養病,況且讓人也不免想起方才席間是宋三姑娘。

宋晏寧不甚在意,笑道:“汀州風水養人,夏無酷暑,冬季亦是難以降雪。若是這一時節,也是十裏荷花和夾道垂柳,便是五月也是有姑娘們在湖中小嶼上舉行詩會,可見煙柳畫橋,畫舫點點,清風拂行舟。”

京都的姑娘身份高貴,卻也因此一生困在高門樓閣,便是宋晏寧簡單描述兩句,也有不少人心生往之。

虞嫣聞言淺笑:“五姑娘說的是,不過我印象最深的,還是當初在汀州第一樓聽聞的一曲風吹煙雨,一打聽才知,原是汀州女子善琴技,汀州可入畫,般般入曲。”

旋即不等虞嫣再多說,久未開口的程妩倒是出聲道:“說來我近來還在學着‘望湖’一曲呢,五姑娘在汀州久待五年,不若何時幫我指導一二?”

衆人聞言一愣,一時沒有插話,知道宋晏寧不會撫琴的江悅等人一時有些為難,不知怎麽開口‘程姑娘說笑,不若讓大家一處聽聽?’‘晏寧姑娘在汀州養病,怕是不大精通?’好像都不能開口。

誰料宋晏寧淺笑,大方說道:“程姑娘說笑,晏寧雖在汀州小居,但卻也不會撫琴,怎敢在姑娘面前獻醜?”

聽她這般大大方方承認,程妩倒是眼底閃過幾絲失望。

程妩嘆道:“那倒是可惜了,女子十雅倒是要體會個遍才算人生幸事不是?”

宋晏寧聞言笑意淺淺,諸位貴女也發現了些不同尋常,也沒開口插話,江悅見狀忙扯開話頭。

詩會總分為三輪,第一輪便是對聯,第二聯便是給個物象來賦詩,這第三則是依據今兒清荷宴即興抒懷。

因着前些時候,姑娘們有作畫比試,索性今兒男客的詩會也讓姑娘們評選,與往年相較,倒是頗有新意。

待宋晏寧想要好好看賞一番的時候,岸雨再亭外示意她,看着面上有些急色,怕是有些急事,忙跟身邊的欽阮和江大姑娘告知了一聲,起身走着出去了。

走出湖上的回廊,不待宋晏寧詢問,岸雨便立馬道:“姑娘,奴婢方才聽聞,這這齊家姑娘應當是要提前離席回去了。”

宋晏寧一聽這還了得,原先打算在最後再将大哥交代的物件給這齊家姐姐的。忙問:“可讓人攔住了,現下齊家姐姐在哪兒?”

“姑娘莫急,奴婢聽聞齊姑娘身邊的丫鬟說要提前離席,便向齊姑娘說明了,讓齊姑娘在假山那邊稍等片刻了。”見姑娘忙快步走着,怕姑娘稍後犯了心悸可不好了,忙攙着人慢下來。

等宋晏寧到時,果然見齊家姐姐帶着一名穿着粉色襦裙的小姑娘站在一邊賞着開得嬌豔的綠萼。

“婉姐姐”宋晏寧平息了下急促的呼吸,出聲喚道。

前面兩人聞言,轉身看了過來。

一回身果真看到了人,齊婉驚喜道:“晏寧。”

雖說宋晏寧方回來的時候,齊婉已經守孝了,但是向為了維護締結的姻親,一年總有個一兩次當做尋常走親戚來往的由頭。

兩人也算見了兩三面,宋晏寧見齊家姐姐溫婉知禮,齊婉見宋晏寧為人和善,兩人熟悉起來了。

齊婉快步走上前拉住前面姑娘的手,笑道:“方才晏寧妹妹身邊的丫鬟說你有事兒找我,是有何事?”

“自然是好事了。”宋晏寧巧笑,就這兩人拉手的姿勢晃晃,這是她對不設防的人愛做的一貫動作。

見齊婉眼神好奇的詢問自己,宋晏寧也不賣關子:“婉姐姐可莫要忘了,家中最挂念姐姐的,可不是我。”

齊婉聞言,燥意爬上臉頰。

岸雨适時地将方才忙去馬車上取的匣子遞上前。

“這是?”心中猜到應是宋大公子,但是姑娘家的矜持,還是出聲問道。

“這是昨兒大哥兒下值忙親自來讓我帶給婉姐姐的,我可是答應了大哥,定要妥帖的親手交到婉姐姐手上。”宋晏寧從岸雨手裏接過匣子,放到前面姑娘的手裏,笑着道。

便也是解釋了為何大哥不今兒親自來交到她的手上,正是因着大哥今兒也要當值,莫要她心下有所芥蒂。

齊婉心思玲珑剔透,焉能不明白,笑着應道:“就算他今兒不當值,他親自拿來我可不要,不然怎能與晏寧敘舊。”

宋晏寧聞言也是抿嘴一笑,兩人再說了半盞茶的話,齊婉提出了告辭,想來真是有什麽急事,她也不便多問,便忙招手道來日再敘。

“姑娘,可還要回去那邊看公子們比試?”岸雨攙着人在歇腳的涼亭坐下,見姑娘有些穩不住呼吸的嬌喘微微,便出聲問道。

方才快步走來,便已是力竭,又跟着婉姐姐日頭下說了半盞茶的話,便順着岸雨攙扶的手在這歇着緩緩。

宋晏寧方要出聲道不去了,但想到方才江晝回身與她對視,話到口邊就成了:“回去罷,左右也無聊得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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