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定遠侯得勝歸京,這一消息也像長着翅膀一樣飛到了世家和百姓家中。
最近,陸瑜接到的世家夫人的邀約便多了起來,不是吃茶就是聽戲賞花,便是酷暑也擋不住世家夫人們想攢局的熱情。
誰叫定遠侯打的不是一般勝仗呢,那可是直接将乞伏東胡打了歸降上貢啊。
熟悉點門道的人也樂得和定遠侯府打好關系,就算收回兵權,聖上為了堵住衆人之口,定遠侯這世的榮華富貴也是少不了了。
莫說陸瑜和宋老夫人忙的應酬不可開交,便是宋晏寧這個新晉縣主也收到了許多姑娘們的邀貼。
貴女們跟宋晏寧結交無非是侯府權勢,宋晏寧現下也是食邑的縣主了,還特旨與郡主同級,真正的公主和郡主他們不敢多湊上去,但這五姑娘為人和善,多結交下總歸沒錯。
最後一個原因怕是衆位夫人姑娘隐晦的心思了:這宋晏寧可是世子唯一的嫡親妹妹。
世子也适齡了,況且世子俊美,武能上陣殺敵,文能吟詩作對,這可是世家姑娘裏的香饽饽。
但除了熟悉的幾人登侯府的門拜訪見一見,其他邀出去的宋晏寧都是稱病拒了,倒不是宋晏寧不樂意這些場合,是真一不小心,又病了。
一日睡前宋晏寧便覺得嗓子有些梗着,宋晏寧沒多在意,還當是午間的時候多吃了荔枝冰釀。
誰料翌日一早起,還沒出聲喚人便覺得嗓子冒煙,一出聲,聲音說嘔啞嘲哳也不為過。
今兒還約着江家兩姐妹一起游玩,現下只好忙讓人登門去拒了。後面的幾位世家姑娘見這護國公府的姑娘相邀都拒了,看來真是病了,衆人想着五姑娘體弱多病,暗道可惜,倒是如雪花一般飄入姬雲閣的帖子總算少了許多。
倒是江晝今日下值見兩位妹妹還在府中喂魚,往日不管姑娘家聚會閑事的江晝難得開口:“不是聽丫鬟說今兒要去有定湖嗎,怎的還在此?”
像是覺得自個兒慣得有點寬,江晝掩飾的咳了聲,道:“見你們始終呆在家裏,也不見出去賞景轉轉”。
江矜沒做他想,抱着個裝了魚食的海棠圓肚白瓷,一邊撒了一把,一邊回道:“今兒早些時候,五姑娘身邊的丫鬟過來告知五姑娘晨間早起起了熱,嗓子也疼的厲害,怕是不能一同游湖了。”
江晝面上無表情,還不待開口,江悅眼睛一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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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晏寧妹妹,我心下擔憂多問了下,那丫鬟支支吾吾就是不肯說實話,後來才知道原是昨日荔枝冰釀用多了。”
此言一出,便是跟江晝一樣冷面的江矜面上也劃過一絲笑意,難怪捂着不讓說,怕是覺得貪涼不好意思。
江悅奪過江矜手裏的魚食,像是不經意的再接再厲道:“與晏寧妹妹投緣,稍後還是讓丫鬟送些小物件過去.....”
不知道江悅嘀嘀咕咕的話聽進江晝耳朵沒有,沒等兩姐妹再說話,江晝便帶着長幕徑直走了。
用完午膳,便聽外頭的丫鬟說長幕求見,江悅心下劃過了然的笑意,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火眼金睛。
執畫帶着盒子進來寝閣的時候宋晏寧還在看着床頂發呆,看着旁邊執月兩人在收拾藥碗。
“姐兒,猜是誰送東西過來了?”
宋晏寧剛喝了苦藥,嘴裏含着蜜餞,嗓子也啞,說話便模模糊糊:“不清楚。”
僅早間聽聞她病了,便有兩家的姑娘送了些禮過來了。
執畫笑笑,将那個大的木匣子放在旁邊的羅漢榻桌上,像是不在意說道:“這次是護國公府送來的。”
沒人注意床榻上薄紗裏的宋晏寧面上劃過幾絲喜悅,但回過神知道自己再想什麽的時候耳根羞紅了一瞬。
宋晏寧漫不經心道:“哦?”
聽着是不經意一聲,執畫還是聽出了幾絲雀躍之意。
沒等人問,岸雨接着道:“江家大姑娘身邊的丫鬟親手交過來的,說她的一點心意,讓姑娘好生歇息養病。”
聞言宋晏寧垂了垂眼睫,“哦。”
這下莫說心思細膩的執畫了,便是坐在一般繡帕子的岸曉都聽出來這聲‘哦’裏的沒精打采的意味了,埋頭暗自繡着,微微聳動的肩膀還是洩露了人的心情。
到底還是好奇這些姑娘送何種物件,猶豫了一下,磨磨蹭蹭的下了塌,趿了鞋,才走過去。
解了盒子的暗扣,掀開一見,竟滿滿當當,宋晏寧好奇了起來。
最上方擺着件華容道和一份張公詩集,看着倒像是江家大姑娘和二姑娘送的,前幾日方跟二姑娘說過最近張公的詩詞她便送了這詩集,心下一暖。
拿開後看見一份棋譜,還沒詳看,便見棋譜下方放着一張熟悉的桃花信箋。
欲蓋彌彰的看了下幾個丫鬟各自忙着自己的事,宋晏寧像是不經意的抽出那張紙,熟悉的信箋上寫着幾字——棋譜可消遣。
看前面幾字宋晏寧面上緩緩露出矜持笑意,直到看到下面一句,笑容一頓“夏日炎熱,亦不可貪冰飲。”
白芨這個小丫頭片子,當罰,讓她去趟護國公府,什麽都往外說,她宋家晏寧不要面子了?
“姑娘,這些可要幫忙收起來?”執月湊近問道。
宋晏寧道:“不用,你們先去忙罷。”
執月應聲準備告辭,宋晏寧旋即想起什麽又叫住人:“今兒你可是要去寶錦閣?”
執月朗聲調皮道:“是呢,是呢。姑娘今兒問了幾次了,奴婢定挑最好的絡線,保管配得上世子的扇墜和劍穗。”
宋晏寧笑道:“你且再幫我尋個白青色的——”
執月問:“姑娘還要幫世子再打個什麽絡子嗎?”
旁邊察言觀色的岸曉插話道:“姑娘讓你去你就快些去,既然吩咐了自然是用得到。”
聞言執月也不敢耽擱,忙去小庫房記賬。
尋常時候小庫房都是岸雨交給白草打理,今兒岸雨領着白草,帶上宋晏寧近日抄寫好的佛經進了宮裏,是以也就白參帶着個粗使丫鬟來暫管。
劉婆子灑掃完,擡起袖子拭了因天熱幹活計蒸出來的汗,看了看坐在小閣裏吃茶的白參,笑着跨進屋裏,将庫房鑰匙遞給了人:
“白參姑娘,鑰匙我這便還給你了,白參姑娘可要去檢查檢查有無錯處。”
白參笑意盈盈接過,道:“劉嬷嬷辦事,我自然放心。”
劉婆子接過藍彩遞來的茶,喝了口才覺消了些疲乏,嘆道:“還是姑娘們這活計清閑。”
藍彩不等白參說什麽,接話道:“嬷嬷可莫要說什麽羨慕的話了,今兒我們也只是替白草姑娘來守,近日主子睡不着,午間還要頂着太陽撲蟬呢,那才磋磨人呢。”
白參皺眉,道:“姑娘大方,每日撲蟬的賞錢不少,自然不算辛苦。”
一聽賞錢,劉婆子眼睛一亮,道:“既如此,我可能去?”
藍彩聽言遲疑不言了,她手腳伶俐才被岸雨姑娘叫去的,去一日的賞錢快抵得上半個月的月錢了,自然不想相讓。
待劉婆子有些失落的走了,白參才冷下來道:“你方才可知你說錯話了?”
藍彩自知失言,顫顫解釋:“我一時糊塗......”看人實在嚴肅,補充道:“我也是實在為姐姐抱不平——”
“姐姐跟白芨是排白一字的丫鬟,且還是侯府的家生子呢,怎的白芨就入了主子的眼了,去了室內伺候,而連這庫房都交給白草守了,怕是都因着姐姐的母親而有了間隙,實在不公。”
白參的母親張婆子,前些時候二房回京,被指去如意軒伺候了。
不待白參讓人慎言,就聽身後的門被敲了敲,兩人回頭一見,赫然是姑娘身邊的執月姑娘!
藍彩和白參忙慌忙見禮,“執月姑娘。”
執月難得冷着自個讨喜的包子臉,也不提方才嚼舌根的事,道:“賬上記一下,今兒寶錦閣采買支了十金。”
銀錢自然不會都是岸雨管着,只是在和庫房的賬本怎麽都得走明帳,是以只要這記一下便可。
白參欲說別的,但半饷也只吐出“是”字,忙翻出了賬本記賬。
見執月轉身要走,白參忙道:“執月姐姐,方才只是誤會,我并未覺着姑娘對我的安排不公。”
執月腳步一頓,道:“這些小事我自然不會找姑娘說道,擾了姑娘清淨,在姬雲閣當值已是肥差,須知無論在哪當差,本本分分些才能長久。”
言畢看了眼不敢擡頭的藍彩,心道也算給了她們一個告誡,後日不會再犯,便放心離去。
誰也不知會釀了一個禍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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